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xué)軍
1931年,愛著湘西那座小城的作家沈從文完成了他的中篇小說《邊城》。91年后,一群愛著沈從文《邊城》的戲劇人、音樂人將它搬上了歌劇舞臺。他們用詩意的舞臺、詩意的音樂再現(xiàn)了那座散發(fā)著愛與美的湘西小城,還有可愛的翠翠和一群重情重義的人們。2022年10月28 日,在中央歌劇院剛落成不久的新劇場,女高音歌唱家雷佳、男中音歌唱家孫礫、男高音歌唱家王傳亮和韓鈞宇等主要演員與中央歌劇院歌劇團、合唱團、交響樂團的藝術(shù)家們,共同用音樂編織出了一個色彩豐富的湘西世界。在動輒數(shù)月趕制出一部舞臺作品已成常態(tài)的今天,歌劇《邊城》則是藝術(shù)家們十年磨一劍的誠意之作,一動一靜一顰一笑一山一水,誠意皆在其中。
10萬字的《邊城》,兩個小時的歌劇
10月28日傍晚,華燈初上的北京城,位于二環(huán)邊上的中央歌劇院劇場迎來觀看演出的人們。眼前的場景,和每一場普通的演出看上去沒什么區(qū)別。但是,對于即將亮相的歌劇《邊城》而言卻是意義非凡,為了這一晚的華彩亮相,主創(chuàng)團隊苦苦等了十余年。與金碧輝煌洋范兒十足的這座劇場相比,舞臺上卻是一座樸素樸實到有點土的湘西小城。轉(zhuǎn)動的水車、游動的小船、矗立的吊腳樓,還有舞臺后方那面巨大的紗幕上展現(xiàn)的意境悠悠的青綠山水,《邊城》的故事就在這個環(huán)境里靜靜地發(fā)生。
在10萬字的原作中,核心內(nèi)容也就是幾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老船夫和外孫女翠翠在小城過著簡單快樂的生活,船總的兒子天保和儺送兩兄弟同時愛上了翠翠,為了愛,兄弟倆用對歌的方式進行PK,敗者退出競爭。天保落敗之后,心灰意冷外出跑船意外身死,老船夫心存內(nèi)疚驟然離世,儺送傷心出走去尋找大哥,翠翠為了夢中的那個承諾日復(fù)一日地在渡口守望。這些橋段,在兩個多小時的歌劇中都進行了完整保留。
撲面而來的湘西風(fēng)光風(fēng)情,同時撲面而來的則是音樂中的湘西味道。中央歌劇院的合唱團員們穿著極具湘西風(fēng)情的服裝,載歌載舞地將每一位觀眾在不知不覺中帶到了那座美麗的邊城。川湘交界的茶峒小鎮(zhèn),流水潺潺的碧溪邊,天真可愛的翠翠和自己的外公——老船工日復(fù)一日地平靜地生活著。男中音歌唱家孫礫和女高音歌唱家雷佳扮演的老船工和翠翠這爺孫倆,無論從扮相還是散發(fā)的氣質(zhì)上,都極其符合人們對兩個角色的想象。人到中年的雷佳演起十幾歲的翠翠可謂惟妙惟肖,輕盈的腳步,天真的跑跳,羞澀的微笑,都與翠翠十分貼合。在此刻,雷佳仿佛回到了當(dāng)年她在湘西生活時的那段少女時光,坐在游動的小船頭,聲情并茂地唱著《清清的水山邊流》:“清清的水咧山邊流哎,白塔倒映顫悠悠哎,方頭船啰小渡口哎,一根纜索牽兩頭哎?!备杪暻宕嘤茡P,如同汩汩流淌的山泉水,細細品來甘之如飴。
