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偉
在我幼時的記憶中,悠悠茶香彌漫,氤氳著母親的笑臉。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閑暇時,就喜歡把我放在離茶桌不遠(yuǎn)的沙發(fā)上,然后行云流水般擺弄著桌上的茶具,美滋滋地品著她的作品,時不時逗逗我,閑適和愜意溢滿眼角。
可這樣的時光并不多見。
母親工作很忙,陪我的時間很少,從幼兒園回家的我,心里空蕩蕩的。我只能一邊抱著茶罐上下?lián)u晃,一邊眼巴巴地等著母親下班回來,哭鬧著默默睡著,母親的茶具漸漸成了我兒時的玩伴。等到我長大些許,母親可能覺得火候已到,把我喊上茶桌:“兒子,今天有空,我教你泡茶?!闭?dāng)母親想要手把手地教我的時候,我卻把身子一側(cè),搶著燒好熱水,燙過茶具,醒過茶葉,倒出茶湯,重新加水,等待茶香,最后把驕傲倒進(jìn)杯子。她明顯一愣,苦笑著說:“好,好,兒子長大了,都不需要媽媽教了!”母親的話看似驕傲,實(shí)則隱藏著無奈。我正準(zhǔn)備倒出心中的怨言,可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阻止了我?!昂煤?,馬上。對不起兒子,媽媽單位有點(diǎn)事,你自己玩啊,小心別燙著?!彼掖业匕驯杏行C的濃茶一飲而盡,隨后夾著包匆忙出門。我茫然地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滾燙的茶水打在手上,說不清是燙還是冷。
再后來,我上了初中,住校的時光并不好過。當(dāng)我為日常的衣食住行發(fā)愁時,總會看見那個背影,或是在燈光下操勞,或是穿著圍裙做飯,辛勞和奉獻(xiàn)藏在她的發(fā)梢里。
好不容易熬到了暑假,我拖著大包小包雜亂的行李,敲響了家門。迎接我的是微笑著的母親,多年來的叛逆和冷淡,終于被親情融化成數(shù)不盡的噓寒問暖?!皨專埳献?!”我燒好熱水,燙過茶具,醒過茶葉,倒出茶湯,重新加水,等待茶香。倒下一滿杯清茶,我故作鄭重地擺在母親面前。母親笑著,細(xì)細(xì)地小酌一口:“兒子長大了!”我淺淺一笑,悠悠茶香中,笑容更甜,下午更暖。
(指導(dǎo)教師? 程?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