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懿君
(湖南工商大學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湖南 長沙 410205)
隨著女性主義運動的發(fā)展,越來越多的女性意識到自我主體的存在,表面上,婦女解放運動已經完成,然而其中的真相可以從新世紀商界小說中的女性書寫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一個“自由神話”,商界小說作為以經濟為背景的小說類別,甚至有人視為“職場寶典”,因此商界小說相對于其他小說類更能反映當代職場女性的生存現(xiàn)狀。而作為當代獨立自主女性的標簽便是反叛“菲勒斯”(男權),但事實上她們在反抗的過程中卻成為男權權威下被“凝視”的對象。
女性在社會變革的機遇下集體參與社會建設,女性自主意識也在社會群體逐漸顯現(xiàn)出來。商界小說中對這類具有獨立自主的女性形象書寫時,集中囊括了這些女性的叛逆和追求自由的共性,每一個人物都具有自己的個性美。作為叛逆的女性,首先需要打破傳統(tǒng)的束縛,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此追求自由式戀愛成為她們邁向自由的第一步,這也是試圖掌握自己命運的開始。而城市化的進程為她們帶來新的機遇,城市相對于傳統(tǒng)的農業(yè)社會更具有包容性。城市化進程把女性從“閨房”的幽囚中解救出來,讓她們逃離了男耕女織的農業(yè)社會田園,步入都市空間,實現(xiàn)“地理的突圍”,從而為她們進行性別突圍建構了基礎。
在商界小說中,追求獨立自主的女性都依附于都市去追求自己的愛情以及夢想。這些職場女性在商海拼搏盡顯商業(yè)智謀之外,她們大多都在愛情婚姻中得不到圓滿的結局。雖然她們敢于走出鄉(xiāng)村邁向城市,但卻是異常艱辛的。在追隨“愛情”的過程中,她們也勇敢追求自己的事業(yè),然而原生生長的環(huán)境對她們的影響依然深遠,她們逃離了原生地的同時也變成了“無根”之人。城市雖然為她們提供了一個展現(xiàn)自己的機會,但是幸福與平等依然是遙不可及的,即使她們努力地在城市拼搏,不斷地滿足物質需求,但是最終依然缺乏對城市的歸屬感,最后也不過是他鄉(xiāng)的異客。雖然在漂泊的過程中不斷嘗試愛又不斷地舍棄愛,最后在愛情上成為一個渾身傷痕的落魄者。
尤其是以深圳為背景的系列文學作品,這些作品主要著力于描寫外來務工者以及城市底層人民的職業(yè)生活,其中不乏女性在追求愛情的過程中淪為城市的邊緣人。在眾多作家中,以吳君為代表作家。她先后出版了《親愛的深圳》《二區(qū)到六區(qū)》《皇后大道》等6部中短篇小說集,還有描寫萬福村40年變化的長篇小說《萬?!?。在她的小說中,深圳是外來工作者遙不可及的夢想,尤其是女性,被人戲謔為“北妹”。對女性的不公平對待使得從性別上又與男人構成了二元對立世界,女性就成了底層中的底層。其中《親愛的深圳》中的程小桂,她和丈夫一同在深圳為了未來打拼,但是程小桂相對于丈夫是沒有平等可言的,并無任何話語權。但值得一提的是,程小桂是在一段時間里擁有過話語權的,即在程小桂率先適應都市生活,她向丈夫提出保持距離。然而后來丈夫適應都市生活之后,她最后再次成了底層中的底層,成為兩性中弱勢的那一方??梢哉f程小桂為了追求她的愛情與丈夫來城市打拼是勇敢的,但是對于她而言,她也不過是深圳無所歸依的異客;又例如王剛的《月亮背面》,李苗和牟尼是一對戀人,二人在北京為實現(xiàn)目標而闖蕩商海,實行一連串金融詐騙的故事,這對小人物在金錢的誘惑下由純真走向毀滅。他們都是知識分子,從各自的家鄉(xiāng)帶著滿滿的期待和憧憬來到北京,兩人在同一家私營的公司打工,生活日漸窘迫,還要忍受老板的欺凌和施舍。為了生存和實現(xiàn)他們出人頭地的野心,兩人鋌而走險,用欺騙的手段卷涉金融業(yè)和地產業(yè),以獲得物質上的奢華和精神上的成就感。然而他們二人有著糾纏不清的利益關系,因此二人無法真正信任對方,甚至不能彼此善待,最后淪為他鄉(xiāng)的異客。