船總的兩個兒子天保和儺送的出現(xiàn),讓翠翠原本平淡如水的生活起了波瀾?!缎言诹苏l的夢境》是劇中一段非常動聽的三重唱,儺送(王傳亮飾)、天保(韓鈞宇飾)和翠翠唱著各自的心事與心聲:“你就像青山綠水的化身,自然養(yǎng)成又賦予你靈性,你活潑時就是一只小黃麂,乖巧時就是清晨的野兔剛剛睡醒?!议]著眼睛醒,睜著眼睛睡……”至情至性的演唱,每一個音符都散發(fā)著毫無雜質(zhì)的人性之美。兄弟倆為愛決戰(zhàn)是戲劇的高潮,這是翠翠的夢境又是真實的現(xiàn)實,勝出的儺送與翠翠相會在鏤空花船上,一輪巨大的圓月營造著愛情的圓滿,也反襯著天保的悲劇。因意外離世的天保,因為內(nèi)疚慘死在雨夜的老船工,加重了全劇的悲劇氛圍。在劇的尾聲,揭開翠翠身世之謎,翠翠媽和翠翠兩代人命運的輪回,又如同再次揭開了仍未愈合的傷疤,加強了全劇悲劇的沖擊力。水車不停地轉(zhuǎn),溪水不住地流,守候在碧溪旁的翠翠守候著她夢中的承諾,這恐怕也是一種人性美的延續(xù)。
十年磨一劍,精心打磨出來的歌劇《邊城》
十年前,在雷佳的提議下,歌劇《邊城》開始了最初的籌劃。這個從小在湖南長大的湘妹子,對湘西的山水有著濃厚的情感,對誕生于湘西的《邊城》也是愛不釋手,尤其是其中的主人公翠翠,她想象著自己在歌劇舞臺上扮演翠翠的樣子。于是,她找到了同為湖南人的劇作家馮柏銘先生,找到了作曲家印青先生,幾位同樣愛著《邊城》的藝術(shù)家在2012年組成了最初的創(chuàng)作團隊。同一年,黃永玉先生為歌劇《邊城》題寫了劇名。從2014年開始,他們相約著數(shù)次去湘西采風(fēng),在那里的村村寨寨,在沈從文先生的故鄉(xiāng),在他筆下故事的發(fā)生地,在原著之外尋找更多的創(chuàng)作靈感與素材。
印青清晰地記得,2014年他們第一次去采風(fēng),沿途聽到和收集了很多諸如土家族、苗族等民族的民歌素材,其中既有專業(yè)歌手演唱的歌曲,也有老百姓口口相傳的民歌小調(diào),同時還有一些來自群藝館工作的民間藝人?!坝绕涫堑搅舜笊嚼锏拿缱?、土家族老百姓家里,聽那些老人家的演唱,他們唱得非常好、非常動聽,當(dāng)時我們被震撼了?!庇∏嗾f,在歌聲中他們感受到中華民族的音樂文化以及民間文化的博大精深,也觸摸到歌中呼喚著對美好未來的渴望以及各個民族生生不息的血脈傳承?!懊缱骞鸥琛笔窃谠忌裨拏髡f的基礎(chǔ)上逐漸發(fā)展起來的,是苗族古代先民在長期的生產(chǎn)勞動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史詩。在歌劇《邊城》中,開頭和結(jié)尾的兩段合唱中有一些觀眾聽不懂卻很唯美動聽的旋律,那些就是苗族的古歌。印青說,在當(dāng)年的采風(fēng)過程中,他第一次聽到苗族老鄉(xiāng)演唱古歌,不禁潸然淚下,“當(dāng)時他們唱了七八分鐘,我在歌劇中只截取了其中的一些片段。每次聽到這些旋律,我就覺得自己心中有一些隱痛。”
