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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口秀

      2023-04-06 06:25:36陳家橋
      滿族文學 2023年1期
      關鍵詞:老夏酸菜魚西南

      陳家橋

      1

      “上臺,你講得可以再慢一點。”夏未說。

      “我講那么慢,別人會認為我腦子不靈了?!倍琶髡f。

      “你怎么會這樣理解別人,別人是沖你來的,自然不會以為你那樣的?!彼f。

      其實,杜明在意的不是別人,正是夏未,因為現在他心里邊全是她,他認為自己雖然是個講段子的人,人家講他是個脫口秀的演員了,但在他自己,他不過是把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情說出來而已。

      “可不可以再講得細一點。”夏未又說。

      他是聽她的,他認為她是真正懂他的。

      她有時會在他上場前拍拍他的肩,就好像他是一個上去比賽的選手似的。只不過,這是一種表演,是個臺子,而下邊是一些觀眾而已。

      他在網上火了,她認識了他,然后,他們就走得比較近了。

      她沒有告訴他,自己的父母有想來看一看演出的想法,但她阻止住了,她不認為那是他們能接受得了的。盡管她對他是認可的,但畢竟父母是有一套自己固定看法的人。

      “好吧。我上去了?!彼f。

      他以前在讀書考學時,以及在回憶時,沒有想到以后會成為一名脫口秀演員。

      “干我們這行,全憑一點感覺,哪天感覺不好了,可能就講不下去了?!彼麑λf過。

      夏未說:“你不要這樣想,其實你能講,那是因為你肚子有貨,我敢說你是一個真正特別的脫口秀演員。”

      他在臺上,每想到她講的這種話,他都覺得她不僅懂他,而且她是真正支持他的。

      對我的支持將會特別重要。他想。

      他看了一下觀眾席,有一點恍惚。她的后邊有燈,所以有點逆光,他認不太清,但他知道她坐在那里。

      “我有一點不同的看法是,”他頓了一下。

      觀眾有人在打口哨。就好像他們認為這里邊有個什么機關似的。

      “我認為本來那個男的能做得更好,在關于奮斗這個主題上,我認為至少可以把奮斗理解成讓自己變得更精致一些。”他說。

      下邊又有點起哄。

      “當然了,我沒有說變成流氓?!彼终f。

      他看不清她了,她盯著舞臺在看呢。

      杜明又說:“我們現在被成功吸引得太嚴重了,恨不得人人都要成功?!?/p>

      他聽到自己喉嚨里說:“鄭成功吧?!?/p>

      下邊有笑聲,但不夠友好。

      2

      別墅的地下車庫入口,有臺階,邊上有花,是紫色的,杜明看得并不仔細。

      “為什么要在這兒放花?”他問夏未。

      這時,車子已經開進車庫了。

      “因為生活需要品味?!彼f。

      在客廳,老夏對有些不適的杜明印象起初并不好,怎么是這樣一個人呢。

      年輕人應該大大方方的。

      “可他是個有名的人?!迸畠涸泴舷倪@樣講過。為了讓雙方的見面有個好的結果,女兒是做了些工作的。

      “你講得不錯嘛?!崩舷恼f。

      “父親看了你不少視頻。”夏未對他說。

      他喝果汁,邊上有小狗在轉,他感覺家里有旋轉木馬似的,果然在平臺上有個旋轉木馬,那兒是二樓,老夏端著一杯茶,指著旋轉木馬說:“夏未喜歡,我就在平臺上放了一個?!?/p>

      看著夏未去到廚房,他馬上意識到自己跟夏未談戀愛,能給她更好更富有的生活嗎?不過,他又想,她不是已經有更好的生活了嗎?

      “有些想法還是好的?!崩舷膶Χ琶髡f。

      “對了,你現在講的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考慮過的嗎?”老夏問。

      “我沒有寫稿的習慣,對于脫口秀表演來說,臨場發(fā)揮實在是很重要的?!彼f。

      這時,夏未從廚房回來說:“杜明在美國學過呢,不是那種隨口說的人?!彼馑际牵怯幸姷氐?。

      “一個海歸,但做了脫口秀演員。”老夏說。

      “他現在算是明星了。”她說。

      “不能這樣講?!彼麑λ退赣H說。

      他聽到一陣鵝的叫聲,他心想怎么別墅里還有鵝呢?

