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蘇云
“丁零零……”,沉寂了兩個月的鬧鐘響了。我從美夢中被吵醒,本想著再睡五分鐘,卻不料宿管阿姨的聲音傳來:“請同學們抓緊時間起床,請同學們抓緊時間起床!”我強打精神,讓自己睜開眼睛。我一邊急急忙忙地穿衣服,一邊想:完蛋了,忘了今天要軍訓了。
6點20分,我踩著點兒到了班級,看著新同學,我的困意才消退,身體里充滿青春蓬勃的氣息。我走上前去向他們問好,他們掃了我一眼,笑了笑,我就當打過招呼了,走向我的座位。我的同桌是位安靜型的女生。我坐到座位上,她朝我笑了笑。
過了一會兒,我們來到操場上,由教官帶我們開始一天的訓練。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都將按這樣的程序進行,雖然有些累,卻很充實。一開始,我以為我之所以沒有朋友,是因為大家都是新生,還不熟悉,到后來才知道,只是因為我穿得太土氣,長得又不出眾。
漸漸地,我便開始向同學們“看齊”。我買衣服會買和同學同款的,又把我留了五年的長發(fā)剪短了,因為同學們說,長頭發(fā)看起來太笨拙,太過氣了。后來我變得跟以前的我完全是兩個樣子。本以為改變了這么多我會高興,可并沒有,我一天天地越加沉默了。我可以連著幾天都不露笑臉,以前那個開朗、甜美的女孩,變得孤獨且不茍言笑。
軍訓時,總會看到同學的爸媽過來送飯,開的是豪車,穿著打扮盡顯富貴之氣。所以每次我媽想來給我送飯時,我總是找種種理由不讓她過來。我可以想象媽媽騎著廉價的電瓶車來送飯時,同學看到后嘲笑我的情景。
我總是羨慕同學的爸媽有錢,而嫌棄自己的爸媽太普通;我總是羨慕同學的穿著打扮時尚,而嫌棄自己穿得老土。所以我的心態(tài)變了,變得不像以前的那個隨性的我了,我在學校一言不發(fā),在家里生爸媽悶氣。
有一次,我在學校食堂吃飯,我的旁邊坐著一對父母,他們穿著樸素,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芭畠?,這邊!”那位母親高喊了一聲。周圍的人都看過來,正站在門口的那位很像以前的我的女生,蹦蹦跳跳地向父母跑了過來。一頓飯下來,我都沒吃幾口,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們一家人。那位母親說:“我們穿成這樣來,會不會很丟人???”“沒有啊,我覺得很好看。我很高興,也很幸福,因為我有愛我的父母啊?!迸畠郝冻隽斯郧傻奈⑿?,然后嘰嘰喳喳地向她的父母說了一大堆學校的趣事和見聞,一家人笑逐顏開的。
那一天,我想了很多,終于明白我應該正視自己的現(xiàn)狀,而不是一味地去攀比。到了校園商店,要過電話,撥了媽媽的號碼:“喂,媽,您給我送一次飯吧,學校的飯菜我吃夠了,還是想吃您親手做的菜?!?/p>
想起林語堂說過的一句話:“真正的幸福在于知道如何享受自己的所有,并能除去自己能力之外的物欲?!闭\哉斯言。
姜有榮老師點評:本文的“看點”有三:一是抓拍。作者通過對衣著、發(fā)型和表情等一系列生活細節(jié)的抓拍,描述出了我日益膨脹的攀比之心。二是構(gòu)思。食堂鄰桌女孩“不以家貧為丑,不以母土為恥”的質(zhì)樸談吐,是作者的匠心獨運之處,它刺破了“我”攀比心的肥皂泡,推動了情節(jié)的峰回路轉(zhuǎn)。三是點睛。文章結(jié)尾巧借林語堂的睿智妙語,點出全文的主旨,自然而有意蘊。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