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嘉文
(青海師范大學 歷史學院,青海 西寧 810001)
崇禎十七年(1644年)吳三桂同清軍擊敗李自成,隨即清軍入關,定都北京,建立了新的王朝。入主中原后的滿族在人口上處于劣勢,據(jù)粗疏統(tǒng)計,中國人口在萬歷二十八年(1600年)已經(jīng)達到了15 000萬[1],經(jīng)過明末清初多次天災及戰(zhàn)亂之后,崇禎十七年(1644年)與崇禎三年(1630年)相比,人口減少了大約4 000萬[2]。盡管如此,滿族所占人口依然只是很小一部分,如何以少數(shù)的滿族人對這么龐大的國家進行統(tǒng)治成為一個很大的難題。清朝統(tǒng)治者首先選擇了在衣冠上與自己相同,將其看作治下的臣民是否歸順的標志。就古代東亞而言,冕旒衣冠是“承認”和“認同”的象征,不僅涉及民族(華夷),而且涉及國家(王朝),是指呈現(xiàn)文明與野蠻(文化)[3]。清朝統(tǒng)治者需要讓治下的民眾認為,本朝與漢人所建立的王朝并無不同,同樣是秉承天命而得天下,非是篡奪而來。
努爾哈赤和皇太極早先汲汲于遼東,只為了要得到明王朝所承認的作為一個國家的地位,或者封以國王[4]。滿清圖謀中原是在明軍敗北松山、招降洪承疇之后,但要維持清朝統(tǒng)治,長久地保持武力優(yōu)勢,對他們來說幾乎不可能。早在未入關之前,努爾哈赤創(chuàng)立了八旗制度,作為“以旗統(tǒng)人,以旗統(tǒng)兵”的軍政合一組織形式,在對明朝的戰(zhàn)爭中作用巨大,滿族的成功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得益于這種新的組織形式。八旗活力來源于近乎嚴苛的制度,“攻城破敵之后,功罪皆當其實;有罪者,即至親不貫,必以法治;有功者,即仇怨不譴,必加升賞。用兵如神,將士各欲建功,一聞攻戰(zhàn),無不忻然,攻則爭先,戰(zhàn)則奮勇,威如雷霆,勢如風發(fā),凡遇戰(zhàn)陣,一鼓而勝?!盵5]八旗制度的這種組織形式,一方面是因為滿族人剛從部落狩獵時代轉(zhuǎn)換過來,未受到太多中原先進文化的影響;另一方面是因為滿族簡單的社會分工,無法負擔太多對于社會財富單純消耗的活動,對他們而言更為熟悉的是戰(zhàn)爭及掠奪。
清入關建立政權后情況發(fā)生了改變,沒有了大規(guī)模的頻繁戰(zhàn)爭,八旗便迅速腐化,宗室“日逐下流”“屢犯王章,不知自改,其行為令人不忍言,不忍聽,凡世之人鄙而賤之,唾而罵之,君子遠而避之”[6]??滴跏?1674年)歸附清朝的三藩反叛,吳三桂殺云南巡撫朱國治,率所部兵反云南,傳檄天下以壯聲勢。當時“三桂一呼于云南,群雄并應于海內(nèi)”[7],數(shù)月而六省皆陷,這對清廷而言無疑是生死攸關的時刻,而八旗武力逐漸衰微使清朝立國的根本發(fā)生了動搖。在平定三藩過程中,康熙啟用了張勇、王進寶、趙良棟三位漢將,三將在陜西、甘肅、云南、四川的戰(zhàn)斗中所起的作用不容忽視。其時,康熙向綠營兵將領張勇諭曰:“天下綠旗兵,無如陜西強壯,而其數(shù)較各省倍眾,在陜大臣官員又皆具有才能,將滅之寇,何難剿除?爾等不即平定四川,豈緣爾等名位事權輕歟?倘謂地屬險隘,自古以來,險隘之地,若不攻取,豈有自定之理。