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 杰 湯 浩
(貴州大學外國語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苗族古歌又稱“苗族史詩”“古史歌”,是“苗族古代社會的編年史和苗族先民的百科全書”[1]56,也是“中國流傳下來的唯一非宗教典籍的創(chuàng)世史詩”[2],展現(xiàn)了“古代苗族人民生活的瑰麗畫卷”[3]1。其內容從宇宙誕生、人類起源、開天辟地,到戰(zhàn)爭遷徙、風俗習慣、神話傳說、喪葬火把等,無所不包,成為苗族文化傳承的主要載體,具有史學、民族學、哲學、人類學等多方面價值。苗族古歌廣泛流傳于黔東南、湘西、川南等苗族聚居地。由貴州黃平縣、臺江縣以及湖南省花垣縣申報的苗族古歌已于2006年、2011年分批入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極大促進了苗族古歌的保護與傳承,并在增強民族凝聚力、增進民族文化認同感、構建和諧社會等方面有著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①
在大力弘揚文化自信、倡導“文化走出去”的今天,被譽為“苗族古代文化的光輝結晶”[3]1的苗族古歌正在逐漸走向世界,出現(xiàn)了將苗族古歌翻譯成英文并對外傳播的新氣象。[4]目前已出版的兩個最知名苗族古歌英譯本是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馬克·本德爾(Mark Bender)獨譯的ButterflyMother:Miao(Hmong)CreationEpicsfromGuizhou,China(以下簡稱為ButterflyMother)[5],以及他與國內學者合作翻譯的《苗族史詩HmongOralEpics》(苗漢英對照,以下簡稱為HmongOralEpics)。[6]兩部苗族古歌英譯本的出版,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苗族古歌及苗族文化在西方世界的傳播。近年來,國內外學者對上述英譯本給予了一定的關注,如:美國民俗獨立學者凱瑟琳·范莉(Cathryn Fairlee)和英國謝菲爾德大學教授詹姆斯·格雷森(James H.Grayson)先后對ButterflyMother一書進行了述評[7-9],認為該書對于西方讀者“了解中國西南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口頭傳統(tǒng)做出了重要貢獻”[9]233;國內學者吳一方[10]、吳一文與劉雪芹[11]、王治國[6]、朱曉烽[12]等從《苗族史詩》英譯本的翻譯內容、翻譯策略、翻譯過程、翻譯模式等視角開展了研究。雖然上述研究成果對苗族古歌英譯有較高的理論及現(xiàn)實意義,然而學界鮮見苗族古歌對外譯介效果的研究成果,對苗族古歌英譯出版作品在西方世界的傳播與接受情況的考察也并不多見。因此,在當前“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文化”的對外傳播體系下,對苗族古歌對外譯介效果展開研究,將有利于苗族典籍的翻譯、保護和傳承,推動苗族文化“走出去”和全球文化交流的參與。本研究通過檢索JSTOR、WorldCat等數(shù)據(jù)庫、直接聯(lián)系譯者等方法挖掘苗族古歌英譯本海外圖書館館藏量、相關書評和讀者評價等數(shù)據(jù)和信息,并在此基礎上推導、解釋、分析,從而考察苗族古歌的對外譯介效果,以期促進苗族文化的對外傳播,為進一步對外譯介苗族文化提供新的視角和方向。
翻譯的本質是跨文化傳播,研究一部譯作的傳播需要考慮:誰翻譯的、翻譯了什么內容、采用了何種翻譯策略、通過何種渠道傳播、對誰翻譯、譯作的接受效果如何等,也就是譯介學中的“譯介主體”“譯介內容”“譯介途徑”“譯介受眾”和“譯介效果”。[13]在拉斯韋爾5W經典傳播模式中,一個完整的傳播過程包括五大基本要素,即誰(who)、說了什么(says what)、通過什么渠道(in which channel)、對誰(to whom)、取得了什么效果(with what effect)。[14]5W傳播模式與譯介模式相互呼應,為作品譯介與傳播研究提供了理論框架。
