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猶太文化對哈爾濱音樂藝術形成的影響

哈爾濱音樂學院/宋夢書

哈爾濱作為近代以來中東鐵路修建和哈爾濱開埠后一批移民遷入地，也在這個特殊時期呈現(xiàn)出獨特的文化藝術特色①。20世紀，由于戰(zhàn)爭與流散，使得猶太民族的文化與音樂也受到嚴重的沖擊和影響，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猶太音樂文化得到長足的發(fā)展和傳播。猶太音樂文化是哈爾濱多元文化的具象化體現(xiàn)，也是哈爾濱城市形象建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哈爾濱猶太音樂文化起源

20世紀的猶太音樂形成于猶太歷史，它既不同于猶太教音樂，也不同于傳統(tǒng)歐洲古典音樂，它是融合基督教、猶太教和伊斯蘭教等多種文化的產(chǎn)物，其在哈爾濱的發(fā)跡形成過程，主要源于中東鐵路修建和哈爾濱開埠后，大量移民的到來促進民族融合和發(fā)展，同時也帶來多元文化。猶太音樂是猶太人在苦難中頑強生存的精神動力源泉，它用音符譜寫出一首又一首悲愴而又充滿希望的樂章。

哈爾濱是我國較早開放的城市之一，也是近代以來中東鐵路修建和哈爾濱開埠后一批移民遷入地。這些移民帶來各自國家的音樂文化和宗教信仰，其中就包括猶太音樂文化，由于特殊的歷史原因，生活在哈爾濱的猶太人一直過著漂泊無依、流離失所的生活，他們不僅要面臨著戰(zhàn)亂、饑餓與貧窮，更要忍受著來自不同宗教信仰帶來的壓力。因此，猶太音樂在哈爾濱發(fā)展極其艱難和曲折。這段歷史同樣給哈爾濱留下許多珍貴的歷史遺跡和人文景觀，同時也為哈爾濱帶來寶貴的音樂資源。哈爾濱猶太音樂文化在很大程度上是在特定時代背景下發(fā)展起來的，也是猶太音樂文化在中國歷史上占據(jù)重要地位和發(fā)揮巨大作用的伊始。

20世紀上半葉是中國民族音樂史上極為特殊又令人惋惜的一個時期，從1911年辛亥革命到20年代前夕這段時間里，猶太人在哈爾濱建立大量猶太教堂和學校等機構。1904 年中東鐵路建成通車后，大量移民涌入哈爾濱，在這段時期里，猶太音樂文化也得到更大程度地發(fā)展和傳播。其中猶太音樂中最為重要、影響最大、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猶太音樂家雅各布·希姆萊創(chuàng)作的《猶太救世主》這部樂曲。

《猶太救世主》是猶太音樂家雅各布·希姆萊創(chuàng)作于1920年代初期（1921 年）的一部大型宗教音樂作品，它是一首猶太人希姆萊為紀念先知而創(chuàng)作的贊美詩②。樂曲通過希姆萊對生活經(jīng)歷和思想轉變進行刻畫和描寫，表達猶太民族對上帝與救世主摩西拯救人類事業(yè)的信仰與虔誠，在這首樂曲中可以感受到猶太音樂文化中“愛”與“希望”精神內涵。

二、哈爾濱猶太音樂文化建筑

公元20 世紀前生活在歐洲的猶太人，他們信仰猶太教，在猶太教體系下創(chuàng)造一系列經(jīng)典律法，在音樂、文學、藝術等方面都留下許多珍貴的文化遺產(chǎn)。19 世紀末20 世紀初，隨著中東鐵路的修建，大量猶太移民帶著先進的文化和技術進入哈爾濱，使得哈爾濱成為一座具有獨特藝術風格的城市。20世紀30年代初，猶太移民在哈爾濱建立猶太會堂，并發(fā)展成為哈爾濱地區(qū)最早的猶太教堂。自此，哈爾濱的猶太會堂數(shù)量逐步增加到7座，由此可見，哈爾濱猶太會堂自建立之初便成為當時哈爾濱地區(qū)猶太音樂文化發(fā)展的重要基地之一。

