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立智,葉樹全
(云南民族大學 文學與傳媒學院,云南 昆明 650500)
現(xiàn)存清代及民國貴州方志有141 種,總體上,其體例和內(nèi)容與其他地區(qū)同時期方志相差不大,然而,就其所記錄的豐富的民族文字資料來看,卻頗為獨特,且頗具研究價值;這些珍貴的民族文字資料中,水族文字非常典型、彌足珍貴,很值得全面搜集整理并深入研究。
水文是水族古老的傳統(tǒng)文字,水語稱“泐雖”,漢譯為“水文”,也稱“水書”或“水字”。水文有不少字與古漢字有相似之處,故有人認為水文是依照漢字而創(chuàng)造的,因其有部分字是漢字的反寫、側(cè)寫和倒寫,故有“反書”的別稱。[1]也有人認為,水文是一種“變異仿造”的漢字型文字,但是有一部分是自源創(chuàng)造。[2]43至于其創(chuàng)世年代,有人認為是秦朝,同時指出:“從筆畫特點分析,現(xiàn)存的水族文字無小篆、隸書、草書乃至行書的點畫。早期書寫的《水書》典籍中,明顯看出是甲骨文筆意和楷書筆劃的交織??梢娝骞盼淖质窃诩坠墙鹞臅r期分離出來的。水族古文字,也許就是秦時稱為‘奇書’的一種古文字之一?!盵1]總之,清代及民國貴州地方志中所記錄的水族文字極具文字學價值,很值得全面搜集整理并深入研究。
清代、民國貴州地方志中所記錄的水族文字材料從形式上來說相對集中,多集中于其中的一些板塊,但并非所有方志中都有記載,因此整體來看其記載較為零散,為方便查閱,特列表如下(見表1)。
表1 清代、民國貴州地方志中所記錄的水族文字分布表
由表1 可知,清代、民國貴州地方志中所記錄的水族文字主要分布在:“風俗”“土民”“地理”“民族資料”等部分。有的比較集中有專門獨立的板塊記載,如《貴州通志》《都勻縣志》等,直接設(shè)立《水家文》板塊;有的則比較分散,如《獨山縣志》《八寨縣志》等。
水文是水族人民群眾在長期的生產(chǎn)實踐和社會生活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從方志記載來看,這些水族文字,有的與天文地理有關(guān),有的與人們衣食住行有關(guān),有的與經(jīng)濟文化有關(guān),有的則與人身體有關(guān),其主要類型有天文地輿、物品器用、人倫稱呼、數(shù)目干支歲時方位、花草樹木蟲魚鳥獸、道德品質(zhì)行為身體6 類。為一目了然加以呈現(xiàn),特逐一列出,見表2 ~表7:
表2 天文地輿類
表3 物品器用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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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4 人倫稱呼類
表7 道德品行與身體類
表5 干支歲時與數(shù)目
表6 花草樹木蟲魚鳥獸類
清代及民國貴州方志所記錄的水族文字共計157 個(除異體字外),其中天文地輿類18 個(占比11%),物品器用類12 個(占比8%),人倫稱呼類18 個(占比11%),數(shù)目干支歲時方位類71個(占比45%),花草樹木蟲魚鳥獸類11 個(占比7%),道德品質(zhì)行為身體類27 個(占比18%)。從上列表格宏觀來看,水族文字異體字比較多,漢字的一個意思會用多個水族文字形體來表示;另外也有同文的情況,兩個漢字的意思用一個水族文字表示,如:(弼輔同文);值得注意的是,有的水族文字與漢字的表達有差異,有的漢字一個字表示不同意思但寫法相同,水族文字則區(qū)分開,如“日”,漢字表示太陽的“日”和表示時間的“日”寫法都是同一個,水族文字則區(qū)分開,表示太陽的“日”寫作“、”,表示時間的“日”寫作“”,二者有區(qū)別。還有漢字表示人倫稱呼中子女的“子”和表示天干地支中的“子”寫法相同,水族文字則區(qū)分開,表示人倫稱呼中子女的“子”寫作“、”,表示天干地支中的“子”寫作“”。
水族文字存在一字多形、多音或多義的情況。以“六書”為觀照,水族文字大都為象形字,會意字和指事字比較少,有不少假借字(借意和借音),其中獨體字比較多,占60%以上,復合字占不到40%。[1]
按其用途,水書可分為“普通水書”(水語稱“白書”)和“秘傳水書”(水語稱“黑書”),[3]“普通水書”用于預卜吉兇,包括出行、擇日、婚嫁、喪葬、動土、看風水等;“秘傳水書”用于放鬼、拒鬼、收鬼,以至治病、消災等巫術(shù)。水書由巫師掌握,一般人民不學不用。[2]43
就清代及民國所記錄的水族文字而言,其特征主要有以下幾種:
