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理交融 彰顯深刻
——議論性散文寫作視角淺析

江蘇張家港市沙洲中學（215600）錢雙萍

近年來，高考作文注重考查學生的思辨和語言表達能力，因此凸顯思辨與彰顯文采的議論性散文，因文風獨特、情感豐富、思考深刻而格外受到閱卷教師的青睞。議論性散文，相較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典范議論文，更為靈活，值得學生學習與實踐。

一、議論性散文的基本特質

議論性散文是介于散文和議論文之間的一種文體，它借助散文的筆法發(fā)表議論，用議論的方式表達觀點，顯示出理趣與哲思。其本質上還是散文，常常借助文學性語言和強烈的感情色彩來說理，以情感染讀者。

議論性散文的優(yōu)點明顯。一是寫法靈活自由，打破傳統(tǒng)議論文寫作模式的束縛，讓學生有自由創(chuàng)作的空間。學生或從生活事件入手，由此及彼展開聯(lián)想，形成自己正確的觀念、判斷；或借物喻理，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悟透人生大道理；或自我感發(fā)，由表及里，咀嚼思考，分享人生體悟。二是用文學性語言來說理，常常運用以形象思維為內(nèi)核的片狀結構語言，具有形象性和抒情性。

二、議論性散文的寫作視角

（一）以事入理，拓展思想深度

先哲說，大凡辨事，必以理推。生活現(xiàn)象、生活事件等，都是寫作的源頭活水，它們往往會折射社會現(xiàn)實和人生百態(tài)。寫作中，學生可以去挖掘它們的內(nèi)在意蘊，去探尋它們背后的大道理。如何以事入理？首先，學生要學會就事論事和透過表面看本質，提煉生活現(xiàn)象或生活事件內(nèi)部原因與結果的關系，形成自己的認知。其次，學生要學會由此及彼展開聯(lián)想，尋找生活現(xiàn)象或生活事件之間的聯(lián)系點，掌握串珠成線的寫作模式，以小見大、由表及里，去挖掘生活現(xiàn)象或生活事件背后的生活哲理，并用精簡的議論予以闡發(fā)。

例如，在以《尋找心靈的自留地》為題的議論性散文寫作訓練中，學生可以抓住“自留地”的特點，以小見大，由生活中的自留地聯(lián)想到心靈的自留地。有學生首先以祖母精心打理自己的那塊自留地為事例，寫祖母從翻土到耕種再到收獲，一個人在那塊自留地里默默勞作，把田埂修得棱角分明；然后以小見大，參悟“祖母精心伺候的那塊自留地，其實就是她心靈的自留地，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塊屬于自己的心靈自留地”這樣的人生哲理；接著聯(lián)想塵世漫漫，處于紛繁復雜的生活中的人們是如何尋找自己心靈的自留地的；最后回到現(xiàn)實，以“每天疲于奔波，心靈慢慢進入了閉塞的狀態(tài)。我們都應該尋找一個心靈安放處，珍存那清晰怡然的心靈自留地，珍存本真的自己”收尾，使得主題得以明晰與深化。

另外，教師可引導學生關注、思考時事，進而樹立正確的人生觀，激發(fā)言語激情。這是引導學生學會“以事入理”進行議論性散文寫作的一個途徑。

（二）以物說理，融通人生之道

紀昀在《清艷堂詩序》中寫道：“凡物色之感于外，與喜怒哀樂之動于中者，兩相薄而發(fā)為歌詠。”這句話揭示了一種現(xiàn)象：文學創(chuàng)作往往是由于內(nèi)在情感與外在物象相契合而產(chǎn)生的。用審美的眼光去關照我們身邊的事物，就會發(fā)現(xiàn)自然界的一花一木、一蟲一鳥都蘊藏著無窮的奧秘。因此，學生在議論性散文寫作中，可以物之微，融通人生大道理，讓議論深刻而又言之有物。如何操作？抓住物與物之間的聯(lián)系點及物的比喻象征意義，由實入虛或者化虛為實，借物喻理。