作何調(diào)度官兵,幾路進剿事宜,確議以聞?!盵8]由于滿族本身人口的限制,所出的兵員也不會很多,到康熙三十年時(1691年),八旗兵丁總計也不過十五萬人[9]。而以十五萬的八旗兵要完成對全國的戍衛(wèi)無疑是不可能的,清王朝不得不選擇對綠營的重用。正因為如此,清王朝早先對漢人的壓制開始不斷松弛。但是,長期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的滿族人在文化方面不能勝過被征服的漢族,而所依靠的武力也逐步衰落,這種情況實在令人堪憂。尤為重要的是漢人的崛起對于滿洲貴族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因為要重新分配現(xiàn)有的權力必然會遭到滿州貴族的反對。所以,在武力衰弱之后,加強在思想方面的控制或引導,就成為清初統(tǒng)治者的首要選項,在這種情況下發(fā)生曾靜案不足為奇。
對于曾靜案前人已做過很多的論述,在此只做簡要的述及。雍正五年(1728年),永興文人曾靜派弟子張熙投書川陜總督岳鐘琪,希望他起兵反清,恢復漢人朝廷。然而事與愿違,事泄后曾靜與張熙被押送至北京,然而雍正并未以謀大逆的罪名將其處死,還與二人展開了直接對話,并將對話內(nèi)容編成了《大義覺迷錄》一書刊布天下。然后把曾靜派往湖南,以觀風整俗使的身份在衙門聽用。作為曾靜夷夏思想來源的呂留良,卻被開棺戮尸,子孫悉數(shù)被發(fā)配到東北作為披甲人的奴隸,其弟子及再傳弟子也受到了株連。
曾靜派遣弟子張熙投書的原因,一是曾靜自言地處僻陋,欲學而無師,只得呂留良真?zhèn)?,則以為文章大宗,接受了呂留良所主張的夷夏思想。二是曾靜本人生活的湖南,明末以來自然災害頻繁,如崇禎十七年(1644年)邵陽大水,全省大旱,益陽、湘鄉(xiāng)、龍陽、沅江、安鄉(xiāng)、永定、安仁、常寧等縣災異流行。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大水,河水漲高逾城垣,……街市水皆數(shù)尺。雍正元年春正月大雪,凡四旬,冰厚盈尺[10]。曾靜本身并不富裕,加上連年的災害,以致于其學徒張熙、廖易在求學期間,居宿安頓不得。又見近年洞庭水災,民眾呼號,遂信天象示警,認為雍正的統(tǒng)治不合于天意,派遣弟子投書岳鐘琪也是順勢而為。
深究曾靜投書的原因,與其說是曾靜受呂留良的影響,不如說是清朝建立后存在的滿漢矛盾在曾靜身上的再現(xiàn)。從清朝建立之初漢人的反抗就從未停止,活躍于川、陜的夔東十三家,以及在云、貴李定國所擁立的南明朝廷,這些軍事力量都可視作是對清朝統(tǒng)治的挑戰(zhàn)。在清初入關時可言取天下于流賊之手,同時拯救萬民于水火,但在建立政權后,需要證明自身統(tǒng)治的正統(tǒng),取天下于流賊手中的說辭也就無法成立了。要統(tǒng)治這么一片廣袤的國土,不單是對一個王朝都城的占領,還要確立對全國的控制,平定國內(nèi)存在的反抗力量,保證獨尊的地位。除了武力反抗外,文人在清初也是極不安分的群體,他們所代表的文化被視作是更加難以應對的力量。入清后的明遺民仍持著夷夏之大防的觀念,拒不出仕清廷,他們在文章中使用明代的年號進行紀年,對于清帝所制定的年號拒不承認,或是使用干支紀年,不奉清廷正朔。這些無疑都被視作叛逆之舉,清廷一方面進行嚴厲壓制,如清初的“哭廟案”和“奏銷案”,就是清廷對江南士紳的集體整治。另一方面,清政府也不遺余力地進行懷柔,在清軍進入北京之后,就宣布“凡文武官員軍民人等,不論原屬流賊,或為流賊勒逼投降者,若能歸服我朝,仍準錄用”[11]。早先在遼東的滿洲貴族并沒有統(tǒng)治龐大帝國的經(jīng)驗,大量接收前明官員,對他們加以任用維持了清初政府的正常運轉(zhuǎn)。
