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邦的濫觴” *
——論古典時期的雅典婚姻

羅巖松

(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 哲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3)

在歷史長河中，被譽為“黃金時代”的古典時期令人嘆服：希臘人在其土地上辛勤勞作，熱衷商業(yè)，創(chuàng)造出了輝煌的西方古典文明，形成了富有希臘民族特色的婚姻家庭模式。尤其是在民主政治蓬勃發(fā)展的雅典，家庭的組成、婚姻的結(jié)合無一例外具有代表性。因此，研究古典時期雅典的婚姻狀況有益于深化對希臘社會婚姻狀況的認識，從而進一步加深人們對希臘文明的認識。

一、 愛欲與婚姻：“黯淡無光”的結(jié)合

在雅典，男女的結(jié)合絕不是私人的事，而是兩個雅典家庭的“公開”事務。這種婚姻是在雅典傳統(tǒng)社會結(jié)構(gòu)下，為雅典城邦的發(fā)展與興盛服務的。在社會倫理道德的層面上，雅典男女的結(jié)合是為城邦生育下一代、教育符合城邦發(fā)展要求的預備公民的必要形式。同時，婚姻對于兩個家庭的財產(chǎn)繼承影響深遠。由此可見，婚姻的本質(zhì)屬性就是其社會性，這種結(jié)合承擔著來自城邦的義務。

追求熱烈的戀愛，是雅典人必不可少的生活。薩福(Sappho)曾記敘道：“聽著你甜蜜談話的聲音，你迷人的笑聲，我一聽到，心就在胸中砰砰跳動。我只要看你一眼，就說不出一句話……”[1]雅典人對愛情的渴望是真誠的，但愛情絕不是雅典青年男女結(jié)合的理由。與欽慕之人締結(jié)婚姻對于亭亭玉立的雅典少女來說只是奢望——她的父親或兄長會幫她安排好這一切。在她父兄眼中，選擇結(jié)婚對象的出發(fā)點在于家族地位的匹配，這是兩個家族交換利益的大事。因此，嫁妝的多寡成為一個雅典少女締結(jié)婚姻的關鍵，如果嫁妝豐厚的話，她可能會成為與之相匹配的家族的男孩的妻子。反之，她很可能找不到丈夫。當一個雅典家庭的女孩成長到適婚年紀，她的父兄將竭盡全力為她準備嫁妝，以保障她能順利出嫁。若家里的女孩嫁不得合適的人家，她的父兄都會臉上無光。

雅典人通常把婚姻看得“黯淡無光”，因為雅典人的結(jié)合不是愛情的成果，也不是為了享受婚姻生活。婚姻只是為了獲得一個合法的伴侶生育家族的繼承人，祭祀家中的圣火，履行身為雅典公民對城邦的義務與責任。既然如此，雅典男性公民自然不愿受到婚姻的約束：他可以投身到蓬勃發(fā)展的民主政治中；抑或是投入某個美艷的妓女、白凈男童的懷抱。由于，婚姻的無趣與高成本，雅典男性公民主動結(jié)婚的意愿很低，單身漢的數(shù)量眾多曾一度成為雅典的社會問題。雅典的執(zhí)政官們希望通過立法來解決它：例如，雅典的法令就規(guī)定人們到一定年齡必須結(jié)婚，禁止獨身，否則就要接受處罰。在伯利克里當政時期，對沒有結(jié)婚的男性公民的政治權(quán)利都進行了限制——只有已婚的男性公民才能擔任政府的高級官職，這顯然違背了雅典民主政治的初衷。即便雅典政府做出種種努力，雅典男性不愿結(jié)婚的狀況也沒有得到改善。被迫結(jié)婚后，雅典男性想結(jié)束這種“黯淡無光”的婚姻也大抵無望，如果他們想要拋棄妻子則必須歸還妻子的所有嫁妝。雅典男性由衷地希望自己的年少時光不要飛逝，因為到了一定年紀他們只能迫于城邦和家族的壓力，而匆匆結(jié)婚。在雅典男性看來：“婚姻只帶給男人兩天快樂，一是他把新娘抱上錦床的那天，再是他把妻子送進墳墓的那天。”[2]

二、 家族與財富：雅典婚姻的締結(jié)

