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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辯訴交易制度興起的偶然與必然
      ——評費希爾教授《辯訴交易的勝利》

      2023-08-07 13:44:33陳文聰
      浙江工商大學學報 2023年2期
      關鍵詞:費希爾量刑檢察官

      陳文聰

      (中國政法大學 刑事司法學院,北京 100088)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法學界逐漸開始對美國辯訴交易制度展開研究,探討了該制度的性質、構造、功能及其對我國相關立法的借鑒意義,可謂著述頗豐,成果斐然[1-3]。2002年,我國黑龍江省發(fā)生的“辯訴交易第一案”,在社會各界引發(fā)了一場關于我國是否引入辯訴交易制度討論熱潮[4]。2014年以后,隨著相關司法改革工作的推進,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立法工作被改革者提上日程,我國法學界以此為契機,再次對辯訴交易制度進行了反思性研究[5-7]。

      上述研究雖然對美國辯訴交易制度進行了較為全面的分析,但或許由于受到研究資料、研究方法等方面的限制,未能深入討論以下兩個問題。第一,辯訴交易制度如何從一種“非正式制度”逐漸發(fā)展為一種受到訴訟各方認可,并被立法者接受的正式制度,其背后的制約因素又是什么?這涉及辯訴交易制度在適用率上遠遠超過普通程序的根本原因。相較于改革者通過頂層設計確立一項制度而言,一些被我們忽視的潛在因素,或許對辯訴交易制度產生了更為深遠的影響。第二,同樣是檢察官主導下的訴訟制度,為何我國的量刑協(xié)商機制未能得到法官的充分認可,而辯訴交易制度在美國卻得到了法官的廣泛支持?這對我國來說是一個亟待解答的現(xiàn)實問題。自我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確立以來,法院對檢察機關和被追訴方達成的量刑協(xié)議不予采納的情況時有發(fā)生,如北京某法院對余金平案作出的判決,便是一個顯著的例證[8]。盡管法學界已經(jīng)對“檢察主導”這一現(xiàn)象進行了反思,但在諸多問題上尚未達成共識[9]。在美國,對于控辯雙方通過辯訴交易所達成的認罪或量刑協(xié)議,法官經(jīng)過形式上的審查后,幾乎全都加以接受,這值得我們進行更為深入的思考。對于上述問題,費希爾教授(George Fisher)的著作《辯訴交易的勝利——美國辯訴交易史》(以下簡稱《辯訴交易的勝利》)從一個新的角度,對辯訴交易制度進行了討論,提出了一些頗有新意的見解。

      本文首先從歷史的角度,考察了辯訴交易制度興起、發(fā)展和取得勝利的總體過程,揭示了辯訴交易制度背后的兩個重要制約因素:一是各訴訟主體所受到的激勵機制;二是各訴訟主體運用其權力所進行的選擇。在此基礎上,本文將反思我們在借鑒辯訴交易制度時應當注意的幾個問題,特別是要從歷史和發(fā)展的角度看待量刑協(xié)商制度,慎重處理訴訟各方的關系,重新審視值班律師制度。

      一、 歷史:辯訴交易制度何以“勝利”?

      在美國,辯訴交易制度是一項產生于司法實踐,并逐步為訴訟各方所接受的訴訟制度。那么該制度是何時出現(xiàn),又是如何演變的?對此,費希爾教授結合前人的研究成果和自己從事檢察官工作的經(jīng)歷,以美國馬薩諸塞州米德爾塞克斯郡的司法案例為主要研究對象,充分利用當?shù)胤ㄔ汉蜋z察院等官方機構留存的司法資料,對辯訴交易制度的興起和發(fā)展歷程進行了溯源研究。在該書中,費希爾教授運用了歷史實證主義的研究方法,深度分析辯訴交易制度興起和發(fā)展的過程。該書的研究以官方機構保存的一手文獻為基礎,同時充分運用了包括接受審判的被告人數(shù)量、有罪答辯比率、案件審判結果等在內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這使得該書的很多結論具有較高的可信度。透過該書的論述,我們可以大致將辯訴交易制度的發(fā)展歷程劃分為“興起”“發(fā)展”和“勝利”三個主要階段。

