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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蝴蝶

    2023-10-10 18:43:02蕭九
    南風(fēng) 2023年8期

    蕭九

    在那一場雪中,去了三人卻只回來了兩人。此后的每一夜,他都深陷那場噩夢中無法自拔。

    01

    費溫直從實驗室里出來時已經(jīng)快十點了,他并不著急回公寓,而是一個人慢悠悠地在大學(xué)城后面的小吃街閑逛。

    小吃街正是熱鬧的時候,學(xué)生們下了晚課三三兩兩聚成堆,一家川渝面攤的生意更是火爆。他看著誘人,便也跟著坐了下來。

    有人拿著菜單走過來,他抬頭看了一眼,那人長著一張娃娃臉,燈光搖搖晃晃,投在她漂亮的眼睛上,就像是彎彎的月牙。

    只不過那雙彎彎的眼睛盯著他,隱約有些出神。

    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開口要了一碗特辣的甜水面,哪知她拿著菜單的手一頓,忽然撲哧一笑。

    費溫直有些好奇,便問她在笑什么,她終于控制住笑容,回答說:“看著你挺文雅,像是個白面書生,沒想到這樣能吃辣?!?/p>

    他學(xué)的是理工科,最是講究邏輯,不免來了幾分興趣:“好沒道理,原來你們家是看人長相點單的?!?/p>

    她連連擺手,一笑便露出一口可愛的虎牙:“我亂說的,你千萬不要介意。我這人嘴欠,看見長得好看的小男生就忍不住貧幾句?!?/p>

    費溫直被她逗笑,修長的手指在校園卡上點了點:“我可不是小男生了,我都快三十了,在這附近當(dāng)老師?!?/p>

    她湊近看了一眼,一臉驚訝地盯著他:“呀,你竟然已經(jīng)是副教授了,看著倒不像?!?/p>

    “那你說說,副教授該長什么樣?!?/p>

    她皺了一下鼻子,像是有幾分不好意思:“我見到的那些教授們都一臉嚴肅,一開口便是這個定理那條公式,一點意思都沒有?!?/p>

    費溫直正要夸她見多識廣,這才發(fā)現(xiàn)兩個人離得是這樣近,近到他微微低頭便能夠聞到她身上似有似無的茉莉香。

    他有些不自在,掩飾般咳嗽一聲,一把將校園卡收了回來。她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飛快站起來沖到后廚。

    頭頂是老舊的風(fēng)扇,吹得燈泡來回晃動,在地下打出顫巍巍的光。他順著那光向前看,正好可以看到她落荒而逃的身影。

    費溫直笑了笑,忍不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涼茶。等到甜水面被她端上來時,他已經(jīng)無意識喝了許多杯水。

    “我專門給你多加了一勺辣椒,你快嘗嘗地道不地道。”她放下碗,一臉期待地看著他。費溫直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細長的面上鋪了一層辣椒,像是紅葉疊雪,讓他不由有些害怕。

    他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果然夠辣,喉嚨就像是被一把火燒了起來。他想拿起杯子喝一口水,卻又覺得自己放下豪言,這樣做會在她面前丟了面子,便強忍住不讓自己咳出來。

    她看得吃驚連連,也不去忙生意,就坐在一旁看著他吃完了一碗面。

    等他滿臉冒汗地吃完,她還有些意猶未盡,不舍地問:“你明天還來吃嗎?我給你帶老家寄過來的辣椒,比今天這些還要地道?!?/p>

    費溫直正要起身,聞言連忙擺手,竟差點碰翻了凳子。他只好欲蓋彌彰般,一邊理著衣袖一邊拒絕。

    “最近忙,再說吧?!?/p>

    她有些失落,正想要再勸幾句,他見勢不妙搶先一步跟她告別。風(fēng)扇吹起他風(fēng)衣的衣擺,看起來倒有幾分瀟灑。

    費溫直“逃”到車邊才松了口氣,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只見她仍站在原地,呆呆的竟有幾分可愛。

