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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韬顒①R墓甬鐘銘文釋讀與研究

    2023-08-30 13:34:51王清雷王研充徐長青
    藝術學研究 2023年4期

    王清雷 王研充 徐長青

    【摘 要】 海昏侯劉賀墓北藏槨的樂器庫出土了一套編甬鐘,其中5件甬鐘的器表刻有銘文。在學界已有的相關研究基礎上,對這5件甬鐘銘文進行全面釋讀,同時結合它們的銘文內容和測音數(shù)據(jù)展開分析,可知這些銘文來自3堵(架)不同的編甬鐘,屬于兩個不同的宮調,而將其拼入劉賀墓樂器庫編甬鐘(10件)主要是基于音列的整體考慮??蹄憽皷|道”“西道”首次被發(fā)現(xiàn)于先秦和西漢編鐘銘文中。有研究認為這“與文獻記載的‘天子左五鐘,右五鐘或存在聯(lián)系”,但無論是從出土位置還是從音程關系以及刻銘階名來看,?;韬钅古c此記載尚無一定的邏輯關系。

    【關鍵詞】 ?;韬顒①R墓;甬鐘銘文;銘文釋讀;東道;西道;“左五鐘,右五鐘”

    2015年4月,江西南昌?;韬顒①R墓槨室北藏槨的樂器庫出土了一套編甬鐘,共計10件(M1:400、395—392、384、385、388、141、153號)。同年8月,該墓槨室南部甬道的樂車庫又出土一件甬鐘(M1:1367號),與于、鐲(2件)同出(可見這件甬鐘是與這兩種青銅樂器配套使用的)。由此可知,?;韬顒①R墓編甬鐘的數(shù)量并不是“10件”[1],也不是“14件”[2],“而是11件”[3]。其中,M1:1367、388、385、141號甬鐘出土時已破碎,現(xiàn)已修復完整;M1:384號甬鐘正面的正鼓部有裂紋,現(xiàn)已修復;其余6件甬鐘保存完好。在這11件編甬鐘中,5件甬鐘(M1:400、M1:395—392號)的器表有銘文,銘文為刻銘,非鑄銘。

    一、海昏侯劉賀墓編甬鐘銘文釋讀

    關于這5件甬鐘的銘文,目前已知有兩篇文章對其進行了探討。其一為《?;韬钅钩鐾辆庣妼ρ芯课鳚h樂懸制度的啟示》(以下簡稱“《啟示》”),這篇文章對銘文做了初步的釋讀:

    最大一件甬鐘銑部下方載有銘文:東道羽重百一十斤第三,在環(huán)舞部刻有:東;第二件甬鐘鐘體環(huán)舞部位置刻有:東道第二(三)宮重百五斤,另外在反面方向銑下方刻有:宮;第三件甬鐘環(huán)舞部刻有:東道第三商重八六斤;第四件甬鐘環(huán)舞部刻有:西道角重(一十)五斤;第五件甬鐘銑部下方刻有:西道第一角重□斤。[1]

    對照甬鐘的銘文內容,可知該文所言的“最大一件甬鐘”“第二件甬鐘”“第三件甬鐘”“第四件甬鐘”“第五件甬鐘”分別指M1:400、395、394、393、392號甬鐘。

    其二為《帝制與王制:再論西漢?;韬钅沟臉窇抑贫取罚ㄒ韵潞喎Q“《樂懸制度》”),此文也涉及這5件甬鐘的銘文內容[2],將其與《啟示》一文的釋讀相對照,發(fā)現(xiàn)釋文完全相同,且釋文引自《啟示》一文。故此,本文僅對《啟示》一文的銘文釋讀進行探討。

    《啟示》一文對海昏侯劉賀墓甬鐘銘文的釋讀,大部分是沒有問題的,但仍存在一些誤釋、漏字的現(xiàn)象;同時,第五件甬鐘(M1:392號)的重量—“重□斤”,沒有釋出。故此,筆者在參照該文的研究基礎上,嘗試對這5件?;韬顒①R墓甬鐘的銘文展開完整的釋讀。

