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衡水寶云塔的幾個問題

孫 金 卓

關于衡水寶云塔的幾個問題

孫 金 卓

（衡水市自然資源和規(guī)劃局桃城分局，河北 衡水 053000）

寶云塔，原名擎天塔，當?shù)厝怂追Q舊城塔，位于河北省衡水市桃城區(qū)河沿鎮(zhèn)舊城村。歷經(jīng)千年歲月，多次修繕，依然巍峨聳立。前人有詩贊曰：“平野昂霄一柱撐，雞林雁足舊桃城。近防沱浪飄農(nóng)舍，遠眺燕山堯帝京。盡職愧無桑土效，登高漫切草茅情。閑稽故老浮屠下，海晏從今想治平?！雹龠@首詩系明朝萬歷年間，衡水縣推選本縣八大景點時文人所寫，具體作者姓名已無考，有說是清康熙年間衡水知縣王萬方所寫。本文將圍繞寶云塔的建造時間、形制結構、實測數(shù)據(jù)等問題進行分析探討。

一、寶云塔的建造時間

關于寶云塔的建造時間說法不一。

一種說法是建于唐代。1934年版《衡水縣地圖》文字說明載：“寶云塔在舊城，唐代建”。清《畿輔通志》載：“寶云寺在衡水縣城內(nèi)……唐貞觀中建?！睂氃扑鳛閷氃扑抡w建筑的一部分，極有可能也是在唐貞觀年間（627-649）建造的。唐王朝重視佛教，唐太宗曾下詔在全國建立寺剎，并且在大慈恩寺設立了譯經(jīng)院，延請國內(nèi)外的名僧來此翻譯佛經(jīng)，宣揚佛教，培養(yǎng)了大批高僧、學者。貞觀十九年（645），玄奘從印度求法回來，朝廷為他組織了大規(guī)模譯場，在已有天臺、三論兩宗基礎上，又有慈恩、律宗等宗派相繼成立。唐高宗繼位后，在帝都和各州都開設了官寺，祈愿國家安泰。武則天稱帝后更是下令在各州設立大云寺。現(xiàn)舊城一帶仍流傳著貞觀年間萬壽仙君和武媚娘的故事。傳說萬壽仙君原是住在寶云寺的一個尼姑，被唐太宗李世民封為“萬壽仙君”，賜住感業(yè)寺。貞觀二十三年（649）太宗駕崩后，武媚娘在感業(yè)寺出家為尼，萬壽仙君常陪伴于左右，交往甚密。武則天稱帝后，萬壽仙君受到優(yōu)厚待遇，但她認為伴君如伴虎，仍堅持回到衡水。

另一種說法是建于宋代。1980年，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所張馭寰教授等三人對寶云塔進行了實地考察，根據(jù)一、二層塔檐的“批竹頭”“方形圓開”的券門等建造形式，判定為唐代建筑風格，而三層以上的座、檐及雕刻的窗欞等建造樣式又明顯是宋代建筑特點。宋代佛塔顯著特點是：塔體外部構件多用磚石模仿木結構，如柱額、斗拱、挑檐等。這種樣式比木結構更耐風雨侵蝕，故保留下的宋塔較多。

據(jù)此可以得出以下推論：唐朝建造的寶云塔，到宋朝時已損毀嚴重，但下面兩層仍較完整，故宋代工匠按當時宋朝建造風格修復了以上數(shù)層。不同朝代的維修，總會保留下本朝代的建筑特點。

此外，還有資料記述寶云塔建于隋朝或隋末唐初，說初建之塔名“擎天塔”，唐代修建寶云寺后，改名為寶云塔。但目前從文獻資料中沒有找到相關佐證材料，有待進一步考證。

二、寶云塔的形制結構

寶云塔形制為八面棱椎體形、九層②關于寶云塔的層數(shù)，有的資料錯誤地認為寶云塔是八層。之所以對塔層數(shù)產(chǎn)生誤會，是因為第九層較低矮，從地面觀察容易把第九層看成和第八層是一體的。磚木結構樓閣式建筑。各層檐飾斗拱雕刻樣式或為鴛鴦，或為梅花，造型不一。寶云塔六層以下數(shù)層為穿心式結構，有券門與階梯相通，登塔者需經(jīng)外檐廊道與階梯相結合而上；六到九層為空心式結構，內(nèi)有固定木梯上下貫通。從二層到六層，有以下規(guī)律：入口的相對方向，是佛龕；而出口的相對方向，則無門無窗。一般人只能攀爬到第六層，一段時期六層以上沒有木梯，要借助四角的腳窩，手扒腳蹬，向上攀登，后來維修時在六層以上增加了木梯。