猶太會堂不僅是一座宗教建筑，更是一座音樂殿堂。猶太會堂擁有優(yōu)美的音樂環(huán)境和完善的音樂設施。在這里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寧靜、平和、安詳和諧。每當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教堂里會傳出悅耳動聽美妙動人的音樂。在這里人們可以欣賞到豐富多彩、風格迥異、異彩紛呈的音樂藝術形式。作為哈爾濱最早的猶太教堂之一，其建筑設計是由奧地利建筑師弗蘭茲·約瑟夫·埃斯皮諾薩所設計，整個教堂建筑由一座巨大的圓形穹頂覆蓋著一個中央天井，建筑總面積為690平方米左右。穹頂下方由四根高大筆直、象征上帝四臂之意的柱子支撐著整個穹頂結構。教堂內懸掛著由法國制造的管風琴，是當時世界上較大較先進的管風琴之一，這臺管風琴有25米長、1.5米高和4米寬。

猶太會堂作為哈爾濱早起較大的建筑之一，它見證哈爾濱猶太音樂文化發(fā)展與傳播過程中所取得的成就。教堂建筑形式獨特、內部裝修豪華、空間布局合理，是哈爾濱猶太音樂文化發(fā)展的一個重要見證和標志。猶太人對音樂文化有著執(zhí)著追求和癡迷熱愛，在他們看來音樂是上帝賦予人類最偉大神圣且崇高而又美好的禮物。每一個猶太人都希望通過自己特殊的音樂表達方式去影響和感化別人，這種宗教意識與民族意識一直深深地融入到猶太民族文化之中。猶太人在長期流浪生活中形成嚴謹細致、一絲不茍、精益求精、敢于創(chuàng)新和追求卓越的民族精神和品格，這也是他們能夠在異國他鄉(xiāng)生存下來并不斷發(fā)展壯大，最終取得巨大成就的根本原因所在。猶太音樂文化也正是在這種精神品質與追求下，得以逐漸形成并不斷發(fā)展壯大起來。

三、哈爾濱猶太音樂文化傳播方式及途徑

20世紀初，猶太人的文化傳播主要依靠兩種途徑：一種是宗教組織的宗教傳播，另一種是政府政策的官方宣傳。但是隨著20 世紀初的猶太人流散問題，大部分猶太人開始離開家鄉(xiāng)前往其他國家，在各地建立起自己的聚集地。因此，猶太人開始尋求與其他國家的聯(lián)系，并將他們的音樂文化傳播到世界各地。在此過程中，猶太音樂家們也開始創(chuàng)作出一些具有廣泛影響力和傳唱度的音樂作品。猶太人自己的音樂活動是指猶太人在日常生活中通過自娛自樂來表達自己的感情，他們通過創(chuàng)作音樂作品和舉行音樂會等來實現(xiàn)其文化傳播。

19 世紀末20 世紀初，猶太音樂文化在哈爾濱的本土傳播主要依靠兩種重要途徑，即猶太音樂家們通過演出活動向當?shù)孛癖妭鞑ヒ魳肺幕?，并通過舉辦音樂會等方式向當?shù)孛癖娦麄髯约旱囊魳肺幕?。第一種途徑大多是猶太音樂家們自編自演的一些音樂作品，這些作品不僅為當?shù)孛癖娝矏?，同時也在哈爾濱贏得廣泛的聲譽。第二種途徑是猶太音樂家們舉辦的一些音樂會，這些音樂會在當時規(guī)模較大，吸引不少當?shù)匾魳氛邊⒀荩⑽癖娗皝碛^賞，哈爾濱猶太音樂家們舉辦音樂會不僅為當時社會帶來一股新鮮血液，同時也對中國鋼琴音樂文化產(chǎn)生深遠影響。

在20 世紀初，為保護猶太文化不被其他民族同化，政府開始采取措施對猶太文化進行保護，并且將猶太人的文化活動限制在特定區(qū)域。在此之后，政府對猶太文化的保護力度進一步加大，通過立法、制定政策等方式來維護猶太人的合法權益。政府還通過各種方式對猶太文化進行宣傳，比如出版《猶太民族與猶太文化》（Die Jahres and Jahrhnessthes）一書，將猶太人的文化作品向世界傳播。

四、生活在哈爾濱猶太音樂家及作品

哈爾濱是具有國際影響力的音樂之都，同時也聚集一批優(yōu)秀的鋼琴演奏家和教育家。20世紀，一大批猶太音樂家活躍在哈爾濱音樂界，他們興辦音樂學校，定期舉行演奏會，把西方的音樂文化向哈爾濱人和中國人進行廣泛宣傳。其中具代表意義的音樂家有：大提琴家吉斯金特、施貝爾曼、鮑斯特列姆、烏利什捷因、斯圖賓；小提琴家特拉赫金伯爾格、希費爾布拉特、戈爾德施京、海菲茲、斯特恩、埃爾曼，等等；中提琴演奏家В.И.普爾克拉別克、克尼希；鋼琴演奏家格爾施格琳娜、阿達·勃朗斯坦、迪龍、恰普里克等等；爵士樂音樂家隆斯特列姆、Д.И.格依戈涅爾；梅特勒、巴特亨等樂隊的指揮等等。