如2017 年浙江高考作文題：有位作家說，人要讀三本大書，一本是“有字之書”，一本是“無字之書”，一本是“心靈之書”，對此你有怎樣的思考？這個題目背后的邏輯是什么呢？既不是從理性到感性，又不是從原因到結果。事實上，其包含三層辯證關系?！坝凶种畷保侵赣杏绊懥Φ挠∷⑵??！盁o字之書”，是抽象的比喻，指的是可以給人們提供像書一樣的文化養(yǎng)料的其他有價值的事物，如古董、某一個文化符號等，因此考生在說理時就需要化虛為實了?！靶撵`之書”，指能進入人類靈魂深處的人生之書，包括有字之書和無字之書?？忌陉U述這個層次的書時，更需要化虛為實，把“心靈之書”升華成一個符號、一個象征等，它可以是一本書、一個物品、一件文物、一處風景、一個人……

又如在寫作《生活的味道》一文時，一位學生以“一碗清粥”來構思全文，通過回憶三個生活片段，由實入虛，提煉出“一碗清粥就是一種簡單的生活，是一分摯愛親情，是一分心靈慰藉”的哲理思考，把平淡的生活寫得令人叫絕。

學會寄托和滲透，把道理與具體的物像相融合，借物說理，托物寓理，從而融通人生之道。這能提高議論性散文寫作的效率。

（三）以法布理，彰顯獨特構思

典范的議論文要有嚴密的論證過程和邏輯性。議論性散文，表面上看天馬行空、形式多樣，但實際上十分講究章法結構和謀篇布局。

首先，得有一個貫穿全文的中心，敘事、描寫、抒情等都必須圍繞這個中心，以構成一線串珠之勢。其次，得精心謀篇布局，以構思彰顯理趣。一般有如下方法：

組合式（又名蛛網(wǎng)式）謀篇。圍繞一個中心（網(wǎng)心），向四周伸展開去，把聯(lián)想到的一個個片段剪輯聚合在一起，這些片段應盡量結構一致，且在每個片段之后或者在幾個片段之后緊扣中心進行議論或抒情。比如高考滿分作文《淺淺中國行，悠悠文化香》以“中華文化”為中心，以“淺淺中國行，悠悠文化香。那層層疊疊堆砌起來的磚瓦，是中國最美的符號”“淺淺中國行，悠悠文化香。那水泥路上的青石板，那貼著剪紙的門窗，是人們心中永遠抹不去的記憶”“淺淺中國行，悠悠文化香。那精致的容妝、穩(wěn)健的步伐，是人們對傳統(tǒng)京劇最深的烙印”三部分來謀篇布局。整齊的結構、形象的畫面、一唱三嘆的吟詠，讓讀者陶醉在中華文化悠久而多彩的底蘊中，享受美好，觸摸真情。

對比式謀篇。用相反或相對的兩方面事實或道理謀篇布局，可以對比兩種不同的事物，也可以對比同一事物的不同方面。比如在寫作以“如何看待詩歌全民化現(xiàn)象”為主題的議論性散文時，學生可以從“培養(yǎng)文學素養(yǎng)，追求高雅文化，讓詩意深深扎根于精神土壤”等方面論述詩歌全民化的意義；再借虛假繁榮、不注重內(nèi)涵、拋棄曲高和寡的“陽春白雪”等問題來警示大家不要讓詩歌的時代曇花一現(xiàn)。

邏輯式（又名陽關三疊式）謀篇。論述部分由“是什么—為什么—怎么樣”三大部分組成。這是一般議論文的創(chuàng)作結構。議論性散文也可以采用這樣的結構來謀篇布局，以環(huán)環(huán)相扣、層層推進，體現(xiàn)邏輯之美。如在《人生的作業(yè)》議論性散文寫作訓練中，學生首先要弄清楚這個題面是一個比喻，指為實現(xiàn)人生目標而做的各種努力。具體寫作時，學生可以按照“人生的作業(yè)是什么—人生的作業(yè)誰來批閱—人生的作業(yè)有沒有標準答案”這樣的結構進行深入的思考，使邏輯嚴密、事理清晰。

