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瑤蘭
首先是把綠色鋪展平整,一片片,被截取的愛意。風,一直在陽臺逗留不去,包括西邊的月。
而勸月亮喝酒的女人們,一個一個,逐漸被吹散。她們的鏤花白裙就很像我現(xiàn)在裁的這塊布,白而無力。
那么,我把綠色擺在這里,記住了它們脈搏的走向,還有緩緩流動的鐵銹一般的薩克斯音符。
撕扯具有黏性的透明物體,緊緊附著在那些我們曾經與將來要面臨的軌跡上,它們窄而修長,疼痛附著骨骼。
然后便想起隱約的紫薇樹枝,在微醺的月光里搖晃,黑暗中,蓬松的影子在綠色的鐵網上攀爬,綽約有致。想起帶著西瓜味的霧氣,在狹小的鐵房里彌漫開來,白軟軟的身體,女人們。
想把我們貼在那樣一個盒子里,銅仁路走到頭的時候,就有笨拙的月光沖出。
力不能太大,大了汁液會蹦出邊界,屬于邊緣人的規(guī)則會被重新洗牌。力也不能太小,小了綠與黃的沖突會永遠壓在內部。
而久久困于火車鳴笛的麻雀,無力懺悔。
橡膠錘的表面就是接骨木耷拉的顏色,這顏色蔓延到白雛菊時是那么觸目驚心,如同我們一地雞毛的生活,被揉成紙團,孤零零地掛在樹枝的樣子。
而那些恰到好處的下墜與同情,永遠都在自我拯救。
我不得不感動于這樣不輕不重的敲打。不過任何廝磨都敵不過時間的長久,有很多不安分的塵埃開始吶喊。
喊些什么呢?我記得后山的樹特別綠。后山的夕陽也格外好看。我親愛的族人葬在那里,我不止一次去看他們的墳頭,那又矮又小的土堆,是在月光下一寸寸變窄的。
喊些什么呢?我記得你說要騎馬出林,馬正巧是紅色。記得紫色裙子在河道邊鼓成蒜頭的模樣。
記得她搖曳著紅色的波紋,騎著明亮的星。
記得我敲打一些綠色的葉子時,身上有銀色的盔甲和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