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愛狂奔
2023-01-01 00:00:00
奇想 2023年2期
人類將在熱愛的一切中獲得永生。
此刻，我站在人類幸福公司門口，透過鐵柵欄看著樓頂?shù)募t色標(biāo)語，雙手插在兜中，緊緊握住了拳頭。
為了不讓別人看出異樣，這一路上我刻意低著頭不與他人對視，直到此時才仰頭凝視著我要征服的地方。
我目中無人，毫無畏懼，法律與規(guī)則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我知道我會為我心中的幸福不懈狂奔。
我深吸了一口氣，抓住欄桿爬了上去。鐵欄桿勾住了我的褲腳，我重重摔在了地上，整個身體感覺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不會骨折吧，我這么想著，慢慢站起。還好，聽說人在極端激動時大腦會分泌嗎啡，看來傳說是真的，這么高的地方摔下來，我竟然沒覺得疼，站起來仔細(xì)看看身上，也沒什么損傷。
“喂，你，怎么回事！”
循著喊聲我回頭看，兩個保安擱著鐵門向我這里跑來，從我的位置上來看，好像他們才是要沖進來的不速之客。
剛才想從正門進去時就是他們兩個攔住了我，讓我出示證件。應(yīng)該是看出我哪里不對，偷偷跟到側(cè)門，正好目睹我跨門而過的那一刻。
我沖他們揮揮手，倒不是為剛才的行為道歉，只是內(nèi)心總有不安，畢竟我將要做的事情有可能給他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隨后我轉(zhuǎn)身狂奔，越過隨處可見的幸福標(biāo)語，直奔公司主樓。
我知道我的目標(biāo)在哪里。
一小時22分鐘前，一切還都不同。
一個小時22分鐘，讓我內(nèi)心中為自己構(gòu)筑的王國轟然倒塌。
那時，一樣是在這家公司門口，我還依然相信，
我最深深熱愛的妻子，也會一樣愛我。
是的，我過于愛她了，以至于當(dāng)我看到她和一個男人親吻時，我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說服自己，那個男人是我，這個念頭如此強烈，連剛才還要不斷換手拿的飯盒都不覺得燙了。
我甚至開始幻想她是個演員，她在三年的婚姻生活中始終瞞著我，接拍各種從未在大銀幕上映過的影片。
對，一定是這樣。
她演技可真好啊。我欣慰的想，我竟然這三年從未察覺。有這么棒的演技，她的一鳴驚人是早晚的事情，很快我就將擁有一個明星妻子了。
啪?。?/p>
想到剛才自己的愚蠢，哪怕在狂奔，我依然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路上有三三兩兩的公司員工，他們詫異的看著我狂奔而來又沖進主樓，每個人立正站好又面面相覷，可能正在納悶我是什么類型的精神病患者，但是好在沒有任何人有任何想要阻攔的想法。
樓梯在一樓盡頭，我繼續(xù)向著目標(biāo)狂奔。
很久沒跑步了，感覺有一股咸腥的液體在往上涌，我一邊喘著氣一邊努力往下壓。不會跑不動了吧，正想到這，又感覺到腿也變得沉重，本就迅猛的心跳更加肆無忌憚。
不行，跑不動了，這樣就算奔上去也干不掉那個人了。
那個想要奪走我妻子的人，就是人類幸福公司的經(jīng)理，我妻子的上司，剛結(jié)婚時妻子帶我專門去他辦公室問候過。
我又想起了剛才下定的決心。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親吻后，牽手走進公司。竟然毫不避諱，難道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嗎……難怪這三年，她只帶我來過一次。
我走到臺階坐下，仰頭看天。外面的天很藍，遙遠(yuǎn)的天邊還飄著白云，一只掉隊的麻雀吱吱叫著飛過頭頂，撲向了遠(yuǎn)方若隱若現(xiàn)的高山，我低下頭看著手邊的飯盒，那是妻子早上上班時忘帶的晚飯，我就是為此而來。
此刻空氣中彌漫的香氣都讓我覺得惡心，好像氣味能夠變成最惡毒的語言。
下定決心并不難。
一把水果刀而已，隨處可買。
我在公司一樓拐角處站住了。沒有人追過來，我大可不必如此著急。
先緩緩體力，喘勻了氣再說。我伸手擦擦汗，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刀。
見面后我就一刀插進他的胸口。
拔出來，再捅進他的肚子。
正當(dāng)我兇狠地思考著，眼角余光，瞄到樓道里的玻璃櫥窗，
眼前的不可思議讓我立時轉(zhuǎn)過身來，瞪大了眼睛。
很普通的玻璃窗，最里面是墻壁，上面掛著幾幅錦旗和何種各樣的幸福標(biāo)語，從墻壁到櫥窗大約有一米寬，底下的臺面上鋪著紅布。三塊玻璃組成了凹形，把墻壁和臺面包圍其中，組成了兩米多直達天花板的大號櫥窗，除了太高以外，這一切和普通工廠的普通展示柜沒有什么區(qū)別。
如果沒有臺面紅布上的東西的話。
幾只貓，狗，老鼠，在紅布上不停抽動，卻不能挪動分毫。
紅布底下探出來的幾根管子插進了這些可憐動物的鼻，口，排泄處，并不透明，看不清管子里的東西。
更可怕的是每個動物腦袋上還有一個天花板直垂下來的玻璃罩，玻璃罩里面的金屬管直直插進他們的腦子里，動物們都是一副剛剛接受完最殘忍的酷刑后垂死掙扎的樣子。
這是搞什么東西，上次來沒有看到啊。
這幸福公司真邪門，還搞這種動物實驗嗎。難道是想說明，人類幸福是建立在動物們的痛苦之上嗎？那為什么叫人類幸福公司？
動物保護組織的行為藝術(shù)嗎？
說實話其實我壓根也不知道這家公司是做什么業(yè)務(wù)，哪怕我妻子是這里的員工。偶爾談到這里她也語焉不詳，或許真是環(huán)保也說不定。
但我已經(jīng)無暇細(xì)想了，我等到心跳稍微平靜了一會兒輕聲上樓，調(diào)整氣息。等喘過氣來，我緊了緊衣袖，把刀子攥在手中。
周圍顯得安靜極了，只有我的心跳聲。門關(guān)著，我咽了咽唾沫，我試著轉(zhuǎn)動門把手。
并沒有鎖，門應(yīng)手而開。
我站在門口，里面沒有開燈，還拉著窗簾，有點黑，我一邊向前邁步一邊適應(yīng)著里面的黑暗。
里面悄無聲息，等到眼睛能看清室內(nèi)情景，我嚇了一大跳。
本來我的計劃是躲在里面等他回來。意外的是，那個一個多小時前親吻我妻的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前，雙手環(huán)抱，直直地看著我，身影透過桌上的兩杯紅酒，顯得血色彌漫。
他就是人類幸福公司的總經(jīng)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