“效果”是檢驗傳播活動是否成功的重要標尺,指的是信息達到受眾后在其認知情感、行為各層面所引起的反應,即對信息的接受情況。[15]在研究中國文化外譯問題時,不僅要關注如何翻譯,還要關注譯作的傳播與接受等問題。[16]因為只有在受眾接受了譯介傳播的信息后,在認知、態(tài)度、行為等方面產生了一定變化,傳播才有效果,譯介傳播過程才算完成。沒有傳播效果的傳播行為是毫無意義的,傳播效果是檢驗傳播成敗的關鍵。[17]研究譯介主體、譯介內容、譯介途徑和受眾,目的都是為了提高譯介效果和傳播效果。譯本能否進入異域讀者視野、產生閱讀反響、得到異域讀者及專家的認可等是考察譯介效果的核心要素[18],也是評估翻譯行為成敗的重要標準。研究譯介效果將促進譯介傳播體系的完善,為譯介內容的選擇、譯介主體和譯介途徑的確定等方面提供參考。
苗族古歌可分為創(chuàng)世古歌、婚姻古歌、“理經”古歌、生產古歌、遷徙古歌和祭祀儀式古歌等六大類型。[1]56在本研究中,筆者按照上述分類對苗族古歌英譯本在國內外出版情況進行了考察、梳理和匯總,收集到已正式出版的苗族古歌英譯本具體信息如下表:
早在1895年前后,英國傳教士塞謬爾·克拉克(Samuel R.Clark)在中國西南地區(qū)傳教過程中,就詳細記錄了當時貴州的苗族、仲家、彝族等“非漢”族群的人口、語言、風俗、宗教、傳說等。其中對苗族古歌有著簡短而清晰的概述,介紹了貴州苗族古歌的演唱內容、演唱場域和演唱形式等,并英譯了“開天辟地”“洪水滔天”和“兄妹結婚”三首古歌中的部分內容,收錄在1911年出版的AmongtheTribesinSouth-westChina[25]中??死酥挥⒆g了三首代表性古歌的片段,也并未單獨出版,故筆者未將其納入表1,但這應是苗族古歌英譯的發(fā)端;他首次明確提出了古歌之說[26],也第一次讓外國讀者對中國西南部落中的苗族古歌有了初步了解。
表1 苗族古歌英譯本出版情況一覽表
續(xù)表
從表1中可以看到,截至目前國內外共出版了苗族古歌英譯本8部。除了SongandStoriesoftheCh’uanMiao出版于1954年之外,其余7部都是在2004年國務院新聞辦公室推出“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之后逐漸出版發(fā)行的。
從譯介主體和譯介內容來看,主要是美國學者、英國傳教士和中國學者針對收集整理或已出版的苗族古歌、傳說、古故事進行翻譯。涉足苗族古歌英譯的美國學者有葛維漢(David Crockett Graham)和馬克·本德爾(Mark Bender)。葛維漢于1911年來到中國,先后收集、整理、英譯了752首苗族古歌、古故事。其中,1954年出版的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一書中收錄了465首[19],2018年經德國漢學家魏漢茂(Hartmut Walravens)編輯出版的More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中收錄了276首。[22]馬克·本德爾是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東亞語言文學系教授,于2006年翻譯出版了ButterflyMother[5],其翻譯源語文本是馬學良、今旦的《苗族史詩》。[3]此后,本德爾又與今旦之女、貴州省博物館副研究員吳一方以及自己指導的博士生葛融(Levis Gibbs)對吳一文、今旦苗漢譯注的苗族史詩進行翻譯,并于2012年出版了苗漢英三語版的HmongOralEpics。[6]
英國傳教士也是苗族古歌的主要英譯者。英國傳教士張紹喬(Keith Parsons)和張繼喬(Kenenth Parsons)是塞謬爾·伯格理(Samuel Pollard)在石門坎傳教的后繼者張道惠夫婦(Harry Parsons)的孿生子。他們在開展傳教活動的同時,長期從事苗族文字和文學研究,“把畢生精力都投入到苗族文化資料的整理和英文翻譯中”[20]2。兩位先生既是《中國西部苗族口碑文化資料集成》的搜集、整理者,也是該書的英譯者。
從表1可知,從事苗族古歌英譯的中國學者主要來自云南師范大學和中南民族大學。云南師范大學教師尹紹東于2018年英譯出版了《金笛 The Gold Flute》[23],中南民族大學教授張立玉和張揚揚于2019年英譯出版了《金笛 Magic Flute》[24],其翻譯源語文本均是劉德榮、張洪鑫、陶永華搜集整理的苗族長篇敘事史詩“金笛”。此外,中南民族大學教授李敏杰主持的國家社科基金項目“苗族英雄史詩《亞魯王》英譯及研究”也已結項,其成果為苗漢英三語版的《亞魯王》②,但目前尚未檢索到與其相關的出版物。
