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產黨宣言》中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表達特征論析

崔曉敏,王曉紅

(中央民族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100081)

1848年,《共產黨宣言》(以下簡稱《宣言》)的問世標志著科學社會主義的誕生,它既是第一個有關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綱領性文件,同時也是向無產階級進行思想宣傳的理論著作?！缎浴返膭?chuàng)作以及傳播的過程就是馬克思主義思想政治教育的范本?！缎浴分械脑捳Z顯露出真理的光芒和真摯的情感,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教育著一代代無產階級始終堅定馬克思主義信仰。正如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指出:“發(fā)揮我國哲學社會科學作用,要注意加強話語體系建設?！盵1]論析《宣言》中的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表達特征對于當前加強思想政治宣傳工作的實效性、對開展初心使命教育具有重要意義。

一、《共產黨宣言》中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時代性表達

思想政治教育要著眼于時代本質、反映時代特征、結合時代呼吁、解決時代問題。思想政治教育是對人的教育,要解決個人存在的思想問題, 每個人都不是孤立的,總是處于一定社會背景之下,因此,受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時代特征影響, 思想政治教育的話語更應該與時俱進?！缎浴芳仁菚r代產物,它又以科學的理論為基礎,對之后社會主義的發(fā)展做出正確預測,扣住時代變化,抓住時代命脈,不斷發(fā)展,無論是對當時正在發(fā)生的工人運動、對世界社會主義運動亦或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都能起到重要的思想政治教育作用,充分體現(xiàn)《宣言》中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能夠與時俱進,適應時代。

(一)《共產黨宣言》鼓舞工人運動

《宣言》以透徹鮮明的語言對無產階級的歷史使命及其實現(xiàn)道路、方法策略進行說明,鼓舞被壓迫被剝削的人民,直接指導當時的工人運動?！缎浴氛Q生之前的歐洲,無產階級斗爭被資產階級無情鎮(zhèn)壓,工人迫切需要新的理論綱領。一方面,馬克思恩格斯通過《宣言》說明工人運動就是要奪取政權,其使命就是將私有制消滅掉,逐步建立起實現(xiàn)“人的自由發(fā)展”[2](422)的新社會。以直白的語言使當時的工人迅速理解自己的任務和實現(xiàn)方式。另一方面,馬克思恩格斯注重鼓舞工人士氣,在《宣言》中特別說明對工人教育的重視,要“一分鐘也不忽視教育工人”。[2](434)只有思想理論擊中無產階級的頭腦,這些理論才能轉化為實際的力量,因此對工人的教育是必不可少的?！缎浴分袑伯a主義思想的傳播,使廣大無產階級感受到為自己奮斗的信心,意識到自己的使命。在《宣言》的鼓舞下,工人運動掀起陣陣高潮。

(二)《共產黨宣言》推動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發(fā)展

《宣言》系統(tǒng)完整地表述了馬克思恩格斯科學社會主義思想,提出“這些原理的實際運用隨時隨地都要以當時的歷史條件為轉移”,[2](376)與時俱進?！缎浴返恼Q生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它不僅鼓舞當時的工人運動,更是有力的推動無產階級政黨建設和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發(fā)展,十月革命以及世界其他國家的社會主義運動中都有《宣言》的指導,《宣言》的存在給這些革命者以信心,在革命中敢于創(chuàng)新和突破。

一方面,《宣言》能把握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科學預測未來?！缎浴逢U述資本主義必然滅亡,社會主義必然勝利的客觀規(guī)律;論證無產階級革命勝利的必然性;制定無產階級政黨的綱領;預測未來社會的發(fā)展,用嚴謹科學的語言全面完整的呈現(xiàn)科學社會主義思想,為之后的社會主義運動提供理論指導。另一方面,隨著時代背景的變化,馬克思恩格斯敢于從實際出發(fā), 主動分析問題,修正錯誤。例如在1883年的德文版序言中,全部歷史指的是“從原始土地公有制解體以來”[2](380)的歷史,到1888年,隨著史前史研究的進步,恩格斯將其改為全部歷史是“從土地公有的原始氏族社會解體”[2](385)以來的歷史。對于概念的不同表述充分體現(xiàn)馬克思主義敢于在社會發(fā)展中完善和發(fā)展自己,敢于突破,也正是因為馬克思恩格斯緊扣住時代變化,抓住時代命脈,才使得《宣言》能夠經久流傳,才能給予之后的革命者魄力,以《宣言》為指導,結合國情,從實際出發(fā),走出適合的革命道路。