對于劇本創(chuàng)作來說最怕的就是缺乏戲劇沖突。小說《邊城》中都是好人,沒有好人與壞人的對立交鋒,一群善良的人們在一起和諧共處中如何“制造”戲劇矛盾,就成了編劇馮柏銘先生最頭疼的問題。除了反復(fù)研讀原著,在小說的創(chuàng)作地尋找線索,他和兒子馮必烈、兒媳熊璐茜組成的編劇團隊收集了大量的資料素材,其中包括至少上百萬字有關(guān)《邊城》的藝術(shù)評論,“我們先了解專家怎么看,同時也考慮到觀眾的喜好,希望最終既得到專家的認可,同時也得到觀眾的喜愛。”經(jīng)過深入挖掘人物內(nèi)心活動,充分施展想象的空間,馮柏銘決定采用一明一暗兩條線索來為觀眾講述這個歌劇故事,明線是翠翠與天保、儺送兩兄弟的愛情故事,暗線則是翠翠母親的悲劇命運。用雷佳的話說:“這里的愛情更多的是一種美的象征,既是對它脆弱易逝感到的淡淡憂愁,又是對它不斷追尋而產(chǎn)生的向往?!?/p>
十年間,這個主創(chuàng)團隊對于劇本和音樂不斷地精細打磨,2018年劇本最終確定之后,在北京二七劇場,歌劇《邊城》曾經(jīng)有過一次舞臺合成。2019年,印青先生根據(jù)修訂的劇本對音樂、唱腔、配器、合唱等重新進行了調(diào)整,增加了民樂的部分,強化了民族元素。直到2022年10月28日首演,歌劇《邊城》從最早的醞釀到最終呈現(xiàn)在舞臺上,這個過程超過了十年。如今的戲劇創(chuàng)作,一兩年創(chuàng)作一部戲就是良心劇組,而從劇本到音樂到舞臺排練合成動輒數(shù)月就萬事大吉的情況幾成常態(tài)。試想,十年磨一劍,這樣磨出來的作品必定有了甫一亮相即成經(jīng)典的可能。
十年,雷佳心中的那顆始終未泯的少女心
有句話這樣說,“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對于無數(shù)喜歡沈從文的讀者而言,同樣是每個人心中有自己認識和想象中的翠翠。而隨著歲月的流轉(zhuǎn),對于翠翠以及那座迷人的邊城,每個人在不同的年齡段又有著逐步加深的開悟和理解。但是,在雷佳的心目中,翠翠始終是住在她心里那個永遠十幾歲的小女孩兒——天真、質(zhì)樸、可愛乃至纖塵不染,那應(yīng)當(dāng)是雷佳的那顆未泯的少女心。
作為湖南人,雷佳對家鄉(xiāng)有著一種難以割舍的情結(jié),對于《邊城》的愛也從未減弱,將這部小說搬上歌劇舞臺始終是她心中的一個執(zhí)念。十年的打磨和等待,這一次終于如愿以償。雷佳說:“我們是為了一種美、一種對美的追尋,而想做這個創(chuàng)作的。在這個過程當(dāng)中,有很多人幫助了我們,很多人對它充滿了期待。就像我們在歌里面唱的一樣,為了夢中的一個承諾。其實,這個承諾是對自己心中那個美好追求的一種回應(yīng)。所以我想,這么多人付出了真心和努力,我們應(yīng)該把它在舞臺上展現(xiàn)出來?!?/p>
此次歌劇《邊城》中,雷佳既是藝術(shù)總監(jiān),又是翠翠和翠翠媽的扮演者。在雷佳以往的藝術(shù)生涯中,出演過很多少女的角色,諸如《白毛女》中的喜兒、《運河謠》中的水紅蓮等等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但是翠翠卻是一個單純得叫人心疼的角色。舞臺上的翠翠是一個陽光明媚、對愛情充滿幻想的少女,雷佳將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的害羞、跑跳等展現(xiàn)天性的一面以及湘女直率甚至有些霸蠻的性格層次分明地演繹出來。
