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立體的秦漢兒童世界

摘要：王子今《秦漢兒童的世界》一書涵蓋了秦漢時期不同社會階層兒童的健康、學習、游戲、勞動、工作和情感，全方位、多層次探究秦漢兒童的社會地位、社會作用和社會影響，進而展現(xiàn)了秦漢時期的社會結構、社會意識和社會文化。該書有三大特點：（一）研究角度新穎、獨特。全書以兒童的視角來考察秦漢時期的社會生活，使兒童的生活直觀化、細致化，兒童處境的真實面貌得以展現(xiàn);（二）豐富史料的支撐。該書不僅包括大量的傳世文獻資料，更有充足的出土文獻以及考古文物等相關佐證材料，顯現(xiàn)了獨到的學術特質(zhì);（三）二重、三重證據(jù)法的靈活運用。本書熟練運用“二重證據(jù)法”，將出土資料與傳世文獻相結合進行實證研究。在很多章節(jié)作者將出土文物資料也納入到研究之中，采用“三重證據(jù)法”考察相關問題。

關鍵詞：秦漢時期;兒童史;中國古代社會史

中圖分類號：K232;G619.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6916（2022）08-0135-04

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成為了一個時代的參與者和見證者，在這段歷史的進程中留下痕跡。童年時期是人一生中非常重要的階段，這個時期的生活環(huán)境、社會風貌決定著人的性格，甚至影響著未來整個社會乃至國家的命運。因此兒童的歷史研究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與現(xiàn)實意義。

在由成人主宰的世界里，兒童這一社會角色常依附于成人的年少時期而存在，因此，一開始關涉兒童的研究只是基于對成人世界給予更多的解讀，并未將兒童作為主體對象展開討論。1960年，法國學者菲利普·阿利埃斯（PHILLIPE ARIES）《舊制度下的兒童與家庭》（L’enfant et la vie familiale sous I’Ancien Regime）問世，該書首次把兒童對象化，探究以家庭為中心的社會關系中兒童逐漸被發(fā)現(xiàn)的過程，被公認為“兒童史”研究的起點[1]。中國兒童史研究相比于西方較晚一些，雖然早在1932年上海兒童書局出版了王稚庵先生的《中國兒童史》一書，但從其內(nèi)容上看，該書是一本上古至民國時期的兒童故事總集，其目的是通過優(yōu)秀兒童的史例教化兒童，并非是具有充分學術意義的兒童史書籍[2]。1995年，熊秉真先生《幼幼——傳統(tǒng)中國的襁褓之道》一書的出現(xiàn)才標志著中國兒童史真正的起步，該書主要關心兒童成長發(fā)育的實現(xiàn)過程，討論了中國幼兒的健康問題，但還未對兒童的社會生活史有過多的提及[3]。美國學者ANNE BEHNKE KINNEY的《早期中國的兒童和青少年圖像》是一部關注中國秦漢時期兒童的專著，該書主要使用傳世文獻討論了秦漢時期“早熟兒童”“貴族兒童”“棄嬰”“女孩”四類兒童的歷史[4]，提出了一些饒有趣味的話題，但由于早期材料的匱乏，這些問題在該書中并未得到很好的解答?？梢姡袊鴥和费芯窟€未十分成熟，以上研究還有許多問題亟待解決，但近年來，關注兒童史研究的工作者們越來越多，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中國兒童史也有了更多的進展。

王子今先生的《秦漢兒童的世界》一書是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項目“秦漢時期未成年人生活研究”的最終成果[5]。從其發(fā)表的第一篇兒童研究成果算起，作者關注這一話題已經(jīng)超過20年[5]661?！肚貪h兒童的世界》是在前述成果基礎上的進一步研究，該書涵蓋了秦漢不同社會階層兒童的健康、學習、游戲、勞動、工作、情感等方面，全方位、多層次從兒童的研究視角，探究秦漢兒童的社會地位、社會作用和社會影響以及秦漢時期的社會結構、社會意識和社會文化，是一部非常值得期待的著作。