    02

    費溫直說忙并不是托詞,而是真的為了一個項目忙到昏天黑地。本地的一家企業(yè)要與學(xué)校合辦人工智能實驗室,幾個教授的課題組都在爭取這筆投資。

    說起那家公司的老板,倒也是一個傳奇人物。

    據(jù)說那人十幾歲時來投奔在申城上大學(xué)的同鄉(xiāng),兩人高瞻遠矚,早早便看中了計算機領(lǐng)域。只可惜中途同鄉(xiāng)意外去世,那人只好自己撐起整個公司。這幾年,公司越做越大,倒是在申城都占有一席之地。

    臨近上課時間,費溫直保存好實驗數(shù)據(jù)向教室走。

    上課時,也不知道是那天的辣椒夠地道,還是最近著急上火,總是咳嗽的老毛病又找了上來。

    他正想要打開保溫杯喝口水,下面忽然有人提出一個極為專業(yè)的問題。

    這是一門關(guān)于智能科學(xué)的專業(yè)課,實踐要求極高。費溫直有些驚訝,抬頭向下看,竟是那個面攤的小老板。

    見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那人笑了笑,月牙一樣的眼睛彎出一個愉悅的弧度。

    費溫直忽然覺得喉嚨里癢癢的,越發(fā)想要咳嗽??蓪ι夏菑埻尥弈?,只好忍了又忍,認真回答她的問題。

    那人卻沒有多少正經(jīng),他話音剛落,便笑嘻嘻地揶揄:“費老師,納博科夫曾說貧窮、愛和咳嗽是藏不住的,下一次想咳嗽時不要憋住哦?!?/p>

    費溫直年輕又幽默,學(xué)生們也喜歡跟他開玩笑,可從未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般……

    他怕了她,一下課便逃一樣向外走,哪知她天賦異稟,沒幾步便追了上來,一聲又一聲地喊“費老師”。

    費溫直無奈,只好停下來問她:“你怎么來了?”

    “自然是來上課的,”她努起嘴,抬著下巴看他,“怎么,面攤老板還不能考非全來提升下自己?”

    費溫直卻并不吃這一套,他故意板起臉,看起來倒真有幾分嚴肅:“我這門課只面向全日制學(xué)生?!?/p>

    “好吧,是那天我記住了你的校園卡,便查了一下你的課表來蹭課的,”她背著手回頭倒退到他的身前,像是有幾分自豪,“我聰明嗎?費溫直老師?!?/p>

    他是真的被她的古靈精怪打敗,總?cè)滩蛔∠胍?。路過的學(xué)生瞪大了眼睛看他們,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克制住上揚的嘴角問她:“怎么突然想要找我?”

    “還不是怪你,說好了第二天來吃辣椒,我都帶過來了卻沒有等到你?!?/p>

    不愧是做生意的,她的道理一套又一套,慣會倒打一耙??伤乖幃惖赜袔追中奶摚缓梦杖孀炜人砸宦暎骸澳悄阆朐趺崔k?”

    “我學(xué)習(xí)不好,沒上過大學(xué)。要不然你請我吃一下大學(xué)食堂,也讓我體驗一下?”

    費溫直還能怎么辦,只好認命般帶她去了教工食堂。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得意地向前走,走到一半時,卻又像想起什么般回頭看他:“我叫烏霞之,你可要記住了?!?/p>

    春日里光影流轉(zhuǎn),穿透樹葉的縫隙將她攏在中央。他愣了一瞬,正想要仔細再瞧,她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像是一只蝴蝶般翩翩離去,徒留他一人在原地怔怔出神。

    吃飯時,他想到課堂上的事,還是忍不住試探:“你提的那個問題,若是不經(jīng)過實踐,很多專業(yè)學(xué)生都未必能夠提出。你能提出這樣的問題,不像是外行人。”

    聞言,烏霞之笑了笑,竟讓他看出了一絲莫名其妙的勢在必得:“我想學(xué)的,我想要的,從來沒有失敗過?!?/p>

    03

    費溫直的父親生前是計算機領(lǐng)域有名的大拿,他子承父業(yè),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今年剛從美國畢業(yè)便被引進回母校教書,校企合辦的實驗項目最終還是落在了他的頭上。