三、議論性散文的寫作思考

（一）要正確處理議論與抒情的關系，讓理性與情感齊飛

表達事理是寫作議論性散文的首要任務。議論性散文是以散文的筆法，借助文學性語言來說理，強烈的抒情性是議論性散文的突出特點。因此，必須處理好議論與抒情的關系，做到情理交融。

如何操作？在巧用事例進行說理時，學生可以通過想象聯(lián)想，描繪出動情的畫面，然后再由這些畫面生發(fā)議論，挖掘蘊藏的道理。比如梁衡在《把欄桿拍遍》中描繪了辛棄疾“從沙場秋點兵到天涼好個秋；從決心為國棄疾去病到最后掰開嚼碎，識得辛字含義；從自號稼軒，同盟鷗鷺，到成為愛國志士、愛國詩人”的人生圖景，從而得出“才能和思想是一個人的立身之本”的道理。學生還可以內(nèi)心感受或者生活事件為線索，將若干片段的描寫構成排比說理，實現(xiàn)情（事）中蘊理，理中融情。如某考生在《生命的高度》一文中這樣詮釋“生命高度”：“簡·愛放棄了自卑，選擇了幸福；喀秋莎放棄了墮落，選擇了重生；安吉爾·克萊放棄了偽道德，選擇了責任；斐迪南放棄了富貴，選擇了愛情；保爾放棄了茍全，選擇了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边@段文字中敘事與說理同時進行，內(nèi)容充實而不蕪雜。此外，可以結合有效的句式結構（誠然……然而……；也許有人認為……但是……；不是……不是……而是……；表面上是……實質上是……）增強語言的思辨性；還可以綜合運用排比、對比、比喻、引用等修辭手法來描寫渲染，增強語言的形象性，從而讓文章在散發(fā)深遠意蘊的同時又具有飛揚的文采。如“寬容自己并不是自高自大、自以為是，不是刻意放縱自己的錯誤，而是一種冷靜與理智，一種豁達大度，一種面對人生挫折的超然處之、坦然視之的良好心態(tài)。沒有這種心態(tài)，沒有這種冷靜和理智，我們很難想象他能取得成功；沒有這種豁達大度，我們很難想象他會寬容別人”。此段文字綜合使用排比與固定句式等，不僅意蘊深刻，而且氣勢凜然。

（二）要處理好分點升格與整體寫作的關系，讓思辨與文采共舞

在指導學生寫作議論性散文時，教師要處理好分點升格與整體寫作的關系。先分幾個專題進行議論性散文分點升格微寫作訓練，再適時開展議論性散文完篇寫作訓練，讓學生在訓練中把握該文體的特質。

議論性散文分點升格微寫作訓練可以圍繞以下專題開展。

首先是擬題訓練。擬一個簡潔鮮明、生動形象的標題很重要。標題是“文眼”，是作者“思想的窗戶”，是讓讀者“一見鐘情”的關鍵。在引導學生研讀歷年高考優(yōu)秀作文的過程中，可以讓學生探究好的作文題目的特點并進行擬題訓練。比如《一頭白發(fā)，滿山青翠》《不要人夸好顏色，只留誠信滿乾坤》《震災無情，人間有愛》《渠清如許》《斜風細雨必須歸》《勿以善小而不為》《忠心愛心孝心》……不難看出，擬題時，在圍繞中心話題的前提下，可以引用或改編詩詞名句，可以妙用對偶、擬人等修辭手法，可以組合蘊含深意的多個意象等。要想寫出吸引眼球的標題，學生需要有意識地聯(lián)想、深入地思考，還需要有豐富的積累。