一

《秦漢兒童的世界》的前六章主要描述秦漢時期嬰幼兒出生到幼童階段的生活情狀。在第一、二章中，作者利用傳世文獻，出土簡牘及考古文物資料對嬰兒的出生、幼兒的成長健康問題，以及出生后的生存狀況等方面進行了闡述。在第三至六章中，作者主要介紹了秦漢兒童的游藝生活、學習生活、勞動生活三個方面的具體內(nèi)容。第七章，作者探討了秦漢社會動蕩時期未成年人的生活境遇，具體分析“略賣”“賣子”“質(zhì)子”“劫質(zhì)”等未成年人受到迫害的歷史現(xiàn)象。第八章，作者通過對“短折”皇子、“劫遷”幼主、“待年”女子等社會上層兒童命運的考察，揭示皇族社會上層兒童的生活狀況。在第九章至十一章中，作者涉及的主要內(nèi)容為兒童少年階段的社會實踐。在第九章中，作者對秦漢未成年人需要承擔的賦役責任以及身份繼承進行了詳細探究。第十章，作者選用甘羅等神童參政的經(jīng)典故事，加之史料中“童子郎”“小兒官”等未成年人參政的史例，旨在具體考釋古代未成年人的參政生活。第十一章，作者著眼于“惡少年”這類特殊的社會群體，分析“少年”“惡少年”的行為活動對社會秩序、社會文化產(chǎn)生的正、負兩方面的影響。第十二章，作者從秦漢兒童稱謂的研究角度出發(fā)，通過分析不同語境下各種稱謂中包含的意味。第十三章，作者談論到秦漢時期未成年人的情感問題，揭示了古代社會的早婚現(xiàn)象、“童養(yǎng)媳”“妖童”“弄兒”等畸形情愛現(xiàn)象。第十四章，作者對神事、巫事活動中出現(xiàn)的“童男女”、兒童傳唱的童謠等歷史文化進行了探討，發(fā)現(xiàn)神秘文化中出現(xiàn)兒童的身影與人們對于兒童的看法、兒童的生理特征及社會身份都有相應的聯(lián)系。

綜上可見，該書涉及秦漢兒童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一章有其獨立專題，專題之間又存在著內(nèi)在的邏輯關聯(lián)。作者通過對傳世文獻、出土文獻以及文物考古資料的綜合運用，深入挖掘其中有關兒童生活的記錄，對秦漢兒童生活的各方面做了多角度、立體化的研究，為讀者展現(xiàn)了一個完整的秦漢兒童世界。

二

筆者認為，《秦漢兒童的世界》在研究角度、研究材料、研究方法等方面都較為出色，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點：

（一）研究角度新穎、獨特

全書以兒童的視角來考察秦漢時期的社會生活，本身就是一個全新的研究角度，而這一新角度具體到每個章節(jié)中，作者又以更為細致的視角得以呈現(xiàn)。

書中在論及秦漢時期未成年人的社會地位時，作者不僅對相關的社會現(xiàn)象加以深究，而且特別關注大眾對兒童的社會稱謂。劉知幾《史通·雜說中》載：“古往今來，名目各異，區(qū)分壤隔，稱謂不同。”[6]稱謂是對某一人物的指代稱號，其中暗含著特定時代的社會關系和社會意識[7]。因此，作者以秦漢兒童的社會稱謂作為切入點，恰能驗證這一時代兒童的社會地位。如第十二章，作者提到“小兒”“豎子”“豎小”等表示兒童的稱謂多使用于成人社會，且使用的語境常伴隨著鄙視之義;又有“蒼頭兒客”“奴豎”“僮豎”等帶著輕蔑意味的稱謂附加于未成年人勞動者身上。眾多與“兒”有關的稱謂都帶有鄙視義，可見當時秦漢時期未成年人生活條件狀況不佳，地位也較為低下。作者又進一步究其原因，指出除了與特定的社會時代背景有關以外，秦漢兒童地位低下的原因還與中原農(nóng)耕民族“老幼尊卑”的文化傳統(tǒng)以及兒童“人道未成”有關[5]549。作者通過對兒童稱謂這一角度的細致分析，進一步加深了我們對秦漢兒童社會地位的認識。

作者在考察秦漢兒童的生活狀況問題時，打破以往在家庭史中研究兒童史的傳統(tǒng)，在更為開放的社會環(huán)境中對兒童的生活境況加以呈現(xiàn)。如第六章中，作者據(jù)河西漢簡“家屬妻子”名籍中對未成年家庭成員的記錄，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獲得年齡資料的兒童的平均年齡為6.293歲[5]303，年齡小占多數(shù)，析其原因，與邊塞艱苦的生活條件有關，成人和兒童的生命在戰(zhàn)爭紛亂的時代都得不到很好的保障。作者又從敦煌馬圈灣漢代烽燧遺址出土的一些未成年人的玩具中探索，出土的玩具中有精心制作的“蹴鞠”和“玩具衣”等兒童玩具，以此表明，雖然邊塞地區(qū)兒童的安全和生活質(zhì)量時常得不到保障，但父母卻對子女表現(xiàn)了出更多的關愛[5]303-305。在描述過程中，作者并非僅僅從單個角度出發(fā)，而是力求從不同角度來立體地呈現(xiàn)當時兒童的社會生活。在第七章中，作者在探究社會災難、社會犯罪與兒童的關系時，一方面，注意到史料中記載的“賣子”“鬻子孫”“質(zhì)子”等兒童受害現(xiàn)象，另一方面，作者又據(jù)出土簡牘中記載的“賣人法”“略人法”等兒童的保護政策指出，執(zhí)政者在兒童被買賣的現(xiàn)象中意識到社會危機的出現(xiàn)，進而頒布一系列對兒童生存條件予以保障的政策[5]332，從側面可以反映出兒童受到一定的重視，但在社會災難面前，這種保護卻微乎其微。