      在頂樓,也就是四層,沒有露臺了,只是一個小一點的房間,那里有一只又像是鵝又像是鶴一樣的東西。

      養(yǎng)這東西干嘛?他問夏未。

      夏未說:“我爸爸很看重你在海外留學的經歷呢,他公司里也有不少海歸,做投資的,做風投沒有海外留學的背景很難立足呢?!?/p>

      “可我學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杜明說。

      在客廳,夏未媽媽打量了杜明很久,然后對他說:“你其實也可以做一個公司。”

      “脫口秀是我的愛好?!彼f。

      “可以把愛好變成一個公司?!彼龐寢屨f。

      “媽媽的意思是一個IP啊,一個創(chuàng)意公司?!彼f。

      他額頭冒汗,覺得商人的家庭考慮問題跟別人是不大一樣的。

      “東面有鵝。”他嘀咕道。

      “你看到了?”她媽媽問。

      他不得不正視她媽媽,眉清目秀,一點也不倦怠,盡管她媽媽聲稱自己才從外面購物回來。

      “喜歡這鵝嗎?”她媽媽說,拉長了鵝字的聲音。

      “它可以稱為鶴?!彼f。

      “丹頂鶴或者白鶴,因為我沒有看清它的冠,但它是白的,這個我確定?!彼f。

      夏未媽媽問:“你是在英國留學的嗎?”

      他說:“在美國。”

      夏未說:“他不在英國?!?/p>

      “我們吃一點蝦子,晚上?!彼龐寢屨f。

      “蝦子成對才好呢。”他說,用了一種很調侃的口氣。

      “就好像你吃對蝦似的?!彼龐寢屝χf。

      “我喜歡社會新聞?!崩舷脑诤攘艘豢诩t酒后對他說。

      “我掌握不少這方面的消息?!倍琶髡f。

      “是的,他必須掌握,不然在現場不來勁?!毕奈凑f。

      “很資深啊,看你們處的,都對他演出很能分析了?!?/p>

      夏未看了一下媽媽說:“那是啊,他說得可好了。”

      他聽她講,就好像他也可以不存在似的,就好像在說另一個人似的。

      “有人越野跑,許多人,來了一場暴雨,然后許多人凍死了。”他說。

      “什么情況,沒有預報嗎?”媽媽問。

      她爸爸問:“賽事組織者干什么去了?”

      杜明已經坐在回去的車上了,夏未在邊上打盹,他捏了一下她的手,說:“你注意到沒有,社會新聞,并不是每個人都能談的?!?/p>

      他這么講的意思是,在談到越野馬拉松選手被意外凍死時,她的爸爸媽媽是反感他那樣來解釋這個事情的,他們認為這是一件特別丟臉的事情,一場馬拉松,居然有人凍死了。

      “我們不說這個了?!彼f。

      車子已經駛回了主城區(qū),別墅區(qū)在身后很遠了,那里有燈火,有曠野的風,有郊區(qū)的奇特味道。但是,那里的她的爸爸和媽媽,似乎對一個海歸的高材生講起了脫口秀是持極大的懷疑的,不是懷疑他的選擇,而是懷疑他能不能解釋好一個又一個社會新聞。

      “你爸爸對社會新聞那么感興趣?!彼牧艘幌滤氖终f。

      3

      兩家人見面,地點選在寧國路的酸菜魚館,在沒去之前,杜明還跟夏未講,能不能不要在這種地方吃飯,他的意思是他自己多少是個演員,而夏未家庭更是顯赫,雙方父母見面選在一個吃魚的地方是不是有點怪異。

      “就因為你叫杜明?”她問。

      “那是我的藝名?!彼f。

      “可是真實的意思,不就是你想到一個比較合你意的地方嗎?”夏未說。

      他低頭,在手機上回復了一條信息,他看夏未的眼影,有點綠中帶紅的嫵媚,有這樣一個女友,雖然很高興,但他是有壓力的,畢竟對方是一個富商的家庭。

      “我爸爸是考慮你們家的。”她說。

      “因為我們是窮人家吧?!彼f。

      “那怎么可能?記住,你現在也是一個腕呢?!彼f。

      “我只是小有名氣吧?!彼f。

      “杜先生你不要這樣小氣好不好,你是一個演員?!毕奈凑f。

      他們把車子停好,其實她爸媽就喜歡吃這些東西,酸菜魚也算吧。

      “我爸說,你們是西南人?!彼f。

      他心想他們指的是他媽媽,他媽媽確實是西南人。

      “但我是本地人,本省人?!彼f。

      店面是深黑色的,大門很沉重,給人一種特別莊嚴的感覺。據說后面殺魚的地方也很大,這家店很有名的,別看只是一個吃酸菜魚的地方。

      “以前我吃魚,覺得腥氣重?!彼f。

      他們已經坐在包間里了,她爸媽打電話來,說馬上就要到了。

      “我現在想講一講我在海外的事了。”他指的是他要講在國外學東西的情況,那樣會吸引人吧。

      “一個海歸本來就不必要非得在投行對吧?!彼f。

      “可你媽還說我可以IP開發(fā)的,然后做概念文化公司呢?!彼f。

      她爸媽進來了,想不到老夏跟他說,“剛才我在車上還看你的視頻,有個東西講得,怎么說呢,有點問題?!?/p>

      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問:“叔叔,您的意思是我講得不好?”

