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輝慶
輪值那天在外操場巡邏,遠遠看見一棵大樹,突兀在見慣不驚的桂樹林前面,關鍵是還開出了一樹黃花相迎,格外打眼。
“那是棵什么樹?”
“不就是以前內(nèi)操場移栽過去的那株龍爪槐嗎?”同事的回答,頓時驚訝到了我。
初識龍爪槐,是在中師的校園。生物學科要舉行考查,內(nèi)容之一是辨識校內(nèi)植物,我們一幫學生緊跟老師的步伐,得以多識了很多草木蟲魚,“龍爪槐”這名兒我記得輕松。
你看那樹形,根根枝條探出一半便向下彎曲內(nèi)卷,多像一根根有力的手指,根根朝向掌心,仿佛要合力把樹樁從土里拔出來一樣。前人取的“龍爪”二字,不但形似,其身份也隨之高貴起來。
龍爪槐之得名與掉葉后的樹形相關,若在枝繁葉茂的春夏季節(jié),則另有一種郁郁蔥蔥的美。你看那滿樹卵圓形的綠葉,隨著彎曲的枝條從樹梢倒掛下來,把樹干裹得嚴嚴實實,儼然一株懸空的放大版吊籃。我以為龍爪槐天生就是這樣高貴,這樣令人賞心悅目,校園里的這種龍爪槐也一度肯定了我的認知。
當年初到這所學校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它正亭亭立于花壇之上,與之前印象相仿。后來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便問同事,稱為校園基建讓路,移植了。
至于移植到哪了,漫天塵土當中,我也沒有看出個大概。
眼下龍爪槐重入眼簾,甚覺欣喜,只是,印象中的噴泉呢?龍爪呢?抑或吊蘭呢?目光所及,那殘存的虬枝,以及纏繞其上尚未完全腐爛的布條,徹底顛覆了我對這種樹的認知。試想,若任其自生自滅于野樹林中,它該與其他樹種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吧?但其枝條柔韌不易折斷的特性,一旦被發(fā)掘出來,便有了不同一般的名字,被廣泛應用于園林造景當中。
金就礪則利,木受繩則直,這多如我們的學生,各有各的天賦與秉性,若干年后,在家庭、學校與社會的共同作用下,無不以獨樹一幟的形象,傲立于蕓蕓眾生之前,瞬間吸引艷羨眼光無數(shù)。這,大概也是教育于人的意義所在吧?
校園中這棵龍爪槐,因為移栽之后的粗放管理,便長得不再樹如其名,但它不計較關注度的跌落,根向深處扎,枝向高處伸展,硬是在這個暑熱不退的秋季綻放出自己的滿樹繁華,同時給過往師生流瀉下一地的陰涼。這,不也挺美嗎?
碧空烈日仍在炙烤,站在校園這棵早已卸去“龍爪”的龍爪槐樹蔭下的我,感覺遍體生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