作者通過對社會背景、兒童的生活狀況的整體考究，呈現(xiàn)出秦漢社會的多面性。其從兒童稱謂，社會與兒童的相互關系來闡述的獨特角度，也使得當時社會的真實面貌得以展現(xiàn)。

（二）豐富史料支撐下的有趣選題

王子今先生從事多年的學術研究，在秦漢研究的各個領域都頗有建樹，該部著作的史料相當豐富，不僅包括大量的傳世文獻資料，更有充足的出土文獻以及考古文物等相關佐證材料。作者充分利用這些史料，在秦漢兒童史的選題上有了更多的巧思。

在第二章“孤兒的社會救助形式”中，作者在考查秦漢時期孤兒這一特殊群體的生活境況時，就充分利用《史記》《三國志》《漢書》等傳世文獻中記錄“少孤”這類“無父母親屬”者的材料，出土文獻如睡虎地秦墓竹簡《日書》《魏戶律》、敦煌懸泉置遺址出土泥墻墨書《四時月令詔條》、張家山漢墓竹簡《二年律令》、長沙走馬樓出土竹簡中的“戶籍”文冊以及漢代石刻文字《校官碑》《耿勛碑》《薌他君石祠堂題記》中描述有關社會對孤兒生活境遇的關心和救助等內(nèi)容。這些材料都傳遞出了重要的漢代社會生活史信息，合理地證實了漢代執(zhí)政者會通過頒布政令、律令一些政治舉措來保障孤兒的生活，給予他們一定的社會福利，維護社會的和諧安定的社會現(xiàn)象。

第十一章“‘少年’‘惡少年’與社會秩序”中，在選擇較為另類的社會群體“惡少年”作為考察秦漢時期“少年”的社會影響的對象時，作者充分運用《呂氏春秋》《史記》《后漢書》《三國志》中討論與少年有關的史料，敦煌漢簡中“少年”稱謂的簡文，出土漢代文物中多枚“少年祭尊”“少年唯印”“少年唯印大幸”等字樣的漢印，經(jīng)研究發(fā)現(xiàn)“少年”的含義似乎并非是簡單的年齡的標識，他們曾結成社會群體，在社會上是一股年輕力量的象征。隨后，作者又據(jù)《史記·大宛列傳》《漢書·昭帝紀》中有關“惡少年”的記載，再結合敦煌漢簡和居延漢簡發(fā)現(xiàn)的“適士吏”“適卒”的記述[5]530，指出“適戍卒”中應當有“惡少年”這樣的社會成員存在，說明“少年”在社會中的影響有好有壞，他們既是社會的不安定因素，又一定程度上代表著秦漢放達俠勇的時代精神[5]514，推斷合理，結論可信。

總之，用出土文獻傳世文獻以及考古文物等資料相結合的方式考察秦漢兒童史是本書材料使用上的一大亮點，傳世文獻中涉及兒童的材料極為有限，這就使得簡牘文獻中的兒童相關史料顯得更加彌足珍貴，作者獨具慧眼發(fā)現(xiàn)并對這部分史料加以利用，顯示了獨到的學術眼光。

（三）二重、三重證據(jù)法的靈活運用

王先生在書中運用了“二重證據(jù)法”，厘清了一些長久以來的爭論。例如：作者據(jù)《焦氏易林》《潛夫論》《漢書·藝文志》中載有關嬰兒的記錄，又據(jù)睡虎地秦簡《日書》中“鬼嬰兒”的稱謂義以及馬王堆帛書《五十二病方》中有針對“嬰兒索痙”“嬰兒病間（癇）”“嬰兒?。ǒ€）”病方的記載，指出漢代民間有以“嬰兒”指“始生”兒、“初生”兒的語言習慣，在當時總結“小兒醫(yī)”醫(yī)療經(jīng)驗的文獻中，所謂“嬰兒”，有時明確是指“始生”兒、“初生”兒[5]84-85。又如，作者據(jù)居延漢簡、敦煌漢簡中出現(xiàn)的《蒼頡篇》《急就篇》，居延漢簡、張家界漢簡、里耶秦簡等出土文獻中《九九乘法表》等民間蒙學書，以及《漢書·藝文志》中“小學”包含的書目，指出漢代當時的民間教育已較為普及，而西北地區(qū)頻繁發(fā)現(xiàn)蒙學書，說明這些蒙學教材也承擔了成人掃盲和初級文化培訓的作用[5]234。通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作者特別重視出土資料與傳世文獻相結合的實證研究，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通過利用更多的出土文獻資料得出自己的新解。

