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秀云
俗話說:“啞巴說話,鐵樹開花?!币馕吨屆@啞兒童說話是難以實現(xiàn)的事。然而,80后劉惠大膽告別手語教育,開創(chuàng)了聾啞兒童語訓的先河,她從事聾啞兒童語訓工作17年,不僅讓眾多不幸的聾啞兒童告別了無聲世界,還讓他們走進學校和正常孩子一起接受義務(wù)教育、考上大學。她用踏踏實實的言行書寫著一名特教老師的責任和擔當,用無聲的大愛改寫著聾啞兒童不完美的人生。
劉惠出生在山東濟寧市一個農(nóng)民家庭。她鄰居家有一個聰明漂亮的小弟弟,遺憾的是這個小弟弟是個聾啞兒童,他有口不能說話,有耳聽不見聲音。充滿愛心的劉惠,萌生了幫助聾啞兒童走出無聲世界的夢想。高中畢業(yè),她報考了泰山醫(yī)學院聾啞兒童語訓專業(yè)。在校期間,她刻苦學習口語、手語及其他專業(yè)知識,學習成績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
大學畢業(yè)時,學院推薦劉惠到上海工作,但她總感覺鄰居小弟弟在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她,她決定回老家創(chuàng)辦一個聾啞兒童康復機構(gòu),讓和小弟弟一樣生活在無聲世界的孩子們能開口說話。
一個女大學生白手起家很難,冷門創(chuàng)業(yè)更是難上加難。但母親很支持她的這個想法,東拼西湊,為她籌集了10萬元錢。劉惠在鎮(zhèn)上租了幾間房子,購置了語訓設(shè)備、教具等。2005年9月9日,劉惠的濟寧惠澤聾啞兒童康復中心掛牌成立了。這在當時是濟寧市第一家聾啞兒童康復機構(gòu)。取“惠澤”二字,惠是她的名字,澤就是光澤,惠澤的寓意就是她要用一生書寫聾啞兒童康復的燦爛輝煌篇章。
一開始,周圍有很多人對她不信任,招生很困難?!耙粋€大姑娘,連孩子都沒帶過,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教聾啞兒童說話?”劉惠便騎著自行車跑到方圓幾十里外的聾啞兒童家中,說服家長將孩子交給她做康復訓練。但即使劉惠磨破嘴,她還是要么被轟出門,要么被當成騙子?!叭绻⒆硬婚_口,我就不要錢?!奔幢銊⒒萑绱顺兄Z,一個月下來,她也只招來3名聾啞兒童。
為確??祻托Ч?,劉惠采用了寄宿制的辦學方式。住在中心的聾啞兒童從2歲到7歲的都有,劉惠與他們同吃同住,像母親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們。
劉惠白天除了對孩子們進行語言訓練外,還要幫他們穿衣服、洗臉、梳頭、整理床鋪、戴助聽器等,夜里她要輪番督促孩子們大小便、給他們蓋被子……她像母親那樣晝夜照料著孩子們的吃、喝、拉、撒、睡,成了一位名副其實的“聾啞兒童母親”。
夢夢是劉惠接收到的第一個聾啞兒童。在幫助夢夢康復的過程中,劉惠從細節(jié)上鉆研、從小處突破,嘗試著各種教學方法。
在語言訓練中,正常人張口就來的漢語拼音對初學發(fā)音的聾啞兒童來說比登天還難。為了教夢夢讀閉口音“xi”,劉惠一開始把自己的手指伸到夢夢的口中,壓住舌部,幫她找發(fā)音的感覺,有時夢夢會不小心將她的手指咬出血印,甚至吐她一身,劉惠便做了一個很細的壓舌板,從她的牙縫里穿過去壓住舌頭,幫助她發(fā)聲。有時候,劉惠還讓夢夢摸著自己的鼻、喉、舌,感受發(fā)音時器官的變化,夢夢的小手一次一次按著她白皙的脖頸,硬是將她的脖頸處按出了一塊紫紅的標記。為了能進行形象地認知,她甚至還拿來實物讓夢夢對照記憶。為了能發(fā)出“xi”這個音,劉惠幾乎天天陪夢夢吃西瓜,邊吃邊教她讀“xi”音,經(jīng)過20多天的努力,夢夢終于能正確地發(fā)出“xi”音了。
因為是重度耳聾,夢夢只能靠看口型輔助學習說話,進度非常緩慢。劉惠看了非常著急,就制作了配有圖片、漫畫等許多生動形象的課件,通過手勢、口型和表情,一點點地幫孩子定口型、擺舌位、正音調(diào),往往一個音就要教幾十遍甚至幾百遍。劉惠說:“300次教不會孩子說一個字,第301次也得微笑著繼續(xù)教?!?/p>
在劉惠的康復指導下,兩個月后夢夢喊出了“媽媽”。她母親喜出望外,逢人便說:“你們看,我家夢夢會叫媽媽了?!编従觽兌加X得聾啞兒童開口說話是個奇跡,“鐵樹開了花”的消息很快便傳遍四鄉(xiāng)八鎮(zhèn)。