      (一) 辯訴交易制度的興起

      辯訴交易制度興起于19世紀的第一個十年,最初主要適用于禁酒案件。在這個時期,檢察官運用其起訴裁量權,與被追訴人展開協(xié)商,以不起訴部分罪名為籌碼,換取被追訴人作出有罪答辯并繳納一定的罰金。上述協(xié)商的結果被記錄在法院的文書中。在費希爾教授看來,這是明示辯訴交易首次在美國出現(xiàn)的標志,這種辯訴交易主要表現(xiàn)為“指控交易”(Charge Bargaining)[10]4。后來,“指控交易”又被適用于謀殺案件。在1841年前后,檢察官開始在謀殺案件中通過降格指控罪名的方式換取被追訴人認罪,并得到了法院的承認。在此后的時間里,謀殺案件中辯訴交易的適用更為頻繁,從19世紀50年代的17%增長到19世紀60年代的47%[10]21。其后,以禁酒案件為代表的輕罪案件,是辯訴交易制度發(fā)展與變遷的主要舞臺。盡管謀殺案件與禁酒案件的“交易籌碼”存在相似的特征,但兩種辯訴交易制度的發(fā)展軌跡并不相同。在19世紀50年代末期,受到犯罪分級制度確立、警察偵查能力提高等因素的影響,那些被指控犯有謀殺罪名的被追訴人,通過陪審團裁判尋求無罪判決的可能性降低了,這使得被追訴方尋求達成控辯協(xié)議的積極性有所提高,辯訴交易在此類案件中的適用比例有所上升。

      (二) 辯訴交易制度的進一步發(fā)展

      面對禁酒案件中辯訴交易適用比率不斷上升的情形,美國立法機關多次出臺法案,試圖對檢察官發(fā)起辯訴交易的權力進行限制。但在這一階段中,一直與辯訴交易制度保持距離的法官基于種種原因,逐漸接納了辯訴交易制度,這使得該制度煥發(fā)出新的生機。同時,隨著訴訟制度,特別是辯護制度和被告人出庭作證制度的發(fā)展,被追訴人也積極參與到了辯訴交易之中。

      首先,檢察官不斷探索新的辯訴交易形式,創(chuàng)造出了“中止訴訟辯訴交易”(On-file Plea Bargaining)的做法。由檢察官發(fā)起的禁酒案件“指控交易”,排除了法院在特定案件中的參與權,而立法機關并不贊同這種做法。馬薩諸塞州立法機關在1852年新頒布的禁酒法案中剝奪了檢察官單方面作出部分不起訴的權力,并要求檢察官在作出這種不起訴決定時,必須經(jīng)過法院同意,而當時的法院并沒有支持辯訴交易的積極性,這無疑剝奪了檢察官的談判籌碼。但是,檢察官不僅找到了新的籌碼,而且將辯訴交易拓展到其他類型的刑事案件中。費希爾教授考察史料后發(fā)現(xiàn),自19世紀30年代以來的一系列法院判例,為檢察官提供了一種在輕罪案件中“中止訴訟”的權力。所謂中止訴訟,是指在一些輕罪案件中,檢察官在被追訴人作出有罪答辯,并保證未來遵紀守法的前提下,擱置當前刑事訴訟程序的做法。與上文中的“指控交易”不同,由于檢察官在達成“中止訴訟辯訴交易”后并未行使求刑權,因此法院無權介入其中。在費希爾教授看來,這種“中止訴訟辯訴交易”,就是美國緩刑制度的前身。在該制度下,檢察官無須動用其不起訴權,只需將當前案件的追訴活動無限期暫停即可,并保留對被追訴人恢復刑事追訴的權力。一旦檢察官選擇恢復追訴程序,法院就應當對案件作出裁決,而無權再次中止訴訟。很顯然,檢察官擁有排他性的中止訴訟決定權和程序恢復權。初次觸犯輕罪的被追訴人可以在作出有罪答辯后免受刑事處罰?!爸兄乖V訟辯訴交易”為控辯雙方提供了可觀的協(xié)商籌碼,并且在很大程度上杜絕了法官單方面更改協(xié)議內容的可能性。

      其次,法官逐漸參與到辯訴交易活動中。為了限制檢察官發(fā)起辯訴交易的權力,馬薩諸塞州的立法機關于1865年出臺了《防止規(guī)避法》,再次引入以法官制約檢察官的制度模式,剝奪了檢察官單方面中止訴訟的權力。然而,費希爾教授發(fā)現(xiàn),這部法律并未起到立法者預期的效果。在檢察官發(fā)起辯訴交易受到限制的情況下,被追訴人的有罪答辯率在1870年以后仍不斷上升,中止訴訟辯訴交易數(shù)量更是不降反升。在排除其他可能性之后,費希爾教授認為,民事案件“訴訟爆炸”、緩刑調查官的設立、假釋制度的確立以及答辯撤回規(guī)則的確立,促使美國法官對待辯訴交易制度的態(tài)度逐漸由抗拒變?yōu)闅g迎,開始主動參與到辯訴交易之中。而當法官也參與到辯訴交易制度之中時,立法機關為檢察官設置的制約機制便失去了意義。