第一層結構：該層為雙層塔檐結構；南門佛龕內(nèi)曾供奉石雕蓮花座釋迦牟尼佛一尊（即中央大日如來）；東側和西側無門無窗；北側券門為入口，可直接登上第二層的南門。

第二層結構：該層南側有門，為出口；西側有佛龕，據(jù)說其內(nèi)曾供著西方無量壽佛，還供奉過孔子畫像；北邊無門（但有門的形制）；東側有門，為去往第三層的入口。

第三層結構：本層西側有門，為出口；南側有佛龕，據(jù)說其內(nèi)曾供奉南方世界開敷華王如來（一度改為關帝廟）；東側無門；北側有門，為去往第四層的入口。

第四層結構：該層南側有門，為出口；東側有佛龕，據(jù)說其內(nèi)曾供奉東方世界寶幢如來；北側無門；西側有門，為去往第五層的入口。

第五層結構：該層東側有門，為出口；北側有佛龕，據(jù)說其內(nèi)供奉北方世界天鼓雷音如來（傳說還供奉過道教的天神）；西側無門但有窗的形制；南側有門，為去往第六層的入口。

第六層結構：北側有門，為出口；南門、北門相對，東門、西門相通。本層即是人們常說的四天門，是講佛論道的場所，四周墻壁滿繪精美的神佛畫像。該層有木梯與第七層相通。

第七層結構：該層北側無門無窗（但有窗的形制）；南側有小門，東、西側有小窗；通過木梯可以到達第八層南側的小門。

第八層結構：該層南側有一個很小的門；另三面有小窗。小門能容一人爬出，但該層塔檐更窄。

第九層結構：該層四周無門無窗，有頂檐而無供人行走的基檐，故不能登臨。第九層的中心隱藏著一根豎直的、4米多長、直徑0.50米的圓木，用來穩(wěn)固塔剎。

三、寶云塔的實測數(shù)據(jù)

（一）塔高

對寶云塔的高度問題爭論較大，版本很多。2019年11月7日，筆者邀請河北省衡誠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測繪人員，利用現(xiàn)代化測量儀器對寶云塔進行了高度測量，測得目前相對于現(xiàn)在寶云寺地面的塔高為33.71米（包括塔剎和0.63米高的塔座），而從塔第一層平臺到塔剎寶葫蘆頂端的高度為33.08米。

資料記載的塔高數(shù)據(jù)不一，除了測量工具之間存在誤差、塔剎在修繕過程中可能會產(chǎn)生誤差等原因外，一個主要的原因是地面高度變化所造成的。因衡水舊城村一帶經(jīng)常洪水泛濫，不同歷史階段地平面是變化的：隋唐時期的地面在今天地面以下4～5米；宋元時期地面在今地面以下3～4米；明清時期地面在今天地面以下23米；現(xiàn)在舊城村地面比1963年大洪水以前提升了0.5～0.8米。出生于1938年的舊城村民王增民聽老人們說，從前寶云寺比周邊地勢高1米多，而寶云塔處在寶云寺內(nèi)一個高約3米的高臺上。歷次洪水淤積，高臺目前已不復存在。多年來，相對地面的塔高有變化，但以寶云塔第一層平臺為基準的塔高基本沒變，因為目前塔的第一層平臺仍比寶云寺內(nèi)的地平面高0.63米。因而有些資料記載的寶云塔相對地面的高度：10丈余、33米、35米③據(jù)《衡水縣志》（乾隆三十一年）載：“寶云塔在舊縣，高十余丈。”顧延培、吳熙棠主編《中國古塔鑒賞》（同濟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中說：“寶云塔高約33米?！?994年出版的《衡水市志》中載：“寶云塔高35米?！钡?，這些數(shù)值或許在過去某一時期都曾存在過。

（二）第一層基部周長及塔座高度

2019年10月6日，在王松林、郭志凱兩位先生協(xié)助下，筆者用鋼卷尺測量寶云塔第一層基部周長，得到數(shù)據(jù)是26.40米；同時測得塔座高度（相對于現(xiàn)寶云寺地面）為0.63米。

對實際測量得到的寶云塔幾個基本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這些數(shù)據(jù)極不尋常。首先看第一層基部周長，數(shù)值為26.40米，而塔體是八面體，折算每個面寬度恰好是3.30米，合9尺9寸；其次再看塔高，測得以塔第一層平臺為基準的相對塔高為33.08米，很接近33米，合99尺或9丈9尺。我國古代以丈、尺、寸、分為長度單位，米作為長度單位是近代才出現(xiàn)的，1米等于3尺也是現(xiàn)代規(guī)定的，因而，出現(xiàn)9尺9寸和9丈9尺這些數(shù)值，或許并非巧合，而是現(xiàn)代維修設計者有意為之，寓意八面玲瓏、長長久久。

孫金卓，男，研究員，衡水地域文化研究者。

責任編校：曹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