    (一)?;韬顒①R墓M1:400號甬鐘銘文

    M1:400號甬鐘的銘文有兩處:第一處(圖1左)位于該鐘背面的右銑角,共有銘文10字,《啟示》一文釋為“東道羽重百一十斤第三”[3],其中,第8字“斤”字釋讀有誤。M1:395—392號這4件甬鐘的銘文中均有“斤”字,其中M1:395(圖2左)、M1:394(圖3左)、M1:392號(圖3右)這3件甬鐘銘文中的“斤”都是最后一字。通過比較不難發(fā)現(xiàn),M1:400號甬鐘銘文的第8字并非為“斤”字。經筆者反復觀察,此字應為“九”字。故此,該鐘背面右銑角的10字銘文應釋為“東道羽重百一十九第三”??蹄懻呖赡芸紤]到此處空間有限,故在“十九”后省刻了“斤”字,而并非漏刻。

    另外,從該鐘的重量來看,也可以證明《啟示》一文所釋“重百一十斤”不確,而應為“重百一十九”西漢斤。那么西漢的一斤究竟是多少呢?《西漢度量衡略說》一文指出,“古代度量衡雖有定制,但所奉為標準的數(shù),一直難以確知。古書中雖有所謂‘黃鐘律度,那只是設想的標準,不能作為依據(jù)”。該文通過對一些西漢刻銘銅器重量實測數(shù)據(jù)的系統(tǒng)考察,認為西漢前期1斤“當以250克為準”,西漢后期“一斤合今250—254—264克”[1]。但這些刻銘銅器在墓葬中被埋藏了2000余年,難免有氧化或保存不佳的問題,這對其重量實測數(shù)據(jù)肯定會有影響,尤其還要精確到克,誤差可能就大一些。因此,有必要選擇一種帶有刻銘且實測重量數(shù)據(jù)誤差很小的器物作為西漢度量衡的標準器。幸運的是,?;韬顒①R墓“出土了兩套銅砝碼,每套六枚,砝碼保存完整……其中一枚帶有自銘‘大劉一斤字樣銘文?!@兩套砝碼應與金餅的斤值測量密切相關,其中兩枚一斤重的砝碼重量分別為246.52克、245.67克”[2],這無疑是非常重要的西漢度量衡的標準器。筆者取這兩枚砝碼的均值246.09克作為西漢1斤的標準,四舍五入后取整數(shù)246克。M1:400號甬鐘重29,203克(表1),按照西漢1斤等于246克的標準,該鐘重118.7西漢斤,四舍五入后整數(shù)恰為119西漢斤,這與筆者所釋“重百一十九”完全吻合,從而可以證明《啟示》一文所釋“重百一十斤”不確。

    第二處銘文(圖1右)位于該鐘背面舞部下沿、鉦部上沿偏左部位,僅有一字,《啟示》釋為“東”[3],筆者以為甚是。雖然這個字不太容易被辨識,但參考M1:395號甬鐘銘文第一字亦為“東”字(圖2左),兩相比較可知,此字為“東”字的上半部分,即為“東”字的簡刻。這5件甬鐘的銘文均為刻銘,銘刻難度大,簡刻不僅這一例,“第”字也做了同樣的處理。

    (二)?;韬顒①R墓M1:395號甬鐘銘文

    M1:395號甬鐘的銘文有三處:第一處銘文(圖2左)位于該鐘正面舞部下沿、鉦部上沿部位,共有銘文9字,《啟示》釋為“東道第二(三)宮重百五斤”[1],其中,第4字“二”字釋讀有誤,此字應為“三”字,即“東道第三宮重百五斤”。該甬鐘重25,925克(表1),按照西漢1斤等于246克的標準,該鐘重105.3西漢斤,四舍五入后整數(shù)恰為105西漢斤,這與刻銘“重百五斤”吻合。