      最后,在訴訟制度的變革過程中,被追訴人也逐漸參與到辯訴交易活動中。自19世紀上半葉開始,美國刑事案件的辯護率穩(wěn)步上升。在那些證據(jù)和事實存在較大爭議的案件中,被追訴人可以在律師的幫助下尋求無罪辯護。而在那些事實較為清楚、證據(jù)較為充分的案件中,辯護律師既起到了說服被追訴人作出有罪答辯的作用,又間接增強了被追訴方的協(xié)商能力。辦案壓力日漸增大的檢察官也開始尋求和辯護律師進行辯訴交易,以快速處理案件。在19世紀下半葉,《被告人作證法》(Defendant Testimony Laws)的確立,使得那些在法庭上保持沉默的被追訴人更容易被陪審團裁決有罪,這進一步激發(fā)了被追訴人與檢察官進行辯訴交易的積極性,使得控辯雙方的協(xié)商活動變得更為復雜和頻繁。

      (三) 辯訴交易制度的“徹底勝利”

      《辯訴交易的勝利》一書主要著眼于辯訴交易制度興起和發(fā)展的早期情況,且該書的史料研究工作截止到20世紀10年代。進入20世紀以后,辯訴交易制度的發(fā)展歷程更加清晰且有跡可循,不像其最初興起時那般撲朔迷離。在該書的最后兩章中,費希爾教授簡要總結了辯訴交易制度自20世紀以來的發(fā)展趨勢。在他看來,盡管美國各界都在嘗試推行新的改革措施,以從各個方面制約辯訴交易制度的發(fā)展,但無論是公設辯護人制度(Public Defender)改革、不定期刑(Cindeterminate Sentencing)改革,還是20世紀60年代由沃倫法院推動的正當程序革命,都沒能達到改革者所預期的效果。辯訴交易制度的參與者們不斷尋求發(fā)展辯訴交易制度的可能性,這要么導致包括“不定期刑運動”等在內的改革活動宣告失敗,要么繼續(xù)發(fā)展了辯訴交易制度,使得辯訴交易最終在美國的刑事司法程序中占據(jù)了主導地位。美國在1987年頒布的《聯(lián)邦量刑指南》(Federal Sentencing Guildlines),盡管賦予了法官更廣泛的刑罰裁量權,但又嚴格限制了法官從輕判處刑罰的權力,這反而進一步促使被追訴方和檢察官在審前階段進行辯訴交易,以獲得更為寬緩的量刑,這也導致美國的有罪答辯率進一步攀升。與此同時,隨著《聯(lián)邦量刑指南》的頒布,所有參與到辯訴交易活動中的主體——法官、檢察官和辯護方——都找到了進行辯訴交易的制度空間。例如,對于那些選擇陪審團審判的被追訴人,法官極少賦予其量刑折扣,這間接鼓勵了被追訴人進行有罪答辯。又如,檢察官和辯護律師以《聯(lián)邦量刑指南》為依據(jù),在“指控交易”的基礎上,進一步創(chuàng)設了“事實交易”“量刑幅度交易”“指南因素交易”和“實質性協(xié)助交易”等靈活多變的交易方式??梢哉f,《聯(lián)邦量刑指南》以一種偏離改革者本意的方式,為辯訴交易制度注入了新的活力。根據(jù)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從1987年到2001年,美國聯(lián)邦地方法院的辯訴交易比例從85%逐年提升到94%[11]。據(jù)此,費希爾教授得出“《聯(lián)邦量刑指南》掀起了辯訴交易的狂潮”,“辯訴交易已經(jīng)獲勝”等結論,也就不足為奇了[10]233。

      二、 啟示:辯訴交易制度的“激勵機制”和“權力選擇”

      在《辯訴交易的勝利》一書中,費希爾教授不僅詳細還原了辯訴交易制度的興起過程,還對辯訴交易制度興起的原因進行了深入分析。盡管美國學界廣泛承認,辯訴交易制度的蓬勃發(fā)展,與美國司法系統(tǒng)面臨“案多人少”的困境是分不開的,是美國司法界追求效率價值的結果,這無疑是準確的。但在費希爾教授看來,這種分析和論證不足以解釋辯訴交易制度興起的根本原因。我們既要關注辯訴交易制度對各個訴訟主體的“激勵機制”,也要深入探尋他們參加辯訴交易的“權力選擇”。所謂“激勵機制”,是指辯訴交易能夠滿足各方訴訟主體的利益訴求,使各方具有積極參與辯訴交易的意愿和動力。對于這一點,美國辯訴交易制度的研究者已經(jīng)作出過理論闡釋。但是,費希爾教授的貢獻在于,他揭示了美國的法律制度為法官、檢察官和被追訴人提供了發(fā)起、參與并接受辯訴交易的制度資源,使各方在客觀上具有了選擇辯訴交易的現(xiàn)實可能性。辯訴交易制度的勝利,是上述兩個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而其中的“權力選擇”因素,往往受到了過往研究者的忽略。

      (一) 檢察官為何發(fā)起辯訴交易?