    那時他還在上課,甫一回到實驗室便被人恭喜,原來大老板選中了他的項目,正在會客室里跟領(lǐng)導(dǎo)交談。

    校領(lǐng)導(dǎo)將他叫過去,他推門而入時愣了愣,竟然在校長旁邊看到了烏霞之。她穿著一身藏藍色的西裝,眾星拱月般被擁在中央,倒真有幾分大老板的氣度。

    校領(lǐng)導(dǎo)給他們作介紹,喊她“烏總”,他盯著她伸出來的手,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怪不得她會精通實踐性那樣強的知識,原來這一切早有預(yù)兆。

    領(lǐng)導(dǎo)咳了一聲,費溫直這才回神,心不在焉地跟她回握。她卻撲哧一笑,上揚的眼角帶起流轉(zhuǎn)光波。

    “你們學(xué)校的老師都這樣有趣嗎?”她伸出手,輕輕點了點他,“我想多了解一下項目,不如就這位老師帶我逛逛吧。”

    他跟在她身后走出大樓,一行人又像來時那樣烏泱泱地散了,只剩下他們兩人尷尬地站在樓前的榕樹下。

    她笑了笑,問他:“被嚇懵了?”

    天邊堆滿了棉花糖一樣的云,費溫直不去看她,反而固執(zhí)地盯著那小小的一團,說不出是欺騙還是什么,只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你是不是覺得,面攤攤主和公司老總是一個人很不可思議。”她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不在意地說,“大老板怎么了,大老板也是從小小的面攤開始做起,這叫不忘本。”

    他還在別扭,卻有些被說服。認真說起來,她也并未騙他,只是他先入為主,將她當(dāng)成了一個以賣面為生的小姑娘。

    費溫直這樣勸自己,心底的那些情緒竟如被戳破的氣球般,一瞬間便偃旗息鼓。他搖了搖頭,打起精神來陪“金主”逛校園。

    “不是說要了解一下項目嗎?我?guī)闳嶒炇铱纯础!?/p>

    烏霞之高中畢業(yè)便來申城打工,離開校園已數(shù)十年之久,跟他一起走在林蔭小道上,竟也覺得自己年輕起來。

    兩人沉默者向前走,彼此的影子交纏在柏油路上,像是鋪了一層霜。費溫直盯著那層霜問她:“你那天來聽我的課,是為了考察我嗎?”

    大概只有他那樣傻,真的以為她來找自己是為了那瓶辣椒醬之約。

    她沉默了片刻,方才回答:“有人向我推薦你這位‘計算機天才’,我便想要看看你的真本事?!?/p>

    他笑了笑,終于不再糾結(jié):“那現(xiàn)在,我是通過考驗了嗎?”

    他比她高了一些,她站在路牙石上,亦對著他笑:“當(dāng)然,恭喜你費老師?!?/p>

    費溫直自幼便被譽為計算機天才,十幾歲便在國際競賽中嶄露頭角,他的整個少年時代都是那樣自負而又自傲。

    就連他的父親都戲稱,兒子是自己這輩子最得意的作品。

    直到他遇見了馮憑——他父親帶的最后一位學(xué)生,只有他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少年天才。

    可惜馮憑因?qū)W術(shù)造假盛年去世,他的父親也因激憤過度直到去世都未再收徒,倒讓他白占了“計算機天才”這一名頭。

    費溫直搖了搖頭,眼底隱有回憶:“坊間傳聞罷了,烏總不必當(dāng)真。”

    烏霞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并未再接話。

    兩人心不在焉地逛完了實驗室,直到他送她下樓去等司機,她忽然回頭沖著他笑了笑:“費老師,你的眼睛長得很好看。”

    04

    烏霞之臨走前的那句話,著實讓費溫直輾轉(zhuǎn)反側(cè)。不過很快,他便沒有精力來悲春傷秋。

    他的順風(fēng)順?biāo)降走€是招來了旁人的眼紅。

    有同事打趣他,是不是在與烏總談戀愛,像是在調(diào)侃,眼里卻露出幾分不懷好意。

    他一向?qū)捄停@一次卻有些生氣別人這樣來污蔑她,忍不住跟那位老師起了口角。直到下班,他還是仍未消氣,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烏霞之的小面攤。

    她果然不在這里,她做著那樣大的生意,每分鐘都是幾百萬的交易,自然不會浪費太多時間來這個小小的面攤。

    費溫直搖了搖頭,要了一碗特辣的甜水面。面端上來,他剛想要再加一些辣椒,便聽見有人喊他:“費老師?”