    第二處和第三處銘文(圖2右)分別位于該鐘正面右銑棱偏下位置的兩側,各有銘文1字,銑棱左側刻銘“宮”字,此字清晰可辨,刻工規(guī)范,《啟示》一文釋為“宮”[2],無誤;銑棱右側刻銘“一”字,《啟示》一文并未提及,可能沒有注意到這不經意的“一”字。

    (三)?;韬顒①R墓M1:394號甬鐘銘文

    M1:394號甬鐘的銘文(圖3左)僅有一處,位于該鐘背面舞部下沿、左側篆帶上沿部位,共有銘文10字,但《啟示》釋為“東道第三商重八六斤”[3],僅有9字,少了1字,漏下了第8字—“十”字。該鐘10字銘文應釋為“東道第三商重八十六斤”。該甬鐘重20,203.5克(表1),按照西漢1斤等于246克的標準,該鐘重82.1西漢斤,四舍五入后整數(shù)為82西漢斤,比刻銘“重八十六斤”少了4西漢斤。

    (四)海昏侯劉賀墓M1:393號甬鐘銘文

    M1:393號甬鐘銘文(圖3中)僅有一處,位于該鐘背面舞部下沿、鉦部和右側篆帶上沿部位,共有銘文10字,《啟示》釋為“西道角重(一十)五斤”[4],這個釋讀存在兩個問題:一是漏下了第9、第10字—“第二”;二是第5字“一”字釋讀有誤,應為“八”字。故此,該鐘10字銘文應釋為“西道角重八十五斤第二”。該甬鐘重20,649克(表1),按照西漢1斤等于246克的標準,該鐘重83.9西漢斤,四舍五入后整數(shù)為84西漢斤,與刻銘“重八十五斤”對照僅少了1西漢斤。同時,這與《啟示》所釋“重(一十)五斤”相去甚遠,亦可證《啟示》所釋不確。

    (五)海昏侯劉賀墓M1:392號甬鐘銘文

    M1:392號甬鐘銘文(圖3右圖)僅有一處,位于該鐘正面左銑中下部位,共有銘文10字,字體筆畫清晰,刻工考究,《啟示》釋為“西道第一角重□斤”[1],僅有8字。但經筆者反復觀察,此處《啟示》所釋的“□”應有3個字,而不是僅一個“□”字,其中前兩個字字形為“十十”,經考證,“十十”應是“七十”。

    關于西漢隸書“七”和“十”的釋讀,很容易出現(xiàn)誤識,因為從這兩字的字形來看,都似“十”。例如,?;韬顒①R墓出土的3件瑟,其中M1:379號瑟上面有朱書題記,記載了該瑟的制作年代(圖4),《南昌市西漢?;韬钅埂芬晃尼尀椤安仄吣辍盵2],而《西漢廢帝、?;韬顒①R墓考古發(fā)掘的價值及意義略論》一文則釋為“昌邑十年”[3],究竟孰是孰非呢?

    《甲骨文字釋林》中稱:“十字初形本為直畫,繼而中間加肥,后則加點為飾,又由點孳化為小橫。數(shù)至十復反為一,但既已進位,恐其與一混,故直畫之?!盵4]《群玉論學文集》這樣闡述:

    那一豎的十字卻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到了周代金文就發(fā)生了變化,那豎畫的腰部變成肥筆,呈現(xiàn)出紡錘形,如:‘(盂鼎)再變?yōu)椤ǜA卣)三變而為‘(大鼎)四變而為‘(秦公簋)最后則成為‘(者鐘)。由腰間的肥筆而橢圓,而渾圓,而扁圓;橫扁伸張而成為一橫畫,這即是今日楷書的十字。此后再沒有人寫一豎畫的十字了! [5]

    由此可知,最早的“十”字,殷商甲骨文作直畫,為“丨”;西周金文中間加肥或成圓點;小篆才把中間圓點變?yōu)椤耙弧?,即由圖形化變?yōu)榉柣?,可見其形主要為縱勢即豎長形。西漢早期隸書(樓蘭殘紙、馬王堆帛書)“十”字還是縱勢長形,取勢與甲骨、金文一致,當是承金文大篆而成。