      老夏坐在木椅上,喝了口茶說,“那倒不是,你講了一只熊在地里,發(fā)呆,你記得吧?!?/p>

      他想了想,是有個節(jié)目的演出,抖音上有的。

      “我意思是,熊要有個熊樣。”他說。

      她媽在邊上說:“老夏,我說吧,杜明是在諷刺熊樣呢。”

      “就是打敗了也要敗得像個樣子。”女兒夏未在邊上說。

      老夏有點不服,認為這樣表達沒有什么意思。菜已經安排好了,顯然老夏是來吃過很多次的。

      “要了很不錯的黑魚,用青菜配著燒,就是要削出那種勁道,小魚,你知道吧,只有把魚削出好片狀,才有勁道?!崩舷恼f。

      是的,他在等他的家人,只有他母親來,父親不會來。父親在這種場合是不會出現的。

      “你媽不知道喜不喜歡這種地方?!毕奈磱寢屨f。

      杜明說:“不是講我們是西南人嗎?”

      “西南人?”夏未媽媽反問。

      他不想強調自己是本省人,西南人指的是他媽媽。

      他媽媽推門進來,這是雙方第一次見面。媽媽不是那么敏感,她比較愛低頭。

      “我介紹一下,這是夏未爸爸和媽媽?!彼麚嶂鴭寢尩母觳?,對媽媽講。

      媽媽抬頭看了看對方,她眼神中迅速有了一種異樣的東西,但她掩飾住了,坐下來,對夏未媽媽說,“你顯得好年輕?!?/p>

      老夏比較大聲地咳嗽了起來,看了看手表,對夏未說,“喊服務員來?!?/p>

      服務員進來了,老夏說:“快點起菜吧。”

