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梅西難舍瓜田李下

艾弗尤

梅西終于拿下了世界杯，成了足球界很難辯駁的山羊（GOAT，Greatest of All Time，史上最偉大）。然而，如此耀眼的輝光依然難掩他所帶領的阿根廷隊在首場敗給沙特隊的暗影。

原來，阿根廷聯合烏拉圭、巴拉圭和智利共同申辦2030年世界杯舉辦權。1930年，第一屆世界杯在烏拉圭舉行，決賽是烏拉圭以4∶2擊敗阿根廷奪冠。100年后，世界杯再回到其發(fā)端地，可謂給南美聯合申辦創(chuàng)造了一個無從匹敵的優(yōu)美敘說。而當下南美頭牌足球選手梅西，是造勢運動的當然擔綱人。造勢的序幕，正是由他和當時他在巴塞羅那的隊友、烏拉圭球星蘇亞雷斯，于2017年的一場對抗賽前，各穿上20號和30號球衣拉開的。申辦活動的共同協(xié)調人費南多·馬林，將梅西稱為“我們毫無疑義的世界杯旗手”。

然而，2022年5月，梅西卻收巨款簽下為沙特站臺的合同，而沙特又聯合埃及和希臘，也在申辦2030年世界杯。盡管梅西的合同并沒有特指世界杯，但是，沙特提升國家形象的戰(zhàn)略卻是以“展望2030”為軸心的。任何宣傳沙特的活動，都將有助于其世界杯申辦，自然也就有損南美的申辦努力。也就是說，梅西同時為兩個申辦方站臺，有著明顯利益沖突。

人類很早就意識到，個人利益幾乎是在時時處處地左右著人們的認識和言行，盡管這種左右多是在潛意識或無意識中發(fā)生的。而從直觀上看，個人利益與群體利益經常發(fā)生沖突，于是，幾乎所有人類社會都建立了一套倫理和宗教乃至法律，來規(guī)勸和責令人們犧牲個體利益，以為他人著想，為社會奉獻。

后來，人類漸漸意識到，讓人們忘卻自身利益是與人性相悖的，因而很難真正做到。而且，在與群體利益沒有直接沖突的情況下，個體利益的最大化，就是社會利益的最大化。于是，現代社會訂立了一整套機制，在嚴律規(guī)避利益沖突的同時，明確保護并鼓勵私人利益，這就是三權分立、權力制衡、自由言論、民主選舉、公眾參與、市場經濟等等一系列制度的最根本考量。

制度之外，現代人不僅會刻意規(guī)避明顯的利益沖突，還會規(guī)避任何涉嫌利益沖突的表象；也就是說，不僅“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還會干脆遠離瓜田李下。

梅西生長于南美，13歲移居歐洲，是個十足的國際型成功人士，對現代人規(guī)避利益沖突之嫌的深刻關懷不可能沒有認識，然而，他終究沒有抵擋住過于巨大的利益誘惑。據已經披露的阿拉伯世界近年各類體育金錢攻勢推測，沙特付給梅西的站臺費不在2500萬美元之下。

據《福布斯》估算，梅西去年的收入在運動員中名列前茅，達1.3億美元，而2500萬美元依然是個不小的數目。然而，這筆有著明顯利益沖突的交易，給其金字招牌帶來的損蝕卻是無法估量的。沙特原國務大臣阿爾·杰布里指責，梅西充當了“沙特體育洗白的工具，是將自己出賣給了魔鬼”。

體育洗白（sports wash）用的往往是上了美元綠的洗劑，一旦沾染，很難洗凈。阿根廷敗給排名低了近50個位次的沙特，梅西是否因為拿了人家的而腳短，恐怕是跳進波斯灣也無法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