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艾小羊
身邊有個“激進”的朋友,有人說工作沒意思,工資低,她說趕緊換工作,不要浪費時間;有人說老公啥也不干,賺錢還少,她說趕緊離婚,趁現(xiàn)在還年輕;有人說股票放了好幾年都不漲,煩死了,她說趕緊割肉,別心疼那仨瓜倆棗……跟這個朋友在一起,總有種日新月異的上進感,無論對人對事都要沖沖沖、變變變,一天來個72變才配得上“努力”兩字。
6月初,忽然接到她的電話,說從上?;匚錆h,隔離結(jié)束,大家約飯。飯局上,她對于在上海的生活諱莫如深,問就回答“挺好的呀”,沒看出太大變化,上海普通話倒學得挺嗲。
席間一個朋友說想離婚。她興致來了,問是老公犯罪了還是欠債了,得知這些都沒有,只是感情不好過著沒意思,她撇嘴道:“哎喲,那你搞什么?我告訴你啊,非必要不離婚,就把老公當個免費保鏢用用,有什么吃虧的?像你這種遠嫁的姑娘,離婚以后急診做個手術(shù)都找不著家屬簽字,折騰個啥?”
我跟坐在隔壁左右的幾個朋友面面相覷,每個人都帶著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這真的是她嗎?”為避免尷尬,大家只好拿起酒杯敬她酒。
氣氛緩和之后,另一個朋友說起最近工作很煩想跳槽?!白錾蝗缱鍪欤热辉谀膬憾际谴蚬?,非必要不辭職。”她喝了一口小青柑,慢悠悠地說。
“也是,天下老板一樣黑。有個親戚開廠上次拉我入伙,要不……”
“更不行了,非必要不創(chuàng)業(yè)?!彼謹[得像撥浪鼓。
我實在是太好奇了,忍不住問:“你怎么變了?”
“我看朋友圈,你今年開了第二家店。還是要小心一點,非必要不擴張?!彼龣C智地岔開話頭。
我連忙點頭稱是,心中愈發(fā)好奇:為何她從骨子里,一下子由青春走向了暮年?
以前跟她說話,我總覺得她是一個意氣風發(fā)的小妹妹;這次吃飯,有幾次我都恍惚覺得她像我的父母輩,因為害怕變化與失去,本能地抗拒討論任何一個選擇。
飯終于吃完了,服務(wù)員過來埋單,說充值5000送1000,還送一盒粽子,推薦我們辦張卡。這個館子離我公司很近,想著以后可以常來,我就準備辦張卡。她連忙阻止我,說:“非必要不辦卡,你知道它還能開多久?”氣得服務(wù)員小姑娘對她猛翻白眼。
雖然不知道這段時間她遇到了什么樣的打擊,但我知道她的改變是對世事無常的一種應(yīng)激反應(yīng)。
有時候我想啊,也許人生真正的樂趣,并不在于那些必要的柴米油鹽,我們努力維持正常而平淡的生活,正是為了偶爾做做那些非必要的事情,它是青春時代的風花雪月、人到中年的一場任性,是我們的喜歡與歡喜,是宏大世界送給渺小個體的夢想。
因為有了“非必要”的選擇,我們才更像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機器人。用“必要”去維護生命的正常運行,以“非必要”迎接五光十色的夢與歌,兩個部分有機結(jié)合,成就了人類苦苦追求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