    他一回頭便看到了她,她應(yīng)當(dāng)是剛從什么場合出來,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裝,看起來與周圍嘈雜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他微微一笑,跟她打招呼:“你說要給我?guī)У氐赖睦苯丰u,現(xiàn)在我人來了,不知道辣椒醬可在?”

    “想得倒美,”烏霞之亦隨著他笑,走過來將昂貴的風(fēng)衣隨意放到一旁,“本店可是過時不候?!?/p>

    “那我豈不是虧大了,沒有機會品嘗一下讓你贊不絕口的東西?!?/p>

    她并不回答,只是沉默著笑了笑。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站起來說:“你等我一下?!?/p>

    費溫直回來時,烏霞之正站在屋檐下出神。他神秘一笑,從背后伸出兩只緊握的拳頭:“你來猜一下哪只手里有糖?!?/p>

    忽明忽暗的燈光從他身后打了過來,讓她不由瞇起眼,她看著他隱約有些恍惚,下意識的點了點他的右手。

    他笑了笑,張開拳頭,里面果然躺著一顆可愛的大白兔奶糖。

    “不愧是大老板,猜糖的運氣都這樣好?!?/p>

    烏霞之有些忍俊不禁,剝開糖紙放到嘴里,奶香里化開絲絲縷縷的甜,像是要一直甜到心窩里。

    他們兩人,一位是上市公司的老總,一位是常春藤畢業(yè)的博士,竟然在這里玩著這樣幼稚的把戲。她終于后知后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費溫直則是松了一口氣,悄悄將另一只手里的奶糖放進兜里:“以前我不開心時,爸爸便會用這種辦法哄我開心?!?/p>

    烏霞之怔了怔,下意識地緊了緊攥在手心的糖紙。燈光似輕霧瀉下,恰好打在她忽明忽暗的眸間:“你不問我為什么不開心嗎?”

    “那你現(xiàn)在想要說嗎?”

    “家里人要我相親,我不愿意,便跟他們吵了一架?!彼痤^來看他,像是開玩笑一般說,“與其找一個不喜歡的人,倒不如跟你在一起。”

    費溫直愣住,萬沒有想到烏霞之會這樣直白,他不敢去多想這句話里的潛臺詞,只是傻傻地看著她。

    她笑了笑,并未說話,而是踮起腳,輕輕捧起他的臉。他終究還是彎下腰,沒能忍心拒絕。

    晚風(fēng)吹起他寬大的風(fēng)衣,遠遠望去就像是他將她攏在懷中。瓊花紛揚如雪,被風(fēng)吹落在他們身上,就像是他在巫山看的那場雪。

    可在那一場雪中,去了三人卻只回來了兩人。

    此后的每一夜,他都深陷那場噩夢中無法自拔。

    05

    為了不惹人口舌,兩人偷偷摸摸開啟了地下戀,烏霞之開車去接費溫直時還調(diào)侃說:“像不像在偷情?”

    縱然已經(jīng)在一起一個月,面對烏霞之的口無禁忌,費溫直還是會無措。

    他坐在副駕駛上,雙頰通紅,像是布了一層薄云。她盯著他噗嗤一笑,忍不住捏了捏那抹薄云。

    “費老師,你是不是很熱呀?”

    這下子,薄云如燎原的野火燃滿曠野,變成了可愛的顏色。

    烏霞之終于不再逗他,吹著口哨踩下油門。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了下去,他們就像無數(shù)對熱戀中的情侶一樣,甜甜蜜蜜從不吵架。這也讓費溫直忘記了兩人之間的身份,生出了幾絲親如一人的錯覺。

    那日,他的電腦出了故障,便理所當(dāng)然地去烏霞之的書房查資料。

    他沒想到,她的書房里竟還有一道緊閉的房門。

    那扇門他從未見她打開過,他怔怔地盯著門鎖,就像是著魔一般走了過去。沒成想,他剛觸到門把手,身后便傳來一陣怒斥:“誰讓你進來的!”

