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郝登寶
不久前,我和同事陳興俊前往轄區(qū)東柳村調解一起征地糾紛。車子駛到當事人的農田附近時開不進去了,我便把警車停在了路邊。
剛下車,一位面龐消瘦的老人從農田里向我們走來,“警察同志,你們是公安局的還是派出所的呀?這是要去哪兒呀?”老人問。
“我們是板橋派出所的,去前面辦點事。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嗎?”
“哦!也沒啥要緊事。你們先忙,忙完過來了別急著走,我有個事跟你們說一下?!崩先艘荒槾认椤?/p>
“好,我們等會兒就過來找您。”說罷,我和陳興俊繼續(xù)前行?!袄先艘娢覀円桓碧赜H切的樣子,好像要告訴我們什么?!甭飞希倚睦锓钢止?。
4 0 分鐘后,我們調解完糾紛返回,遠遠便看到老人站在原地等著,旁邊還多了幾位鄉(xiāng)親。還沒等我們走到跟前,老人就步履蹣跚地走上前來和我們握手,“警察同志,打擾你們一點時間,我有個事跟你們說一下?!薄班?!您請說。”我笑著,一臉坦誠。“是這樣的,我的兒子曾經跟你們一樣,也穿這身衣服,也是一名警察,只可惜……”話說一半,老人紅了眼眶,還想繼續(xù)往下說,可又幾度哽咽。“老人家,有什么您慢慢說,別著急?!蔽液完惻d俊上前安撫老人?!袄先思也蝗菀装?!”一旁的村民感慨道。直覺告訴我,老人要說的應該是苦心事。
“老婆子,你說吧!”老人實在說不下去了,對站在一旁的老伴說。老太太便把他們兒子的故事向我們娓娓道來。原來,他的兒子曾經也是一名警察,在外地工作,10年前的一次探家途中,不幸遭遇車禍遇難,去世的兒子便成了老人多年來的思念。據(jù)旁邊的村民說,老人的兒子曾經是一名交警,還是一名中隊長,特別優(yōu)秀,出事當天口袋里還揣著一份升職調令。看著眼前的這位老人,我特別能理解他當年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心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鼻頭也有些酸了起來。
周圍的村民繼續(xù)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老人兒子生前的故事。老人一輩子省吃儉用供兒子上大學,兒子也很爭氣,畢業(yè)后當上了警察,是全村人的驕傲,沒想到沒幾年卻發(fā)生了這樣的悲劇。老人說要請我們去家里坐坐,我和陳興俊沒有絲毫猶豫,滿口答應?!拔壹揖驮谇懊妫贿h。”老人指著他家的方向。
來到老人的院門前,我環(huán)繞一周,一戶很普通的農家?!翱爝M屋?!崩先松焓质疽庾屛覀冞M去。走進正房,桌子上醒目的位置放著一張身著警服的男子照片,看上去英俊帥氣,前面有一個香爐?!斑@張照片里的人就是您兒子吧?”我問老人。老人的老伴接過了話茬:“是的!這是兒子生前拍下的,他去世后我就把這張照片放到了這,每當想他的時候,我就站在這兒看看,就好像他還在一樣?!崩先说睦习檫呎f邊給我們倒上了茶水。
“今天請你們過來,是有一件正事。”老人說著,鄭重地從抽屜里取出幾十發(fā)子彈和幾根雷管遞給我們,“這是我當年當民兵連長時收藏下的,前些日子找了出來,一直想交給你們??涩F(xiàn)在年紀大了,一年也去不了幾趟鎮(zhèn)上,所以就留到現(xiàn)在了?!?/p>
在和老人聊天中得知,他的兒子很孝順,每次探親回家不是幫他干這就是干那,在單位也很受領導信任,一直是老人的驕傲。自從兒子去世后,老人只要看到警察或者警車都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聽著老人的訴說,我抬起頭看看他兒子的照片,心中感觸最多的也只能是惋惜和同情。我和陳興俊默契地起身走到這位逝去的戰(zhàn)友照片前,掏出一支煙點上,一起向他敬上舉手禮。轉頭的不經意間,我發(fā)現(xiàn)臉盆架上的白色臉盆上面清楚地印著“人民警察學院”字樣。老人說,兒子生前用過的警用品,他一樣都沒舍得扔。
“我的兒子如果在世的話年齡和你們也差不多??吹侥銈兩泶┚?,就好像看到了我的兒子。你們以后辦事路過家門的時候就進屋歇歇腳、喝口水……”臨走前,老人拉著我們的手說,很是留戀?!袄先思遥覀兙褪悄膬?,以后會常來看您的。您保重身體?!蔽蚁蚶先顺兄Z道。
警車開出去大概1 0 多米,我從后視鏡看到,老人一邊向我們揮手告別,一邊用衣袖抹著眼角。
從那以后,無論是我還是所里的同事,但凡從老人家門口路過,都會帶點東西進去看望一下。因為我們知道,老人的心靈需要慰藉,見到警察就相當于見到了他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