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作家安德烈·紀德把詩人稱為舊人,藝術家謂之新人。他還說:“藝術作品誕生在兩者(新人與舊人)的搏斗之中。”葉麗雋是詩人,也是專業(yè)畫家(藝術家),或許她的創(chuàng)作正是在“新”與“舊”的艱難搏斗之中產生的。
葉麗雋的這組新作《秋鴻篇》寫得洗煉、蒼勁、深邃、遼闊??此@些詩句:“我嗅到微涼里/一絲古老的敵意……要加衣啊”,“秋風起,中年忽至,人也養(yǎng)羞”(《白露》);“幸存者噤聲,愕然于眼前的安慰之鄉(xiāng)”(《無盡夏》);“清風拂面,早晨的第一縷曦光,轉動著林間密碼/在我們凌空的腳下,醒來的大地正咔咔作響”(《清晨,豆花和我》);“你去了哪兒?大路寬敞,野地繁茂/一旦掙脫,所有的道路都得默默開啟”(《蛇蛻》);“我只遠遠地退后/退到大地隱秘的涌動和喘息中/看著你,飛身躍起,跨上馬背,雙腿間/夾起蕩漾的生命”(《騎手》)……這樣攝人心魄、耐人咀嚼、張力十足的詩句俯拾皆是。
葉麗雋的詩歌有三個方面的特征:一是思想深邃。詩人對書寫的主題和具象有著深入的研究和思考,無論是對人生際遇的感嘆,還是對人性秘境的探尋,或是對日常情愫的表達,均有著“葉氏的思考”。二是語言有一定的專屬性和較高的標識度。她的詩句內斂又張揚,溫婉而有力,日常性和陌生化的語言雜糅呈現,與同質化的“女性寫作”形成差異。她的語言很像葉芝在《詩歌的風格》中強調的:“而我卻竭力使詩歌的語言與激情洋溢的、正常的言語相一致。我想用我們自言自語時使用的那種語言來寫作?!比怯型怀龅漠嬅娓?,景物的色彩和諧有序。這可能是因為她同時也是一位畫家。比如《夜?jié)O》里的“在星空下幽幽地閃爍”,《山塆秋杪》里的“一束太強的光線”,《騎手》里的棗紅馬、翠色草場、雙頰上的高原紅等,還有《山中何所有》里的青瓷、青白蘿卜、大黃狗、初紅醪糟等,在這些流動的色彩中,她實現了讓詩歌長上翅膀開始飛翔的目的。
“新人”也好,“舊人”也罷,藝術品也一定是在自我的意識和理念的搏斗中,不斷拋棄一般性到達特殊性的過程。有特殊性的呈現,自然就是好作品。E508C514-A097-4C6D-B7C4-C97F48A850B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