從譯介途徑與譯介受眾來看,苗族古歌的譯介途徑主要為出版社、學術講座以及大學課堂,其受眾主要是業(yè)內專家學者和大學生。在4家出版苗族古歌英譯本的國內出版社中,3家地處西南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在少數(shù)民族文學文化出版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在海外出版社中,有兩家是美國出版社,一家是德國出版社。在學術講座方面,吳一方曾于2006年應美國民間文學學會等學術機構的邀請,在俄亥俄州立大學和在威斯康星州密爾沃基召開的美國民間文學學會年會上,就苗族史詩的相關問題舉行了兩場講座。[6]71大學課堂方面,本德爾在回復筆者的郵件中談到,自2006年以來就將ButterflyMother中的部分內容作為教學案例在課堂上進行講授,每年約有400名學生聽課。③此外,馬克·本德爾在接受西南民族大學教授黃立采訪時還表示,中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在美國的讀者主要是學者和大學生。[27]
苗族古歌對外譯介呈整體穩(wěn)步推進的態(tài)勢,但其在海外的譯介效果如何仍亟待深入考察和研究。本研究從以下三個維度對苗族古歌英譯本的譯介效果進行考察:(1)海外館藏圖書館數(shù)量及分布;(2)國外權威學術期刊上發(fā)表的專家書評;(3)亞馬遜網站圖書銷售情況及Goodreads網站的讀者評論。
世界各國圖書館系統(tǒng)圖書館藏數(shù)據(jù)可以用來客觀衡量圖書的文化影響、思想價值,也可以此來檢驗出版機構的知名度、知識生產能力等[28],因此也可以衡量圖書在世界范圍內的傳播及影響力。筆者借助WorldCat檢索了苗族古歌所有英譯本在海外圖書館的館藏情況(只統(tǒng)計收藏有相應譯本的海外圖書館數(shù)量,不涉及每家圖書館收藏的具體冊數(shù)),具體數(shù)據(jù)如下表:
上表呈現(xiàn)的是苗族古歌英譯本在海外圖書館館藏信息。海外14個國家的194家圖書館收藏了美國學者葛維漢翻譯、美國史密森學會(The Smithsonia Institution)出版的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此外,由葛維漢翻譯、德國漢學家魏漢茂編輯、經德國赫赫索維茨出版社(Harrassowitz Verlag)出版的More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在海外有9個國家的43家圖書館收藏。美國學者本德爾翻譯、美國哈克特出版公司(Hackett Publishing Company)出版的ButterflyMother,在海外14個國家的183家圖書館均有收藏。從這些數(shù)據(jù)來看,在海外影響力最大、傳播面最廣、譯介效果最好的是上述三部由英語母語者翻譯、海外出版社出版的苗族古歌英譯本。雖然《苗族史詩》和《中國西部苗族口碑文化資料集成》也是經英語母語者翻譯,但均由國內出版社出版,前者只有美國和澳大利亞的4家圖書館收藏,后者更是只有英國的一家圖書館收藏,在海外的影響及傳播面遠遠小于排名前三的譯本。而中國學者張立玉和張揚揚翻譯、武漢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金笛Magic Flute》僅有美國的一家圖書館館藏;中國學者尹紹東翻譯、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金笛The Gold Flute》尚未被海外圖書館館藏??梢哉f,這兩個譯本在海外尚未得到傳播,更無法談及影響力,遠沒有達到預期的譯介效果。
為了進一步分析苗族古歌英譯本在海外館藏國家分布情況,并以此勾畫苗族古歌英譯本在海外的傳播范圍,筆者將所有苗族古歌英譯本的館藏國家數(shù)據(jù)進行了匯總統(tǒng)計,具體見下圖:
從圖1和表2可以發(fā)現(xiàn),美國有322家圖書館館藏了苗族古歌英譯本,約占所有435家的75%,擁有最多的苗族古歌英譯本。這也印證了中國學者何明星的研究結論:“就當前中國圖書海外市場而言,美國是中國圖書的最大買家”[28]15。此外德國25家,英國17家,加拿大16家,荷蘭10家,法國和澳大利亞各8家,新西蘭和丹麥各4家,以色列和西班牙各3家,斯洛文尼亞和瑞士各2家,匈牙利、瑞典、愛爾蘭、新加坡、日本、馬其他和菲律賓各有1家圖書館收藏了苗族古歌英譯本。共計有20個國家的圖書館收藏了苗族古歌英譯本,盡管譯者和版本不盡相同,但這也說明在海外苗族古歌有著一定的市場。
續(xù)表
圖1 苗族古歌譯本海外圖書館收藏情況統(tǒng)計
業(yè)內專家從專業(yè)的視角評論書籍,可以為專業(yè)人士或普通讀者提供專業(yè)分析與闡釋,也能起到直接推介和推廣書籍的作用。在本研究中,專家書評是指西方民俗及民族研究學者、漢學家、人類學家等對苗族古歌英譯本做出的評價。本文通過EBSCO和JSTOR數(shù)據(jù)庫,對發(fā)表在海外權威學術期刊上關于上述所有苗族古歌英譯本的專家書評進行了考察,檢索情況具體如下表:
