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穎萱
有這么一句話:“當你在凝望深淵時,深淵也在凝望著你?!痹捳Z出自電影《唐人街探案2》,用以回應對人性的深思。可細想,此語,于書亦然。
當翻開一本本風格迥異的書,凝望著那一個個方塊字亦或是字符時,你會不會突然打個寒顫,仿佛書頁間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看著你,沉默不語。
書頁間的油墨香,歷經(jīng)大浪淘沙后,都是思維的結晶、心頭的赤血。千載春秋,唯浩氣長存。于是,一代代文人志士著書立志,渴望在時代的洪流中留下點什么,照亮點什么。畢竟我輩皆蜉蝣,怎妄談不朽,唯有這書卷,活于人們思想中的文字是不滅的。所以,才有了孔子著《春秋》、整理《詩三百》,才有了《論語》《中庸》《韓非子》等經(jīng)典流傳于世,才有了函谷關守將向老子求書的故事。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五千年書聲瑯瑯,才有了讓全世界認可的文明。不知多少人,將十載青春、一生肝膽,都壓給了筆尖。如此看來,我們確實站在了無數(shù)人的肩膀上。
時間的隧道里,先賢們拱手而立,凝望著我們,頭頂是浩瀚的星空。
可也總有人難耐清閑,燒書簡,千金換得魚腸劍,走向另一個世界。他們在書中找不到他們想要的。于是,班超投筆,降鄯善,收于闐;平莎車,取姑墨;戰(zhàn)疏勒,定龜茲,一統(tǒng)西域五十國。于是王陽明上山下鄉(xiāng),剿匪扶貧,于困苦與絕望中龍場悟道,開創(chuàng)心學,與圣人比肩。
我們稱現(xiàn)實為紅塵,它就如一汪深潭,望不見底,遮蓋了所有的美丑,只映照出一個個的人影。
我們將書里與書外徹底的割裂。星空深潭,天上地下。
可真該如此嗎?
班超、王陽明之流會被我們所熟知,是因為他們被記入了書中。而老孔韓孟之徒會著書,也是基于對生活的思考、自我的實踐。書外的故事被不斷地寫入書中,書里的因果又時刻改變著外界。兩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這些都是留下的。那其他的又去了哪里?
看著書上所記載的一個個故事,你可曾有過這樣的思考:為什么是這些故事留了下來?為什么故事是這樣的?那一句句真理,經(jīng)由實踐檢驗,但誰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那些沒有被檢驗的,誰又能保證它不是真理?更直白一點,我們常說:“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出自《報任安書》的這段話可謂人盡皆知,可為什么他們都是在苦難中獲得成就,那些在安逸順遂中取得成就的人去哪了?難道文王、仲尼等人在順遂中,就一定達不成目標嗎?
冥冥中,是什么在操縱著歷史,操縱著書里書外的世界?
奧斯卡·王爾德有言:“我們都在陰溝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p>
所以,是人心,也是欲望。是對現(xiàn)實的不滿和對未來美好的向往驅使人們刪除了價值觀外的東西,將他們排除在了群體想象之外。
因為現(xiàn)實中有太多薄情寡義,《傲慢與偏見》才會再版那么多次,經(jīng)久不衰;因為現(xiàn)實中無法快意恩仇瀟灑一生,《基督山伯爵》才如一座豐碑永立文壇;因為對未來未知的迷茫與好奇,才會有《三體》的一席之地。
人們將自己洶涌的欲望寫進書中,誘惑書外的你去追尋,追尋那不可能的伊甸園與極樂凈土。
可當人們的欲望不小心剎不住車的時候,恐懼隨之而來。世界最后會由誰來統(tǒng)治,人類還是AI?我們?yōu)槭裁创嬖??我們是在四維世界的三維投影嗎?是書外的真實還是書中的虛擬?
我們小心翼翼地詢問,并不斷尋找答案,離星空越近,我們就越心生敬畏??筛┫律砜茨翘端?,就陷入了自己亮晶晶的眼眸中。
書里與書外,糾纏在一起,讓人覺得除了鴕鳥,沒有什么是無畏的??煽傄腥巳バ强盏谋M頭、潭水的底層,一探究竟。物質與精神,也許,殊途同歸。
當漫天繁星倒映在幽深的潭水中,天旋地轉之間,早已不知天地何方,今夕何夕。
(指導老師:凌? 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