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兆利
現(xiàn)實生活中,胎兒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但我國《民法典》依然確認了其應有的法律地位,并在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相關利益方面予以明確、嚴謹?shù)奶貏e保護。
案例:鞠先生夫婦育有兩個兒子,均已成家另過。不幸的是,他們的次子在一次意外事故中離世,此時小兒媳汪某已經懷孕五個多月。待處理完后事,鞠家二老擔心小兒媳再嫁轉移遺產,便召開家庭會議將次子的遺產進行了分割。其間汪某提出異議,認為其腹中胎兒應分得一份遺產,但被公婆等拒絕。
說法:我國《民法典》第十六條規(guī)定:“涉及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胎兒利益保護的,胎兒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但是,胎兒娩出時為死體的,其民事權利能力自始不存在。”本條規(guī)定將胎兒利益保護范圍明確為“涉及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痹谶@些情形下,胎兒被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此處的“遺產繼承”不僅包括法定繼承,也包括遺囑繼承、遺贈。胎兒是法定繼承人的,按照法定繼承取得相應的遺產份額;有遺囑的,胎兒按照遺囑繼承取得遺囑確定的份額。胎兒不是法定繼承人的,被繼承人也可以立遺囑將個人財產贈給胎兒,將來按遺贈辦理?!敖邮苜浥c”指贈與人可以將財產贈與胎兒,胎兒此時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享有接受贈與的權利。除了遺產繼承和接受贈與,實踐中還有其他涉及胎兒利益保護的情況,因此本條用了一個“等”字作為兜底性表述,并沒有限定具體范圍,為胎兒的利益保護預留了更多空間。
同時,我國《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五十五條還規(guī)定:“遺產分割時,應當保留胎兒的繼承份額。胎兒娩出時是死體的,保留的份額按照法定繼承辦理?!北緱l“保留胎兒的繼承份額”,就是在計算參與遺產分割人數(shù)時,應當將胎兒作為其中之一列入范圍,將其應得的遺產劃分出來。“繼承份額”既包括法定繼承的份額,也包括遺囑繼承的份額。胎兒出生時是死體的,視為其權利自始不存在,保留的預留份額按照法定順位由相應繼承人依法繼承;胎兒出生時是活體的,則依法取得應當繼承的遺產份額。本案中,汪某腹中胎兒雖未出生但享有繼承權,應為其保留遺產份額。
案例:小辛與馮女士同居生活多年,但一直未辦理結婚登記手續(xù)。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小辛遭受重創(chuàng),經搶救無效死亡。在商議小辛遺產如何分割時,已有六個月身孕的馮女士提出為未出生胎兒預留遺產份額,但這要求遭到小辛父母反對,理由是兒子到去世時并未登記結婚,無法斷定遺腹胎兒與小辛的關系。
說法:胎兒(子女)不論是婚生還是非婚生,依據(jù)人身權延伸保護原則,其遺產預留份額等權益均受法律保護。我國《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一條第一款規(guī)定:“非婚生子女享有與婚生子女同等的權利,任何組織或者個人不得加以危害和歧視?!币簿褪钦f,法律賦予非婚生子女和婚生子女相同的法律地位。非婚生子女和父母之間也存在血緣關系,造成非婚生的原因在于父母,不應由孩子承擔不利的法律后果。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繼承編》第一千一百二十七條第二款規(guī)定:“本編所稱子女,包括婚生子女、非婚生子女、養(yǎng)子女和有扶養(yǎng)關系的繼子女?!备鶕?jù)上述規(guī)定,非婚生子女與婚生子女都是獨立的繼承主體,對于父母的遺產享有同等的繼承權。如果父母立有遺囑,則應尊重遺囑人對遺產的安排,但未保留胎兒繼承份額的遺囑內容,因違反法律禁止性規(guī)定而屬無效。本案中,非婚生遺腹胎兒的父親因車禍離世,尚未出生的胎兒雖不具備民事權利能力,但對其遺產預留份額應予保護。需要明確的是,胎兒繼承請求權應當待出生后,由嬰兒本人享有并行使,但在其不具備民事行為能力時,相關民事權利的請求權由監(jiān)護人代為行使。
案例:在玄女士懷孕七個月時,丈夫呂某在單位加班時發(fā)生意外去世。在對其遺產進行分割時,玄女士經與公婆協(xié)商一致,為待產胎兒留下了份額。玄女士分娩產下一女嬰,但在不久即因病死亡。事后公婆向玄女士表示,既然女嬰已經夭折,他們作為呂某的法定繼承人,有權分割這個孩子繼承的遺產。悲憤之余的玄女士提起訴訟,請求法院確認自己是孩子遺產的唯一繼承人,法院經審理判決支持了其訴請。
說法:我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民法典>繼承編的解釋(一)》第三十一條規(guī)定:“應當為胎兒保留的遺產份額沒有保留的,應從繼承人所繼承的遺產中扣回。為胎兒保留的遺產份額,如胎兒出生后死亡的,由其繼承人繼承;如胎兒娩出時是死體的,由被繼承人的繼承人繼承。”本案中,玄女士分娩的女嬰雖然在出生后不久夭折,但是在其出生時是活體,是法律意義上的自然人,所以該嬰兒在娩出母體的那一刻就已經繼承了分割呂某遺產時保留的份額,該份額遺產屬于其合法的財產,只是在其死亡后又轉變成為遺產,故由其合法繼承人依法定繼承的方式進行繼承。我國《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二十七條規(guī)定,繼承開始后,由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第二順序繼承人不繼承。第一順序的繼承人包括配偶、父母、子女。本案中,玄女士作為嬰兒的母親,是其唯一的第一順序繼承人,因此女嬰繼承的份額作為其遺產,只能由其母親一人繼承。
編輯 | 溫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