      他坐在媽媽邊上,媽媽坐在老夏邊上,然后那邊是夏未媽媽和夏未,她媽媽和老夏坐在一塊。他明顯感覺到媽媽有那么一點不自在。

      “聽說你是西南人,所以點了酸菜魚?!毕奈磱寢屨f。

      她是重復這個話了。

      “我是西南人。”媽媽說。

      “培養(yǎng)這么一個優(yōu)秀的兒子?!毕奈磱寢屨f。

      “哪有,只是一個跑龍?zhí)椎?。”媽媽說。

      他聽媽媽講自己演出是個跑龍?zhí)椎?,他是有點抵觸的。

      “阿姨,杜明是個角了?!毕奈凑f。

      正說著,一個戴白帽子的廚師,端出一個盤子,后邊跟著一個小推車,上邊有一條魚,他們是來現場殺魚的,魚已經去了內臟,現在可以片魚了。

      “酸菜魚,就是要現場來片,這樣才新鮮,寧國路這個店在本省是做得最好的?!毕奈窗职终f。

      杜明的媽媽終還是要講話的,她坐在老夏的邊上,先前的不自在已經消散了,現在她激靈了一下,對兒子說,“不如你講一下吧?!?/p>

      她這是在鼓勵兒子,她對兒子講脫口秀是有信心的,有時她甚至認為這是最了不起的藝術了。

      “你看,師傅已經發(fā)抖音了?!倍琶髡f。

      這時,那個推小推車的女服務員笑了一下,因為還沒有拍呢。

      “哦,不是發(fā)抖音是在發(fā)抖。”杜明說。

      “你是要吃它的?!毕奈丛谶吷咸嵝训?。

      “那又怎樣,不能調侃了嗎?”杜明說。

      一只刀子就這樣把魚給片成了兩半,中間是嫩嫩的魚背。

      “殺魚是一門手藝,全看你們支不支持這種手藝的殘忍和美的并存了?!倍琶髡f。

      媽媽見老夏把煙灰點了點,其實飯店里抽煙是不好的。但老夏習慣了,他就是要吸煙。老夏雙手指著胸,他就在看表演。

      “不是殺魚的,是在表演?!毕奈凑f。

      夏未指的是她的男朋友杜明,杜明還能講什么?他看見他媽媽還是對身邊的這對男女有一些反應過度的漠然,這怎么說呢,可以講,就是一種吃飯時的不合時宜的冷漠,這怎么回事。

      “已經換了?!崩舷恼f。

      杜明知道,老夏講的是已經換了草魚,這里先前的一場爭論,因為真正的酸菜魚,必須用草魚,黑魚不行,黑魚的卷形狀容易在酸菜乳酸的作用下,打不開。

      “打不開?”這個脫口秀演員說,“就是這肉打不開它的肉體,這樣做不出那種西南的風格?!?/p>

      “此處有掌聲?!毕奈丛浉胶?,這發(fā)生在換魚之際,而換魚是因為杜明的媽媽說的“哪有用那么好的魚做酸菜魚的道理”。

      夏未媽媽說:“我們聽西南人民的?!?/p>

      老夏勉強地笑了,于是那條黑魚在小推車下邊的桶里,在水里游蕩,他們雖然沒吃它,但要買下它,支付費用。

      有音樂,脫口秀演員說:“殺下的魚,被片成了魚片,以這么殘忍的方式,說明了自然界的殘酷,現實是,它們好吃?!?/p>

      有時,要等待,等待觀眾的反應,但是,他看到的是媽媽居然有一些憤怒。

      “您以前是忙什么的?”夏未媽媽問杜明媽媽。

      杜明媽媽說,“我懂的魚的道理并不比你們多?!?/p>

      她這是在岔開話題呢,脫口秀演員想,未必吧。媽媽說:“可是,我以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你們選在這個地方吃飯,告訴我,因為我是西南人??墒?,這又有什么關系,天下哪里沒有酸菜魚,這還能是理由嗎?”

      “就像在哪里都能看到脫口秀,何必要上抖音呢?”夏未說。

      “有一口很大的池子?!倍琶鲗舷恼f。

      “什么池子?”老夏問。

      他說:“是演出場所啊,脫口秀要有一個池子,然后演員站在池子里,對四周的觀眾演起來,沒完沒了?!?/p>

      “關鍵要能轉化,要有模式?!毕奈磱寢屨f。

      講生意的事,杜明媽媽就低頭了,她看著筷子,魚已經片完了,到后廚那里了,現在你要給在座表演了嗎,在吃飯之前?

      “剛才,你問我以前做什么的?”他媽媽問夏未媽媽。

      夏未媽媽剛才講到了要女兒的男朋友考慮把脫口秀的表演IP化,要做公司,要開視頻公司,然后進科創(chuàng)板,是有可能的生意經。

      “我以前可是很忙的。”杜明媽媽說,然后她朝夏未爸爸友好地專注地看了一眼,他摸了摸手表,對黑漆漆的包間木門那兒喊道:“服務員!”

      “你們都不懂,酸菜魚不是靠魚?!彼麐寢屨f。

      “靠什么?”夏未問。

      “既然你們說我是西南人,吃起了酸菜魚,那我跟你們講,換魚也不行?!彼悬c惱怒地拍了桌子一下。

      “性情中人?!毕奈磱寢屨f。

      杜明媽媽說:“靠酸菜。”

      “這個道理還不簡單嗎,但凡讓犖素在一起成為經典,都靠素菜,怎么可能靠魚呢。否則,紅燒魚怎么講,水煮魚怎么講,清蒸魚又怎么講?既然是酸菜魚,靠的是酸菜。”她又補充道。

      老夏坐在那兒,明顯,關于魚,他先前換了魚,但事情并沒有結束,因為杜明媽媽講了,靠的是酸菜,那么有必要爭論這個嗎?

      “這是一種全國流行的菜了?!崩舷慕K于忍不住對大家說。

      他沒有對杜明媽媽專門來講,而是對大家,因為他認為有必要重新端正一下吃飯的氣氛,這樣來討論,完全在于他們過于強調了杜明媽媽的西南人身份。

      “全國怎么做,我們就怎么做?!崩舷恼f。

      “其他地方的人不懂酸菜,至少是不知道最秘密的地方到底在哪?!倍琶鲖寢屨f。

      “我媽媽的意思是,酸菜非常重要,那我要講的是,只有把酸菜弄對了,你魚才對,不然你殘忍地片了一條魚,然而它還是不對,要讓魚遇到對的酸菜?!倍琶髡f。

      杜明媽媽把椅子向后擠了一下,然后對夏未爸爸說,“你們要搞清楚酸菜不可能了?!?/p>

      “為什么啊,阿姨?”夏未問。

      夏未媽媽已經對這個女人非常地有耐心了,但是對方居然不依不饒,是要把西南關于酸菜魚的意思都在這擺出來。

      “酸菜是要裝在壇子里,埋到土里,至少一年以上,要經過四季?!倍琶鲖寢屨f。

      “她以前到底做什么的?”夏未媽媽發(fā)信息給女兒,女兒拿起手機,白了媽媽一眼。

      4

      隔了兩天,夏未到杜明所住的北辰小區(qū)家里去,他媽媽在那里,據杜明講,媽媽不同意他和她再相處下去了。

      “你媽不能這樣考慮問題吧?!彼f。

      “媽媽沒有想到,原來是這樣的?!彼f。

      其實他們講的事情就發(fā)生在那天在酸菜魚店吃飯過后,當場夏未沒有看出來,直到散場時,她爸爸讓她媽媽不要讓杜明媽媽把那條黑魚拎回家,事情才突然爆發(fā)起來了。

      當時她媽媽說:“拎回去又怎么了,一條魚何必浪費呢?”