在新世紀商界小說中,“家門”象征著她們實現(xiàn)自我解放的門檻,她們只有實現(xiàn)邁出家門才有希望突圍生存困境,以此尋找自由獨立。因此這些女性為了彰顯女性意識覺醒,為了愛情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完成自我綻放。從表面上來看,城市就是最佳的選擇,因為城市這個具有包容性的地方可以容納她們對“菲勒斯”的叛逆,可以盡情地享受自我的放縱。雖然城市相對于鄉(xiāng)村來說,可以給予她們更多的生存空間,但事實上城市仍是以男權為中心的領地。對于這些“菲勒斯”的反叛者而言,城市完全是異質性的,她們所信仰的自由愛情經受不住經濟大潮的淘洗,很難在這種光怪陸離的環(huán)境下存活,最后又會喪失自由愛情且成為城市的異客。
另外,追求婚姻愛情自主后的悲劇并不局限于底層打拼的女性,即使在商界獲得成就的女性,已經實現(xiàn)了生存空間的突圍,卻也難以逃脫被男權社會的排斥。在長期傳統(tǒng)觀念中,女性氣質應該是軟弱和溫順的,隨著女性意識的覺醒,男女性別之間在隱形中出現(xiàn)了對立的狀態(tài),在商界小說“女強男弱”中的兩性關系必然會被社會排斥。新世紀的商界小說關注到了這樣的現(xiàn)實因素,當男性不得不承認女性可以與之平等,能夠旗鼓相當?shù)靥幱谝粋€社會地位時,男性并不會束手就擒,而是通過要求女性處于一個弱勢的狀態(tài)以此獲得自由愛情的方式來宣示男權。例如《我的前半生》中的唐晶,她是一個果敢又理性的女性,她和未婚夫一起在城市為各自的理想而奮斗,最后經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在職場上站住了腳跟,但是與未婚夫卻漸行漸遠,當唐晶回頭想要結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未婚夫已經同居,最后不得不遠走他鄉(xiāng),成為他鄉(xiāng)的異客;《歡樂頌》中的安迪,她是一個海歸精英,然而職場得意,情場失意,在她30歲之前感情經歷幾乎為空白,第一次感情經歷也無疾而終;又如《蘇筱的戰(zhàn)爭》中從職場新手一步一步在建筑行業(yè)叱咤風云的蘇筱,但是她的感情卻是一波三折,在事業(yè)巔峰的時候遇見了夏明,但是在事業(yè)出現(xiàn)阻礙的時候夏明也離開了;《北轍南轅》中的尤珊珊,她是一個多金又仗義的女老板,但是在感情上卻遭受過重創(chuàng)。
正如王德威曾言道:“我們驚覺到一批有血有肉,敢愛敢恨的婦女們,曾經在傳統(tǒng)禮教的樊籬下,揚棄三從四德的成規(guī),演出一幕幕驚世駭俗的悲劇。從一般的“警世”的觀點來看,我們固然可說這些女子的遭遇和下場是咎由自取,然而她們所匯聚成的喧囂,卻為中國小說女性人物注入了新的生命?!彼齻兊膼矍楸瘎∑鋵嵅⒉皇且粓雠既皇录?,她們?yōu)榱俗冯S愛情逃離原生環(huán)境,等著她們的并不是一個烏托邦的國度,在一個男權社會,她們只是成了新的依附者,成了沒有根的他鄉(xiāng)異客。因為在傳統(tǒng)的性別倫理觀念和愛情婚姻關系中,女性是依附男性而存在。從這些獨立自主的女性來看,表面上,她們?yōu)榱藧矍橛赂覠o畏,實質上在這個過程中正一步一步走向具有男權思想的性別倫理觀念的漩渦之中。