其次是首尾段的寫作訓練。既要巧妙處理開篇的“破題”，又要精心設計韻味悠長的“豹尾”。所謂“破題”就是在符合材料的前提下先聲奪人、亮出觀點?？梢苑譃橐牧掀祁}、闡釋核心詞語破題、引用名人名言破題、使用修辭手法破題等。所謂“豹尾”就是短小精悍、韻味悠長的結尾，它需要照應開頭、升華中心、啟發(fā)思考。如何才能寫好？可以運用回扣材料、巧妙發(fā)問、引用名言警句、采用比喻排比等方式寫作結尾。比如學生作文《小王子之殤》的開頭這樣寫道：“薩特在《詞語》一書中發(fā)出這樣熾烈的宣誓：我在書里開始我的生命，也在書里結束我的生命；它將和目睹了我的出生一樣，目擊我的死亡。而在時間的另一個維度，卡夫卡哭了，站在‘法律門前’的他感到絕望，童年陰影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由是觀之，童年的收獲，會成為人一生的堅守；而童年的缺憾，則會成為人一生的尋覓。”此段引用名人名句簡潔精煉地引出觀點“童年在人生中的重要性”，既有文化色彩，又切中材料“一個孩子每天往前走，他看見的是什么，那么它就會成為他的一部分”，還順勢將寫作視角指向環(huán)境對孩子價值觀的影響，批評當下某些錯誤的導向。

最后是思辨性文段寫作訓練。議論性散文的“敘”有三種表現(xiàn)方式：記敘性敘述、描寫性敘述、議論性敘述。記敘性敘述適合在突出單個詳細事件時使用，描寫性敘述適合用于畫面、場景的想象和再造，議論性敘述適合用于展現(xiàn)思辨思維。教師可以通過時評寫作訓練來引導學生掌握這三種“敘”的表現(xiàn)方式，學會在情理交融中進行思辨。教師可以引導學生利用揭示本質法（現(xiàn)象—本質）、由果溯因法（結果—原因）、辯證分析法（從正反兩個角度對同一現(xiàn)象進行評論）等進行時評寫作訓練，培養(yǎng)學生的思辨能力。

有這樣一則新聞：“在東京奧運會男子雙人3米板跳水決賽中，中國選手謝思埸和王宗源以總分467.82 奪得冠軍，為中國代表團勇奪第11 枚金牌?！贬槍@則新聞，教師可以設計以“堅持”為主題的時評寫作訓練。教師可以引導學生首先用描寫性敘述描繪奪得冠軍后，謝思埸哭得像個孩子的場景。其次用記敘性敘述簡單回顧謝思埸因傷病無緣里約奧運會，在之后的五年，他精心保護自己避免傷病，細心研究技術，最終獲得東京奧運會參賽資格的經(jīng)歷。再次用議論性敘述來展現(xiàn)謝思埸奪冠的意義和這一新聞報道的價值：堅持從來不是把路走絕，而是絕處逢生。從2017 年世錦賽到2020年東京奧運會，無論付出多少汗水，付出什么代價，謝思埸對夢想的追求從未停止，最終他站在了奧運冠軍的領獎臺上。這枚金牌他等了9 年，堅持就是他腳里至今還留著的一顆鉚釘。最后點明堅持之美不只在獲得金牌?！皧W運賽場上，我們把歡呼給予領獎臺上的勝者，同時，我們也應該把掌聲送給領獎臺下那些為了夢想和熱愛一直在努力的堅持者。”時評寫作訓練，既能讓學生掌握“敘”的三種表現(xiàn)方式，又能使學生在情理交融中提高思辨能力，拓寬論述的深度與廣度。

此外，文章框架和語言訓練必須貫穿每次整體寫作。學生既要學會搭建合理完善、精美新巧的結構，又要學會運用文采飛揚的語言。

總之，要想寫好議論性散文，不是一朝一夕即可做到的，需要有深厚的文化積淀和豐富的語言材料。因此，教師要引導學生多閱讀、多練筆，致力于一節(jié)課解決一個知識專題，讓學生一步步積累，從而能用情感和理性點亮心燈，讓思辨與文采在方格紙上輕舞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