(三)《共產黨宣言》指導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

《宣言》既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源泉,也是開展思想政治教育的精神寶庫。作為理論源泉,要看到《宣言》話語背后的理論支撐——

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能夠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提供世界觀和方法論的指導;看到《宣言》對共產黨的論斷,能夠使中國共產黨清醒地認清自己的地位;看到《宣言》對未來社會的描繪,有助于明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奮斗的目標。作為精神寶庫,要看到《宣言》對新時代中國人思想政治教育的作用。感悟“共產主義革命就是同傳統(tǒng)的所有制關系實行最徹底的決裂?！盵2](421)的斗爭精神;弘揚“為絕大多數(shù)人謀利益”[2](411)的奉獻精神等,開展初心使命教育、理想信念建設,離不開對《宣言》的學習和弘揚。

二、《共產黨宣言》中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科學性表達

科學是進行思想政治教育必須的前提,要想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表達具有科學性,那么,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內容就必須符合社會發(fā)展的規(guī)律,與實踐緊密聯(lián)系?！缎浴分性捳Z的科學性體現(xiàn)在它是以事實為根據, 一切從實際出發(fā),表達的內容克服了唯心史觀缺陷。

(一)《共產黨宣言》緊扣社會實際

19世紀,歐洲的許多國家已經開始使用大機器生產,隨著英國率先使用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其他國家也轉變自己的生產方式。此時大機器生產迫切需要大量原材料的供應、生產出的商品也需要廣闊銷售市場,單靠國內原料和市場已經不能滿足大機器生產,在航海業(yè)推動下,資產階級在世界范圍內奔走,各國經濟往來頻繁,世界交往逐漸超出地域限制,貿易在世界范圍內得以展開。隨著世界市場發(fā)展,世界交往擴大,民族間的文化、政治交往也逐漸增多。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之間斗爭加深。無產階級的斗爭經歷了由自發(fā)性到自覺性、從分散個人到群體、從僅僅是單純經濟斗爭到政治斗爭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工人運動迫切需要科學理論指導,1847年受共產主義者同盟委托,馬克思恩格斯撰寫《宣言》,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依據社會發(fā)展實際結合工人運動經驗,向世界公開宣告共產黨人的政治主張,回答關于共產主義理論的問題,充分表明共產主義的觀點、目的和意圖,緊扣住時代主題。

(二)《共產黨宣言》克服唯心史觀的缺陷

在《宣言》公開問世之前,也有形形色色的社會主義流派對資本主義社會進行批判和對未來世界展望,例如空想社會主義者同樣對資本主義進行批判,但他們是從理性原則上來批判資本主義,從頭腦中構建未來社會,這種思想是違背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的,因此,空想社會主義的思想并沒有得到廣泛傳播。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所談的認識是基于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之上,是從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變革中去探求未來的理想社會,它克服唯心史觀的局限性,以唯物史觀為指導,反映“現(xiàn)代工人階級運動的歷史”,[2](425)所以,在關于社會主義的全部文獻中,《宣言》當之無愧地成為最廣泛傳播的文獻。

三、《共產黨宣言》中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批判性表達

社會上思想觀念活躍, 一方面是人們表達權利的解放,另一方面也造成錯誤思想、錯誤觀點廣泛傳播,給思想政治教育帶來困難。面對這種情況,思想政治教育就必須敢于發(fā)聲表達,敢于批判錯誤的言論思想。其次,提高批判能力,通過合理判斷、辯證分析,說明思想的進步與落后。《宣言》不僅從正面論述無產階級偉大的歷史使命,而且對資產階級進行詳細剖析,揭示資本主義的歷史局限性,對各種非科學的社會主義思潮進行批判, 使工人認清社會發(fā)展現(xiàn)實,可謂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典范。

(一)《共產黨宣言》對資產階級的批判性表達

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對資產階級的批判是經過辯證分析的,首先說明資產階級的形成和發(fā)展,其次闡述資產階級在歷史上所起的革命作用,最后論述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局限性。