      杜明媽媽已經走到外面了,只不過杜明沒有替他媽媽想一想,在吃飯當中,他媽媽已經多次不適應跟這樣一對男女講話了,一個是商業(yè)人士,一個是滿口的風格啊,IP啊,她只是一個西南女人,一個住到兒子這里還不大習慣的西南女人。

      不過,杜明還是讓媽媽把那條黑魚拎回了家,因為人家夏未媽媽也許并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看樣子也知道一條黑魚拎回去還是可以吃的,盡管它不適合做酸菜魚。

      那條黑魚并沒有吃,而是養(yǎng)在一只臉盆里,他在電話中對夏未說:“你過來看一看,其實一條黑魚何必非要讓她拎回來呢?”

      “這不是我媽媽的問題。”她說。

      “那是我媽媽?”他說。

      “是我爸爸的問題。”她說。

      說到爸爸,說到老夏,問題就在這人身上,他跟這條魚關系可大了,正是他先點的黑魚,然后這個懂酸菜魚的西南女人來了,他就換成草魚了,一番好意,給懂的人點的,可是他們在吃飯中就特別不自在了。

      “我爸爸不是那種人。”她說。

      “我認為你爸爸做得也挺好的啊,講話都很注意了?!彼f。

      她到他家時,他媽在陽臺上弄衣服,她小心地走過去喊了她一聲。

      “你來了。”杜明媽媽說。

      “來了?!彼f。

      “她是來看你的。”杜明說。

      “我不需要看?!倍琶鲖寢屨f。

      她到衛(wèi)生間那兒,看到臉盆里的黑魚,對他說,“怎么還養(yǎng)著,干脆吃掉啊?!?/p>

      “我們能吃它嗎?”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陽臺。

      “我問過我爸了。”她說。

      “怎么講的?”他問。

      “他說他跟你媽以前是認識,但只是過去啊。怎么想到這么巧,居然因為我們現在又遇上了?!彼f。

      “可不要因為我們,我們又不是因為他們認識的?!彼f。

      杜明媽媽已經從陽臺那兒回到客廳了。

      “還有什么演出???”她問。

      “還要錄一期,比賽用的?!彼f。

      “你現在還是要說點實實在在的東西?!倍琶鲖寢屨f。

      “他講得挺實在啊?!毕奈凑f。

      “小夏,你支持杜明,我是看出來的。但是,你們那個家庭,我們杜明,你覺得合適嗎?”杜明媽媽說。

      “我爸爸講了,其實他還是很高興又遇到你的。”夏未說。

      “不要提你爸爸?!倍琶鲖寢屨f。

      “以前你很紅?!毕奈唇K于有些怪異地說。

      這個說法讓杜明有點突然,怎么講起媽媽往事來了,這是我們能講的嗎?

      “我只是一個跳舞的?!倍琶鲖寢屨f。

      “我們去河邊走走吧。”夏未提議。

      “外面風大呢?!倍琶髡f。

      杜明媽媽答應跟他們出去走一走,她說,“反正我只是來一下,說的是見你的父母,但我也想過,看一看杜明現在的生活,說實話,小夏你挺好的,只是你們那個家庭,對杜明是一個壓力。”

      “媽,我沒有壓力?!倍琶髡f。

      “你講話像個藝術家?!倍琶鲖寢屨f。

      他們已經來到河邊,河水有點波浪,風吹的緣故。

      杜明走在后邊,夏未和他媽媽走在前邊,不斷有行人迎面走來。

      “過兩天我就回去了?!倍琶鲖寢屨f。

      “大西南是個好地方?!毕奈凑f。

      “我爸爸說了,對于當年的事,他是覺得好的?!毕奈凑f。

      杜明媽媽摸了摸頭,“你們不懂,那時我是什么啊,我只是一個跳舞的?!?/p>

      “可我爸不就是在那兒認識你的嗎?”夏未說。

      夏未又說:“我爸說了,他一直記得你這個朋友?!?/p>

      外邊有點發(fā)黑,有月亮,但有時掛在云中,“還是說說你們吧。”杜明媽媽說。

      “我真的覺得杜明會成為一個最好的脫口秀演員?!毕奈凑f。

      “他真的說得那么好?”杜明媽媽問。

      夏未說:“阿姨,你又不是不上網,你沒看到他那些很火的視頻嗎?”