清廷持續(xù)的招攬使得明朝遺民的觀念有了一些轉(zhuǎn)變,康熙十七年(1678年)詔開博學鴻儒科,諭吏部:“自古一代之興,必有博學鴻儒,振起文運,闡發(fā)經(jīng)史,潤色詞章,以備顧問著作之選?!灿袑W行兼優(yōu),文詞卓越之人,不論已仕、未仕,今在京三品以上,及科道官員,在外督、撫、布、按,各舉所知,朕將親試錄用,其余內(nèi)、外各官,果有真知灼見,在內(nèi)開送吏部,在外開報督、撫,代為題薦,務令虛公延訪,期得真才,以副朕求賢右文之意?!盵12]這時發(fā)布詔書求博學鴻儒的目標人群是前朝的遺民,他們可說是中國文脈的傳承者,能取得這些人對清王朝的認同,無疑對穩(wěn)固清廷的統(tǒng)治有著巨大的作用。在這次博學鴻儒科的征召中有不少前朝遺民,對清廷而言,人才的擢用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取得前代士人對本朝的承認,進而確立本朝的正統(tǒng)地位??锥ǚ贾赋觯骸傍櫜┤〉昧讼喈?shù)某晒Γ粌H為之后學術文化事業(yè)的繁榮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為他們認同清廷提供了文化基礎。再者,對于有代表性的漢族知識分子特別是遺民的籠絡,不僅消弭了他們的反抗意識,還在更為廣闊意義上滿漢文化的合流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盵13]文化本身是流動的,并不只固定在某一地,一般趨勢是較低文化程度的民族向較高文化程度的民族的學習,這本是正常的事情。文化的學習必然包括對各種觀念的接受,雖然在雍、乾時期重新恢復國語騎射,試圖重振滿人自身傳統(tǒng),但滿族在進入到中原之后,被浩瀚的漢文化所包圍,作為滿族所講的滿語,平日狩獵中所用騎射和薩滿教信仰則不斷衰退,這也是清代統(tǒng)治者所要面對的問題。因此,清廷一方面需要汲取漢族文化的精華,依靠眾多漢族精英來管理國家,另一方面在利用漢人管理國家的同時,又不能完全被同化,需要保持本族的文化傳統(tǒng),這個難題是歷代清朝統(tǒng)治者都需要面對的。
雍正對曾靜案的處理曾有這樣的解說:“若有人議朕喜曾靜之諂媚而免其罪者,則與曾靜之從前犬吠鸮鳴無以異矣。然朕亦不論。除造作布散流言之逆黨,另行審明正法外,著將曾靜、張熙免罪釋放?!盵14](P127)曾靜自己也說:“況我皇上治化,己幾刑措而道德齊禮之教,猶時軫念遠方,已蒙差使至湖南觀風整俗矣,今又蒙恩旨意,著彌天重犯往湖南觀風整俗使衙門聽用。”[14](P82)雍正對于曾靜案的處理十分奇特,以清律論,曾靜與張熙的行為是謀逆反叛無疑,歷代統(tǒng)治者對謀逆反叛之罪都是處以重典,“十惡或?qū)V髦\反叛逆言,非也。蓋十惡之人,悖倫逆天,蔑理賊義,乃王法所必誅,故特表之,以嚴其禁?!