      毫無疑問,檢察官是美國辯訴交易制度的最初發(fā)起者,他們率先運用“對部分罪名進行不起訴”(也稱“部分不起訴”)的權力,換取被追訴人的有罪答辯,并使被追訴人免予繳納部分罰金或免予死刑。那么,為什么美國的檢察官要這樣做?對此,費希爾教授從兩個層面進行了揭示。

      首先,檢察官發(fā)起辯訴交易,源于受到了案件壓力、經(jīng)濟壓力和政治利益的驅使。費希爾教授通過實證研究發(fā)現(xiàn),在19世紀初期,美國的人口出現(xiàn)了大幅度增長,犯罪數(shù)量也隨之陡增。與此同時,隨著立法機關將刑事案件的管轄權下放給下級法院,導致檢察官面臨著巨大的訴訟壓力。此外,19世紀初的美國檢察官大都為兼職,需要在法院開庭期間代理民事案件以補貼收入,而他們只有在完成檢察官的職責后才能從事“副業(yè)”。上述案件壓力與經(jīng)濟壓力導致檢察官普遍具有快速處理刑事案件的動力。在此基礎上,通過辯訴交易,檢察官可以在大量刑事案件中迅速且容易地獲得勝訴結果,取得值得夸耀的政績,這將為其選舉提供很大的助力。面對以上種種因素,檢察官難以抗拒辯訴交易的誘惑。

      但是,費希爾教授也準確地指出,上述動機并不能充分揭示檢察官發(fā)起辯訴交易的理由。在他看來,檢察官發(fā)起辯訴交易的根本原因,在于實體法中的罪名設置方式和程序法中的起訴裁量權賦予了檢察官發(fā)起辯訴交易的權力。

      在實體法層面,美國19世紀的罪狀設置賦予了檢察官進行辯訴交易的“籌碼”。對于禁酒案件,美國的法律為實現(xiàn)禁酒政策而設置了多種罪名,如“慣常販賣酒類”“無許可證銷售酒類”以及“販賣酒類并允許購買者在其經(jīng)營場所內飲酒”等。其中,為限制法官的裁量權,立法機關特別為“慣常販賣酒類”犯罪設置了20英鎊的法定罰金,而販賣酒類的被告人,往往需要接受數(shù)罪并罰,僅“慣常販賣酒類”一項犯罪的罰金便高于其他禁酒犯罪的罰金總和。這意味著行為人一旦被法院認定從事上述行為,就不可避免地被處以高額罰金。對于部分死刑案件,由于美國刑法設置了較為嚴格的最低法定刑,如謀殺、強奸等犯罪法定最低刑為死刑,而過失殺人、強奸未遂等罪名的法定刑期則較為寬泛。這種罪刑設置方式,為檢察官提供了足夠的協(xié)商籌碼。

      在程序法層面,對于禁酒案件,檢察官可以有選擇地起訴部分罪狀,而對“慣常販賣酒類”等犯罪進行不起訴處理。對于死刑案件,檢察官有權根據(jù)案件證據(jù)和事實,以降格指控為籌碼換取被追訴人認罪,如將謀殺降格為過失殺人,將強奸降格為強奸未遂等。

      很顯然,在禁酒案件和謀殺案件中,立法機關為特定罪名設置了嚴苛的法定最低刑,這為檢察官發(fā)起辯訴交易提供了實體法空間,而檢察官的不起訴裁量權為其提供了兌現(xiàn)承諾的程序手段。上述兩個因素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共同構成了檢察官將其協(xié)商意愿付諸實踐的制度基礎。

      在之后的時間里,雖然美國的檢察官獲得了更加豐厚的薪水,隊伍也更具專業(yè)化,無須在開庭期代理民事案件。但在辦案效率的激勵下,檢察官依然充分運用其權力,不斷從事辯訴交易活動。盡管檢察官發(fā)起辯訴交易的權力受到了立法機關不同程度的制約,但是檢察官總是能靈活地行使其裁量權,從實體和程序規(guī)范中尋找辯訴交易的籌碼。例如,在立法機關禁止檢察官單方面行使不起訴權后,檢察官轉而運用中止訴訟的方式以規(guī)避立法機關的限制。又如,在《聯(lián)邦量刑指南》出臺后,檢察官發(fā)展出了多樣化的協(xié)商方式。因此,在辯訴交易制度誕生后,只要有合法的協(xié)商籌碼存在,檢察官就總是能夠發(fā)起辯訴交易。

      (二) 法官為何支持辯訴交易?