水族文字與甲骨文、金文等有相似之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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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例中的水文寫法更加圓潤,尤其是“卯”“兌”“酉”等字更是如此,可看出有的水族文字與甲骨文、金文等古漢字形體大致相似,或某些部件或整體,這能說明水族文字與早期漢字具有很強的聯(lián)系。值得注意的是這些與古漢字相似的水族文字多是一些表示天干地支、卦象、數(shù)字等方面的字,這可以從側(cè)面證明水族與漢族在早期的聯(lián)系,歷法方面有所相同,并且與占卜聯(lián)系緊密。
有部分水族文字類似漢字的變體,或倒或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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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水族文字雖不是規(guī)則的漢字形體,但是與漢字形體相似。“丁”“子”“方”“艮”四字屬于反寫;“五”字則是有反寫也有倒寫,二者兼有;“九”“丑”二字則是不規(guī)則的倒寫??偟膩碚f,由例可看出有的水族文字類似漢字的變體,方向或倒或反,這也就是水族文字“反書”名稱的由來,與漢字字形相反,所以一般被漢人稱之為“反書”。
第一種情況是象實物的象形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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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實物字的就是把事物形體描繪出來,上例這些字一看就知道它的表達,和客觀實物相似?!暗丁币豢幢阒朗堑兜臉幼樱训兜奶卣鳟嫵鰜泶怼暗丁弊??!半u”一看便知道是雞的樣子,尤其是雞冠是其典型特征。
第二種情況是簡化象形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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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化象形字是復雜的事物采用簡單的一些筆劃描繪出來,突出事物某些特點,“虎”突出脖頸,“豹”則突出雙眼,“棺”突出兩個人抬的樣子,“鵝”突出頸長,“手”突出手指。
指事字有指示符號,有的字不方便用具體的形象畫出來就用一些抽象符號來表示,如:
“上”以一條橫線表示分界物體在上,“下”則以一條橫線表示分界物體在下,“左右”與甲骨文的寫法相反,但仍是抽象符號,“瞎眼”則是用黑點來表示。
會意是以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符號或單字合在一起表達意義,[4]如:(星)、(井)、(坑)、(屋)等。
假借也有兩種,一種是借音,一種是借字。
借音指借漢字的音和水語中的音同或音近的詞來表示。假借字和被借字之間毫無意義聯(lián)系,僅當純音符使用。[3]如:漢語“弼”與水語中“水蛭”(pit32)音近,故借表示“水蛭”之形的來表示“弼”字;漢語“輔”與水語“瓜”(pu31)音近,故借表示“瓜花”之形的來表示“輔”字。
借字指一個詞僅借這個詞中的一個字來表示這個詞的意思。[2]48如:(文曲星)僅借用“文”來表示“文曲星”;(武曲星)僅借用“武”來表示“武曲星”;(破軍星)僅借用“破”來表示“破軍星”;(貪狼星)僅借用“貪”來表示“貪狼星”。這也可以說是一種略稱。
清代、民國貴州地方志中所記錄的水族文字數(shù)量豐富,內(nèi)容詳實,其價值主要有以下幾方面:
各少數(shù)民族都有自己源遠流長的本民族發(fā)展史,少數(shù)民族文字在本民族的發(fā)展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很多少數(shù)民族都有著關(guān)于本民族起源、發(fā)展故事和傳說的記載,這些資料要想長存就需通過文字這一載體,用民族文字保存下來的這些文獻古籍可以說是一個民族最確切的歷史檔案。水文在水族的發(fā)展中就起到這樣的作用。“‘水書’是采用水族文字符號經(jīng)過物化的語言形式,是作為特定的載體的漢譯名,它是用水族文字對水族人民生活中所發(fā)生的事件記載。”[5]由此可見這些水文記錄的水書在水族歷史發(fā)展中的作用。
