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故事（外二首）

曲陽

在這里，我可以看到滿樹的耳朵

在枝頭嘰嘰喳喳

覓食的田鼠和一群小雞互不干擾

陽光懶洋洋躺在草地上

仰望一朵白云跟另一朵白云搭訕

他們的呼吸

像留在地上薄薄的影子

鐮刀的夢很深了 他動一下身子

體力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被銹跡覆蓋

需要來年略略打磨

鋤頭成了這塊地唯一的講解員

真的服他

每年都能從這么樸實(shí)的泥里

翻出新的話題

當(dāng)我要離開時

他突然塞給我一粒種子

說，其實(shí)

你也可以試試

夜鳥的叫聲敲打在潮濕的空氣中

有些失重 那些劍形的風(fēng)

鍥而不舍地刮擦著樹枝

黑夜的旋渦撲面而來

云縫中的幾粒星子

有些體力不支

春雨即將到來

另一側(cè)的山峰黑白不分

飛翔者呼吸困難

站在稻田里的祖先

努力直起腰桿

隔著時空與我對視

我的火把被一頁文字點(diǎn)燃

誰將成為隧道里的引導(dǎo)者

孤獨(dú)與燈火

一生都是生死相依的對手

那些火焰一樣的陽光

被嘰嘰喳喳的枝葉勸說在山外

盡管它打磨過流水

也阻攔過一塊奔跑的石頭

坐在岸邊的石上

我斷了重返大山的念想兒

山坡上青梅竹馬的鱗毛蕨

仿佛一個叛逆的孩子

那高過天空的河水

深過苦難的河水

用陽光的金毛刷

清掃著時間留下的痕跡

目光不著邊際的晌午

空得只剩一粒成熟的谷子

輕輕地壓住這條河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