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傳播視角下的客家民俗文化特色詞英譯策略研究

雷淑華，歐陽偶春

（江西理工大學(xué) 基礎(chǔ)課教學(xué)部，江西南昌 330013）

客家人是主要分布在江西、福建、廣東等地的漢族民系，又稱客家民系。其范圍廣闊、影響深遠(yuǎn)，目前世界各地約有8 000 萬客家人。千百年來，客家人共同創(chuàng)造了客家文化，代代相傳，沿襲至今。在“中國文化走出去”的策略下，中華文化通過各種翻譯文本、影視宣傳和對外漢語教學(xué)等途徑，傳播到了全球各地，加強與各國間的相互了解和信任?？图椅幕脖环g成多種語言和文字，陸續(xù)走出國門[1]。翻譯是轉(zhuǎn)換符號的一種文本活動，更是一種文化交往，是在國際語境下的跨文化傳播活動。由于不同語言表達(dá)方式各異，文化特色詞的翻譯也各有其特點。因此，該研究以跨文化傳播學(xué)的文化融合和翻譯目的論為理論基礎(chǔ)，使用歸化、異化、中合等翻譯策略，歸納總結(jié)了客家民俗文化特色詞英譯特點，為相關(guān)研究提供參考和借鑒。

1 理論依據(jù)

跨文化傳播學(xué)是一種知識系統(tǒng)，它清晰地闡釋了各國不同文化間的社會關(guān)系與社會交往活動。Edward Hall 的著作《沉默的語言》（Silent Language）被認(rèn)為是最早一部跨文化傳播學(xué)著作，他在書中首先引入跨文化傳播概念，分析了文化與傳播之間的關(guān)系[2]。Oliver R.在《文化與傳播》一書中，提出了基于文化視角的跨文化傳播研究。他提出的共同文化理論指出交互雙方的交流不受膚色、性別、社會地位的限制，尋求策略促進(jìn)交流。跨文化傳播是口頭和非口頭的典型交流類型，同時也是關(guān)于思想、信念、價值觀和觀點的廣泛交流[3]。

20 世紀(jì)70年代，隨著語言學(xué)（基于實用主義的文本理論）和文學(xué)理論（接受美學(xué)文本理論）及交際理論的實用轉(zhuǎn)變，漢斯·弗米爾與其他功能派翻譯學(xué)者認(rèn)為翻譯不是只對文本的行為，而是有目的的個人之間的跨文化交流行為。弗米爾提出的翻譯目的論擺脫了原文中心論，認(rèn)為翻譯是基于原文的有目的和有結(jié)果的行為，協(xié)商是完成這一行為的方式。翻譯必須遵循一系列法則，忠實法則服從于連貫法則，二者服從目的法則，“目的法則” 是目的論三法則之最高法則。在譯語情境和文化中，翻譯應(yīng)按照接受者期待的方式發(fā)生作用，翻譯目的常指交際目的。隨著“翻譯委任”概念的提出，譯者角色被定位為翻譯任務(wù)決定者，即譯者決策翻譯策略和翻譯內(nèi)容等。翻譯成為語言和文化之間的互相轉(zhuǎn)換活動，目的論由此為實用文體的翻譯奠定了理論基礎(chǔ)[4]。基于文化視角的跨文化傳播理論和翻譯目的論對客家民俗文化特色詞英譯具有指導(dǎo)作用。

2 客家民俗文化特色詞英譯策略

國內(nèi)知名學(xué)者胡文仲先生曾說過，文化特色詞承載了特殊的民族文化信息，表現(xiàn)了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蘊，借助于詞匯形式直接或間接地反映民族文化[5]。西班牙學(xué)者Javier Franco Aixela 對文化特色詞匯同時提出了保護(hù)（conservation）和替換（constitution）兩種翻譯方法[6]?？图椅幕瘍?nèi)容豐富、內(nèi)涵深刻、形式多樣，在長期的遷徙過程中得以世代延續(xù)傳承。它融合和改造了地方傳統(tǒng)習(xí)俗，形成了獨特的客家民俗，具體表現(xiàn)在物質(zhì)、精神、社會、語言等方面，如服飾、飲食、節(jié)日慶典、文體游戲、建筑、婚俗、語言等，也形成了眾多民俗文化特色詞[7]。

在日益增多的對外交流中，譯者英譯客家民俗文化特色詞，既要保留原有的文化特征，又要具有可讀性和理解性，因此以達(dá)到翻譯目的為出發(fā)點的歸化和異化應(yīng)是主要策略。歸化和異化由美國著名翻譯理論學(xué)家Lanrence Venuti 在《譯者的隱身》中提出。歸化和異化既是對立統(tǒng)一，又是相輔相成，沒有絕對的歸化和絕對的異化。