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西方,商海中以男性氣質為主流標準。中國社會被長達幾千年封建文化所熏染,傳統(tǒng)的男權文化根深蒂固。男權的價值觀被視為社會主流意識形態(tài),因而在以男權為中心的商海中,商海的博弈被理解為謀略的權力斗爭。并且從市場經濟開始,商界的權力斗爭只適用于男性。不可否認的是市場經濟的發(fā)展為現(xiàn)代女性提供了廣闊的生存和發(fā)展空間,也為新女性的崛起帶來了新的機遇。當今時代對女性來說,經濟與人格獨立不再是中心問題,生活與職場的優(yōu)劣平衡標準才是關鍵。不難發(fā)現(xiàn),如今的職場規(guī)則依然是由主流的男權社會所控制,女性想要在男權社會中生存下來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就要以男性的陽剛重塑自我才能獲得成功。
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花木蘭只有化身為男子身,才可以名正言順地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斗。現(xiàn)代職場女性在商場拼搏也是如此,她們亦是需要舍棄自己的性別,才能名正言順地在商海里浮沉。然而女性在商場的刻板印象是柔弱且不適合在商海中進行拼搏,因而這些女性想要在商場立足就要抹殺自己的性別,像男子擁有決絕、堅強或熱烈的性格,才能被市場所接納,才能有機會在商場實現(xiàn)自我的價值。而較多女性具備的品質,如賢淑、細膩、嫻靜等,往往被女性自覺舍棄了。可以說,在商海拼搏的女性面對的現(xiàn)實性別壓力不得不向男權妥協(xié)。就像《浮沉》中的喬莉,她的女性意識雖然已經悄然覺醒,試圖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成功,但身處職場中的她依然處于一個“他者”的姿態(tài),尤其是她身處在直接關聯(lián)利益的銷售行業(yè),然而現(xiàn)實以男性為規(guī)范的職場規(guī)則,迫使她在某些時候特別是工作時像精英男性那樣立身行事,展現(xiàn)出“剛硬”與“權謀”的風格。然而,這樣的職場規(guī)則對女性來說依然是不公平的,男性在職場可以陽剛之美示人,世人以其為謀略家、英雄,但是女性在職場上展示這一面的時候,不免會被男性認為是有違常理,是不可愛的。就如銷售總監(jiān)陸帆是個會布局的男性,也精于此道,但是當從一個男性的角度來看待喬莉,就會失望于她之前的天真無邪已不復存在。并且銷售經理狄云海也有相同的感受,喬莉在辦公室和生活的狀態(tài)完全不一樣,生活中的喬莉更加可愛動人。就連一心想把女兒培養(yǎng)得自信、自強的喬父也不由感嘆喬莉剛硬的一面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和自豪的事情;《輸贏》中的駱伽為了達到目的,她可以全方位地滿足客戶的各種需求,哪怕是陪吃飯和拼酒,并且為了能夠在以男人為主的戰(zhàn)場游刃有余,她逐漸抹殺自己的性別,將自己變成一個中性人,失去了對其他女性的同理心,哪怕是花錢為客戶找女性提供特殊服務也在所不惜?!陡褡娱g女人》中的譚斌亦是如此,她一直試圖抹殺自己的性別,試圖變成花木蘭式的女性在職場上打拼;以及《米婭,快跑》中描寫了一個職場上“工作狂”的形象,米婭是一個被公認的女強人,她在工作上一絲不茍,甚至兇狠強悍,還因為一心投入工作而過于辛苦流產,因此同事都認為她是一個比男人還要強勢的女人。而也正是這樣“花木蘭”式的打拼最后才有成功的事業(yè)。還有《歡樂頌》中的安迪,她的成功從一開始就是將自己變成一個極具有理性思維的女性,做事都是雷厲風行。