    從出土的西漢竹木簡和帛書墨跡來看,西漢隸書“七”字在大篆的基礎上增加橫勢,呈扁狀,與“十”字縱勢形成強烈對比。如《走馬樓前漢簡》“二百廿十”中“十”應為“七”,而非“十”,即“二百廿七”[1]?!都缢痍P前漢簡》“肩水見吏廿十人”中“十”應為“七”,即“肩水見吏廿七人”[2]?!队∨_前漢簡》“柳、十星、致死”中“十”也應為“七”,即“柳、七星、致死”[3]。這些“七”,均為橫勢?!恶R圈灣前漢簡》“關二十六日……”中“十”肯定是“十”,而非“七”?!恶R圈灣前漢簡》“隊長效榖閑田常利里上牛康年三十五”中“十”肯定是“十”,亦非“七”?!额~濟納居延前漢簡》“甘露三年十一月……”中“十”也肯定是“十”,而非“七”。這3例僅僅通過前后語意就可以識辨?!额~濟納居延前漢簽牌》中“十”字較多,為縱勢[4]?!都捉鹱`大字典》中把“十”和“七”分得很清楚,十為縱勢,七為橫勢[5]。這一書寫方法一直延續(xù)到東漢末年乃至三國時期。

    有的簡帛書中,“十”和“七”字同在一篇之內,二者的區(qū)別更為明顯。如《張家山前漢簡·算數(shù)書7》(圖5),其中“十”字為縱勢,而同篇中取橫勢的倶為“七”字?!笆弊殖霈F(xiàn)3次,“七”字出現(xiàn)4次。這片漢簡可謂“十”和“七”同在一篇中的最佳例證[6]。又如《馬王堆》帛書中《戰(zhàn)國縱橫家書》亦是如此:“十”和“七”同時存在,十為縱勢,七為橫勢。

    通過以上對比分析可知,西漢時為了能區(qū)分隸書“十”與“七”,“十”字橫短豎長,取縱勢;“七”字橫長豎短,取橫勢。據(jù)此,M1:392號甬鐘銘文的第7和第8字應釋為“七十”;M1:379號瑟題記中的制作時間被釋為“昌邑七年”是正確的,若釋為“昌邑十年”則不妥。

    現(xiàn)在還剩一個問題沒有解決,即M1:392號甬鐘銘文“西道第一角重七十□斤”中的第九字已殘泐,其應為何字呢?我們不妨根據(jù)這件甬鐘的重量來加以推測,M1:392號甬鐘重18,132克(表1),按照西漢1斤等于246克的標準,該鐘重73.7西漢斤,四舍五入后整數(shù)為74西漢斤。那么,M1:392號甬鐘銘文的第9字是否為“四”字呢?該字雖已殘泐,但部分筆畫清晰可見,該字上下各有一橫,而左右沒有兩豎,顯然并非“四”字。那是否為“三”或“五”呢?該字上下各有一橫,而中間并無一橫,“三”字可排除。反復觀察此字,上下一橫的中間似為“×”,故應為“五”字。綜合分析可知,M1:392號甬鐘10字銘文應釋為“西道第一角重七十五斤”。

    二、?;韬顒①R墓甬鐘銘文研究

    (一)?;韬顒①R墓甬鐘銘文內容分析

    總體而言,?;韬顒①R墓5件甬鐘(M1:400、395—392號)的銘文,涉及方位、序號、階名和重量等內容。

    這5件甬鐘的其中3件銘文(M1:400、395和394號)有“東道”兩字,2件(M1:393、392號)有“西道”兩字?!稑窇抑贫取芬晃恼J為“‘東(西)道可推定為樂鐘在實際演奏中所處的方位”[1],筆者贊同這種觀點。