盵15]曾靜不僅沒有被殺,還被作為觀風整俗使在衙門聽用。在江浙地區(qū),觀風整俗使的設置,鄒建達已有述及,他認為雍正此舉的目的是為了整頓風俗,打擊縉紳,同時消除地方積弊[16],雍正將二人派往湖南,使人不得不思考其背后的目的。同時,雍正將曾靜案視作是“天賜良機”,利用它說明自己得位的合理、政治舉措的正當、政敵的錯誤,進而證明反對他的輿論根源在于對手的惡意中傷,試圖以此改變?nèi)藗儗λ媒y(tǒng)與初政的看法[17],其目的是為了強化他的統(tǒng)治,證明自身的合法性。
關于古代對一個政權的合法性的思考,東西方先賢都有過論述,但并未明確指出合法性一詞。古希臘的亞里士多德就提出了旨在照顧全邦共同利益的標準,將其分為正宗政體和變態(tài)政體,即人們對其是否承認[18]。中國西漢時就有了正、閏之分,西漢大臣多稱秦為閏位之朝,班固說:“昔秦燔《詩》《書》以立私議,莽頌《六藝》以聞奸言,同歸殊途,俱用滅亡,皆炕龍絕氣,非命之運,紫色蛙聲,余分閏位,圣王之驅(qū)除云爾?!盵19](P4194)到底怎樣才算是正統(tǒng)?《辭源》“正統(tǒng)”一條釋義為“舊指一脈相承,統(tǒng)一全國的封建王朝為正統(tǒng),反之則成為僭竊、偏安”。按照這樣的解釋,獲得正統(tǒng)的條件是一系傳承。中國的封建王朝大多實行嫡長子繼承制,目的是為了將皇位控制在某一個家族之內(nèi)來完成對民眾長久的統(tǒng)治,民眾對某個特定的家族也會產(chǎn)生普遍信任,如果不是一系則被視為僭越。方孝孺在《后正統(tǒng)論》中說:“有天下而不可比于正統(tǒng)者三,篡臣也、賊后也、夷狄也。何也?夷狄惡其亂華,篡臣、賊后惡其亂倫也?!盵20]
楚漢戰(zhàn)爭后,劉邦建立漢朝,國初依然是恃以武力,而當時的陸生卻在高祖面前動輒言“詩書”,結果“高帝罵之曰:‘乃公居馬上而得之,安事詩書!’陸生曰:‘居馬上得之,寧可馬上治之乎,且湯武逆取而以順守之,文武并用,長久之術也’”[21]。經(jīng)過前代殘酷的戰(zhàn)爭后,漢初的統(tǒng)治者明白依靠武力并不能長久統(tǒng)治,因而在此后的任何統(tǒng)治之中,都企圖喚起并維持對它的“合法性”信仰[22],這樣可以極大地減少國家所付出的治理成本。漢代以后統(tǒng)治階層中占據(jù)主導思想的是儒家,單純的暴力只能對人施加一定程度的恐懼,王朝對普通民眾最大的威脅不過是死亡,而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在這種情況下,刑罰也就不再有效,更為有效的方式是將觀念設法轉(zhuǎn)化到民眾頭腦中,使人們自覺地遵行。儒家所講入世“不是以打倒現(xiàn)實去改造現(xiàn)實,而是鉆入到現(xiàn)實之中”[23]。魏晉時期由于佛教傳入和玄學的流行,對儒家有一定沖擊,但也正是在這一時期,儒家所講的“八議”,以及體現(xiàn)父子、君臣綱常的“十惡”等倫理觀念開始固化,儒家在立法以及制度上完成了對國家的全面支配(1)關于這一點,瞿同祖先生在《中國法律與中國社會》第六章有論述。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年,第348-374頁。。