表3 海外權威學術期刊發(fā)表的苗族古歌英譯本書評信息一覽表
續(xù)表
在海外權威學術期刊上一共有8篇相關書評,均由相關學者基于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ButterflyMother和More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三個英譯本撰寫。其中,共有4篇關于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的書評。德國人類學者鮑克蘭(Inez De Beauclair)在書評中指出,該書是第一部收錄了400余首苗族各種民間歌謠、傳說、故事等的合輯,內容涵蓋創(chuàng)世紀、開天辟地、洪水泛濫等歷史傳說。書評中還提及川苗是苗族的一個分支,居住在四川、貴州和云南等地,該書可為研究神學和民俗學的學生提供了解苗族民間文學的資料。[29]意大利著名東方學家圖齊(Giuseppe Tucci)在書評中寫到,雖然苗族吸收了很多漢族的慣習禮儀,很難區(qū)分苗人與漢人,但苗族仍然保留了很多屬于自己特有的風俗信仰等。他認為該書提供了很多有趣的民間文學資料,將有利于開展東亞民間文學比較研究。[30]美國耶魯大學民族學者科尼利爾斯·奧斯古德(Cornelius Osgood)在書評中指出,在川苗小故事中可以看到很多漢族故事的印跡,所以給漢苗民間文學比較帶來了難度,但仍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同時,奧斯古德認為,該書并非針對業(yè)余讀者提供文學讀物,而是為民間文學研究者提供豐富的研究樣本。[31]關于ButterflyMother一書,共有3篇書評。美國獨立學者、作家凱瑟琳·范莉(Cathryn Fairlee)在書評中主要對苗族古歌的內容與演唱形式等進行了舉例說明與介紹。[7]英國謝菲爾德大學榮休教授詹姆斯·格雷森(James H.Grayson)在2007年和2008年先后發(fā)表了兩篇書評。他認為,在馬克·本德爾翻譯出版ButterflyMother之前,英語或歐洲語言區(qū)域幾乎沒有任何關于中國少數(shù)民族口傳民間文學的文獻,該書可以說填補了這一空白,為歐洲學術界提供了重要的民間文學比較研究資料,非常有助于讀者了解中國西南少數(shù)民族的口述傳統(tǒng),強烈推薦東亞文化和民間文學方向的學生閱讀,同時也向對東亞研究感興趣的民俗學者和人類學者推薦該書。[8-9]關于More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 只有一篇由馬克·本德爾撰寫的書評。他介紹了該書的譯者葛維漢和譯本的結構和內容,并認為該書可為研究者們梳理中國西南少數(shù)民族口傳文化中的習俗、生活習慣、宗教儀式等提供豐富信息。
由此可見,盡管專家書評數(shù)量并不多,但從現(xiàn)有書評來看,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ButterflyMother和More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三個英譯本還是得到了歐美同行學者、專家的高度評價和推薦,在業(yè)界產生較大的影響,取得了較好的譯介效果。然而,遺憾的是目前在海外權威學術期刊尚未查找到對其他苗族古歌英譯本的任何書評。
在專家書評之外,國外普通讀者對圖書的評價也是衡量譯本接受情況的參考因素。美國亞馬遜(Amazon.com)網站是世界上最大的網上書店,其讀者的書評數(shù)量可以直觀反映讀者對該書的歡迎程度。為了解苗族古歌英譯本的圖書銷售和評論情況,筆者通過郵件聯(lián)系了ButterflyMother和HmongOralEpics的譯者馬克·本德爾,同時在亞馬遜網站檢索了上述所有苗族古歌英譯本的情況。馬克·本德爾在郵件中表示,ButterflyMother一書在美國的銷量僅有幾百本,銷量并不大。③雖然表1所列苗族古歌所有英譯本在亞馬遜均有售,但除了ButterflyMother之外,并未見到任何相關讀者評論和評級。ButterflyMother一書在亞洲文學類圖書排行榜上有名,位列第249位,讀者評分為4.6分(滿分5分)。也只有該書獲得了出版社組織專業(yè)人士進行的專門推薦,如美國著名詩人、翻譯家、普利策詩歌獎獲得者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在網站評論中寫道,“這是一種‘經久不衰的文化’。這部關于苗族宏偉史詩和傳說故事的譯著,為我們打開了一扇窗戶,使我們能夠了解到許多古人傳承下來的精神與故事。馬克·本德爾的注釋讓大家知道了苗族古歌的來龍去脈,此外他還對許多地名和古歌演唱者進行了詳細的介紹,使這本書的內容更加充實。它從一種全新的視角向我們展示了一些聞所未聞、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同時還展示了口傳文學和現(xiàn)場表演可以多么牢固地植根于社會之中。”④在亞馬遜網站還檢索到兩條普通讀者對ButterflyMother的評論。其中的一條有效評論發(fā)表于2008年2月,認為“這是一本關于中國苗族及其文化的書,十分有趣,書中的傳說故事引人入勝?!雹芸梢?,苗族古歌英譯本在海外的銷售量很小,雖然有讀者對其進行了積極評價,但影響力微乎其微。