    那是她第一次對他大聲說話,他嚇了一跳。看著費溫直不解的神色,烏霞之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走過來嬉笑著將他拉走。

    “大老板的書房怎么能隨便進?!?/p>

    他看了一眼被她關(guān)緊的房門,忽然有些生氣,說不清而又道不明,像是在生氣她的不信任,又像是在難過兩人沒有他以為的那樣親密無間。

    于是,他只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便一個人離開。

    回到房間后,他坐在窗前,也不開燈,任由遠處稀薄的燈光將自己攏住。

    遠處的天空濃稠似翡翠,他出神地盯著那一抹蒼翠時,一股涼意忽然爬上他的雙耳,竟是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生氣了嗎?”

    烏霞之似乎喝了酒,湊過來時帶了絲絲縷縷的醉意。他沒有動,任由她將雙手覆在自己耳邊。

    她沒了辦法,只好湊到他身前小聲說:“我沒有不信任你,我只是不太習(xí)慣有人去我的書房。”

    夜是那樣寂靜,靜到他只需要屏住呼吸便能夠聽到她有力的心跳聲。他能怎么辦,從他認識她的那天時起,他便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她妥協(xié)。

    費溫直嘆了一口氣,終于將烏霞之擁到懷中。

    兩人一站一坐,相擁的影子被壁燈投在墻上,如此的親密無間。

    可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嘗試過去打開那扇門。

    06

    兩個人的關(guān)系漸漸步入正軌,院里卻忽然流言四起,有人舉報費溫直是靠私人關(guān)系才得到的投資。

    不僅如此,當(dāng)天下午一個名為“H大 費溫直后臺男”的話題直接登頂同城熱搜,連帶著烏霞之也在評論區(qū)火了一把。

    院領(lǐng)導(dǎo)沒有辦法,把費溫直叫到辦公室,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通,話里話外都是要他讓出項目暫時停職。

    費溫直接到烏霞之的電話時,剛剛走出院長辦公室。

    那天的云很白,團團簇簇像是他與烏霞之再見的那日。他仰望著云嘆了口氣,接聽她的電話。

    “溫直,熱搜我已經(jīng)解決了……”

    他笑了笑,竟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烏老板,這下子我可真成了一個要靠你養(yǎng)的軟飯男了?!?/p>

    聽到他的聲音后,她亦隨著笑:“你這樣能吃,怕是要將我吃窮?!?/p>

    他靠在門前的立柱上,久久沒有回答,心底的躁郁不安卻是一點點消融。

    掛斷電話后,烏霞之將車開到了實驗樓下來接他。

    這下子,他們再也不用躲躲閃閃。

    甫一上車,費溫直便將腦袋靠在她的肩上,她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像是在安撫一只聽話的小動物。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p>

    終于,他埋在她的肩頭喃喃低語,仔細聽,還有一些顫音。

    他并不在意那些陌生人張口就來的議論,他只是自責(zé),將她拖累下泥潭。她本該是掛在天邊的一輪明月,卻要陪他受這些俗世的議論。

    她反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許久過后才輕嘆一聲:“我們是戀人?!?/p>

    烏霞之帶費溫直去吃了川味火鍋。

    費溫直將涮好的羊肉夾到烏霞之的盤子里,閑聊道:“我爸有個學(xué)生也是川渝人,那才是真正的計算機天才。”

    她滿足地咽下羊肉,這才開口回答,竟看不出絲毫異常:“能讓小費老師稱贊的人,可得認識一下?!?/p>

    他一向開朗,竟難得有些沉默,像是難以啟齒:“他已經(jīng)去世了?!?/p>

    烏霞之愣了愣,放下筷子安慰他:“抱歉?!?/p>

    黃昏的光透過窗隙灑入,一格又一格地罩在她的身前。費溫直輕輕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都過去了,一切都會過去的,霞之?!?/p>

    吃完結(jié)賬時,他們遇上了熟人。那人似乎是烏霞之的好友,見兩人姿態(tài)親昵,意味不明地打量了兩眼:“小男友?”

    見烏霞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人接著追問:“不介紹一下嗎?”