《宣言》首先通過簡潔的語言說明復雜關系,指出資本主義的發(fā)展是由生產力的發(fā)展所造成的,生產力發(fā)展引起生產方式變革,生產方式變革帶動生產力提高,雙向促進下,資本主義經濟得到迅速發(fā)展。同時說明在經濟發(fā)展時也伴隨著“相應的政治上的進展”,[2](405)資產階級在政治上奪得現(xiàn)代國家統(tǒng)治權。其次,馬克思恩格斯并沒有遮掩掉資產階級的歷史作用,而是直接說明“資產階級在歷史上曾經起過非常革命的作用”,[2](402)用生動的語言說明資產階級無情地斬斷“封建羈絆”,[2](403)打破復雜的封建關系約束,使人們從封建中解脫出來,人們在一定程度上獲得解放,創(chuàng)造巨大生產力。最后,它并不是直接表達資產階級的局限性,而是通過層層推進,取代封建所有制關系的資本主義所有制關系內部已經矛盾尖銳,正如資本主義制度代替封建制度一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也要被新的生產方式所替代?！缎浴吠ㄟ^層層辯證的分析充分說明資產階級必然滅亡的原因,成為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斗爭的重要理論支撐。

(二)《共產黨宣言》中對各種非科學的社會主義思潮的批判性表達

馬克思恩格斯對各種非科學的社會主義思潮并不是混為一談、無區(qū)別批判,這樣的批評并不能使無產階級充分認識到其他思想的問題所在,馬克思恩格斯選擇將各類思想分為“反動的社會主義”、[2](423)“保守的或資產階級的社會主義”、[2](429)“批判的空想的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2](430)三類,針對不同問題剖析理論產生的階級基礎,同時指出科學社會主義的理論來源?！缎浴分惺褂貌煌恼Z言表達,將各種社會主義的特性生動地表現(xiàn)出來,例如用唱歌、預言來說明封建的社會主義“完全不理解現(xiàn)代歷史的進程”,[2](423)只不過是要恢復封建主義的本質;用“怯懦的悲嘆”[2](425)來形容小資產階級的社會主義只是寄希望于拉動歷史車輪往后;用“夸夸其談的代言人”[2](428)來說明德國的“真正的”社會主義是階級調和的代言人。最后在談及“批判的空想的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時,一方面指出空想社會主義是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來源,他們對未來社會的描繪是天才般的,為馬克思主義帶來了許多有益啟示,但另一方面指出以和平方式實現(xiàn)理想,以示范力量為“新的社會福音”[2](432)開辟道路是存在唯心主義缺陷的。

通過科學分類、針對性講解,《宣言》將各種復雜的非科學的社會主義思想與科學社會主義相區(qū)別,使無產階級能夠深刻認識到這些思想的落后性,增強對科學社會主義的信任。

四、《共產黨宣言》中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黨性表達

思想政治教育必須堅持黨性原則,要為黨的奮斗目標服務,堅持鮮明的立場態(tài)度。馬克思主義是講政治的,《宣言》圍繞著共產黨的歷史使命、目的、意圖展開,至今還是每一位共產黨員樹立共產主義世界觀、堅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的最好的教育范本?！缎浴返耐ㄆ荚谡故竟伯a黨人的意圖,貫穿對共產主義的堅定態(tài)度,其中在“無產者和共產黨人”這一部分中,集中闡述無產階級的性質、特點等內容,使共產黨員接受一次深刻的責任意識教育。

(一)《共產黨宣言》對共產黨的性質、特點、奮斗目標的話語表達

在對共產黨性質的表達上,首先拋出問題“共產黨人同全體無產者的關系是怎樣的呢?”[2](413)并做出解答,黨并不與其他工人政黨對立且代表整個無產階級的利益。通過問答的方式,不僅解釋對共產黨人的疑惑也指明共產黨的性質。在對共產黨特點的表達上,馬克思恩格斯運用對比的方法,比起無產階級的其他成員,共產黨人是最堅決的、是更了解無產階級運動的。在對奮斗目標的表達上,言簡意賅的指出“消滅私有制”,[2](416)令人印象深刻。各類表達方式不僅生動形象,更重要的是充分表達出共產黨人對共產主義事業(yè)的堅定信仰。

(二)《共產黨宣言》對共產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話語表達

馬克思恩格斯從生產關系上指出無產階級通過勞動獲得的利益已經被資產階級所剝削,從意識形態(tài)上也對資產階級所謂平等權利進行批判。面對有關意識形態(tài)方面的責難,馬克思恩格斯連用幾個問句,“而你們的教育不也是由社會決定的嗎?不也是由你們進行教育時所處的社會關系決定的嗎?不也是由社會通過學校等進行的直接或間接的干涉所決定的嗎?”[2](401)尖銳地指出資產階級的狡辯,說明意識形態(tài)依托于社會存在,無產階級的思想政治教育也要服務于共產主義,完整闡述共產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特征。