儒家在傳統(tǒng)社會中占據(jù)主導地位后,其學說以及政治架構與理想必然要付諸現(xiàn)實政治活動。依照儒家的觀念,如果君主擁有內(nèi)圣之德,而這種內(nèi)圣之德又顯現(xiàn)為外王之功、上天之命,同時又能做到取位以正,那么他一定符合圣君的標準。在董仲舒的論述中,“天子受命于天,諸侯受命于天子,子受命于父,臣妾受命于君,妻受命于夫。”[24]將天子視為天的代言人,擁有近乎無限的權力,代表著人民的最高利益。以此對合法性進行分析,無外乎以下幾點:一是要有正當?shù)膫魇诶碛杉俺绦?,所謂“不承國于君親,則不得其正也”[25]。在正常的情況下,君父之命也不能替代父子相傳的慣例,漢哀帝曾謂董賢曰:“吾欲法堯禪舜,何如?閎進曰:‘天下乃高皇帝天下,非陛下之有也,陛下乘宗廟,當傳子孫于亡窮,統(tǒng)業(yè)至重,天子亡戲言!’”[19](P3738)雖然君位的繼承需要承先君之命,但依然要遵循嫡長子繼承原則,如果不能保證是嫡長子,那也必須是一個家族之內(nèi)的人,只有這個特定家族的人擁有大位才被認為是合理的,否則就是僭越。二是事功,事功符合儒家的功德觀。君主本人應是“德足以綏萬邦,功足以勘大亂,皆足以莫民者也”[26]。但是君主內(nèi)心之德無法直接體現(xiàn),只能用外部事功來衡量。唐初時,太子建成留守而無顯赫武功,有大臣進言:“殿下特以嫡長居東宮,非有功德為人稱道,今黑闥痍叛殘孽,眾不盈萬,利兵鏖之,唾手可決,請往討,因結山東英俊心,自封植。”[27]
到了雍正之時,控制的疆域不斷擴大,“三代以上之有苗、荊楚、狁,即今湖南、湖北、山西之地也。在今日而目為夷狄可乎?至于漢、唐、宋全盛之時,北狄、西戎世為邊患,從未能臣服而有其地,是以有此疆彼界之分。自我朝入主中土,君臨天下,并蒙古極邊諸部落,俱歸版圖,是中國之疆土開拓廣遠,乃中國臣民之大幸,何得尚有華夷中外之分論哉?”[14](P5)司馬光亦言:“臣愚誠不足以識前代之正閏,竊以為使九州不能合為一統(tǒng),皆有天子之名而無其實者也。雖華夏仁暴,大小強弱,或時不同,要皆與古之列國無異,豈能獨尊獎一國謂之正統(tǒng),而其余皆為僭偽哉!”[28]這里單純以事功來判斷君主是否合法的標準,而君主內(nèi)心之德被忽視了。但對德的判斷難以進行,遠非一統(tǒng)九州、建國安民這樣的外在事功容易判斷和衡量,因而雍正才會說“本朝定鼎以來,掃除群寇,寰宇安,政教興修,文明日盛,萬民樂業(yè),中外恬熙,黃童白叟,一生不見兵革”[14](P22),以統(tǒng)治的實際效果來證明其政權的合法。
雍正朝所發(fā)生的曾靜案,正好讓雍正利用康熙所開創(chuàng)的長達六十多年的盛世,對各地賦稅多次的蠲免以獲取民心。在這一條件下,雍正派曾靜對天下人進行宣講,表明以清代明的正當,以及自身繼位的合法。但對曾靜案的審理以及《大義覺迷錄》的刊布,該行為本身就已經(jīng)向世人暴露出清廷內(nèi)部的爭斗以及矛盾,對此進行辯解又加深了人們的懷疑。不過,隨著國家的統(tǒng)一和穩(wěn)定,曾靜提出的 “華夷之分,大于君臣之倫”顯然不利于國家的穩(wěn)定。因此,雍正便赦免了曾靜死罪,讓他到各地“現(xiàn)身說法”,其目的一是宣揚自己的仁德,籠絡漢族士人;二是借曾靜案消除異見,證明自己作為清王朝最高統(tǒng)治者的正統(tǒng)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