(一)婚姻對象

在繁榮至此的“黃金時代”中，金錢又一次確證了它的力量。其不僅可以買到貨物更能俘獲人的靈魂。孤傲的希臘詩人也不得不向金錢妥協(xié)并諂媚地售賣他們的贊頌詩，正如詩人品達(Pindar)感嘆的那樣：這是(指古典時期)一個金錢至上的時代。因此，經(jīng)濟因素成為雅典家庭為子女選擇結(jié)婚對象所考慮的最重要因素。婚姻不是愛情的結(jié)果，而是家族的結(jié)合。家族的利益必須首要考慮，其是兩個家族建立聯(lián)系的關鍵。

在雅典的普通家庭中，父親或兄弟會為適齡的女孩挑選丈夫，同一個家族內(nèi)部的男性自然更具有優(yōu)勢，雅典的女繼承人現(xiàn)象就可以看出其中端倪。在一個蒼老且沒有合法男性繼承人的雅典男性去世之后，他的女兒(不包括私生女)將繼承他的全部財產(chǎn)，其也被稱為女繼承人(Heiress)，即父親財產(chǎn)的帶有者。女繼承人的稱呼體現(xiàn)了雅典社會對女性的偏見，女性并不是合法的繼承人，而是男性財產(chǎn)的一部分。“女兒決不在繼承的人當中，而是與財產(chǎn)一起，列在物品一邊?！盵3]因此其父親的財產(chǎn)只能在家族的男性手中流傳，女繼承人的命運是悲哀的，她最終只能嫁給與自己父親最親密且未婚的男性親屬，而男性親屬也有著與家族中的女繼承人結(jié)婚的權(quán)利和義務：雅典就曾出現(xiàn)過多個男性親屬爭搶一個女繼承人的情況，這時女繼承人的歸屬只能由英明的執(zhí)政官裁決。在女繼承人生下兒子后，待其子健康長大，該子將繼承外祖父的遺產(chǎn)。在此期間和女繼承人成婚的男性親屬將獲得女繼承人財產(chǎn)的收益權(quán)。由此可見，雅典普通家庭的財產(chǎn)基本在自己的家族內(nèi)傳承，選擇一個同族的婚姻對象是常見的做法。

在雅典的權(quán)貴家庭中，婚姻對象的選擇絕不僅僅包含經(jīng)濟因素，其家族的長輩是否在政府身居高位，家族在雅典定居的歷史是否悠久皆成為家長們考慮的因素?；橐龀蔀閮蓚€權(quán)貴家族建立聯(lián)系，共同構(gòu)筑政治聯(lián)盟的必要手段。一段合適的聯(lián)姻是多么妙不可言，其能使雙方家族聚合更多的財富；能給雙方家族帶來更多的政治聲望；能增加雙方家族在雅典的權(quán)勢。由此看來，選擇一位優(yōu)質(zhì)的婚姻對象是重要的，例如，伯利克里將軍的父親就迎娶了阿加里斯特——她是克里斯提尼的侄女，來自名聲顯赫的阿爾克邁翁家族，而這一家族曾多次擔任雅典的執(zhí)政官。這也為伯利克里日后參與城邦的政治生活提供了裨益。在雅典，婚姻并不一定是由男方主導的，例如招婿婚在權(quán)貴家庭里就十分普遍。所謂招婿婚，即在沒有男性繼承人的情況下選擇讓女婿加入妻子的家族的婚姻模式。這種情況在權(quán)貴家庭的女子無法找到匹配的對象，或只有女兒時普遍出現(xiàn)。來自異鄉(xiāng)的陌生男子嫁入顯赫的家族，他所生育的子女必須作為妻子家族的合法繼承人歸屬該家族，繼承妻子家族的財產(chǎn)并祭祀其祖先。由此可見，雅典權(quán)貴家庭對子女的婚姻有著諸多限制。