      與檢察官不同,美國法官對待辯訴交易的態(tài)度曾經(jīng)出現(xiàn)重大的轉變。費希爾教授指出,在19世紀70年代以前,法官并沒有充分參與到辯訴交易之中,往往對其采取一種敬而遠之甚至略顯排斥的態(tài)度。這種局面是由三個原因導致的。第一,法官并未像檢察官那樣面臨巨大的案件壓力、經(jīng)濟壓力和政治壓力,他們亦無須參與選舉,僅從事全職工作便能領取高昂的薪水,且辦理案件的數(shù)量尚在可承受范圍之內,因而缺乏主動提高辦案效率的需求。第二,基于職業(yè)司法責任倫理準則,法官不能在尚未全面掌握案件信息的情況下作出量刑裁決。一般而言,對于那些出現(xiàn)在法庭上的被告人,即便他們當庭作出有罪答辯,法官依然要在量刑聽證程序中審慎地決定量刑期限。如果被告人在參加庭審之前就和檢察官達成了協(xié)議,那么法官將難以對量刑問題進行全面而細致的審查。第三,在一些法官看來,檢察官向被追訴人許諾減免量刑的做法,侵犯了本應屬于法院的量刑權。

      但是,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司法制度的變革,美國法官的上述態(tài)度逐漸發(fā)生了轉變,并開始接受辯訴交易制度。首先,民事案件的“訴訟爆炸”現(xiàn)象,使得法官面臨急劇增大的辦案壓力,這直接催生了他們快速辦理刑事案件的意愿。將法官的案件壓力問題歸因于民事案件而非刑事案件,是該書的重要貢獻之一。費希爾教授深入考察了19世紀馬薩諸塞州法官辦理案件的情況,認為在這一時期,沒有跡象表明單一庭審的時間顯著增長,或者刑事案件數(shù)量出現(xiàn)顯著的變化,反而是民事案件大大增多。隨著商品經(jīng)濟的發(fā)展和工業(yè)化進程的不斷加深,個人與企業(yè)之間的民事侵權糾紛數(shù)量激增,如僅在波士頓法院,1880年至1900年受理的侵權訴訟的案件就從120件陡增至3300件,足足增加了20倍有余[10]116。而從1859年到1900年,在司法資源沒有顯著增長的情況下,法官處理刑事案件的效率卻大大提升了——從平均每天處理3.3個案件到平均每天處理12.4個案件[10]114-115。這足以表明,為了辦理民事案件,法官不得不想方設法提高辦理刑事案件的效率。此外,在那個時期,美國法官在民事案件中對當事人的控制力,并不像其在刑事案件中那般強勢。在民事侵權案件中,法官無權以增加或減少賠償金額為籌碼,要求那些可能敗訴的被告放棄訴訟。而在刑事案件中,在《聯(lián)邦量刑指南》出臺之前,法官享有廣泛的量刑裁量權,這使得法官可以通過明示或暗示等方式,促使被追訴人作出有罪答辯。

      其次,緩刑調查官制度(Probation Officer)和假釋制度的設立,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法官參與辯訴交易的風險。緩刑調查官具有中立無偏私的法律立場,能夠依法對被告人的性格特征、犯罪前科等事項進行調查,有權出席庭審并就應否適用緩刑等問題向法庭提出建議。緩刑調查官的出現(xiàn),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量刑聽證程序的效率。在中止訴訟(緩刑)辯訴交易案件中,該制度也減輕了法官審查事實和證據(jù)的壓力和風險。假釋制度則是美國19世紀“非確定量刑運動”的產物,該運動的核心訴求為:刑罰的目的在于改造罪犯,并使其盡早回歸社會。法官無法在量刑時實現(xiàn)刑罰的上述目的,因此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對罪犯處以確定的服刑期限。在該運動的影響下,馬薩諸塞州曾于19世紀末確立了假釋制度。該制度要求法官在對被告人定罪處刑時,僅僅為被告人劃定刑期的上限和下限,監(jiān)獄等服刑機關可以根據(jù)罪犯的具體表現(xiàn),在這個期間內擇日將其釋放[10]123。盡管這一制度可以適當縮短被追訴人的服刑期限,但這種剝奪法官準確量刑責任的做法,在無形中減輕了法官的責任,降低了法官的職業(yè)風險。盡管在后來,非確定量刑運動宣告失敗,假釋制度也在聯(lián)邦層面遭到廢除,但法官早已參與到辯訴交易之中了??梢哉f,上述兩個制度并非以促進辯訴交易制度的發(fā)展為初衷,但都間接地削弱了法官對辯訴交易的抗拒心理。