    烏霞之沒了辦法,只好簡單地為兩人作介紹。到最后時,笑著補充了一句:“熱搜的事多勞你幫忙?!?/p>

    費溫直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她那個忙幫撤熱搜的朋友。

    他正想說些感謝的話,那人已向他伸出右手,嘴角勾著淡淡的弧度:“余臻,久仰令尊已久?!?/p>

    他父親幽默儒雅,生前在業(yè)界口碑極佳,是無數(shù)從業(yè)人員的偶像,費溫直只當(dāng)余臻也是其中之一。

    費溫直笑了笑,從容回握。兩人四目相對,竟有一片暗芒閃過。

    07

    停職在家的那幾天,費溫直拜托朋友幫他查熱搜的事。

    背后那人似乎沒打算藏,輕而易舉便讓他查了出來。

    “授意發(fā)布的人叫余臻,跟撤掉熱搜的是一個人,”聽到這里,費溫直隱約間似乎明白了什么事,可他仍不愿相信,一動不動地聽著朋友猶豫道,“這個人,是烏總公司的股東?!?/p>

    初春時節(jié),日光正盛,映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雙手緊握咖啡杯的費溫直,卻覺得渾身發(fā)冷。

    朋友離開后,他一個人出神地坐在原處,眼底情緒未明。

    晚上回家后,費溫直擠出一抹笑,狀似漫不經(jīng)心而又有些別扭地問烏霞之:“這周末你有時間嗎?”

    “你要約我嗎?”烏霞之抱著靠枕眨了眨眼,竟有幾分狡黠。

    她竟然記不得兩人的周年紀念日,他有些難過,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了上來,卻只是回了一句:“問問而已?!?/p>

    費溫直放下水杯,頭也不抬地走回臥室。走到門口時,卻發(fā)現(xiàn)她竟仍在專注地看電視,始終未能回答他的問題。

    他想,也許她是故意這樣表現(xiàn),只為了給他一個驚喜。

    可晚上睡覺時,費溫直還是將日歷放在烏霞之能夠看到的地方后,才安心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是周末,他醒來時她已經(jīng)不見了。

    可他沒想到,自己等了烏霞之整整一晚,直到第二日凌晨,她才冒著雨趕了回來。

    他拉著厚厚的落地窗簾,并未開燈,像是一只被遺棄的小動物般坐在沙發(fā)上,開口時隱約聽出了幾分委屈。

    “我等了你一晚上。”

    “抱歉,有點事情?!彼α诵?,幽暗的燈光罩在淋了雨的發(fā)梢上,竟有幾分詭異。

    費溫直嘆了一口氣,還是決定退讓一步,拿出一條毛巾為她擦拭濕發(fā):“我準(zhǔn)備了蛋糕,你要嘗一嘗嗎?”

    烏霞之依舊在笑,卻是輕輕撫摸起他的眼睛:“有些累了,明天再嘗好不好?”

    他點了點頭,終究沒有說什么,只是沉默著去給她放洗澡水。

    兩人休息時已近天明,費溫直躺在床上,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就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東西般一陣心慌。

    他忍不住側(cè)身去看烏霞之,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他忽然想起了之前讓他們吵架的書房。

    直覺告訴他,那里面會有他想要的東西。

    費溫直看了一眼被烏霞之遺忘在桌邊的鑰匙,終究還是悄悄下床拿了起來。

    他有些緊張,站在門前做了許久的準(zhǔn)備,就連握著鑰匙的手忍不住顫抖??僧?dāng)他下定決心推開房門時,掛了滿墻的照片還是讓他有些呼吸困難——墻上竟都是馮憑。

    年少時舉著獎杯的他,成年后西裝革履的他,意氣風(fēng)發(fā)地站在臺上接受提問的他……望著那張已經(jīng)快要遺忘的面孔,費溫直又無可抑制地想起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冬日。