用民族文字保存下來的文獻古籍能看得出本民族先民對自然的一些認識,同時也能讓人了解本民族歷史上的一些生活形態(tài)、原始信仰等。這些記錄可能有不準確之處,真實性也有待商榷,但至少它們是我們研究本民族歷史文化的重要資料。水族文字也是如此,我們能通過這些水族文字記錄的水書了解到水族先民的一些狀態(tài),由此便可看出水文文獻在其歷史研究中的重要作用。例如:在清代及民國貴州方志所記錄水族文字中我們發(fā)現(xiàn),其所記錄的關(guān)于數(shù)目干支歲時方位類的文字數(shù)量最為豐富,這和水族文字最初的用途不謀而合,用于預卜吉兇,看風水等,這能從側(cè)面看出水族先民的一些原始信仰及生活狀態(tài),占卜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民族文字對探知及恢復民族歷史原貌和民族古代文明發(fā)展狀況具有極為重要的史料參考價值。本民族古文字的歷史應當是本民族的文明史,這些民族文字所書寫的文獻,能體現(xiàn)出本民族古代文明的先進性、復雜性及神秘性。因其民族文字內(nèi)容的原始性、客觀性和不可更改性,對傳統(tǒng)的文獻資料可以起到印證、補充、考訂、??钡茸饔?。
少數(shù)民族文字產(chǎn)生之初,多與宗教、巫術(shù)、卜筮有關(guān),漢字也是如此,甲骨文就與占卜有關(guān)。這是因為“在原始社會時期,人類的勞動生產(chǎn)力非常低下。在這種特定的情況下,人們一方面出自對生活的追求和幻想,一方面對整個自然缺乏認識,因而創(chuàng)造出不同的敬慕、崇拜、感激、驚恐等情緒,進而創(chuàng)造出主宰自然和人類的神靈。”[6]正因為如此,宗教也就應運而生,負責宗教儀式、活動的專門人員需要記錄傳播這些知識,文字就成了很好的載體,因此早期的文字就由這些與宗教、巫術(shù)、卜筮有關(guān)的人員所掌握。水文就是典型例子,“水書由巫師掌握,一般人們不學不用”[2]43。水書是水族先民原始宗教信仰的典籍,例如:水書中的水書易,“水書易顧名思義,就是水書上記載的易經(jīng),即水族文字版的易經(jīng)?!盵7]《易經(jīng)》的地位不言而喻,由此可知這對水族原始宗教文化研究的重要性。清代及民國貴州方志所記錄水族文字關(guān)于卦象、天干地支方面的文字共71 個(占比45%),是記錄中占比最多的,說明水族文字對占卜方面記錄詳實,這對水族先民原始宗教信仰的研究意義重大。
另外,水書的民俗學價值也不容小覷。水書是在水族的民俗活動中傳承的,由于其最初由巫師所掌握,一般人不用,因此會出現(xiàn)文字發(fā)展滯后于語言的發(fā)展的情況,這所產(chǎn)生的影響就是水書的構(gòu)成分有形與無形兩部分,有形的就是水族文字,無形的就是口傳的內(nèi)容及水族生活中的民俗活動,無形的往往大于有形的部分,但有形的年代卻更加久遠,這對我們研究古時候的水族民俗歷史更加重要??傊?,這些水族古文字資料是水族民俗宗教研究不可缺少的。
文字不僅使聽覺信號變?yōu)橐曈X信號,它還是語言的延長和擴展,使語言打破空間和時間的限制,得以流傳、保存。有了文字,人類才有書面的歷史記錄,稱為“有史”時期,在此之前稱為“史前”時期。研究文字,側(cè)重文字的資料是文字史,側(cè)重文字的規(guī)律是“文字學”,二者相互依存。[2]1世界文字的歷史可以分為三個時期:原始文字時期、古典文字時期、字母文字時期。文字學的本體內(nèi)容分三方面:形意文字學、意音文字學和字母文字學。[2]10我國有56 個民族,很多民族擁有自己民族的文字,民族文字是文字史及文字學研究的寶庫,我們能從民族文字中看清文字發(fā)展的各個階段,還能作為很重要的研究史料。水族是我國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員,對于文字史及文字學的研究意義重大。水文字在中國文字發(fā)展史的鏈條上是重要的一環(huán)?!叭绻詮奈淖职l(fā)展由低到高的層次而論,它們依次是納西族的東巴文—水族的水文字—彝族的彝文—漢字”。[8]
文字起源于圖畫。原始圖畫向兩方面發(fā)展,一方面成為圖畫藝術(shù),另一方面便發(fā)展成為文字。原始的文字資料可以分為:刻符、巖畫、文字畫(文字性的圖畫)和圖畫字(圖畫性的文字)??谭?、巖畫一般是刻于石木、巖壁上的單個符號,不可以連接成詞,沒有上下文的銜接;文字畫是使圖畫向原始文字轉(zhuǎn)變;圖畫字則是表達長段信息的符號。從文字畫到圖畫字,表達從單個符號到長段信息符號,這與語言開始慢慢接近。
原始文字一般兼用表形和表意兩種表達方法,稱為“形意文字”。王國宇、周有光等學者認為水文是典型的“形意文字”,這是很難得的,水文能作為原始文字的代表,是文字史上的重要例證,除此之外還有現(xiàn)在所能見到且更加原始的東巴文。這些文字都是屬于活著的文字化石,能讓我們看到原始文字的演變過程。
另外,民族文字在創(chuàng)制過程中,往往會與某些已經(jīng)產(chǎn)生的文字有一定的關(guān)系,或借鑒,或繼承,會有一些直接或者間接的聯(lián)系。例如水文和古體漢字,有相似、有變體,且造字方法也有相似之處,追溯水文的淵源,其與甲骨文是有關(guān)系的,可以進行比較研究。另外水文和古彝文、古壯字等也可以進行比較研究,目前學界所做的研究也比較多。
通過對這些民族古文字的個體研究,可以促進我們對民族文字之間的比較研究。反過來,民族文字之間的比較研究也可以進一步深化我們對這些文字的個體研究,包括文字的性質(zhì)研究,發(fā)生研究、發(fā)展過程研究等等。民族古文字中的許多早期文字的案例能為文字發(fā)生學及早期文字理論這兩個文字學的研究提供寶貴的研究素材,對其研究可以豐富普通文字學與比較文字學的材料與理論的寶庫。[9]