      最后,“答辯撤回規(guī)則”(Plea—withdraw Rule)的設立,巧妙地消弭了法官和檢察官之間關于量刑權歸屬問題的分歧,保障了辯訴交易的順利進行。答辯撤回規(guī)則在美國19世紀晚期的司法實踐活動中產生,逐漸為美國各州的成文法所吸納,并最終被寫入《美國聯(lián)邦刑事訴訟規(guī)則》第11條之中。在這一規(guī)則下,法官有權駁回控辯雙方達成的協(xié)議,但必須給予被追訴方撤回有罪答辯的機會。這一規(guī)則的精妙之處在于,它充分平衡了訴訟各方參與辯訴交易的訴求:在這一規(guī)則下,法官可以獨立自主地駁回控辯雙方的協(xié)議,這避免了法官在量刑問題上成為檢察官的“橡皮圖章”,維護了法官的職業(yè)尊嚴;被追訴人不會由于法官行使不受制約的協(xié)議否決權,被法官恣意加重刑罰,從而喪失參與辯訴交易的期待利益;在這一條款的保障下,檢察官所許諾的量刑期限不會被法官輕易變更,其談判信譽得以提高。盡管法官在司法實踐中一般都會采納控辯雙方的協(xié)議,但答辯撤回規(guī)則的確立,無疑在法律規(guī)范層面賦予了法官審查案件并拒絕協(xié)議的全部權力,使得法官可以沒有后顧之憂地參與到辯訴交易過程中。法官在司法實踐中是否普遍接受控辯協(xié)議,以及法官拒絕協(xié)議的權力是否受到法律的承認,是兩個性質完全不同的問題,前者只是訴訟主體的實踐選擇,后者則是法律對訴訟各方的制度保障。

      (三) 被追訴人為何加入辯訴交易?

      被追訴人選擇放棄庭審,加入辯訴交易,接受檢察官所開出的條件,往往是其權衡利弊后選擇的結果,畢竟檢察官所做的承諾,兼具效率和確定性,有很大的吸引力。但在《辯訴交易的勝利》一書中,費希爾教授并未滿足于這一相對淺顯的分析,進一步揭示了被追訴人參與辯訴交易的深層原因。

      第一,《被告人作證法》迫使被追訴人參與辯訴交易。1866年,馬薩諸塞州頒布新法案,成為全美第三個賦予被追訴人作證權利的州。立法機關設立被追訴人作證制度的初衷,在于保障被追訴人自行辯護的權利。但是,該法案的出臺,使得陪審團對于那些保持沉默的被告人存有更大的偏見,特別是對那些存在犯罪前科的被告人而言,一旦他們決定為自己作證,接受交叉詢問,其“污點”會被檢察官無限放大,并導致陪審團確信其實施了犯罪。盡管成文法和判例都要求法庭不得基于證據(jù)可信性以外的任何原因,采納被告人的前科證據(jù),但很顯然陪審團并不具備這么做的能力,法官的偏見也很難就此被消除。在此情形下,很多被追訴人,特別是存在犯罪前科的被追訴人紛紛選擇規(guī)避庭審,而與檢察官進行辯訴交易。沉默權制度和被告人作證制度,都旨在提高被追訴人的對抗能力,但當二者同時出現(xiàn)時,卻取得了截然相反的效果,這顯然是制度設計者未曾料想到的。

      第二,公設辯護人制度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更多的被追訴人選擇有罪答辯。在費希爾教授看來,無論公設辯護人制度的設立初衷如何,該制度都使得更多的辯護律師和被追訴人參與到辯訴交易制度中。首先,費希爾教授根據(jù)早期公設辯護人制度支持者的言論,指出無論他們自愿與否,他們都為實現(xiàn)其目標——促成公設辯護人制度的建立,而公開表示該制度有利于催生更多的辯訴交易。甚至在一些學者看來,公設辯護人制度的本質,就是一種律師以最低成本實現(xiàn)有罪答辯率最大化的社會控制手段[12]。其次,數(shù)據(jù)表明,在司法實踐中,相較于委托辯護人,公設辯護人促成了更多的有罪答辯[13]。最后,公設辯護人數(shù)量少、工作壓力大,并且樂于同法官和檢察官保持良好的“合作關系”,從而積極鼓勵被追訴人作出有罪答辯。當然,與檢察官保持良好關系的律師,也更有可能在一些存有爭議的案件中,為其當事人爭取更多的辯護空間。

      (四) 制度發(fā)展的偶然和必然

      在梳理辯訴交易制度的發(fā)展歷程及其制約因素后,我們不難看出,辯訴交易并非一項由改革者自上而下立法推動建立的制度,而是由各懷目的的訴訟參與者,以及無心插柳的立法者共同塑造而成的。辯訴交易制度能夠成為一項主導性的訴訟制度,兼具偶然性因素和必然性因素。

      辯訴交易制度取得勝利具有一定的偶然性。首先,在辯訴交易的早期實踐過程中,檢察官運用其不起訴權裁量權,在禁酒案件中發(fā)起指控交易,這顯然不是規(guī)則設定者刻意為之的結果,檢察官也并非從一開始就有組織地參與其中??梢哉f,一些富有想象力和魄力的檢察官率先發(fā)現(xiàn)并運用了這種方法,并將其發(fā)揚光大。其次,盡管立法機關曾經(jīng)想方設法限制檢察官發(fā)起辯訴交易的權力,但檢察官總是能運用其訴訟權力,找到制度的突破口,為辯訴交易制度創(chuàng)造空間,這種制度博弈只能是經(jīng)驗主義的,而非理性主義的。最后,立法機關基于其他目標而創(chuàng)設的法律制度,出人意料地推動了辯訴交易制度的發(fā)展。非確定刑運動的推動者們絕不會預料到,他們剝奪法官量刑裁量權的舉措,促使法官轉而接納辯訴交易制度;《被告人作證法》不僅沒能加強被告人的對抗能力,反而使其不得不與檢察官進行辯訴交易,這恐怕也是超乎立法者預料的。