他們建立自己的樂隊創(chuàng)辦音樂學校，建立劇院，在舞臺上表演富有自己民族特色的音樂，還創(chuàng)辦報刊，把歐洲和俄羅斯的樂器介紹到中國，為哈爾濱的音樂事業(yè)做出很大的努力。此外，還有交響樂團、管樂隊、爵士樂團、歌劇院、輕歌劇院等等，在哈爾濱還建立很多著名的音樂廳、電影院，并經(jīng)營樂器店。猶太音樂家把異域風情音樂與西方音樂進行巧妙融合，為哈爾濱音樂文化史作出杰出貢獻，他們對藝術的造詣與美學也對哈爾濱人民的音樂生活產(chǎn)生深刻影響。所有這一切，都為哈爾濱音樂城市的建立打下良好基礎，同時也為廣大市民提供良好文化氛圍。

在20 世紀初，作為這一時期較具影響力的猶太音樂家之一，尤里·博伊科夫（Yuri Boykov）以其在俄羅斯和遠東地區(qū)的廣泛影響力，在哈爾濱的猶太音樂文化發(fā)展過程中占據(jù)著重要地位。他于1900年生于哈巴羅夫斯克（伯朝拉），其祖父和父親都是猶太人。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被送到俄國，并在莫斯科音樂學院接受專業(yè)的鋼琴訓練。1923 年，他回到哈爾濱，并在那里開始他的音樂生涯。他與一些俄羅斯音樂家、鋼琴家、作曲家一起組建“猶太鋼琴家協(xié)會”。

由于猶太音樂家與俄羅斯音樂家之間在文化藝術方面的交流與合作，使得20 世紀初猶太音樂文化在哈爾濱得到較大程度地發(fā)展和傳播。猶太人尤里·博伊科夫不僅對俄羅斯音樂產(chǎn)生深遠影響，他還創(chuàng)作出一大批具有極高藝術價值的音樂作品，比如《俄羅斯組曲》（將俄羅斯民間音樂與歐洲古典音樂融為一體，是其代表作之一）等。這些作品不僅在哈爾濱地區(qū)產(chǎn)生重要影響，同時也對歐洲音樂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

五、猶太音樂家對哈爾濱音樂教育的貢獻

猶太民族歷來注重對教育和文化的傳承和發(fā)展，這為中西音樂和文化交流和發(fā)展創(chuàng)造良好環(huán)境。猶太音樂人十分關注音樂教學，并把標準化、系統(tǒng)化的音樂教學引進到哈爾濱。哈爾濱20 世紀前半期出現(xiàn)一大群優(yōu)秀音樂家、指揮家和作曲家，他們先后在這里創(chuàng)建5個音樂學校，并在此基礎上形成哈爾濱音樂家們的搖籃。1921 年至1941 年，猶太音樂家云集于此，并在此期間舉行一百多場鋼琴演奏會。哈爾濱的首個音樂學校于1921年5月創(chuàng)辦，由一位富有才華的猶太鋼琴演奏家格爾施戈林娜出任院長。她從法國巴黎藝術學校獲得學位，后又到意大利米蘭藝術學校進修，被譽為“鋼琴大師”。格爾施戈琳娜在哈爾濱中央大街120號，開設私人鋼琴學堂，培養(yǎng)出臺灣著名的音樂教育家及指揮家逢靜良，以及上海音樂大學原鋼琴系主任鄭曙星等人。第二所音樂學校格拉祖諾夫高等音樂學校，位于現(xiàn)哈爾濱通江街上——朝鮮族第二中學西北角，由戈里德施京及其夫人迪龍創(chuàng)辦。學院以五線譜教學為主，著重介紹巴赫、貝多芬、莫扎特、柴可夫斯基以及其他一些經(jīng)典流派的作曲家，以及他們的作品，如交響曲、奏鳴曲、協(xié)奏曲等。

