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遙
我讀初一那年,學校附近開了一家書店,那時候功課并不算繁忙,我和小雨總是會一同前往?;椟S搖曳的燈光打在石灰色的地上,一排排的書架上堆起如山般的書籍,映入眼簾的是橙黃色的、水藍色的、大紅色的書皮。
我們并肩坐在有些許冰涼的臺階上,懷里捧著好幾本書,津津有味地閱讀著書中跳動的文字。一串串美妙的音符敲擊著心靈,時而變成栩栩如生的人物,和我們進行一場跨越千年的對談;時而變成有趣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潛移默化地敦促我們變得成熟一些。
在為解不出方程式而困惑的年紀里,我們總愛高談不切實際的理想,聊沒見過的遠方的春日,把讀到的詩集里的詞句抄在草稿紙的空隙里,找來一個空藥盒,一點點,收集起來。那是13歲的春天,柔風溫和,落日就著金色的余波傾瀉下來,空氣里可以嗅到清新淡雅的味道。她坐在露臺上,我手捧詩集,在繁花茂盛的春天里忘記時間。
我們曾一起憧憬過未來,幻想成為拯救世界的蓋世英雄,她渴望用腳步丈量縹緲的遠方,我期盼有白紙油印書寫下的文字。理科的陰影,像一道忽而閃過的雷電,我們也焦灼過。考前臨時“抱佛腳”,在壓力無處釋放的時刻偷偷給家人撥電話,放學一起吃路邊大碗的牛肉面,局促地面對困難,坦蕩地講出夢想。
其實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在略顯枯燥的學習生活中四處找尋樂子,期盼踏上遙遠的旅程,卻囿于一方狹小天地。我們還有許多的夢想,像懸浮在湖面上的浮萍,天空飛揚的風箏,草坪上快要融化的露水,不夾雜任何功利的意味,它純粹、熱烈、晶瑩,想定了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永遠有開始的勇氣。
后來小雨真的去到了遠方,她在倫敦求學,我常會收到她郵寄來的明信片,我依然熱切地想種下理想的小花。我時常慶幸,時間并沒有改變我們,我們還是13歲那年勇敢的、敢于做夢的我們。
又是一年的春天,蜂蝶穿梭于花叢間,鶯鳥啼叫于山谷中,雪白的花瓣在空中翩躚起舞,在身后留下延綿的香氣,春風有信,花開有期,屬于我們的花朵都會如期盛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