讀者的評論和評價可以直觀反映讀者對譯本最直接的閱讀感受并反映譯本市場受歡迎的程度。所以,筆者在全球最大的讀書社區(qū)Goodreads網站上檢索了上述所有苗族古歌英譯本。從檢索結果中可以看到,Goodreads網站只有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MoreSongsandStoriesoftheCh’uanMiao和ButterflyMother三個譯本的信息。前兩者未見任何讀者評論和評級,僅ButterflyMother有4人給予評級,獲得3.5分的評分(總分4分),并有一位讀者給予了評論,認為“需要花些時間才能習慣這種類型的民間文學,所以自己并不喜歡該書,但是仍然希望將該書推薦給想要更多、更深入地了解苗族的讀者?!雹荽送猓灿?1位讀者在該書介紹下標注了“想讀(to-read)”,說明目前雖然ButterflyMother的讀者群體小,但仍有一定的潛在讀者。
從上述亞馬遜和Goodreads網站數(shù)據(jù)信息分析可以看到,在本研究收集到的所有苗族古歌英譯本中,只有ButterflyMother在海外受到一定的關注,在讀者中有較好的反響。但其余苗族古歌英譯本的受眾面非常窄,讀者極少,未在大眾讀者中得到傳播,當然也就完全沒有得到關注。
“中國文化‘走出去’不僅僅只是一個翻譯問題,不能以為只要把作品譯成英文出版,就自然而然地‘走出去’了……這實際上是一種由弱勢文化向強勢文化的‘逆勢’譯介行為?!盵16]8在已有的苗族古歌英譯本中,由海外出版社出版、英語母語者翻譯的苗族古歌英譯本在海外圖書館館藏量較大,覆蓋20個國家的400余家圖書館,傳播面較廣,影響力較大,學界專家學者對上述苗族古歌英譯本高度評價并作專門推薦,普通讀者也對上述譯本持正面積極態(tài)度。而由國內出版社出版、中國學者或中外學者合作翻譯的苗族古歌英譯本在海外圖書館館藏量為數(shù)寥寥。如HmongOralEpics,該書是由美國學者馬克·本德爾與中國學者合作翻譯而成,曾獲得貴州省哲學社會科學優(yōu)秀成果獎一等獎;《金笛 The Gold Flute》與《金笛 Magic Flute》均是“十三五”國家重點圖書,翻譯質量較好,在國內有較好的口碑和影響。然而其海外圖書館館藏量僅有個位數(shù),也未見專家書評或讀者評論推薦,更鮮見媒體報道??梢哉f,目前苗族古歌對外譯介效果不盡如人意,傳播力仍十分有限。
苗族古歌題材多樣、內容豐富,記載了苗族悠久的歷史。自英國傳教士克拉克1895年開始翻譯整理苗族古歌以來,這一珍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正在逐漸被外界關注,許多中外學者都曾致力于將苗族古歌傳播到英語世界中去。但讓苗族古歌“走出去”,讓更多的人了解苗族古歌還任重道遠。我們不僅僅應該關注譯文質量本身,同時還需要關注譯介主體、譯介內容、譯介途徑、譯介受眾等影響苗族古歌譯介效果的因素,通過推動中外優(yōu)秀譯者的合作、借助海外知名出版社以及拓寬對外交流渠道和平臺等方式,不斷提升苗族古歌對外譯介效果,進而充分展現(xiàn)中華文化的魅力。
注 釋:
①引自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網http://www.ihchina.cn/project_details/12178/,檢索日期:2021年7月11日。
②引自中國社會科學網http://fund.cssn.cn/skjj/skjj_jjgl/wqjx/202012/t20201211_5231457.shtml,檢索日期:2021年7月21日。
③引自馬克·本德爾于2021年5月19日回復筆者的郵件。
④引自亞馬遜官網https://www.amazon.com,引用日期:2021年7月21日。(筆者譯)
⑤引自Goodreads官網http:/www.goodread.com,引用日期:2021年7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