    那時,父親的研究組開發(fā)了一個新項目,為了讓他增長見識,便帶著他一起去巫山參會。

    晚上,費溫直有事去找父親,走到門口時卻聽到房間里傳來一陣爭吵。他正想要一探究竟,便看到馮憑臉色難看地走了出來,一個人進了山。

    那晚的巫山,四月里大雪紛揚,十幾年來未有。

    他躺在床上,不知為何久久無法入睡,只好看了一夜的落雪,

    直到第二天馮憑的死訊傳來時,費溫直才知道那場大雪下埋藏了什么。

    就在眾人對天才少年意外殞命的消息惋惜時,項目抄襲的消息卻爆了出來。輿論急轉(zhuǎn)直下,開始指責(zé)馮憑因為不堪丑聞而自殺。

    輿論起起落落,就這樣決定了一個人的一生。

    費溫直知道,那個項目的主要負責(zé)人是父親,這其中定有隱情,可他還是做了一個懦夫,為了自己父親的聲名,選擇了默不作聲。

    這些年來,他幾乎都要忘記自己當(dāng)年的懦弱,可這滿墻的照片卻打碎了他自欺欺人的美夢。

    終于,懸在頭頂?shù)哪前彦幍兑湎聛砹恕?/p>

    08

    “溫直,你還記得昨天是什么日子嗎?”

    費溫直緩慢回頭,只見烏霞之正站在門前,目光溫柔地望著那滿墻照片,輕聲說:“是他的忌日?!?/p>

    烏霞之一步步向費溫直走去,嘴角仍掛著溫柔的笑意,開始講述起她與馮憑青梅竹馬的故事。

    “剛來滬城時,我們?yōu)榱耸″X擠在一間小小的出租屋里。冬天不舍得開空調(diào),他便將我抱在懷中,緊握著我的手,說我們一定會成功?!?/p>

    窗外響起了鳥鳴聲,低沉而悲傷,伴著烏霞之的輕聲呢喃,刺得他眼眶生疼。

    可她目光突變,忽然兇狠地盯著他:“可這一切都被你父親毀了,明明是你父親為了名利抄襲,卻要阿憑來承擔(dān)這惡果。”

    馮憑死后,她始終不曾相信他會因抄襲而自殺,開始暗中遣人調(diào)查?;侍觳回摽嘈娜耍隈T憑去世的第五年,她終于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可惜那時,罪魁禍?zhǔn)自缫讶ナ馈?/p>

    “既然你的父親已經(jīng)不在,那我便毀了他最在意的東西,毀了他這一生的得意之作?!?/p>

    燈光如輕霧,落在他隱含痛苦的雙眼間,烏霞之笑了笑,輕輕撫上那抹霧:“這個周年紀念禮物怎么樣,夠記憶深刻嗎?”

    原來是這樣,原來那樣有緣的相遇和這一年來快樂的時光都是她算計的一環(huán),原來他從未走進過她的心里。

    這大概便是報應(yīng),是上天對他懦弱而無能的懲罰。

    費溫直閉了閉眼,用力壓下眼角的酸澀,機械地問她:“熱搜也是你曝光的?!?/p>

    “當(dāng)然?!睘跸贾χ驹跐M墻的照片前,眼底隱有回憶。她的聲音是那樣輕,輕到像是生怕驚擾什么珍寶:“不這樣做,怎么能讓你感受阿憑當(dāng)時的無助?!?/p>

    她為了馮憑,竟能連自己的聲名都不顧,費溫直望著烏霞之孤獨的背影,還是沒能忍住問出了那句千古名句:“你愛過我嗎?”

    烏霞之怔了怔,一年來的快樂過往如走馬觀花般在眼前掠過,可最后,太陽消失不見了,月亮也消失不見,只剩下那個在濕冷的冬日將她擁在懷中的少年。

    她閉了閉眼,微笑著回答:“沒有,從來沒有?!?/p>

    她怎么會愛上一個殺人犯的兒子,這一生,她都不會忘記馮憑分毫。

    尾聲

    那幾日,申城學(xué)術(shù)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天才少年馮憑沉冤得雪,幾年前的抄襲案原來是被恩師陷害。

    更加令人震驚的,揭發(fā)者竟然是恩師的兒子。

    事情結(jié)束后,烏霞之拿了一束茉莉花,去馮憑的墓前祭奠。

    她去時,墓碑前已有一束花。

    烏霞之盯著花束怔了許久,終究只是撫了撫照片上那個滿目溫柔的少年。

    幾年來,她費盡心機、步步為營,終于讓他沉冤得雪??煽粗爝吥悄囦俚姆郏男牡讌s空落落的,眼底有水光一閃而逝。

    她笑了笑,放下茉莉花迎著落日走下山頭。

    不遠處,那個久久注視著她的人也終于挪回目光,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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