雅典城邦也對雅典適齡男女的婚姻做出了諸多限制。這是由雅典奴隸制民主政治最本質(zhì)的特點決定的：它是一種以血緣關系為基石的排外的政治制度——外邦人、奴隸、女子都不能參與到民主政治中。雖然雅典女性不能參與到民主政治中，但是她們承擔著為城邦生育預備公民、注入新鮮政治“血液”的重責大任。例如雅典法律規(guī)定：只有父母雙方都是雅典公民，他們的孩子才能成為雅典公民。①因此，為履行生育城邦公民的義務，婚姻對象的選擇必然受到限制，即雅典男性公民不應迎娶外邦女子為妻，女性公民也不應嫁與外邦人。

綜上所述，雅典男女的婚姻對象由雙方家族的男性長輩決定，雅典普通家庭更傾向于家族內(nèi)部的結(jié)合，而雅典權(quán)貴家庭則傾向于政治聯(lián)姻。財富、政治地位、權(quán)勢都是選擇一個合適對象的因素，且外邦人一般不被納入雅典公民的婚姻對象之選擇范圍。

(二)結(jié)婚年齡

雅典男性公民結(jié)婚的主觀意愿不高，而女性卻普遍希望在“適齡”的年紀出嫁。因此，婚姻雙方存在一定的年齡差距。歐里庇得斯(Euripides)曾感慨道：“若是將兩個同齡的男女結(jié)合在一起，那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因為男人的力氣更為耐久，而女人的身體衰敗得更早?！盵4]雅典青年大概在20歲時完成埃弗比團的教育，其在接受儀式后從雅典的預備公民正式成為能行使政治權(quán)利的公民，并開始參與到城邦的事務與民主政治發(fā)展的進程中。此時，這些男性青年若締結(jié)婚姻則是不可想象的事：一個剛剛能夠在公民大會展示自己的年輕雅典男性，怎么可能拋棄大好的“前程”而投向婚姻的懷抱呢？在雅典人眼中，男性的“大好年華”應投身于城邦的建設與管理，而非婚姻。男子晚婚是十分必要的事。柏拉圖在《法律篇》中就曾告誡雅典青年：他們應該在30～35歲時成婚。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則認為：雅典青年應該在37歲左右成婚。與男性普遍選擇不婚與晚婚的情況相比，女性則更愿意結(jié)婚，這就導致了“老夫少妻”現(xiàn)象在雅典的盛行。

雅典女性通常在20歲之前結(jié)婚。由于雅典婚姻受到家族與城邦的重視，家中的長輩在女孩們月經(jīng)初潮來臨時，便開始為其物色合適的婚姻對象。柏拉圖主張女性的結(jié)婚年紀應當為16～20歲，亞里士多德則從女性生育安全的角度出發(fā)，強調(diào)女性的結(jié)婚年齡應當為18歲。但更有甚者在15歲時就已經(jīng)步入婚姻的殿堂：天生口吃的德摩斯提尼(Demosthenes)曾親眼目送自己的妹妹出嫁——那時她僅僅只有15歲。由此可見，雅典的男女成婚時，男性的年紀通常是女性的兩倍。但“老婦少夫”是不被城邦所允許的，因為這種結(jié)合顯然不利于為城邦生育公民。這時候“如果立法者發(fā)現(xiàn)一個年輕男子，在一個富裕而年老的女人家里，聽她使喚，他就會把這個人帶走，給他一個適齡未婚女性做他的妻子?！盵5]

綜上所述，雅典男性與女性對待婚姻的態(tài)度不一，且成婚年紀不一。雅典男性的成婚年紀通常在30歲以上，而雅典女性的成婚年紀通常在20歲以下。女性的成婚年紀遠遠低于男性且普遍早婚。若年老的女性選擇與年輕的男性成婚，這樣的婚姻也不被城邦所承認。

(三)訂婚與婚禮

雅典的公民大會曾通過一項法律，其規(guī)定：一夫一妻制為雅典的婚姻模式。此外，雅典的執(zhí)政者還十分注重維護婚姻的倫理性，例如亂倫的婚姻都是非法的。色諾芬(Xenophon)就曾經(jīng)指出：“父母與子女結(jié)婚的話將遭受最大的刑罰。”[6]對于雅典人來說結(jié)婚的對象是相對固定的，與外邦人成婚也是不被祝福的，這種婚姻并不能使他的孩子獲得應有的身份。如此考慮，大抵是因為雅典的家庭肩負著為城邦生育“合格”政治人的重任，一個合格的“政治人”應出生在由雅典父母哺育的家庭中并接受良好的教育，以維護城邦的繁榮。要生育出有合法地位的子女，就必須擁有合法的婚姻，而一個合法的婚姻最不能省略的就是一場鄭重的訂婚(engue)儀式。

