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夢娜
我和女兒的關(guān)系發(fā)生巨大的變化,是在一個夢里。它還和動物園有關(guān)。
母親說女兒很像小時候的我,特別是骨子里調(diào)皮的成分,女兒則更勝一籌。到了夢里,我的年齡縮水了,在外觀上和女兒的關(guān)系徹底成了姐妹。她也沒有喊過我“姐姐”,所以,這種關(guān)系也許只是我的一廂情愿。
本來是獨生女的我,多了一個妹妹,家里的負(fù)擔(dān)自然更重了。父母養(yǎng)了很多動物,貌似以此為生,比如開辦了一個小型動物園。有天,動物園消失了。里面的動物飛的飛,跑的跑,卻還有一部分留了下來,一些寄養(yǎng)在我現(xiàn)在住的套房里,另一些寄養(yǎng)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出生時的矮小二層樓房里。這兩個家毫無違和地連結(jié)在了一起,瞬間轉(zhuǎn)換自如。
其中,有四只特別兇猛的動物,看著像變異了的大猩猩,一副要把人吃了的模樣。正好,十七樓陽臺上有一個秋千架,下面有四個秋千。我們就把這四只大猩猩像孩子騎馬一樣,鎖在了秋千上。
我和妹妹常常一起去陽臺看這四只猩猩。妹妹比我機靈,總躲在我身后,藏得幾乎讓猩猩看不到她的存在。猩猩們剛開始自己管自己蕩秋千,到后來,它們像密謀商量過,蕩在了相同的頻率,蕩得秋千架“吱呀吱呀”地響,墻壁似乎也有了晃動的痕跡。
我們把猩猩鎖起來,是出于對家人人身安全的考慮,可猩猩以為我們純粹是在禁錮它們。它們反抗的方式是白天曬太陽,晚上努力地蕩。
父母常常不在家,喂養(yǎng)猩猩的任務(wù)在我,喂其他小動物是我和妹妹一起。這些留下的動物,除了猩猩,其他都是自愿的,它們不在籠子里,也沒有被鎖著。我和妹妹討論過它們不走的原因,估計是留下來有吃的。
那晚外面刮著大風(fēng),老家屋外的小竹林“呼啦呼啦”地?fù)u動。我和小伙伴玩時搭建的竹屋也被吹塌了。光禿禿的細竹竿吹到地上時的聲響,像小鞭炮扔在地上的聲音,也像竹子在火中燃燒。
陽臺上的黑猩猩集體用力晃動著秋千。我們在屋子里面絲毫沒有察覺屋外的躁動,直到秋千沖破陽臺的窗戶,再往里彈時,陽臺上的玻璃門也無一幸免。玻璃碎了一地,最小的碎末有鹽巴那么小。
四只猩猩扛著整個秋千架子發(fā)動了這場戰(zhàn)爭。我的母親因此失了蹤。它們沒有傷害我和妹妹,如同整個動物園消失一樣,消失了。
這一刻,我意識到我是在做夢,于是,給父親打了個電話,問他我是不是在做夢。父親說出了我夢中發(fā)生的一切,包括母親失蹤這件事。我信了,這不是夢。
幾天后,我?guī)е妹锰拥搅诵r候的老屋。屋子里“雞飛狗跳”的,十分凌亂。
我和妹妹先給動物們準(zhǔn)備了些吃的,再著手整理了屋子。白鴿抖落了身上的灰塵,羽毛變白了,抬頭時像極了一位高尚的詩人,念著“青春不死”的詩句。只有白天鵝低著頭,尋找動物園里遺失的金子。它始終以為是它遺失了金子,導(dǎo)致了動物園的關(guān)閉。此外,那些動物都只是默默地啄食。
午后,旁邊學(xué)校里傳出了上課的鈴聲。我和妹妹才緩過神來,像我們一樣大的孩子都在上學(xué)。我和妹妹不管這些,整理一些能用的裝備,踏上了尋找母親的迷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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