2.1 異化

源語文化是異化的歸宿，倡導(dǎo)譯文應(yīng)盡量去順應(yīng)、遵從源語文化和原作者的遣詞造句習(xí)慣，保留源語異國情調(diào)，是“譯者盡可能不去打擾作者，讓讀者向作者靠攏”。Lanrence Venuti 倡導(dǎo)異化，認(rèn)為翻譯目的是“表達(dá)”不是“消除”語言和文化的差異，即“異化翻譯是譯者為了保留原作中一些陌生性，故意沖擊目的語文化規(guī)范的翻譯策略”。

“福佬好食粥，客家好起居”，意思是潮汕人好美食，客家人好蓋房子，是一句廣泛流傳于廣東的民間諺語。贛閩粵三地迄今仍有許多保存完好的客家民居，它們各具特點，卻又融入客家人的歷史、地理、民族和性格等因素，成為文化和歷史的活化石。其中福建永定土樓，廣東惠州圍龍屋和江西贛南關(guān)西圍屋最具代表性。永定土樓除了一個進(jìn)門，幾乎是全封閉的形狀。結(jié)構(gòu)為內(nèi)通廊式，核心為中軸線連接三進(jìn)廳堂，并左右房屋對稱，格局充分體現(xiàn)了中原漢文化特點?；葜輫埼荩瑒t是半開放形式，為正門牌樓樣式，內(nèi)也為中軸線連帶廳堂對稱住房，卻為四進(jìn)院落，左右各有四排橫屋，中間的開闊巷子稱為天街，有半月形的圍屋建在四周作為開闊倉房，并都有出口。此外，門前一彎半月形池塘，依山而建，突出了客家民居講究風(fēng)水，對天人合一的遵從和膜拜。贛南關(guān)西圍屋，也是土樓式的封閉型建筑，卻同中有異，因地制宜。關(guān)西圍屋更多包含宮廷和西方元素，建筑用料，石獅，照壁，三重門，九幢十八廳，水磨方磚，雕花窗欞，四角的炮樓，無不彰顯主人的民居宮廷化設(shè)計理念。

以三地客家民居建筑特色詞英譯為例，為了盡可能多地保留漢語客家建筑的文化特征，宜采用音譯或直譯方法結(jié)合釋義，為譯語讀者提供可讀性內(nèi)容。例如：土樓在對外宣傳片和許多導(dǎo)游詞中音譯為“Tulou”,或直譯為“earth building”,圍龍屋譯為“wai lung house”,或譯為“encircling house”，屋前那片空地禾堂或禾坪譯為“wo tong”或“wo ping”,或直譯為“grain ground”。此外還有諸如龍廳“l(fā)ung ting”,望樓“mang Lau”, 外廊 “wai lung”, 風(fēng)水林 “fung shui woods”,風(fēng)水塘“fung shui pond”。最后一排圍屋前，像小山丘似開闊而隆起的地方，稱為“化胎”，音譯為“fa tai”,同時結(jié)合釋義，既保留了原有文化韻味和特征，又達(dá)到了翻譯目的。在翻譯過程中對照原文逐字逐句翻譯的直譯法，則著重處理語言層面的技術(shù)問題，保持意義真實性。如圍屋“round house”，堂橫屋“hall-and–row house”，圍堡式客家屋“castle-likehouse”,圍村“walled hamlet”,角樓“tower house”,下堂“l(fā)ower hall”,中堂“middle hall”,上堂“upper hall”,三堂二橫屋“three-hall-two-row house”, 走馬廊“running house corridor”, 半月 塘 “half-moon-shaped pond”, 龍廳“dragon hall”等。

客家服飾雖然土氣但有特色。如下面兩段文字，介紹了客家人的“衫褲”、涼笠、圍裙，以及在贛州全南、龍南、定南三地區(qū)婦女佩戴的冬頭帕等，用音譯和釋義，既保留了文化元素，因為譯語讀者接受源音，又能在語境中接受信息的準(zhǔn)確性和可理解性：

Hakka clothing is conservative, simple, and practical. The everyday Hakka outfit is called a shanku, which consists of an upper garment, the shan,and pants, called ku. The shan is a pocketless, collared shirt with wide sleeves that fastens near the right collarbone. The shanku is worn by men and women of all ages. These clothes are usually blue and black,with little ornamentation.

In the summer, women sport a “l(fā)iangli”, a bamboo hat , with a cloth rim while they work in the fields. In the winter, the bamboo hat is exchanged for a “doutoupa”, a headscarf. Apart from the shanku,women sometimes also wore the weiqun, or apron, over the shanku. The weiqun reaches the knees and is worn to prevent one's normal clothes from getting dirty.