雅典公民的合法婚姻被稱為“engue”，其被新娘家族的長輩和新郎的家族長輩以契約的形式確立下來：通常情況下結(jié)婚的對象是新娘的父親所好，并且在證人的見證下在女方的家里舉行訂婚儀式。雅典社會對女性的歧視在訂婚儀式中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需要結(jié)婚的女孩居然不需要出席自己的訂婚儀式，甚至她的名字在典禮上都不會被提及。在訂婚儀式中，新娘的父親會和男方進行嫁妝的商談，不管是雅典的普通家庭還是權(quán)貴家庭都會盡可能為女兒籌辦嫁妝：嫁妝的多寡不僅代表著女方家族的榮耀，并且決定著女子婚后的地位與命運?！芭藳]有嫁妝所締結(jié)的結(jié)合為納妾，而不為結(jié)婚?！盵7]由此可見，嫁妝對于雅典即將步入婚姻的女子而言具有重要意義。此外，嫁妝也與公民的德行緊密結(jié)合在一起，一個父親若出不起女兒的嫁妝，他家族里的親戚也會為他出一份力，甚至城邦也會資助無力負擔嫁妝的家庭的女兒出嫁。而為女兒準備豐厚的嫁妝則會獲得人們的贊譽，例如卡里亞斯就以慷慨聞名希臘，其原因是：他為了讓女兒選擇自己心愛的丈夫而準備了豐厚的嫁妝。訂立婚約之后，下一步就是結(jié)婚儀式的舉行。

婚禮(gamos)是一種公開的儀式，雅典人希望婚姻被他人見證與祝?！麄兩朴谟霉_的婚禮證明婚姻的合法性。雅典女性通過婚禮獲得認可，這是建立一個家庭的應有過程。在雅典，婚禮通常由三個部分組成，即婚禮的前一日(proaulia)、婚禮當日(gamos)、婚禮的后一日(epaulia)。辛勤的雅典父母將在婚禮的前一天將嫁妝、祭祀神靈的事宜、新娘的裝扮準備妥當，以待女兒的出嫁。新娘會在祭祀儀式上將自己心愛的小飾品等獻祭給阿爾忒彌斯(Artemis)，以象征自己的處女時代結(jié)束，并且會有人專門打扮新娘，為她換上盛裝——那全紫鑲金的衣裙甚至是用阿爾忒彌斯所摯愛的工藝染就的?；槎Y當日會進行婚禮的游行與婚宴，并在新郎家舉行祭祀儀式。新娘的母親將手持圣火參與婚禮的游行，并且女性也可以參與婚宴?；檠缡腔槎Y最核心的部分，其最重要的食物是芝麻糕，這是夫家希望新娘在婚后像芝麻一樣多子的緣故。婚禮的后一日也是婚禮慶祝的延續(xù)，新郎新娘會互相贈送禮物并舉行介紹新娘的家族聚會。此后，新娘將生活在丈夫家并為其生育合法的繼承人，婚禮的儀式就此結(jié)束。