      與此同時,辯訴交易制度之所以能發(fā)展成如今的模樣,也具有一定的歷史必然性。首先,在辯訴交易制度下,法官和檢察官的訴訟利益和政治利益都得到了保障。高效的、不會被輕易推翻的有罪供述和有罪判決,使得法官和檢察官對辯訴交易制度形成了嚴重的依賴性,而自辯訴交易制度出現(xiàn)以來,尚沒有任何其他制度能夠實現(xiàn)相同的功能。正如費希爾教授坦言,任何受到制度主要參與者喜愛的機制都會自行積累一種持久力[10]17。其次,被追訴人通過參與辯訴交易制度,獲得了更為寬緩的量刑,不再受冗長訴訟程序的拖累。除非案件事實和證據(jù)存在重大爭議,否則除了參與辯訴交易,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最后,費希爾教授所研究的美國馬薩諸塞州并非個例,辯訴交易制度在英國和美國的其他地區(qū)也經(jīng)歷了類似的發(fā)展軌跡。在該書的第7章中,費希爾教授結合其他學者的研究成果,分析了辯訴交易制度在英國、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和美國紐約州的興起過程。盡管促使各訴訟主體參與辯訴交易的具體制度存在差異,但其背后都蘊含著“激勵機制”和“權力選擇”的雙重制約因素。此外,刑事案件的繁簡分流,在某種程度上維護了陪審團審判的權威性和神圣性。辯訴交易制度的強大影響力,可以促使那些明顯從事了犯罪行為的被追訴人盡早作出有罪答辯,從而將那些在事實和證據(jù)問題上真正存在重大爭議的案件,交由陪審團裁判。在這些案件中,陪審團制度的優(yōu)勢將得到集中體現(xiàn),其裁決結果也更容易被公眾所接受,其法律作用和政治作用得到了凸顯,而不至于重蹈辛普森案件的覆轍??梢?在“激勵機制”和“權力選擇”的雙重作用下,辯訴交易制度獲得了持久的生命力。

      三、 反思:我們在考察辯訴交易制度時需要注意什么?

      近年來,我國法學界對辯訴交易制度給予了高度的關注,同時對刑事協(xié)商機制在全世界的興起作出了一些比較研究。我國的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盡管與辯訴交易制度存在較大的差異,但也引入了具有中國特色的刑事協(xié)商機制。對于辯訴交易制度,我國法學界既承認其在提高訴訟效率、有效配置司法資源方面發(fā)揮了積極的作用,也對其可能帶來的負面作用進行了反思。而無論是立法者還是司法者,都對全盤引入辯訴交易制度有著強烈的抵觸心理,對于這一制度可能帶來的忽視事實真相,導致法律適用錯誤,甚至帶來冤假錯案的隱患感到深深的擔憂[14]。在此背景下,我國盡管經(jīng)過改革試點工作,逐步在法律層面確立了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尤其是引入了刑事協(xié)商機制,但是,對控辯雙方協(xié)商的對象、達成協(xié)議的程度仍然作出了嚴格的限制[15]。我國法學界對辯訴交易制度的研究存在一些值得注意的問題,其中最重要的是只重視辯訴交易的制度設計,而忽略了辯訴交易制度在域外歷史發(fā)展過程中的諸多影響因素,尤其是來自法律之外的一些偶然因素。《辯訴交易的勝利》一書或許無法直接為我們完善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提供理論資源,但可以為我們進一步研究以辯訴交易為代表的刑事協(xié)商制度,提供方法論上的參考。

      第一,應當從歷史的和發(fā)展的角度看待刑事協(xié)商制度,而不能單純依賴頂層設計思維?!爸贫刃纬傻倪壿?并不如同后來學者構建的那樣是共時性的,而更多是歷時性的。制度的發(fā)生、形成和確立都在時間流逝中完成,在無數(shù)人的歷史活動中形成?!盵16]辯訴交易制度的興起和發(fā)展過程表明,一項制度的發(fā)展與成熟,是各方參與者在漫長的歷史過程中,基于不同的利益主張,運用各自的權能所共同塑造的結果。辯訴交易制度的勝利,既兼具偶然性和必然性,也同時具有短期性和長期性。與此同時,上述制度生成和發(fā)展的過程足以表明,那種動輒以修法的方式去解決法律實施問題的思路,可能難以取得預期的效果。一方面,操之過急的立法活動,不僅難以解決現(xiàn)存的問題,反而可能引發(fā)新的問題;另一方面,新制度的順利運行,需要各方參與主體的不斷適應。我們有必要保持一定的耐心,給刑事協(xié)商機制以充分運行的時間,為各方訴訟主體提供磨合的空間。