日子在一天天向前推進,孩子們也一個接一個地張口說話。劉惠獨創(chuàng)的康復訓練方法效果日漸顯現(xiàn),這種特殊教育法和它的“魔力”受到越來越多家長的賞識、認可。其他縣市的許多聾啞兒童家長聞訊后也將自己的孩子送來上學。
劉惠教孩子們做手工
劉惠教聾啞孩子梳頭發(fā)
劉惠對聾啞兒童的付出越多,對自己家庭的虧欠也就越多。她覺得特別對不起女兒。懷孕期間,由于過度勞累,她曾3次被急救。腹中的女兒因嚴重缺氧,導致胎心跳動減弱,她只能進行剖宮產(chǎn)手術(shù)。女兒滿月后的第二天,她就去上班了。女兒4個月時就斷了母乳,被奶奶抱去喂養(yǎng)。有一次,劉惠3個多月沒回家,突然接到婆婆的電話,說女兒扒翻暖瓶燙傷了腳,送到醫(yī)院后被確診為深二度燙傷。因為要照顧聾啞兒童,女兒做植皮手術(shù)時,劉惠也未能陪在她身邊。女兒出院后又被電傷,小手烏黑,差點落下終身殘疾。女兒先后兩次住院40多天,劉惠卻很少有時間去醫(yī)院看望。
女兒覺得十分委屈,便向姥姥告狀說:“媽媽不是我媽媽了,成了別人的媽媽了?!眲⒒莸男睦镫[隱作痛,但卻沒有辦法兩頭兼顧。
2009年,劉惠的惠澤兒童康復中心搬到了交通便利的濟寧高新區(qū),并升級為濟寧市殘聯(lián)聾啞兒童康復中心,開始免費救助符合條件的貧困聾啞兒童。辦公設(shè)備、教學環(huán)境和國家對殘疾人的政策明顯改善,劉惠的辦學之路迎來了春天……
聽障兒童受生理和環(huán)境影響,容易產(chǎn)生自卑孤僻、消極焦慮、暴躁叛逆等心理。針對這些狀況,劉惠經(jīng)常對他們說:“你們和正常人沒有區(qū)別,只不過有的人戴著眼鏡,你們戴著助聽器?!?/p>
為了讓這些孩子增強自信心,她帶領(lǐng)老師們利用業(yè)余時間學習唱歌、跳舞、繪畫,自編自演節(jié)目。多年來,劉惠一直利用愛耳日、助殘日、六一兒童節(jié)、聾啞兒童畢業(yè)季、元旦春節(jié)等時機,組織文藝演出,為孩子們搭建放飛夢想的舞臺。
2012年“全國助殘日”前夕,濟寧聾啞兒童康復中心作為全國唯一的聾啞兒童康復機構(gòu),參加了中殘聯(lián)和《星光大道》共同舉辦的“乘著歌聲的翅膀——星光大道全國助殘日特別節(jié)目”。聾啞兒童們受到全國殘聯(lián)主席張海迪的接見,表演的節(jié)目受到全國人民的稱贊。
2017年8月,在市關(guān)工委領(lǐng)導的幫助下,康復中心成立了“小鳳凰聽障兒童藝術(shù)團”,這在山東省康復機構(gòu)中尚屬首家。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發(fā),劉惠率先開設(shè)了“空中課堂”,自編自演的《特殊兒童的親子時光》,在市總工會等多家單位舉辦的微視頻大賽中,獲得了優(yōu)秀獎。
近幾年,劉惠實行了聾啞兒童康復醫(yī)教結(jié)合模式,積極開展康復教學改革試點,將康復兒童的年齡段由原來的2~8歲提高到17歲以下。劉惠總結(jié)10多年的康教經(jīng)驗,改變傳統(tǒng)封閉、單一枯燥的訓練模式,增設(shè)了繪本課程和多感官課程,與文化課并行。她在教學中積極打造“惠澤快樂康復文化”,讓孩子們在快樂中康復,在康復中快樂。她還引進世界最先進的教學理念和教學方法,如聽覺口語法、言語矯治、口肌治療、親子同訓、融合教學等康復配套教學項目,使中心的康復教學體系更加多元化,聽障兒童康復率基本可達到100%。
為了讓孩子們多接觸社會,劉惠把自己的業(yè)余時間都留給了聾啞兒童。每逢周末,她都會帶著孩子走出校門,去超市購物、去圖書館借書、去車站買票……鼓勵他們多與人溝通交流?!皩W校教育和社會教育同樣重要?!眲⒒萁?jīng)常鼓勵孩子們多參加各種集體活動,培養(yǎng)孩子們團結(jié)協(xié)作的意識和克服困難的決心。
時光荏苒,17年初心不改,她的團隊已幫助2300余名聽障兒童走出無聲世界,康復后的孩子在各項能力上,已接近或達到同齡健全兒童的水平,6人已升入大學,像正常人一樣融入社會。
劉惠說:“我不能照顧他們一生,但我必須在孩子們踏入社會之前,當好他們的領(lǐng)航員”。
“只有聾啞兒童,沒有聾啞人”,是劉惠的夢想,也是她矢志不渝的奮斗目標?!翱祻吐飞希粋€殘疾兒童也不能少”,劉惠一直在路上。
責編/高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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