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村里的“野生”舞者

◎文·圖/廣西·周一海

周娟在表演舞蹈《梅花淚》

“今晚，大家早點來健身點跳健身操，我有幾個新的舞蹈動作要教給大家……”58歲的周娟在浙江永嘉楓林神龍鄉(xiāng)村藝術團(原神龍舞蹈隊）微信群里發(fā)了一條消息。

十多年前，周娟組建了這支舞蹈隊，成員從最初的寥寥幾人發(fā)展到如今的五十余人，隊員有三四十歲的中青年，也有白發(fā)蒼蒼的高齡老人。

周娟用自己的熱情感染了村民，“鄉(xiāng)村的婦女也有對舞蹈的熱情和執(zhí)著?！痹谒磥恚鞘泻袜l(xiāng)村沒有太大的區(qū)別，鄉(xiāng)村婦女也可以把自己快樂、幸福和陽光的一面展現(xiàn)在大眾面前。

周娟打小就喜歡跳舞，常跟著電視中的舞者學習舞蹈動作，然后對著鏡子一遍又一遍地反復練習，舞蹈就慢慢地融入了她的日常生活?！拔覜]受過正規(guī)系統(tǒng)的舞蹈訓練，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楊麗萍老師可以算是我的舞蹈啟蒙老師，我學的第一支舞就是她的孔雀舞，甚至我穿著打扮的風格都是來自于她?！敝芫暾f。早年在文藝隊的時候，下鄉(xiāng)表演基本是獨舞，沒有舞伴，之后去村小學當了一段時間老師，又在村里創(chuàng)辦了幼兒園，一直沒遇見舞蹈同好者，只能自個兒在大院、田間獨舞。一段時間后，周娟發(fā)現(xiàn)來看她跳舞的人越來越多，人群中時不時會為她精彩的舞步鼓掌叫好。于是，周娟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何不把舞蹈教給村里的姐妹們，同時把自己的快樂帶給她們，還能鍛煉身體。

本以為一呼百應的周娟還是低估了來自傳統(tǒng)觀念的抵觸，村里許多老人明面上不說，私下卻表示反對，甚至還傳出“跳舞會散家庭”的流言，這讓一心想做好事的周娟一時銳氣受挫。

鄉(xiāng)村藝術團在表演舞蹈《楠溪水趣》

但越困難的事兒，越要做做看。周娟每次跳舞時都會觀察看客們的反應，只要對方露出一絲羨慕的眼神，就會把她拉過來一起跳。剛開始，許多圍觀的婦女不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示自己，但在周娟熱情的鼓勵和帶動下，她們慢慢也嘗試著跳起舞來，跳舞的人數(shù)也越來越多，于是，永嘉楓林神龍舞蹈隊應運而生。

每天早上6點半、晚上6點半兩次健身舞鍛煉，永嘉楓林神龍鄉(xiāng)村藝術團已經(jīng)堅持了十幾年。越來越精湛的舞姿，贏得村民的贊賞，藝術團不時走出鄉(xiāng)村，去外邊參加演出，還登上溫州大劇院的舞臺，參加2018年全市“舞彩人生”溫州中老年舞蹈比賽，且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回憶這次比賽獲獎，藝術團成員李金愛連稱沒想到。作為當初對周娟組織健身舞蹈隊的質(zhì)疑者之一，李金愛如今卻成了周娟最忠實的擁護者。李金愛與周娟同村又是鄰居，生活中經(jīng)常有來往，但她當時看到周娟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呼朋喚友去跳舞，還是有點看不慣。

李金愛笑稱，周娟的軟磨硬泡功夫太強，每次周娟跳舞時只要看到她圍觀，就跟她大力宣傳跳舞的好處，而且她也確實親身見證了跳舞的好處。舞蹈隊中有位隊友，剛來時因身體虛弱，只能跳個三五分鐘，如今每天兩場舞都是從頭跳到尾，她的體質(zhì)也比以前強多了。還有位生病需要調(diào)養(yǎng)的隊友，也是本著試試看的念頭來參加舞蹈隊，沒曾想，跳著跳著病情有了好轉(zhuǎn)。

“像這樣的例子在我們隊里還有不少呢?！崩罱饜壅f。不過真正打動大家的是周娟的耐心，因為隊員們幾乎都沒有舞蹈功底，周娟教起來就特別費勁。有時剛示范完標準動作，隊員們一上手就出現(xiàn)多個版本的錯誤動作，但周娟會耐心地一一指導，給予她們鼓勵，還時不時給一些年長村民開“小灶”指導?！跋襁@樣的熱心舞者，你說能不‘淪陷’么？現(xiàn)在我可算是周娟的頭號粉絲了，拉了多位姊妹加入了舞蹈隊，每次活動都是第一個響應?！?/p>

而對周娟來說，可以影響更多村民加入舞蹈隊，并帶領舞蹈隊參加縣市各類演出與比賽，展現(xiàn)鑊爐村村民的風采，這就是對她最好的回報。

周娟坦言，像她這樣的“野生”舞者，如無家人的支持，別說在村里組建舞蹈隊，光自己學舞估計也難。往早了說，以前周娟上班時遇到演出與上班有沖突時，同單位的父親就回來給她頂班，好讓她安心去演出。愛健身的母親則會積極參加周娟組織的活動，還會即興上臺來一套健身舞。婆婆更是周娟的最大支持者，當周娟提出組織舞蹈隊時她第一個響應和支持。

丈夫是周娟的初中同學，也是年輕時參加文藝隊的隊友，神龍舞蹈隊這個名字是她丈夫給起的。她的丈夫也是“布袋龍”非遺傳承人，“神龍”兩字源自永嘉縣鑊爐村的非遺項目“布袋龍”。

周娟說，婆婆已經(jīng)7 9 歲了，她想給婆婆辦一個80歲的生日晚會，讓家里每個人都出一個節(jié)目，也邀請神龍舞蹈隊的隊員們參演，以感謝家人們一直以來對她的包容和支持。

每天清晨和傍晚，永嘉縣鑊爐村的村民總能在村口看到一道獨特的風景線——那是周娟帶領著一群自信的舞者在激情滿懷地展示著屬于她們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