      “看了一些?!倍琶鲖寢屨f。

      “現場也看過吧。”夏未說。

      “我還用看現場嗎?他是我兒子,我一直看著他說話呢?!?/p>

      “阿姨,可是,那還是不一樣的。我是說一個演員,必須在舞臺上,那才是真正的脫口秀表演,生活中不完全算的?!毕奈凑f。

      “嗯,生活?!倍琶鲖寢屩v了一句。

      5

      杜明站在池子中央,他環(huán)視四周,曾經自己像是在月亮的背面,又或是在火星上,永遠的火星。因為雙方父母見面的原因,他和夏未的關系出現了一點問題,媽媽已經回西南了,媽媽跟夏未應該單獨談過一次。顯然他媽媽是反對他們在一起的,因為他媽媽不接受那樣一個家庭,并且他相信媽媽一定會對夏未說,“你要愛護這個杜明,因為他會是一個明星?!?/p>

      他打了個響指,觀眾中居然有人吹了口哨。他鐵定地認為自己是個藝術家。

      他說:“對不起,我的婚事被搞砸了,也許你們要說,哎呀,一個脫口秀演員能有什么婚事啊,不是都交給段子了吧?!?/p>

      他頓了頓,想起夏未跟他講的,“你會是一個偉大的演員?!?/p>

      可是他想媽媽是不是也拿這一點來將夏未的軍呢,因為話說得多了,大家也就都信了,他會成為一個偉大的人物。但他偶爾也會想起夏未媽媽說的“你要做一個偉大的上市的公司,一個說話的大公司”。

      下邊的口哨聲又來了,因為在他并非故意設計的空檔處,觀眾有點不耐煩了,當然熱愛他的觀眾會誤以為他在有意地拖延時間,要求他們有更多的掌聲,或是善意的口哨聲。

      他說,“但是,我最近找了個對象,不幸的是,我搞的這個對象,今天沒有來吧?!彼刈铀闹軓埻艘幌?。

      他有一種小丑的感覺,并把這種感覺傳導給了觀眾,池子里有了一些異樣的不屑。然而,他知道脫口秀演員就是這樣,你可以重新把他們給激將起來。

      他說:“是這樣的,我們的父母見了面,你們猜怎么著,原來我媽媽跟她爸爸認識?!?/p>

      觀眾中有人站了起來,這也太奇怪了吧。在這一刻,他很害怕夏未會突然出現在池子四周,不過他不用擔心,他媽媽定用什么辦法把夏未給攔住了,媽媽是前幾天回西南了,她走時跟夏未說了什么啊。

      他說:“我媽媽是個舞女,他爸爸就是在我媽媽跳舞的那個舞廳里,一個很有名的西南舞廳,他們認識的?!?/p>

      他又說:“一個舞女,一個專門跳舞的女人也就是我的媽媽,居然在他兒子的女朋友的家里見到了年輕時和她跳舞的男人?!?/p>

      那個男人叫老夏。

      那時,她是紅極一時的沙女,在西南太有名了,都知道她。她是一個最吸引人的沙女,是一個職業(yè)的沙女,在那里跳魅惑的舞蹈。

      舞廳是昏暗的,老夏找她跳,他們就認識了。但是,他們發(fā)生了什么故事呢?那時雖然她有名,但是,那是一個有問題的舞廳,時常會因為燈光,因為秩序而被停業(yè)整頓。那些漂亮的女孩子都在那里跳舞,就像今天的互聯網,潮男潮女們在那里相識。

      老夏給她錢,給她買東西,他們不算戀愛,因為她是沙女,也就是說老夏給她的是小費,在當時,有人知道她和老夏的關系,不過有人認為他們能成為朋友,沒有什么意思。

      他其實知道的他媽媽和老夏的認識,也就是媽媽跟他講的這么多,他之所以要拿來講,是因為他感到他人生受到挑戰(zhàn)了,媽媽沙女的事情,在今天這個即將成為偉大演員的脫口秀的表演中,成為一個他繞不過去的坎。

      他說,“因為她是我媽媽?!?/p>

      “媽媽是個沙女?!彼α艘幌?,他看四周都靜了,他不認為別人是在聽他講段子,而是因為他停頓下來時,時間退回到幾十年前,而那時,因為生活所迫,一個年輕的女人在做沙女。

      “可是,她熱愛跳舞?!?/p>

      “就像我們今天喜歡脫口秀?!?/p>

      “喜歡做一個偉大的演員?!彼檬衷诳諝庵写妨艘幌隆?/p>

      “這有什么錯嗎?”他問。

      “媽媽回西南了,她說了,我不能和年輕時在她做沙女時認識的一個男人的女兒交朋友。為什么呢?因為她討厭那個男人,包括他的一切?!?/p>

      “這又是為什么呢?”

      “因為他那時傷害了她?!?/p>

      如果有人要問,老夏真的傷害杜明媽媽了嗎?該怎么回答呢?

      也許夏未能夠講出一點點,不然為什么她聽了杜明媽媽的話,真的沒有來找杜明呢?

