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畫
余名施展,年方十四。本性溫良隨和。善與人交,暢談天南地北,相視而笑,不覺夕陽紅遍。平生無大志,僅以讀書為樂。漫游其中,只覺天地之廣,漸漸融于其中,難以自拔。仰頭望月,是李白的思念;踮腳折柳,是王維的離愁;海棠花落,張望著是否有易安式的惜花人;琵琶聲起,尋覓著是否有香山般的淚濕青衫。文學即為吾之生活,生活也處處是吾眼中之文學。愛之,癡之,醉之。書畫等略有涉足,棄于不精,難成大器,不愿多提。
伏案許久。
將一雙鎖著迷霧的眼略抬起,是一扇老朽的窗。淡淡的陽光流淌在窗格之間,篩下一簇斑駁的影。與我相比,窗外的世界是清澄的,又不少些許煙火的暈染,滲入空氣里。
天藍得正好,干干凈凈,一絲云也沒有。幾竿修竹傲立著,偶爾因風的打擾亂了神色。水泥路是一如既往的單調(diào),那蒼白的灰早已令人困倦。僅此而已。一扇窗是狹小的,無法收錄下世間的所有;可這扇窗亦是寬容的,紗窗的縫隙里,總有聲音會鉆來。
婦人們嘩嘩地洗著衣裳,水花迸濺,在滿是風和雨的腳印的水泥板上,斜斜地淌下去。有時攀著墻頭,高聲聊著物價、市井、生活,將窗臺上的麻雀驚飛。愛干凈的鄰居用水一遍遍潑著門前的那一方石板,掃帚的粗糙劃過石板的面龐,驅(qū)趕走一坑坑水花。孩子奔跑著,只一霎便呼嘯而過,撇下了手足無措的風。
偶爾,窗也記下了這大千世界的來來去去,喜喜悲悲。我曾在漫天旌幡、白帶飄搖的夜晚輾轉(zhuǎn)難眠,控訴窗鎖不住聲聲悲切的嗩吶與鑼鼓;也曾于大雨肆虐、風似狂獸的白天心亂如麻,為村民叩門前來,遞上一紙艷紅的喜帖而歡欣。
白日里,只要坐在那一方窗前,或者晴好,或者陰郁,我就只看那角天,那叢竹,那條道,生活也就在賣弄它的種種風姿。絕望也好,狂喜也罷,最終只不過窗內(nèi)一點不足道的野史,窗外,還是洗衣聲、掃水聲往復循環(huán)。生活,永不愿輕易休止。
暗夜?
窗外是什么也看不到了。遠方路燈微光零星,在無盡的黑夜里格外寂寥。大人們歇息了,孩子們更匿無聲息。蟲鳴聲忽地來了。恰似一瞬的萬箭齊發(fā),窗,終是沒能守住夜的寧靜。它們縱情地唱著,奏著,將草叢視為劇院,將晚風編成曲譜。這是它們的夜。我卻是將窗閉得緊緊的,不留一絲縫隙。害怕風撼動窗格的嘶吼,恐懼窗簾窸窸窣窣的低語。窗,成了我最后的屏障。我隔絕窗外,將自己包裹在狹小的房間。窗外是萬物的專場,窗內(nèi),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然而,窗還是守著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不多一寸,不少半分。只不過光與人暫而隱匿,可我仍蜷縮在一層被單之中。
白天、黑夜,我一遍遍細品著窗外。這定是一本最博愛的文集,包羅萬象。我將那小小的一方,濃縮成一片人間,往返過去,延展? ? ? 將來。
我總記得,母親總在早晨,將黑夜的窗推開,讓晨曦如約而至。
(指導老師:章清清)
創(chuàng)作感悟
此文寫于某節(jié)令人心慌的作文課。見“窗外”一題,雖然我心中的窗子千千萬萬,但苦于雜亂無章,難以下筆。迫于時間的催促,決心從日日抬眼便可見的這扇世俗之窗寫起。始于信筆記述生活中的瑣碎雜事,在窗前的所見所聞,后文思漸涌。此窗雖小,也破敗,但大方地收錄了我生活的點點滴滴。以此抒發(fā)心中對看似平淡無味、嘈雜世俗的生活的感恩與遐想。
伏案許久,窗外仍是明朗;心有不甘,天空依舊湛藍。只是希望可以成為心如晴窗的人,用窗的寬容,包容世間萬物,用窗的明凈,照亮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