毋庸置辯,新世紀商界小說中這群事業(yè)有成、人格獨立的女性,能夠在都市的舞臺中大顯身手,追求自我的成功,她們意識到了自我獨立與經濟自由的重要性。然而,中國傳統(tǒng)性別倫理觀念中,崇尚“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并不隨著商品經濟萌發(fā)而消弭,女性參與社會角逐的權利仍然處于被貶斥與苛責的困境之中,多數(shù)人并不會如男性一般,把女性在事業(yè)上的成功視為其傲人的資本。即使是在當下都市生活中,女性幸運地走向外面的世界,可以參與社會創(chuàng)作和歷史創(chuàng)造的主流,但她們所面臨的是性別本身存在的歧視,職場規(guī)則是由男權制定的,只有像男人一樣才有資格在職場立足,而這個規(guī)則是不允許有人去打破的,因此女性邁入職場之后發(fā)現(xiàn)自我成功所面臨的困難是綿綿不斷。她們?yōu)榱俗晕业纳嬉约皦粝氲某晒Γ荒芑怼盎咎m”,才能追求事業(yè)上的成功。因此,商界小說中的職場規(guī)則的失語者們,雖然女性意識覺醒了,但是仍然未對女性這一身份認同,這就導致事業(yè)成功與女性特質相抵觸,在追求自我獨立的同時,又丟失作為女性本有的認同感和歸屬感,也映照了“菲勒斯”反叛者最后自我分裂的命運。
新世紀商界小說中獨立自主的女性書寫,不再單純是以叛逆為主線,而是以高學歷、高智商作為人生成功的分野。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女性卓爾不群的能力,然而不可忽視的是商界小說中這些高智商的女性背后或是有一個“救世主”,或者是迫于現(xiàn)實的壓力逃脫職場。市場講究價值利益的交換,女性不再為市場提供更多的價值或者需要增加成本的時候,女性在職場中就會面臨重重障礙,最后不堪現(xiàn)實的打壓,不得不依靠“男權”重獲生機。這種現(xiàn)象在商界小說得以體現(xiàn),小說中在商海中沉浮的女性處處因為受到性別的歧視,在事業(yè)上遇到層層困難,直到“救世主”出現(xiàn),推波助瀾下過五關斬六將,最后成為職場上的女強人,這已經成為模式化的書寫,并且作家們也樂此不疲地對其進行創(chuàng)作。然而這種書寫是變相地將女性屈于男性背后,成為現(xiàn)實困難的逃離者。
例如《阿爾法則》中29歲的沈若歆,一開始堅信通過能力與手段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在時代集團這個大企業(yè)里,上層領導卻因為她的年齡而有所顧忌,認為她一旦結婚生子就不能創(chuàng)造更多的價值,這不利于公司的發(fā)展,由此沈若歆在公司一直都是艱難又驕傲地苦熬。正當她工作生活出現(xiàn)系列問題的時候,遇到了她生命里的“救世主”祁曉,他解決了沈若歆在生活與工作上的問題,最后也是因為這個男友的富二代身份讓她在商海得以安身立命,公司再也沒有針對她,并且成功進入上流社會;《琉璃時代》中的鳳儀,她雖寄養(yǎng)在一個家業(yè)龐大的家庭,但是養(yǎng)父待她如同親生女兒一般,因此當她成年后想要為父分憂,嘗試躋身商海,父親將元泰大廠交給她,但是她面對工人暴亂以及廠長有不當行為的時候,她卻束手無措,因此在公司里,她就像傀儡一樣,工人們都認為她不過是女流之輩難堪大任。而正當鳳儀面臨困難的時候,袁子欣出現(xiàn)在身邊并且?guī)椭粩嗟爻砷L,最后與她一起管理元泰,成就一時的佳話。最后,見識過商海爾虞我詐的鳳儀,選擇回到了藝術世界,看似找到了自己真正向往的世界,事實上是在逃離現(xiàn)實生活。以及《杜拉拉升職記》看似是探尋女性在職場成長的過程,但事實上整個上升階段的背后都是王偉促成的,彰顯的是對男性主權社會規(guī)則的妥協(xié)。