2.2 歸化

歸化即本土化源語，其著眼點是目標(biāo)語或譯文讀者，采用目標(biāo)語讀者習(xí)慣的形式來傳達(dá)原文內(nèi)容[8]。在翻譯中，我們要忠實地表達(dá)原文作者帶有濃厚異國情調(diào)的思想和風(fēng)格，因此要采用異化。同時也不能忽視讀者理解及原文流暢，因此也要采用歸化。歸化中運用的移譯法是借用譯語中對應(yīng)或者基本對應(yīng)的詞語翻譯，即借用譯語文化中已有的詞語來翻譯源語中富有文化內(nèi)涵的詞匯，可以視為“拿來主義”之譯法。意譯不是逐字逐句翻譯，而是根據(jù)原文大意翻譯。這種方法通常運用在句子或詞組(或更大的意群)時的翻譯，在源語與譯語有巨大文化差異的情況下常使用意譯法。從文化交流和跨文化傳播的視角看，意譯著重于源語文化體系的相對獨立性和譯語的文化體系。

自然環(huán)境、生產(chǎn)水平、歷史變遷、文化水平等因素影響著一個民族服飾、飲食、建筑的形成和變化[9]。客家服飾根自中原，沿襲了“漢人唐裝”的對襟衫和大襠褲，客家飲食既沿襲了北方的生活習(xí)慣又加入了南方的食物，形成了獨特的飲食文化。在翻譯相關(guān)的詞匯時宜采用移譯或意譯法，如以下詞語的翻譯：童帽“beanie”，對襟衫“cardigan”，夾襖“jacket”，長袍“robe”，繡花鞋“embroidered shoes”，木屐“clogs”，簪“hairpin”，項圈“collar”，牛欄“cattle shed”，曬坪“drying terrace”，更樓“gate tower”，角樓“watch tower”，天街“open courtyard”，祠 堂“ancestral hall”，東 廂 房“east-wing room”，土庫“storage”，線粉 “rice noodles”，烏粉 “black noodles”，燙皮粉 “ironing noodles”，捶魚絲“shredded fish”等。

客家語俗稱客家話，是中原古漢語的“活化石”。其按口音分為梅州話、河源話、惠州話、惠陽話、汀州話、贛南話等7 類，分布于閩粵贛三地和香港、臺灣部分地區(qū)180 多個縣市及海外80 多個國家和地區(qū)，全世界使用人口約為6 500 萬。曲彥斌認(rèn)為:“方言的本身就是一種語言和民俗的混合體”[10]。因而方言也是民俗文化保留和傳承的重要媒介。有些客家方言在英語中屬于缺損概念，沒有對應(yīng)詞匯。而有些詞匯字面意思相近，卻有不同內(nèi)涵甚至意思迥異，因此譯者需仔細(xì)斟酌[11]。以贛南話方言詞匯英譯為例，主要使用移譯或意譯法。如客家出行習(xí)俗“七莫去，八莫歸”禁忌，由來于休妻的“妻出”和做王八的丈夫回家，可意譯為“Don't visit relatives or friends on the 7th,17th ,27th each month. Don't return home on the 8th,18th,28th because of taboos”。在歲時節(jié)慶常聽到的詞語“捎年”（送禮物）譯為“send gifts”, “正月半”（元宵節(jié)） “l(fā)antern festival”,“歡喜子”（鴨子）“duck”,豬利子（豬舌頭）“pig tongue”，守歲“stay up late or all night on New Year Eve”，三牲（豬肉、魚、雞鴨）“pork, fish, chicken and duck”等。再如方言中的得人錫（可愛）“cute”, 夜摸里（夜貓子）“night owl”, 駝衰人(丟人) “shameful”, 密柴頭（廢物）“dud”, 叼南徑（生氣）“angry”, 吧燒（很燙）“very hot”, 研研沾沾（吝嗇）“stingy”, 教化里（乞丐）“beggar”, 七老（女朋友）“girlfriend”, 空哥 （男朋友）“boyfriend”, 吃招 （吃早餐）“have breakfast”, 吃注（吃午飯）“have lunch”, 吃夜 （吃晚飯）“have supper”, 碩堂下 （上學(xué)）“go to school”, 轉(zhuǎn)屋夸（回家）“go home”, 德人畏搞（很厲害）“brilliant/big”, 條上條下 （很忙）“busy”, 得閑毛（有空嗎）“Are you free/available?”, 吳死免臉 （不用擔(dān)心）“Don't worry”, 等，用異化策略英譯，有效地實現(xiàn)跨文化傳播。