      “媽媽說,我們不是一種人。”

      “你們聽到沒有,我媽說了,我們,我和我媽,我們和老夏以及他的家庭,不是一種人?!?/p>

      “是兩個樣子的人。”

      有人用手電在池子中晃了一下。

      “他把你媽媽怎么了?”他似乎聽到有人在這樣問。然而,他是一個一心要成為偉大脫口秀演員的年輕人,他不能回答這樣的問題,他之所以講這個,是因為他要讓他的觀眾明白,媽媽有一個沙女的故事。

      “這個故事并不僅僅打動我,同時它還壓抑了我,以及我的人生?!彼搿?/p>

      他始終在看池子四周,像在月亮背面看宇宙的邊際,不過沒有夏未的身影,“我們需要冷靜。”他說。

      “她舞跳得很好?!?/p>

      “這就是最基本的了?!?/p>

      “她年輕時非常好看。”

      “她是一個西南的沙女,那么多人,擠在舞廳里,燈光昏暗,然而,畢竟美麗的人生無法遮蔽?!?/p>

      6

      在樂山大佛斜對的那個路口,有一家魚店,吃的就是泯江里邊的魚。最好吃的魚必須是剛剛從江里撈上來的,然后養(yǎng)在水池里。夏未去的時候,天色陰沉,飯店里有幾個人在吃飯,因為飯點已經過了,所以人比平時要少。

      “這里的魚才是最正宗的?!崩习逭f。

      “我看這魚挺活的?!毕奈凑f。

      老板看這個年輕的女子氣度不凡,當然了,她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總是能吸引人。

      樂山大佛從飯店的角度能看到大部分,但有一部分是被山尾給擋住了,有小船可以劃向大佛的腳下,只是她不明白,為什么游人要劃船過去,到了大佛的下邊,其實根本看不到大佛?!斑@條魚很不錯呢?!崩习逭f。