三、婚姻的意義：個人與城邦

雅典的婚姻對個人的成長有著深刻的意義。在古希臘，供男人享樂的方式絕不僅是與妻子媾和。雅典的男性在婚前就普遍存在著兩性關系，且婚后也無須忠誠于其妻子。因此，雅典社會將合法的妻子與令人愉悅的妓女嚴格區(qū)分開來：只有經(jīng)歷了合法婚姻程序的雅典女性才能成為男性的妻子。那么一個普通的雅典女性如何實現(xiàn)自身的價值呢？她的母親給出的解答往往是在夫家生育并撫養(yǎng)子女。由于雅典社會對女性的不平等待遇與個性壓抑，使雅典的女性不具備完整公民權(quán)，不能投身于蓬勃發(fā)展的城邦的政治生活中，她們只能將希望寄托于一個相適的婚姻，成為一位合法的妻子并擁有掌管家務的權(quán)利，這是屬于她們的為數(shù)不多的東西。在雅典，每個適齡女子都渴望父親覓得一份合適的婚姻。一個女孩如果在成為人婦前就病故了，那么人們將對她報以憐憫：沒有聽到過婚歌，沒有上過婚床，沒有享受過婚姻，沒有擁有作為母親的快樂是多么不幸。由此可見，在雅典女孩的心中，不能結(jié)婚、生兒育女是種莫大的遺憾。此外，妻子在宗教儀式中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雅典的家庭有著祭祀神靈與保留圣火的習俗，家中的女孩在沒有出嫁之前，參與的是自己家族的宗教儀式。而這一切在女孩婚后就發(fā)生了改變，其開始祭祀夫家的圣火，并失去祭祀原有家庭的圣火的資格。女孩在婚后都必須和原有家庭斷絕宗教關系。與雅典女性一樣，婚姻也是雅典男性實現(xiàn)自身價值的途徑，雅典男性承擔著相應的家族職責。“雅典家庭的財產(chǎn)繼承權(quán)首先屬于兒子……因為只有兒子才能使家庭傳宗接代并維持家庭的宗教祭祀”[8]。由此可見，雅典的男性公民必須結(jié)婚生育合法的繼承人，以保證家庭的祭祀不斷絕。雅典人將祭祀視為對先人的義務，如果先人得到永久的祭祀，那么他將是幸福且神圣的，倘若對先人的祭祀斷絕，這對一個雅典家庭來說是多么不幸——先人的亡靈將成為充滿惡意的厲鬼。家庭作為城邦的最基礎單位，是一個城邦穩(wěn)定和繁榮的基礎，而婚姻作為新家庭生成的手段，對于城邦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

城邦的繁榮與公民的數(shù)量、質(zhì)量休戚相關。雅典奴隸制民主政治的高度繁榮需要更多的男性公民參與到民主政治的浪潮中，而婚姻負擔起了為城邦注入新鮮“政治血液”的重責大任。對于城邦而言，婚姻存在的意義就是為城邦生育公民，一個健康的雅典男嬰被視為城邦存續(xù)的關鍵。雅典社會對于沒有生育的公民普遍報以一種輕慢的態(tài)度：尤其是從事政府工作的公民，沒有子女就意味著給“他人”讓路。戰(zhàn)爭的頻發(fā)，也使得各邦必須保持男性公民數(shù)量穩(wěn)定且增長。于是，城邦制定各種法律和政策以避免男性公民不婚，并竭盡全力幫助女性公民出嫁。古典時期的雅典已成為希臘最強大的城邦之一，貿(mào)易與文化的交往使得外邦人聚集在雅典，其不可避免與雅典本邦人通婚，而雅典的政治體制具有明顯的排外性。因此，有效界定雅典公民的身份也成為雅典婚姻存在的重要意義。只有夫妻都為雅典公民，二者生育的子女才能擁有雅典的公民身份。綜上所述，這種排外的婚姻模式對于個人與城邦的發(fā)展皆是不可或缺的。

四、結(jié)語

古典時期的雅典婚姻對于個人與城邦都具備深刻的意義。在個人的層面上：婚姻使得雅典少女變成妻子繼而成為母親，并行使相應的權(quán)利。男性也必須成婚并生育繼承人以保證祭祀先人的圣火不斷。對于單身的男性與女性而言，愛情絕不是締結(jié)婚姻的必要條件。在城邦的層面上：婚姻是合法生育雅典公民的唯一手段，生育功能是婚姻最本質(zhì)的功能。因此，城邦制定各種法律與政策來保證婚姻的合法締結(jié)。男性在婚姻(不包括招婿婚)中的普遍優(yōu)勢地位充分體現(xiàn)雅典奴隸制民主政治是由男性公民群體所主導的政治制度。

[注 釋]

①雅典公民在通常意義上使用時，是指雅典本邦的擁有公民身份并能在政治生活中行使公民權(quán)的男性。而雅典本邦的女性雖不能參與政治生活，但其與外邦人、奴隸有卻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她們既能祭祀神靈，也能維持雅典公民的血統(tǒng)純正。因此，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雅典本邦的女性是一種不完全公民，雅典的法律就承認雅典本邦女性的公民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