總之,我國的少數(shù)民族有著悠久而豐富多樣的文字歷史,用其民族文字記載的文獻材料也是豐富多彩,水文正是其中的重要代表,是不可多得的形意文字的代表,對于文字學研究意義重大,為我國民族語言文字研究創(chuàng)造了得天獨厚的研究條件。
文字是語言的載體,因此文字學研究對語言研究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少數(shù)民族文字是探求本民族語言古代面貌最重要的實物依據(jù)。解讀這些古文字能幫助我們了解某些曾經(jīng)存在但現(xiàn)在消亡了的語言,例如要了解當時古埃及語就要依靠埃及圣書文字的解讀。[10]
民族古文字是民族傳統(tǒng)典籍的重要載體,隨著發(fā)展,我國現(xiàn)行少數(shù)民族文字大多數(shù)是拼音文字,語言也隨著發(fā)展有了變化,若要探尋一個民族語言發(fā)展的歷史,或者民族語的原始面貌,就不得不涉及民族古文字記載的典籍,這為我們研究早期民族語提供了一手的材料,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水文則正是不可多得的研究材料。除了能讓我們了解到水族語的原始面貌,更為重要的是也可以為我們研究漢語古音提供依據(jù),曾曉諭教授認為水語保留了大量的中原古音[11],水文受漢語影響保留了很多漢語的成分,能為漢語古音研究提供大量資料。
在方志中記載的水族文字,其后都用“直音法”來進行注音,雖然準確性不如現(xiàn)在的注音方式,但對研究民族語意義重大,可以在民族內(nèi)進行對照,讓我們了解到水族語的原始面貌。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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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民族文字在創(chuàng)制初期都具有象形的特征,如東巴文,水文等,這些民族文字是活化石,這些象形符號無論是形態(tài)還是內(nèi)容,都具有審美藝術(shù)價值。東巴象形文字是一種十分原始的圖畫字, 其起源較早,最早是寫畫在木頭和石頭上的符號圖像,后來發(fā)明了紙,才把這些符號圖像寫在紙上, 成為東巴經(jīng)典。[13]東巴文中的很多象形符號和事物本身很是接近,一看到就知道是什么事物。很多水文也是如此,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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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形文字是很容易識別的,保留了最初事物的圖形特征,可以說是一種看字形就猜測出字義的文字,這使得人們對水書中的象形文字可以進行快速識別、無障礙理解。這些象形符號無論是線條上還是動態(tài)的描繪上都活靈活現(xiàn),仿佛畫一般,極具藝術(shù)價值。另外從書法的角度來說,水書的發(fā)源與古體漢字有一定的關(guān)系,我們看到的各種文字符號,其書寫都離不開點畫和線條,因此,學界將書寫的方法或章法統(tǒng)稱為書法。[14]就其書法美學角度而言,書法也就是點畫線條藝術(shù),水書書法也是如此??v觀水書的書法形式我們發(fā)現(xiàn),水書也是由各種點畫和線條組成的,并且很多是一些抽象的線條,以不同方向、不同形狀的線條組合,千變?nèi)f化,極具奇妙的生態(tài)格局。
清代、民國貴州地方志數(shù)量豐富,其中所記錄的水族文字也比較多,這些文字資料極具文字學價值,對于民族文化及民族史之研究,也是難得的一手材料。很多民族語言在不斷發(fā)展中慢慢消亡,語言尚且如此,文字更是可見一斑。由是言之,一定程度上,方志在保存民族文字中充當著重要角色,是民族文字及文字學研究的重要途徑。
總之,清代、民國貴州地方志中所記錄的水族文字的整理研究,是研究水族文字的重要手段,是充實中國文字大家庭的重要語料來源,也是豐富貴州文化乃至中華文化的重要資源。
注釋:
① 按:甲骨文、金文均選自高明、涂白奎《古文字類編(增訂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年8 月。
② 按:水文選自《民國貴州通志卷(六)》劉顯世、谷正倫(修)、任可澄、楊恩元(纂),中國地方志集成貴州編,巴蜀書社,2006 年,第11 冊,第348 頁?!睹駠蟛h志資料稿》潘一志(重編),中國地方志集成貴州編,巴蜀書社,2006 年,第25 冊,第451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