      第二,應當關注刑事協(xié)商制度對各訴訟主體的影響。面對辯訴交易制度,美國的法官經(jīng)歷了從抗拒到接納的過程,而法官抗拒的理由之一,就在于辯訴交易侵犯了原本屬于法官的量刑權。盡管在后來,各種復雜的因素最終導致了法官轉變態(tài)度,但是,對于法院和檢察院之間量刑控制權之爭,“答辯撤回規(guī)則”無疑為我們提供了富有啟發(fā)性的研究樣本。該規(guī)則并未直接對交易結果的裁判拘束力作出規(guī)定,而是在兼顧求刑權與量刑權的基礎上,將其余的問題交由各訴訟主體在司法實踐中解決。當法官駁回控辯雙方的協(xié)議時,該制度賦予被追訴人撤回有罪答辯的權利,這既保障了法官對于量刑權的掌控能力,又不至于剝奪檢察官的協(xié)商能力,大大減少了法官對辯訴交易的抵觸情緒。盡管這種制度設計未能阻止“檢察官司法”在美國的盛行[17],但這種通過訴訟各方長期磨合所形成的制度共識,為辯訴交易制度的發(fā)展提供了司法土壤。很顯然,一項有生命力的制度固然需要借助于立法者的強力推動,但更重要的是,這一制度能夠滿足訴訟各方的利益需求和價值考量,達到各方“利益兼得”的效果,并由此形成基本的價值共識[18]。這無論是研究辯訴交易問題,還是研究刑事協(xié)商機制在我國的引入問題,都是值得吸取的經(jīng)驗。

      第三,應當高度重視律師在刑事協(xié)商機制中的參與問題。在《辯訴交易的勝利》一書中,費希爾教授尖銳地指出,公設辯護人制度的確立與發(fā)展,提升了被追訴人的有罪答辯率,在客觀上促進了辯訴交易制度的進一步發(fā)展。費希爾教授特別揭示了兩種現(xiàn)象:其一,出于職業(yè)利益的考量,很多公設辯護人愿意積極促成辯訴交易,進而與檢察官保持良好的關系;其二,相較于私人辯護人,公設辯護人所代理的被追訴人,進行有罪答辯的比率明顯更高。這種分析對我們研究辯訴交易問題具有較大的啟發(fā)。在刑事協(xié)商問題的研究中,法學界已經(jīng)關注到了一個普遍的現(xiàn)象:如果沒有辯護律師的參與,或者辯護律師不能提供有效的法律幫助,刑事協(xié)商就將變成檢察官完全主導的治罪活動,被追訴人的認罪難以具備基本的自愿性和明智性[19]。這通常是造成刑事協(xié)商機制不均衡、不對稱的重要制度誘因[20]。未來,法學界在研究刑事協(xié)商機制的發(fā)展和完善時,應當對被追訴人如何獲得有效的律師幫助給予高度的重視。

      四、 結 語

      辯訴交易制度是美國刑事訴訟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并長期受到我國法學界的關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確立,為我們重新審視辯訴交易制度提供了契機。我國法學界盡管已經(jīng)對辯訴交易制度的現(xiàn)狀展開了充分的研究,但對其具體發(fā)展的歷程和制約因素認識不足。喬治·費希爾教授的著作《辯訴交易的勝利》揭示了,辯訴交易是多方主體長期共同塑造的訴訟制度,而非頂層設計的產物,“激勵機制”和“權力選擇”的共同作用,使得辯訴交易制度保持著長久的生命力。費希爾教授的觀點,對我們研究刑事訴訟制度產生了有益的方法論啟示。

      《辯訴交易的勝利》一書,不僅在制度發(fā)展規(guī)律、平衡訴訟主體利益等方面為我們提供了可資參考的歷史經(jīng)驗,還為我們深刻揭示了辯訴交易及其配套制度所導致的問題。費希爾教授的研究為我們深入探討以辯訴交易為代表的刑事協(xié)商機制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論參考,包括既要高度重視刑事協(xié)商的諸多制約因素,也要關注各方訴訟主體的利益兼得和價值共識,還要高度重視刑事協(xié)商機制的結構性隱患。研究者不應過于急功近利,動輒提出諸如引進域外相關制度、完善本國刑事協(xié)商機制的構想和建議,而應重視刑事協(xié)商機制與相關法律制度的有機銜接,注重發(fā)現(xiàn)本國政治、歷史、經(jīng)濟、社會和文化等方面的支持因素,以便在確立刑事協(xié)商機制整體框架的同時,使其獲得諸多“本土資源”的支持和各方訴訟主體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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