2.3 中合策略

翻譯時用歸化處理語言形式，用異化處理文化因素，使翻譯作品可兼兩策略之長而避其短，繼而有兩者共同發(fā)展空間。同時，翻譯應(yīng)該博采眾家之長，中和異化和歸化的多種譯法，多種譯法并舉，達(dá)到跨文化傳播和保護(hù)民族文化的目的[12]?？图颐袼滋厣~的英譯較為常見的有音譯、直譯、意譯、移譯和釋義結(jié)合的方法。

例1：The open space in front of the entrance hall is a utilitarian wo tong or wo ping，literally “grain ground”, where grain is dried in the sun. Traditional rituals and customs, such as festive ceremonies, weddings and funerals, are also performed there.（禾堂或禾坪，也稱曬谷坪，通常是晾曬谷物之門前空地，也兼節(jié)日慶典、紅白事之場地）

例2：A semi-circular pond, locally known as“half-moon-shaped pond”，is located in front of the wo tong, acting as a fishpond and providing a water source for irrigation, washing clothes and extinguishing fires.（半月塘為屋前半月形池塘，有風(fēng)水寓意，做魚塘、洗衣物、灌溉、滅火用水等用）

例3：A Hakka house composed only a row of houses and a wo tong enclosed by walls is named suo tau house，or “l(fā)ock-shaped house”, as the shape resembles an antique lock.（鎖頭屋是客家建筑的一種，形似鎖頭，故名）

在上述例子中禾堂、半月塘、鎖頭屋分別音譯或直譯為 “wo ping”(以客家方言音譯)、“semi-circular pond”或“hall-moon-shaped pond”，“suotau house”或“l(fā)ock-shaped house”結(jié)合釋義說明。中合策略可以保留源語文化特征的讀音，傳遞文化含義，又兼顧了譯語的可讀和可理解性。

再如下面3 段文字，采用了音譯、直譯與意譯、釋義結(jié)合的方法。

例4：Hall-and-row house; the hall-and-row type is known as tong wang house in Chinese, with tong and wang literally meaning “hall” and “row”respectively. It is a rectangular-shaped compound comprising three halls constructed on the central axis and rows of dwellings and auxiliary blocks extending symmetrically on either side of the axis[13].漢語中稱為堂橫屋，其意思分別是“堂”和“橫”。它是長方形由3 個建在中軸線上的大廳和成排住宅，以及在軸線兩側(cè)對稱延伸的附屬街區(qū)雜屋組成。在這段文字里，堂橫屋采用客家方言讀音“tong wang house”或者直譯為“hall-and-row house”,再通過解釋房屋結(jié)構(gòu)和特點，使譯語讀者讀懂信息，同時感受源語讀音，保留了源語文化特征。

例5: When there was drought, the anlong was conducted as a request for rain. In every village, the wooden figure of Tangong would be carried in a procession to ‘pray for rain' (giyu). The opera would be staged. This sort of celebration was more important than celebrations for the New Year. The dates were not fixed. Respectable people were put in charge[14].旱災(zāi)時，在每個村莊，人們都會抬著木雕的器具“祈雨”（giyu）。這種慶祝活動比慶祝新年更重要。在Geoffrey W. Roper 這段話中，用音或直譯和釋義結(jié)合的方法，介紹了客家鄉(xiāng)村求雨習(xí)俗。

例6：Obviously, the establishment of a pond in front and fa toi at the sloping area at the back of Hakka compounds demonstrate the attempt to receive fortunes from the man-made“mountains ” and watercourses. Fa toi is a unique component of encircling wai Iung houses. For other types of Hakka houses,they are often accompanied by Fung shui woods at the back[13].客家院落前建水塘、后建坡地“化胎”，是想從人造“山”和水道中獲得財運的寓意?！盎ァ笔黔h(huán)繞外廊房屋的獨特組成部分。對于其他類型的客家房屋，它們往往在后面配以風(fēng)水林。這段話中用音譯和釋義對客家建筑前池塘和后“化胎”的風(fēng)水寓意做了解釋，對英語讀者可兼欣賞和理解之樂趣。

3 結(jié)語

整體翻譯行為的目的是翻譯過程的最主要因素，是翻譯目的論的核心概念。譯者使用策略、運用譯法、通過譯語達(dá)到翻譯目的，旨在跨文化傳播。語言作為文化載體，迅速而直接地反映諸如物質(zhì)環(huán)境，社會結(jié)構(gòu)，精神信仰等文化的發(fā)展和變化。因此，在客家民俗文化特色詞英譯中靈活運用歸化、 異化和中合策略，使用多種譯法及并舉的方法讓目標(biāo)語讀者了解客家人歷史和文化，有助于實施“中華文化走出去”策略，促進(jìn)跨文化傳播，達(dá)到交際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