      老板迅速地殺魚,她看著小船一點點地接近那個大佛,山多大啊,硬是在那里刻出了大佛,這是多大的決心啊。

      這里向前邊一拐,有一條路可以向眉山,那是東坡的家鄉(xiāng),蘇東坡是她喜歡的,她記得跟杜明講過蘇東坡。

      “他是一個偉大人物?!倍琶髡f。

      “《前赤壁賦》,《后赤壁賦》,你喜歡哪一篇?”她問。

      她不記得他是怎么答的了,記不起來了。

      杜明媽媽坐在木桌旁,她是一個沙女,夏未猛地想起,這個媽媽是一個沙女。其實就是去看紅沙舞廳,然后她再來這吃飯。

      “魚要這樣做。”杜明媽媽指著后邊殺魚做魚的人跟夏未說。

      “燒得厲害?!毕奈凑f,夏未講的是發(fā)燒時的杜明。

      “小時候天熱,我就在地上坐著給杜明扇風,用一把芭蕉扇,那時他一學習,就忘了,什么都忘了。蚊子咬他他也不知道,所以我就給他搖扇子?!倍琶鲖寢屨f。

      “難怪學業(yè)那么好?!?/p>

      “不然呢,一個窮家庭,怎么可能考上學,還能去美國留學?!倍琶鲖寢屨f。

      杜明媽媽很平靜。

      “這味道很香?!倍琶鲖寢屩钢鴴煸趬ι系呐莶藢ο奈凑f。

      “四川人真會做菜?!毕奈凑f。

      “還是講講發(fā)燒吧?!眿寢屨f。

      “是啊,燒得很呢,碰了個釘子,誰知道會發(fā)燒,而且退不下來。”夏未說。

      “釘子?”杜明媽媽問。

      “是啊,是碰了一個釘子,他在那,有人推搡他,然后他頭一歪,在黑黑的過道里,誰知道會有釘子呢,劃了頭皮,當然他都不知道。”夏未說。

      “一定是上銹了。”杜明媽媽說。

      “酸菜魚上來了?!崩习搴傲艘宦?。

      又是酸菜魚,那一次老夏和杜明媽媽首次見面,代表雙方父母就是吃的酸菜魚。

      “沒辦法,西南人,就好吃這個。”杜明媽媽說。

      一股清香,有辣味,但更多的是香氣,魚已經片得很薄了。

      “燒那么重,確實太高了?!?/p>

      “不怪,也不是沒去醫(yī)院?!?/p>

      “可是,誰能想到碰個釘子會發(fā)燒,燒成那樣?!毕奈凑f。

      夏未覺得很奇怪,跟杜明媽媽一起吃魚,居然對魚刺都不那么害怕了。

      “我跟你說了,魚已經片得很薄了?!倍琶鲖寢屨f。

      其實她記得她跟杜明媽媽在已經發(fā)暗的門都朽壞了的紅沙舞廳里,她看到杜明媽媽的樣子,有一種飄的感覺,就好像能回到當年,她是舞廳里最受歡迎的女人。

      “所有人都圍著你轉?”夏未問。

      杜明媽媽說:“我不過是跳得比別人更勤快一些罷了?!?/p>

      “什么意思?”夏未問。

      杜明媽媽說:“就是我每一跳都用心,不像有些女人,省力氣,做個樣子,我不是,我是跳每一個動作?!?/p>

      外邊天色陰沉,仍可以看到有小船向樂山大佛劃去。

      “看,有人上去了。”夏未對杜明媽媽說。

      “是啊,都想上去看一看?!倍琶鲖寢屨f。

      一輛小車從飯店門口開過,不知為什么傳來尖厲的喇叭聲,好像要打破這沉寂的午后。

      “我轉得好,旋得好?!倍琶鲖寢屨f。

      杜明媽媽沒有化妝,但從她眉眼里仍能看到一種當年那動人的風塵之美。

      “你喜歡跳舞吧?!彼龁?。

      杜明媽媽夾起一塊泡菜,在眼前晃了晃,泡菜發(fā)出一種透明的琥珀色。

      “怎么燒也退不下去?!倍琶鲖寢屨f。

      “醫(yī)生說了,還是一個感染的問題?!毕奈凑f。

      她同時記起的是,杜明曾跟她講的,在蘇東坡的東西里,總有一種要張揚開來的東西,不論是明月,不論是西湖,還是曠野,乃至大江,這是為什么呢。

      “因為熱愛生活吧?!彼:浀煤孟穸琶魇沁@樣說的。

      “難怪他能做脫口秀,他有一種對必須要講的東西的那種熱切的喜歡?!彼?。

      “他小時候話少?!倍琶鲖寢屨f。

      “干什么要推他,干什么!”杜明媽媽眼中含著淚,對著夏未有些憤怒地說。

      “人們好像氣極了,不知怎么引起的,反正講著講著,有一種東西,隱隱的,就在現場失控了,有人揚言,要叫他完蛋?!毕奈凑f。

      顯然,他講的段子,讓人憤怒了。

      7

      “我給你擦擦臉?!毕奈凑f。

      “我怎么并不那么熱啊?!彼f。

      “你燒了。”夏未說。

      夏未到衛(wèi)生間蘸了毛巾,水是涼的,但只要一貼到他臉上,毛巾馬上就熱了,那么,哪來那么多的熱呢?僅僅是發(fā)燒嗎?

      “跟你說,你去看一看那些紅沙舞廳?!彼f。

      夏未讓杜明把身體向里讓一讓,這樣她可以坐在床邊跟他講話。

      他沒有動,他眼前一亮,盡是西南那整齊的菜地,望去,都是趴在地上的人,在一遍一遍地翻那些土里的菜頭,它們味道好極了。

      “終將要埋到地里?!彼?。

      “封在壇子里,然后埋到地里,成為泡菜。”他又想。

      “你這也是的,怎么就發(fā)燒到這樣呢?”夏未說。

      他收回思緒,想起亮光中的媽媽,在舞廳里跳舞的腳步,他對她說:“媽媽很不容易?!?/p>

      “可是,你最近說她,說得太多了?!彼f。

      “可我永遠也說不盡,這是我最想說的?!倍琶髡f。

      “可也不能只講她啊,生活還無比廣闊呢。”她說。

      “可我媽媽不容易。”他說。

      這個他已經講過很多遍了,可以一直講下去。但不知為什么,連他自己也覺得講得太多了,聽得太多了,也就認為有那么一點不對了。

      “還是休息好,把發(fā)燒的事情解決掉?!毕奈凑f。

      電話響,手機響,網絡上也跳出許多東西,現在他生病躺下了,連媒體都不相信,一個這么杰出的脫口秀演員居然倒下了。

      “沒有人真的會相信你發(fā)燒?!彼f。

      “我沒有吧?!彼f。

      他沒有看溫度計,她只是笑了一下,給他端了一杯水,他沒有喝。

      “實在是太嚴重了?!彼谛睦锵?,因為他知道自己狀態(tài)簡直不好到頂點了。

      “你不會有事的?!彼f。

      “我跟你講了,到四川去看看,看看那里的紅沙舞廳,當年媽媽跳舞的地方。”他聲音低了下去。

      他側過臉去,她想她會去的。

      在一條長長的通道里,不知為什么,有幾個人跟在后邊,怎么沖破保安的阻攔的,跟在后邊,以為是幾個人,心想應該是不滿意今天的演出的,但沒有必要跟得那么緊吧。

      “后邊有人?!彼÷暤卣f。

      他有點搖晃,顯然他是憤怒的,對于表演,對于池子,對于現實,他覺得今天真是不對到頂點了。

      其實沒有幾個人吧,也就一個人,沖了過來,被動地推搡,他就撞到了墻上,墻上有一枚生銹的釘子。然后,他的額頭熱辣辣地疼了一下。

      那個人罵了幾句什么,但很快被保安給制服了。

      她扶著他,他有點暈眩,朝出口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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