商界小說中的這類模式化書寫,實質是折射出了即使女性意識已經覺醒的女性,依然無法逃脫男權的束縛。男權通過編碼系統(tǒng)、政治、經濟話語展示著新質形態(tài)的自我主權。在商界小說中,講究的是利益為上,女性不再為市場提供更多的價值或者需要增加成本的時候,女性在職場中就會面臨重重障礙。就如同在《性別倫理學》中對“男性救世主”的解讀——“在此關切的是,女性將會服從男性的調解而不斷地屈從于錯誤的和她們喪失能力的等級制思考,因為她們承認她們需要男性,以及為了男性的愛而犧牲她們的生命”。
此外,在商界小說中還有一部分女性為了生存不得不從家門邁入職場,女性意識覺醒后的她們不斷地追求自我,在職場中充分顯示了女性的睿智,發(fā)揮才能綻放無限的光芒。然而,顯性層面來看,她們已經完成了自我獨立的蛻變,但事實上,她們的逃離是短暫的,在傳統(tǒng)性別倫理觀念的束縛之下,沒有話語權的她們所面臨的是世俗的歧視和打壓,最后只能不堪重負選擇回到男權的牢籠之中。例如《我的前半生》中的羅子君,她曾經是一名才華橫溢的高才生,后為了愛情成為一個以家庭為中心的全職太太,然而等待她的卻是丈夫的出軌和婚變,前夫所關注的是羅子君的消費行為,并未看到她背后的付出,因此當一個勤勞又懂事的女同事出現(xiàn),羅子君就被無情地拋棄,而羅子君也被迫為了生計在職場上打拼,最后在朋友的幫助下獲得了成功,然而她在自我和他者之間選擇時,依然認為對三十六歲的女人而言,結婚還是比較理想的結局。可見,她最后尚未逃脫傳統(tǒng)觀念的束縛;《阿爾法守則》中的宋梓妍是他人眼中的“完美人妻”,她努力經營著自己的婚姻,卻發(fā)現(xiàn)丈夫鄒誠對家庭主婦既不尊重也不理解,更重要的是鄒誠責怪宋梓妍沒有繁衍子嗣,在極度失望中她決心與丈夫離婚,最后也憑著努力在商場贏得了一席之地。然而令人唏噓的是,故事的最后,她向丈夫妥協(xié),兩人不僅復合還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又如《北轍南轅》中的司夢,作為全職太太毫無尊嚴可言,然而這部小說中為了彰顯女性成長,司夢投資餐館,在經濟上獲得自主權利,但最后依舊回歸到不公平的家庭。這些女性雖然從家庭出逃后獲得了一定的經濟能力,但她們最后依然是通過男人的夢想來塑造自己,將自己客體化。
在商海中拼搏的女性試圖實現(xiàn)自我主體價值,可謂是“菲勒斯”反叛者的典型代表。但由于性別倫理規(guī)范長期傾向于男權,而女性這一社會角色形成于傳統(tǒng)男權制社會文化中,僵化的性別標簽和教條都無法促使她們得到真正應該擁有的權力,即使她們的女性意識在一定程度上覺醒了,但是不平等的社會現(xiàn)實讓她們意識到在職場上,單憑努力是無法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而是需要依托男性才能在商海中博得一席之地。因此,這些“菲勒斯”反叛者雖然女性意識已經覺醒,但最終尚未真正實現(xiàn)自我,在自我意識和現(xiàn)實倫理之間不斷撕裂,在自我和他者中盤旋,最后只能放棄自由回歸傳統(tǒng)的牢籠,成為男權社會中的自我分裂者。
①王德威:《想象中國的方法——歷史·小說·敘事》,三聯(lián)書店1988年版,第258頁。
②(英)帕森斯著,史軍譯:《性別倫理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8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