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手勢

原著[法]克萊爾·克萊蒙縮寫：龍滸圖：吳新明

克萊爾·克萊蒙出生于巴黎，母親是圖書管理員，父親是新生代短篇小說家，家庭環(huán)境的熏陶很早就培養(yǎng)了克萊爾閱讀和寫作的興趣。克萊爾十歲開始寫短篇小說，并將自己的習作作為給姐姐妹妹的圣誕禮物。目前克萊爾是法國暢銷雜志《我愛閱讀》高階版主編，她為巴亞出版社旗下的很多雜志簽約寫作，作品獲得過包括法國不朽文學獎在內(nèi)的不少獎項。她的作品被譯成各國多種文字，目前被介紹到中國來的除《愛的手勢》外，另有《假如我是男孩》《假如我是女巫》《假如我是老師》《誰拐走了外公》《早安,麗娜！》《小埃西變形記》等。

學校放寒假前的一天，放學時媽媽卻沒來學校接諾艾，這種情況過去從未發(fā)生過。諾艾和另幾名同學被臨時安置在傳達室旁邊的一個門房，同學們戲稱自己是“走失的小狗”。遲到的家長陸續(xù)接走自家孩子，最后一個輪到了諾艾，不過來的不是媽媽，他看到校長引來一臉凝重的爺爺奶奶?！爸Z艾。”一聲呼喚過后，奶奶緊緊抱著孫子哭了起來，爺爺則低聲告訴他：“孩子，就在剛剛，你媽媽瑪麗不幸遭遇車禍……去世了！”

這一噩耗猶如晴天霹靂。安葬了媽媽之后，諾艾隨爺爺奶奶去了不算太遠的孔弗朗，在那里爺爺奶奶經(jīng)營著自己的運輸船“南蒂號”——爺爺名叫費爾南，奶奶名叫凱蒂。不少私人船舶的命名都取男女主人名字的字母組合，還有的干脆將兩人的名字直接噴涂到船舷上。

來到一個新的環(huán)境，諾艾沒有一刻不思念媽媽。在他兩歲還不記事的時候，爸爸就離開了他們，此后的八年間是媽媽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媽媽盡其所能消除了爸爸在諾艾心目中的一切印象。爺爺奶奶這些年來看諾艾時，也都尊重媽媽的意愿，從來不向諾艾提及他的爸爸。

現(xiàn)在“南蒂號”就是諾艾的家，雖不乏溫馨但他還是感到悲傷與孤獨，這時船上一只名叫“荷馬”的鴨子給了他陪伴與撫慰。荷馬是少見的懼怕水的鴨子，因為小的時候嗆水被淹（是爺爺救了它一條命），從此便落下了后遺癥，但它特別通人性，對諾艾格外友善。

這里?？康倪\輸船“鄰居”特別多。沒多久，諾艾便交上了一個知心大朋友——有著金栗色頭發(fā)的“博旺號”船長?！安┩枴贝L彈得一手好吉他，他看上去很喜歡諾艾，主動提出教他彈吉他，諾艾當然求之不得。唯一遺憾的是“博旺號”船長經(jīng)常出航，他們不能每天見面。諾艾從奶奶口中得知，船長名叫弗雷迪，曾經(jīng)有過妻子但早已不再有了，他還有一個兒子?！八膬鹤尤缃裨谀膬海俊敝Z艾問奶奶，奶奶卻雙手一攤，做出無可奉告的表情。

除夕前，返港各艘運輸船上的水手們聚在一起舉行了一個聯(lián)歡晚會，大家攜妻帶子，拿著香檳和各家準備的特色菜肴，好不熱鬧。諾艾發(fā)現(xiàn)“博旺號”船長弗雷迪居然沒來，這讓他心生遺憾。第二天，諾艾不顧糟糕天氣以及爺爺奶奶的勸阻堅持去看弗雷迪，并將他親手刻的“博旺號”木頭小船作為新年禮物送給船長。弗雷迪顯然很高興，想催促他趕緊回到“南蒂號”去，以免讓爺爺奶奶擔心，因為一場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而諾艾卻依依不舍。說話間，電閃雷鳴，颶風已至，塞納河掀起的波浪打得“博旺號”搖搖晃晃。更糟糕的情況發(fā)生了，被刮斷纜繩的船向橋的方向漂去，接著劇烈地撞向橋墩。就在“博旺號”解體之前，弗雷迪將一條纜繩拋掛在大橋的金屬桿上，托舉著諾艾讓其坐在了上面，然后自己抓著纜繩也爬了上去。就這樣兩個人坐在鐵桿上，無奈地看著“博旺號”慢慢沉入水中。突然，船舷上一處金屬板脫落，底下“瑪麗—諾艾”幾個紅色大字同時映入兩個人的眼簾。諾艾發(fā)現(xiàn)這居然是自己的名字，他更知道前面是媽媽的名字。剎那間，諾艾頓悟，為什么弗雷迪同費爾南長得像極了，為什么荷馬看上去同他也很熟悉?！澳?，莫非你就是我的爸爸？”諾艾開口問弗雷迪，弗雷迪沒有作聲，算是默認，繼而伸手欲將諾艾攬入懷中?！安?，你不要碰我！”諾艾突然想起媽媽對爸爸的怨恨，本能地拒絕著，一把將弗雷迪推開，并無思想準備的弗雷迪一下子失去重心，墜入河中……

消防隊員趕到，分頭救起弗雷迪，從鐵桿上抱下諾艾，送他們來到“南蒂號”上。爺爺對諾艾說：“孩子，你知道了誰是你爸爸反而讓我松了一口氣。你小的時候，由于爸爸的過錯傷害了媽媽，她再也無法饒恕他、接納他。但你爸爸始終是愛你的，大人之間的事情不應當讓孩子永遠身背重負。”奶奶拿過弗雷迪從不離身的塑料袋，里面是一大堆明信片，都是爸爸在諾艾生日和新年時寄給他卻被媽媽拒收，然后通過郵局退回的，有的字跡已經(jīng)被水浸泡得模糊不清了，有的日期還依稀可辨：2001，2003，2005……這時輪到諾艾淚眼蒙眬了，他抬頭望著眼前陌生且熟悉的爸爸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弗雷迪則做出一個“我愛你”的手勢，諾艾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動作同多年來媽媽時常做出的“我愛你”的手勢是那樣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