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小憶
曾以為喜歡海市蜃樓盛景霓虹,曾以為喜歡春潮帶雨風雨無懼,可幾十載光陰打磨、烈焰酷寒、疼痛歡樂,方能讓人滌凈鉛華,探尋靈魂深處的真誠與熾熱,自由與溫暖。原來,我最愛薔薇。
“百丈薔薇枝,繚繞成洞房。蜜葉翠帷重,濃花紅錦張。張著玉局棋,遣此朱夏長。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香?!蔽以詥?,愛薔薇的什么呢?我愛薔薇的香味,自由而綿密;愛薔薇的花朵,倔強而旺盛;愛薔薇的利刺,安全而低調;愛薔薇的品性,表里如一始終對愛與美有著執(zhí)著的追求。
我常想著,莫如化作秋雨點滴,與薔薇花瓣相擁著揉進泥土里,來年共同開出更艷麗的薔薇來??衫碇强偸菍⑦@怪異的想法拍滅,還是做個淺醉薔薇下的人更加幸福一點吧?
捧一壺桂花酒,薔薇花的香味隨夜風逶迤而來,浸潤周身空氣,經久不絕,似要滌凈靈臺濁氣,我也甘愿將滿腹心事傾吐,任花香縈繞周身,淺醉薔薇下,由著靈魂自由舞在薔薇花香幻化的香蜜中,歲歲年年。
瞇起微醺的雙眼看看這瑰麗的薔薇花,濃郁而熱烈,倔強地生長在寒涼的土壤中,不斷伸展枝丫擁抱著熾熱的陽光,當然也絕不藏私,在宅院庭園、田邊道旁、丘陵灌木叢彰顯著旺盛的生命力,倔強地與不利的生存環(huán)境抗爭著。
抬手輕撫薔薇的利刺,剛硬而尖銳,這是它護佑花枝嫩葉的武器,而我愛慘了這利刃的尖銳,越是尖銳,它的花葉越是柔軟可貴,越是剛毅的外表,越容易擁有一顆包裹在層層保護層下的晶瑩剔透的心靈。不像太陽花一般明媚,不像牡丹一般雍容,不像青蓮一般清高,卻自有一股子低調內斂的氣度流轉其間。將利刃掩在花葉之下,不愿奪了花葉的一絲美麗。
說起薔薇的品性,著實令我心中歡喜。歡喜薔薇對愛與美的追求與執(zhí)著,愛著陽光便奮力生長,在光芒下開出爛漫的花來;愛著清風便吐納芬芳,沁出繚繞不絕的花香來;愛著我,便在月夜中護在我身旁,聽我傾訴,伴我落淚,護我入夢,熾熱真誠卻又有著獨立的空間與靈魂的自由。
突然想起了張孝標寫的一句寫薔薇的詩“從開一朵朝衣色,免踏塵??措s花”。看了薔薇,其他雜花怎還入得了眼?
人到中年,看過似錦繁花,嘗過烈酒濃香,感受過盛景塵埃,也曾嗆了數口人生的苦水,唯此時洗盡鉛華,方才品得出淺醉薔薇時,那份可貴與安寧。
心中有愛,方能看到繁花織錦,情暖人間。每個靈魂孤單而來,孑然而去,這漫漫征途中若不給它尋個契合的伴侶,如何對得住這易把人拋的流年,跌宕波瀾的歲月?
罷了,浮沉幾許,人事奈何,我有未盡之言,你有清淺杯酒,靈魂不羈,怎堪束縛?淺醉薔薇下,莫負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