    銘文中的“第三”“第二”“第一”做何解釋呢?從銘文“東道羽……第三”(M1:400號)、“東道第三宮”(M1:395號)和“東道第三商”(M1:394號)來看,“第三”顯然不是指編甬鐘的編列序號,而是指位于東道的第三堵(架)編甬鐘。由此,這3件甬鐘銘文之意是指其正鼓音分別為位于東道第三堵(架)編甬鐘音列中的“羽”“宮”“商”;“西道角……第二”(M1:393號),是指這件甬鐘的正鼓音為位于西道的第二堵(架)編甬鐘音列中的“角”;“西道第一角”(M1:392號),是指這件甬鐘的正鼓音為位于西道的第一堵(架)編甬鐘音列中的“角”。

    結合這5件甬鐘銘文及測音數(shù)據(jù)(表2)來看,M1:395號甬鐘銘有“東道第三宮”,其正鼓音音高為“b-9”音分,由此可知東道第三堵(架)編甬鐘為B宮;M1:393號甬鐘銘有“西道角……第二”,其正鼓音音高為“#d1+31”音分,由此可知西道第二堵(架)編甬鐘同樣為B宮,這應該是將這件甬鐘拼湊進這套編鐘的原因;M1:392號甬鐘銘有“西道第一角”,其正鼓音音高為“f 1-17”音分,由此可知西道第一堵(架)編甬鐘為bD宮,其與東道第三堵(架)編甬鐘顯然并非同宮,但是其音高恰為B宮正聲音階的四級音“商角”,也是正聲音階的特色階名,這應該是將這件甬鐘拼湊進這套編鐘的原因。綜上所論,這5件刻銘?zhàn)娛莵碜?堵(架)不同的編甬鐘,屬于兩個不同的宮調,將其拼入海昏侯劉賀墓樂器庫編甬鐘(10件)是基于對音列的整體考量。

    (二)關于刻銘 “東道” “西道” 的探討

    《樂懸制度》一文認為,“就目前所見先秦編鐘資料而言,‘東(西)道鐘銘無疑是首次發(fā)現(xiàn)?!畺|(西)道可推定為樂鐘在實際演奏中所處的方位,與文獻記載的‘天子左五鐘,右五鐘或存在聯(lián)系”。筆者認為,甬鐘銘文中出現(xiàn)的“東道”“西道”,確實是在先秦和西漢編鐘銘文中的首次發(fā)現(xiàn),意為方位。但該文所言的“與文獻記載的‘天子左五鐘,右五鐘或存在聯(lián)系”,筆者認為尚值得商榷。

    第一,從?;韬顒①R的身份來看,他身為列侯,按照樂制,沒有享用“天子左五鐘,右五鐘”的資格?!稑窇抑贫取愤€說:“文獻所指‘左(右五鐘)的樂鐘排列方式,僅出現(xiàn)在天子四面宮懸的情況下?!眲①R當時在豫章郡天天活得膽戰(zhàn)心驚,唯恐某天一道圣旨,自己便性命不保,怎么可能還有膽量享用與“天子左五鐘,右五鐘”存在聯(lián)系的樂制?

    第二,如果按照《樂懸制度》一文“左五鐘,右五鐘”的觀點,那么該墓樂器庫出土的10件編甬鐘應該分為兩肆,每肆5件。那么,事實是否如此呢?從這套編甬鐘的銘文來看,刻銘“東道”的有3件,刻銘“西道”的有2件,還有5件沒有銘文,并不能組成5件一肆的兩肆。從這套編甬鐘的測音數(shù)據(jù)(表2)并結合刻銘的階名來看—第3件和第4件音高相同、第5件和第7件分屬于不同宮調的“角”—也不能將這套編甬鐘分為5件一肆的兩肆。再看這套編甬鐘的紋飾,這10件編甬鐘分為四式:一式甬鐘(3件,M1:400、395、394號)鉦部飾“重環(huán)三角紋”,二式甬鐘(2件,M1:393、392號)鉦部飾“散螭紋”,三式甬鐘(2件,M1:153、388號)鉦部飾“散螭方格紋”,四式甬鐘(3件,M1:384、141、385號)鉦部飾“變形虎紋”,故同樣不能將這套編甬鐘分為5件一肆的兩肆。因此,從海昏侯劉賀墓樂器庫10件編甬鐘的編列來看,尚不能看出其與《樂懸制度》一文所言“左五鐘,右五鐘”之間編列的對應關系。