不過,翠翠可不那么簡單。編劇馮柏銘在這個人物的人設(shè)上有意安排得復(fù)雜一些,她是該劇明暗兩條線的交匯點,明線是兩位年輕人的愛情與她有關(guān),暗線是她母親命運的輪回也與她有關(guān)。所以,雷佳在塑造這個角色的時候反復(fù)地推敲和揣摩,“翠翠表面柔弱,但是內(nèi)心里住著翠翠媽,有一份剛烈,她倆時而分離,時而重疊,在表演的過程中,需要不斷揣摩她們的表現(xiàn)方式”。
在原著中,翠翠媽并沒有真實存在過,但在歌劇《邊城》中,為了加強戲劇性和矛盾沖突,最后在交代翠翠身世之謎的時候,翠翠媽出現(xiàn)在了舞臺上。母女倆都是由雷佳扮演的,雖然外形上只是通過簡單的換裝展現(xiàn),但是演起來并不簡單。雷佳在形體、聲音上都進行了細膩的刻畫和表現(xiàn),將母女倆進行了很大的對比,盡可能讓大家感受到她們倆不是一個人。
這部戲?qū)τ诶准堰€有一個挑戰(zhàn),劇中人的扮演者孫礫、王傳越、韓鈞宇、阮余群等演員都是西洋美聲歌唱家,只有她是民族聲樂歌唱家?!案乙黄鸫顟虻娜慷际敲缆曆輪T,我跟他們在一起演唱,我的聲音要如何運用也一定要想清楚。既要符合角色需要,又要跟大家融合在一起。畢竟我們是在歌劇的舞臺上,用交響樂隊伴奏來完成這樣的一次藝術(shù)表達?!?/p>
世界上最浪漫的愛情“決斗”
我們在西方的文學(xué)或者影視作品中,經(jīng)??吹绞帜米筝啒尰蛘呤治臻L劍為心愛的姑娘而對決的場面。雖然都是為了愛,但是行為野蠻而血腥。在《邊城》中,也有兄弟倆為愛對決的場面。不過,這是我看到的世界上最文明最浪漫的決戰(zhàn)方式——唱山歌,看誰的歌曲最動聽,看誰的愛情更動人,敗者退出。
在沈從文的筆下,老二儺送是那種又“壞”又帥還有些油腔滑調(diào)的小伙子,他心地善良癡情專一,是最討女孩兒喜歡的那種男孩兒,尤其是青春萌動的少女翠翠對于儺送一定是最先動心的。當(dāng)憨厚的大哥天保說出要去老船工家提親之時,儺送此刻不得不說自己已經(jīng)喜歡翠翠很久了。這是這部沒有善惡對立、缺乏矛盾沖突的作品最大的戲劇沖突所在——大哥本想與兄弟分享愛的喜悅,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jié)局。于是,兄弟倆決定以唱山歌對決的方式贏得愛的決定權(quán)。在沈從文的作品中,讀者只能在字里行間去想象,在墨香中去品味和回味,那是沒有音樂的音樂。但這在歌劇舞臺上卻是強項,因為這里有音樂有歌唱。
中國很多少數(shù)民族都有對歌的場面,雖然并非對決,但內(nèi)容大多與生活與愛情有關(guān)。在數(shù)次湘西之行的采風(fēng)中,作曲家印青和劇作家馮柏銘兩位藝術(shù)家沿途吸取了太多的素材和營養(yǎng),加之極具創(chuàng)造力的想象,在這個橋段中王傳亮和韓鈞宇兩位男高音歌唱家用情感用唱功用不同的情緒,為觀眾奉獻了一段非常精彩的二重唱。此時此刻,對于觀眾而言只是一段動聽的唱段,但對于兄弟倆而言卻是極其殘酷的人生選擇,因為敗者將退出愛情的抉擇,放棄心愛的姑娘。
為了增加這種殘酷性,王曉鷹導(dǎo)演將這個橋段設(shè)置為翠翠的夢中場景,從天而降的鏤空花船里,她與最先動心的儺送互訴衷腸。這個橋段要多浪漫,對于決斗退出者就有多殘酷。這個場景可能在整部戲中所占比重并不大,但卻是最為精彩極為走心的段落,尤其是當(dāng)觀眾看著落寞離開的天保的背影。因為這一去,就是戲劇的轉(zhuǎn)折悲劇的開始。