不但如此，在很多章節(jié)作者更進一步將出土文物資料也納入到研究之中，采用“三重證據(jù)法”考察相關問題。例如，在第一章中，作者在考察古代“子孫充實”的愿望時，首先據(jù)傳世文獻中記錄的漢代文物上有“宜子孫”字樣，如宋呂大臨《考古圖》《太平御覽》等資料，其次據(jù)出土簡牘，如睡虎地秦墓竹簡《日書》中記載人們預測“生子”前景，后又舉出大量的文物考古資料，如漢代的出土銅鏡上刻有“宜子孫”“長宜子孫”等樣式的銘文，三者結合，指出在秦漢社會意識中對子孫后代是非常關注的，也體現(xiàn)了社會對未來的期待。又如，在第六章中，作者據(jù)《史記》中西漢名臣任安事跡，涉及其少年時“為人將車”的史例，居延漢簡中有關“將車”的簡文、武威雷臺漢墓出土銅車馬上的隸書銘刻，以及多處出土的漢畫像石上未成年人御車的圖像，合理推測未成年人參與社會勞動時，多有因雇傭關系在社會勞動中地位低下，遭受苦難的情形出現(xiàn)。作者對秦漢考古文物信息十分了解，本書多處運用傳世文獻、出土文獻、文物考古資料三者互證的“三重證據(jù)法”，論證嚴謹，結論也更具說服力。

三

《秦漢兒童的世界》一書在秦漢兒童生活研究上打開了一個新的視角，把握每一個重要的歷史記錄，使讀者更真實地了解當時社會關系的原始面貌，是一部非常值得學習和借鑒的著作。當然，該書在一些細節(jié)問題上仍需斟酌，筆者在閱讀的過程中，在某些章節(jié)上存在如下一些疑問。

首先，個別章節(jié)在內(nèi)容上稍嫌簡略。例如，第十三章“朦朧情性”是關注兒童情感的一個非常新穎的話題，作者談到“早婚現(xiàn)象”“童養(yǎng)媳”“同性情感”等內(nèi)容，但相比其他章節(jié)篇幅略顯短小，內(nèi)容也相對簡略。文中在描述兒童情感時，主要提及了男性兒童的情感，對于女性兒童只是作為對象討論婚齡問題，情感方面似乎并未過多提及。又如，第十四章“‘童男女’的神異地位”中“侲子與儺”一節(jié)，標題似是講侲子與儺之間的關系，然而內(nèi)容上筆墨著重于討論史料中“棘矢”中“棘”象征意義與“童子”之間的聯(lián)系，為何“儺”中需用“年十歲以上，十二以下”的“侲子”卻未做充足的解釋，讀之有意猶未盡之感。

其次，書中個別處存在校對上的問題。例如，文中引用《文子·下德》中“智昏不可以為政”中“政”當為“正”之訛誤[5]34;文中引用《列女傳·母儀傳·啟母涂山》：“涂山獨明教訓而致其化焉”中的“明”應與上下文中《列女傳·母儀傳·棄母姜源》和《列女傳·母儀傳·契母簡狄》中的“眀”相一致[5]236;文中“然而末見直接證據(jù)”中“末”當為“未”之訛誤[5]529。

綜上，王子今先生的《秦漢兒童的世界》一書，作者在謀篇布局上深思熟慮，內(nèi)容上豐富、精細，整本書都十分的有趣且深刻;在研究方法上科學、新穎，非常值得我們參考學習;研究角度上創(chuàng)新、獨到，為中國兒童史進一步地深入研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同時也為研究者們提供了更多的研究思路?！肚貪h兒童的世界》用兒童的視角打開了一個真實生動的秦漢世界，了解秦漢未成年人的社會生活史，對于各朝代的社會生活史的研究都有所啟發(fā)，也為后續(xù)的研究者們打開了一扇中國兒童史研究的大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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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熊秉真.幼幼——傳統(tǒng)中國的襁褓之道[M].臺北：聯(lián)經(jīng)出版事業(yè)公司，1995.

[4]劉玲娣.打開可以“望見生動情景的視窗”——讀王子今教授《秦漢兒童的世界》[J].中國史研究，2020（1）.

[5]王子今.秦漢兒童的世界[M].北京：中華書局，2018.

[6]劉知幾.史通通釋：下冊[M].浦起龍，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7]王子今.秦漢稱謂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

作者簡介：董婷婷（1995—），女，漢族，江西九江人，單位為哈爾濱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為古籍整理與研究。

（責任編輯：趙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