(三)《共產黨宣言》對無產階級歷史使命的話語表達

《宣言》透徹說明無產階級歷史使命。無產階級要通過堅定斗爭,將私有制消滅、將階級消滅,實現(xiàn)共產主義?！缎浴分袑o產階級歷史使命的表達充斥著革命精神,充分表達共產黨人堅定的理想信念,既提出共產黨人的遠大理想,又立足實際將遠大理想實現(xiàn)共產主義與近期目標奪取政權相結合,體現(xiàn)共產黨在理論和實踐上的先進性。最后《宣言》指出共產主義將實現(xiàn)每個人自由發(fā)展,這就成為每一位共產黨員的崇高理想。作為共產黨人的第一個行動綱領,《宣言》用凝練的語言指導共產黨人行動,幫助共產黨員樹立理想信念,它先進的理論成為黨性的催化劑。

五、《共產黨宣言》中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情感性表達

思想政治教育針對對象是人,不僅要使受教育者接受到理論教育,也要有情感共鳴,因此,教育者在開展活動中,要將情感滲透其中,減少命令話語,融入對受教育者的情感,以親切動人的話語引導受教育者感悟背后深刻道理?！缎浴飞钋型闊o產階級受壓迫的悲慘遭遇,在話語中充滿與受教育者相同的情感力量,深深打動著無數(shù)受壓迫的無產階級,時至今日,其情感化的語言仍激勵著新一代的無產階級接力奮斗?！缎浴返淖掷镄虚g無不透露出馬克思恩格斯真摯的情感表達,特別是開頭與結尾能夠吸引讀者、升華感情,值得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認真學習。

(一)《共產黨宣言》開篇的表達藝術

《宣言》的開頭,馬克思以“幽靈”[2](399)比喻共產主義,用“圍剿”[2](399)一詞體現(xiàn)當時歐洲反動派對共產主義的憎惡,以及害怕共產主義發(fā)展而迫不及待進行打擊的丑惡,為甘為無產階級奮斗的仍處于秘密工作狀態(tài)的共產黨人高呼。借《宣言》公開提出反抗。既然共產主義已經被公認為一種勢力,那么已經到了向世人公開共產黨人目的、觀點、意圖的時候,再一次表達作為共產黨人的革命激情。短短幾句話語帶著對現(xiàn)實的準確分析和情感表達,迅速引起共鳴,至今仍令人印象深刻。思想政治話語的創(chuàng)造者是帶著豐富情感進行創(chuàng)作的,這種情感交流讓作者的意圖順利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開場就灌輸進自己的堅定信仰和豐富情感,使讀者在開篇就感受到共產黨人敢于反抗的力量和堅定信念。

(二)《共產黨宣言》結尾的表達藝術

“全世界無產者,聯(lián)合起來!”[2](435)簡潔有力的口號可以直擊人心,作為思想政治教育的有力載體迅速感化群眾,但口號表達也容易存在缺乏理論支撐空洞化、缺乏情感調和命令化等問題。在《宣言》最后,馬克思恩格斯向廣大無產階級提出號召,希望全世界無產者能夠聯(lián)合在一起就兼具理論和情感的雙重屬性。從理論上講,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已經充分說明資產階級所謂的賦予平等權利的范圍里是不包括無產階級的,無產階級始終是被壓迫的對象,單個無產者力量是極其弱小的,但廣大無產者聯(lián)合在一起就能與資產階級進行對抗,能夠行使自己的權利。從情感上講,多么親切的語言,它從情感上共情人民?？障肷鐣髁x者也看到無產階級被壓迫的悲慘遭遇,但他們只是把無產階級當作同情對象,沒有考慮到無產階級的先進性,所以他們是提不出這樣口號的,而馬克思恩格斯卻從根本上看到無產階級的強大力量,廣大無產者通過聯(lián)系在一起是可以從壓迫中解脫出來的。由此可以看出,思想政治教育從不是命令、不是強制,而是一種引導,這種引導是在科學原理之上的。思想政治教育的話語也從不生硬,它是親切的、是真摯的,才能提高其話語的感召力?！缎浴纺軌蛟诿看伍喿x后都帶給人全新的感悟和共鳴,不僅是真理的支撐,也是情感關切在發(fā)揮作用。

《宣言》的問世是人類思想史上的一個偉大事件。新時代,我們重溫《宣言》學習其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表達特征,對新時代加強思想政治宣傳工作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思想政治教育者的話語表達既要有科學理論也要有真實情感;既要堅持黨性也要與時俱進;既要嚴謹周密也要敢于發(f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