    第三,10件編甬鐘(M1:400、395—392、384、385、388、141、153號)出土于?;韬顒①R墓北藏槨的樂器庫,當是懸掛在同一個鐘架上,而非左側或東側放置5件,右側或西側放置5件,這有出土的甬鐘鐘架為證。故此,《樂懸制度》一文所謂“左五鐘,右五鐘”與編甬鐘的出土位置亦不符,看不出二者位置之間的邏輯關系。

    第四,或許有學者會認為,鐘磬樂懸下葬的擺放位置與墓主生前實際用樂的擺放位置是不同的,“左五鐘,右五鐘”是海昏侯劉賀生前實際用樂的編甬鐘擺列方式,下葬時卻又將這10件甬鐘合并在一起并懸掛在同一鐘架之上。這種可能性是否存在呢?從10件編甬鐘的音列來看,答案是否定的?!稑窇抑贫取芬晃恼f:“右五鐘為西側編鐘,即林鐘、夷則、南呂、無射、應鐘,左五鐘為東側編鐘,即大呂、太簇、夾鐘、姑洗、仲呂?!盵1]若此,“左五鐘”和“右五鐘”每件編鐘之間的音程關系均為半音(小二度)。但從這10件編甬鐘的測音數(shù)據(jù)(表2)來看,第1件至第7件甬鐘正鼓音相鄰音高的音程關系分別為:小三度、小二度、純一度、增二度、小二度和小二度,即使破裂的3件甬鐘能發(fā)音,也不能使相鄰音高均為半音。更何況,刻銘“東道羽”(M1:400號)、“東道宮”(M1:395號)、“東道商”(M1:394號)這3件甬鐘之間的音程關系分別為小三度和大二度,根本就不是半音關系;刻銘“西道角”的2件甬鐘(M1:393、392號)雖然階名相同,但二者音高并不相同,也不是呈八度關系,可見這2件甬鐘并不是一個宮調,也即不屬于同一套編鐘。另外,在5件甬鐘(M1:400、395—392號)的銘文中,刻的是階名(如羽、宮、商等),而不是十二律名(如黃鐘、大呂、太簇等)。從?;韬顒①R墓樂器庫10件編甬鐘的音程關系以及刻銘階名來看,尚不能看出與《樂懸制度》一文所言“左五鐘,右五鐘”之間的音程和律名的對應關系。

    綜上所述,海昏侯劉賀墓樂器庫所出的10件編甬鐘是由不同時期、不同紋飾、不同宮調和不同套組的甬鐘拼湊而成的,這種形制純粹出于禮制的需求,《樂懸制度》一文認為其“與文獻記載的‘天子左五鐘,右五鐘或存在聯(lián)系”的認識,值得進一步探討。

    考古學家張忠培先生曾說:“考古學創(chuàng)新,既要依靠資料及其釋放的信息的積累,又要依靠考古學者對資料及其釋放的信息作務實求真的解析與研究。務實求真的解析資料及其釋放的信息,則必須進行邏輯與理論的思維,以達到對研究對象接近真實的了解?!盵2]“始終堅持從考古材料出發(fā),被考古材料‘牽著鼻子走,主張‘有一分材料說一分話,沒有材料不說話?!盵3]在做學術研究時,我們應該時刻謹記張先生的治學理念,避免脫離材料而過度闡釋。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一般項目“?;韬顒①R墓出土樂器的音樂考古學研究”(項目批準號:18BD058)階段性成果。

    責任編輯:李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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