特拉赫金伯爾格任教于哈爾濱音樂學校，先后培養(yǎng)出阿納托利·威德魯尼科夫和彼得·伯爾頓、傅庚辰和關振剛等一大群小提琴家、作曲家和指揮家，他對中國的小提琴家和作曲家都有很大的影響，他所培養(yǎng)的每一位弟子，都是中國樂壇上的杰出人物③。在各音樂學校的教師中，猶太的優(yōu)秀音樂教育家有：鮑斯特列姆、雅斯特列姆、吉斯金特、恰普里克、科特等等。很多哈爾濱人都拜在技藝精湛音樂造詣深厚的猶太音樂家門下，學生們從小就在音樂上打好根基，練就一身精湛的技藝，他們都是中國最優(yōu)秀的音樂天才，也是與世界同步，達到世界水準的一流小提琴演奏家、鋼琴家和演奏家。

六、猶太文化對中國鋼琴作品的影響

作為近代中國鋼琴藝術發(fā)展的重要區(qū)域之一，哈爾濱音樂文化在20 世紀初得到迅速的發(fā)展和傳播。但真正意義上的中國鋼琴作品創(chuàng)作是在20世紀40年代初，并伴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后歐洲各國紛紛建立“戰(zhàn)后秩序”，猶太人也開始在哈爾濱地區(qū)重新定居。

中國鋼琴作品創(chuàng)作從創(chuàng)作伊始就得到猶太作曲家的大力支持和幫助。如猶太作曲家格羅姆曾為猶太人所辦的“哈巴”樂隊譜曲并為該樂隊編曲，他的作品《中國探戈》《小夜曲》《蝴蝶舞》等都曾在中國廣泛流傳。格羅姆后來還專門去哈爾濱，并將其改編成鋼琴作品《哈爾濱舞曲》在哈爾濱進行演出。這些作品也都是當時猶太作曲家們在中國音樂基礎上創(chuàng)作出來的第一批中國鋼琴作品，同時也是早期哈爾濱音樂文化發(fā)展的重要載體和見證。

此外，20世紀30年代末到40年代初，隨著哈爾濱猶太音樂學校、猶太兒童音樂學校等教育機構的建立，這些猶太音樂文化機構的建設和發(fā)展也為哈爾濱的猶太人提供一個交流、學習、娛樂和展示才華的平臺，也使得這些猶太人對中國鋼琴作品創(chuàng)作產(chǎn)生極大興趣并有很大程度地傳播和影響。此后我國鋼琴藝術得到前所未有的發(fā)展，在當時的哈爾濱，很多音樂機構和社會團體都設立鋼琴培訓機構，并且在哈爾濱市內和周邊城市開設很多鋼琴培訓班。此外，在哈爾濱地區(qū)涌現(xiàn)出一大批優(yōu)秀的鋼琴演奏家和作曲家，他們在促進和發(fā)展鋼琴藝術上做出突出貢獻。

七、結語

20世紀，作為具有革命傳統(tǒng)的城市，哈爾濱在這一時期也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這一過程中，猶太文化作為一種外來文化對于哈爾濱產(chǎn)生重要影響。猶太音樂文化作為這一時期哈爾濱多元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隨著這一時期社會經(jīng)濟、政治和思想文化發(fā)展而不斷發(fā)展，其在哈爾濱城市形象建設中所發(fā)揮的作用和影響是不容忽視的。

本文通過對猶太音樂文化與哈爾濱音樂藝術形成與發(fā)展過程的探討，更加深刻地認識到猶太音樂文化在哈爾濱城市形象建設中所具有的重要作用和意義。哈爾濱作為一座現(xiàn)代化國際化大都市，不僅有著豐富獨特的音樂藝術資源，也有著極具地方特色的音樂藝術形式和濃郁的民族風情。其城市形象建設不僅需要融入世界多元文化中去，也需要結合自己獨特的本土音樂藝術形式和特色來體現(xiàn)自身獨特魅力。從某種程度上，哈爾濱音樂文化是反映著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以及人們價值觀念、審美情趣、行為方式等方面特征的一面鏡子。在城市形象建設中，需要利用好這些獨特優(yōu)勢，將其轉化為對城市發(fā)展有益、對人民有益的無形資產(chǎn)和物質財富，不斷豐富城市內涵，提升城市形象和價值。

注釋:

①阿成.和上帝一起流浪：猶太人哈爾濱避難記[M].重慶：重慶出版社，2008.11.

②徐新.論猶太文化[M].廣州：世界圖書出版廣東有限公司,2013.2.

③張葳.猶太人在哈爾濱的文化教育研究[J].邊疆經(jīng)濟與文化,2014(12):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