歌劇《邊城》,沈從文美學(xué)的舞臺延伸
小說《邊城》中,在沈從文先生的筆下,人美、情美、山美、水美,湘西的美無處不在。在沈先生的眼中,這是陶淵明先生描繪的世外桃源的所在,盡管在20 世紀30 年代的中國,外有列強覬覦,內(nèi)有軍閥混戰(zhàn),但是平靜如水的邊城卻仿佛與亂世無關(guān)。田園牧歌般的生活,是身處那個時代人們的向往之地。在《邊城》的字里行間,處處皆可感受到醉人的詩情畫意。無論是講述故事、刻畫人物還是自然山水的描摹,沈從文先生用返璞歸真的文字、用工筆畫式的情感和筆觸描繪著這山水間——每一筆的美,還有邊陲小鎮(zhèn)茶峒的每一縷裊裊升騰的煙火氣。有關(guān)《邊城》的藝術(shù)評論數(shù)不勝數(shù),有關(guān)沈從文美學(xué)理論也是各抒己見,所有的文章無一不圍繞著一個字“美”。
1984年,著名導(dǎo)演凌子風(fēng)將《邊城》拍成了電影,老演員馮漢元和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演員戴吶扮演的老船工和翠翠登在《大眾電影》的封面上,那是人們對于《邊城》視覺美的第一次感官體驗。這一次,《邊城》又有了歌劇,沈從文的文學(xué)美學(xué)又在舞臺上得以延伸。
首先是這個山水畫一樣的舞臺。小城,小溪,小渡船,老船工,小翠翠,吊腳樓,只需一個個擺出這些關(guān)聯(lián)詞,人們的腦海中立刻想到那時候沈從文的《邊城》。舞臺后方設(shè)置的一方巨大的投影紗幕,青綠山水意境悠悠,遠山的層巒疊嶂,近處的水罩迷霧,空中的月籠輕紗,都是人們對于《邊城》自然山水的想象。故事中,有苗族、土家族的民間音樂,有山歌、有船歌、有哭嫁歌、有賽龍舟,有那里彌散著的煙火氣。舞臺上,一座從頭轉(zhuǎn)到尾的老水車十分惹眼,它像推動年輪轉(zhuǎn)動的時鐘,也像是劇中翠翠母女兩代人的命運輪回,不管時代如何更迭變遷,它都兀自在那里無聲地轉(zhuǎn)動。
此外,雷佳扮演的翠翠,王傳亮和韓鈞宇扮演的儺送和天保,孫礫扮演的老船工,還有阮余群扮演的癡情的青樓女,藝術(shù)家們都將每一位書中人鮮活地“立”在舞臺上。他們用出色的演技、不俗的唱功,盡情地展現(xiàn)著每個身上散發(fā)的人性美。而這些生息于此的善良的人們,與醉人的風(fēng)光、純樸的民風(fēng)、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渾然天成,讓觀眾閉上眼睛陶醉在音樂與歌聲中,睜開眼睛沉醉于那好山好水好風(fēng)光之中。這一切恐怕就是雷佳心中那座邊城所蘊含著的“自然之美、鄉(xiāng)土之美、人情之美,以及生命諸多‘不確定中始終閃耀著的永恒的人倫之美”。雷佳表示,“這世界上有三座邊城,一座在湖南的湘西,一座在沈從文先生的筆下,一座在黃永玉先生的畫里。我希望,還有一座邊城會出現(xiàn)在歌劇《邊城》的音樂里,出現(xiàn)在翠翠、儺送等人的歌聲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