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霞
趴在古樸的欄桿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峽谷,對面的山恰似一扇無邊無際的屏風,疏朗有致的樹,深深淺淺的紅綠揮灑,一幅秋韻圖在我們面前徐徐展開。校長告訴我們,繼續(xù)往前走,能看見更多的美景。校長說得沒錯,我沒想到秋天的山這么美。
但看完美景下山時,黑褐色的木頭臺階,在山間百轉千回,走在上面就像急促的進行曲讓人停不下來。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崖,已是秋末,飄落的黃葉,似流非流的泉水,掩藏不住的蕭瑟,幸虧還有陽光,有時候從樹縫、崖縫透下來,灑在我和同伴麗的身上、臉上,我倆掉隊了。
一級一級的臺階綿延不絕,我們一步一步地數(shù)著臺階。這讓我想起了特教教學,就是這樣快不得,慢不得。在普通學校里,一個教學內容可以吸引90%以上的學生,目標達成亦如此。在特殊學校,教學目標設定最少分三個層次,每個孩子都要個性化輔導,因為學生殘疾類型不同,家庭境況、年齡、脾性、學習能力及受教育程度不同,孩子們迥然不同。他們的家庭大都經濟貧困,有些家長思想極度封閉偏激,有的學生要轉四五趟車來到學校。家長們困苦的樣子,滿含期待的眼神,彌漫在學校的空氣里,像時間的嘀嗒聲響在耳邊。
我們繼續(xù)艱難地下著臺階。突然一個巨大的石頭塞滿了眼簾,背后的樹只露出樹梢,仿佛禿頭上稀稀拉拉的頭發(fā)清晰可數(shù),一條小路像線一樣細細彎下去,順著小路到了巨石的背后,竟然有一片金黃的天地!先有一簇菊花高高地聳著,嬌艷艷地開著,從這開始,接著便是一大片金黃順著巨石底部蔓延開來,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小黃花擠在一起鮮亮極了,熱火朝天地開著,盡情忘我地開著,仿佛初夏正午的陽光熱烈起來,照得旁邊濕漉漉的山崖明晃晃的。麗一邊贊嘆“好美的花!”,一邊用手機拍照。
霎時,我忘記了巨石的堅硬,冰冷,這花無所畏懼地盛開,消融了我的所有倦怠。而這時,走在前面不遠處的校長,樂呵呵地看著我們,我們就加快腳步追上了校長。我鼓起勇氣跟校長訴苦:“那個王冬,到校六年了連個1都寫不好,總是隨便下位,打擾別人學習?!毙iL說,每個特殊孩子的情況都不一樣,要注意觀察,善于總結,幫助他們提高綜合能力,為他們自食其力做準備。他們的進步肯定有,只是發(fā)現(xiàn)了沒有?我思索著,面前出現(xiàn)了王冬的熱情,見人愛打招呼,打掃衛(wèi)生時搶著掃的畫面,這與他剛進學校時木木的,什么也不干,也不理人判若兩人。校長說這就是了不起的進步!
離出口越來越近,下山的路越來越好走了,我看見前面不遠處就是石板路,寬寬的,緩緩的石頭臺階,被溫暖的秋陽照著。走在石板路上,我有種悠然自得的感覺。我不明白,從巨石的金色底座開始,仿佛打開了溫暖的光芒之門,一叢叢的小黃花隨處可見,似一叢叢小星星撒在路邊、林里、水邊,路人有了金色的指引,腳底也輕快多了。
出口處,幾個同事滿懷的野菊花,遮住了身體、臉,隱約看到額頭,動起來,仿佛一大蓬可以行走的山花,星點的黃花匯聚起來竟然如此絕美。背后是蒼茫的大山,大棵大棵的樹矗立在干枯的河里,腳下是旅游車上上下下的必經之路,偌大的風景區(qū)只有我們,還有那星星點點的黃花,大有燎原之勢。
巨石隨處可見,是障礙還是橋梁,取決于面對者,只要我們心存那團火,抱有綻放的信念,終有那一片燦爛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