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農施肥意愿與施肥行為之間的影響關系研究

魏莉麗 盧平 習斌 徐志宇 吳一平

摘要：行為受意愿影響，但兩者間又存在偏離，這種悖離是影響農民農業(yè)生產行為的關鍵。農民是肥料最直接的施用者，其施肥行為規(guī)范的程度、施肥技術的高低直接關系到肥料的利用效率及對環(huán)境造成污染的程度，因此，研究農民施肥行為對治理面源污染十分必要。文章以貴州湄潭縣茶葉種植戶（簡稱農戶）為調研對象，從其行為視角入手，運用計劃行為理論、結構方程模型、WLSMV方法，探析其施肥行為過程及實際施肥行為對肥料效果的影響，通過生產端牽動生態(tài)端、規(guī)范引導農戶綠色生產行為。

關鍵詞：行為意愿;施肥行為;計劃行為理論;結構方程模型

Study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Willingness and Fertilization Behavior of Tea Farmers

WEI Lili1，2， LU Ping3， XI Bin4*， XU Zhiyu4， WU Yiping1

1.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He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46， China; 2. Key Laboratory of Technologies

and Modes for Cyclic Utilization from Agricultural Resources， Ministry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ffairs， Beijing 100125， China;

3. Center for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of Fine Chemicals of Guizhou University， Guiyang 550025， China;

4. Rural Energy & Environment Anency， Ministry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ffairs， Beijing 100125， China

Absrtact： Behavior is affected by willingness， but there is deviation between them， which is the key to affect farmers'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behavior. Farmers are the most direct fertilizer users. The level of their fertilization behavior and techniques are directly related to the utilization efficiency of fertilizers and the degree of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study farmers' fertilization behavior for the treatment of non-point source pollu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armers' behavior， 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and WLSMV method were used to analyze the process of fertilization behavior and the impact of actual fertilization behavior on fertilizer effect， and guide farmers' green production behavior through the production end influencing the ecological end and standardizing.

Keywords： behavior intention， fertilization behavior，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農業(yè)是國民經濟的基礎產業(yè)與戰(zhàn)略產業(yè)，肥料占農業(yè)生產物質投入的40%[1]，肥料尤其是化學肥料的廣泛使用在實現農業(yè)生產增產的同時也對生態(tài)系統(tǒng)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破壞[2-6]。近年來，中國化肥使用量一直維持在5 900萬t左右，農業(yè)源水污染物排放量中總氮141.49萬t，而其中的種植業(yè)水污染物排放（流失）量的總氮為71.95萬t，農業(yè)源對水污染物排放貢獻仍然較大。糧食-資源-環(huán)境的矛盾將在全球范圍內持續(xù)影響社會的發(fā)展，處理好農業(yè)生產與生態(tài)環(huán)境的關系是實現糧食安全、農業(yè)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重要基礎[7-10]。

低效、不合理施用化肥引起的環(huán)境問題困擾著許多國家。目前而言，世界范圍內氮肥的平均利用率僅為33%[11]，磷肥的利用效率更是不足15%[12]，相當多的剩余養(yǎng)分以揮發(fā)、淋溶的方式進入生態(tài)系統(tǒng)，對生態(tài)環(huán)境系統(tǒng)造成了嚴重危害。例如，空氣污染物PM2.5中的銨鹽含量主要是由養(yǎng)殖業(yè)造成的[13-14]，農民不合理、過量地施用肥料還造成了美國切薩皮克灣的氮磷污染事件[15]、密西西比河流域“死亡區(qū)”的環(huán)境災難[16]。但是，化學肥料在現代農業(yè)的發(fā)展進程中發(fā)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農業(yè)的發(fā)展離不開化肥、化肥的使用污染了生態(tài)環(huán)境，解決農業(yè)發(fā)展與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之間的矛盾，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改進肥料管理[17]。

通過對國內外高效施肥技術的梳理發(fā)現，在目前的農業(yè)生產活動中持續(xù)發(fā)揮作用的主要有測土施肥技術[18]、精準施肥技術[19]、灌溉施肥技術[20]、輕簡施肥技術[21]、葉面施肥技術等幾大類技術。這些技術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肥料的利用效率、降低了化肥施用對生態(tài)環(huán)境造成的污染和破壞，但是不同的施肥技術都存在一定的弊端，比如測土配方施肥難以滿足不同地區(qū)農民的技術需求[22]，甚至出現精準施肥導致經濟收益減少的情況[23]，表面灌溉施肥不易對肥料利用率做出客觀評估[24]，被廣泛應用的滴灌施肥技術是公認的最高效、輕簡的施肥技術，但前期投入較大[25-26]。

2015年，農業(yè)農村部提出了“減肥減藥”目標，旨在減量提效，降低其對環(huán)境的破壞。目前對施肥效果的評價主要是從植物營養(yǎng)的角度評估肥料養(yǎng)分的利用，世界范圍內廣泛使用的肥料效應函數模型是基于作物產量與土壤養(yǎng)分供應量之間關系基礎上形成的Mitscherlich-Bray方程[27-29]，歐洲施肥的指導手冊使用的則是養(yǎng)分分級模型[30-32]。

農民是肥料施用活動的行為主體，其施肥技術的高低、施肥意愿等主觀因素直接決定了肥料施用的實際效果。目前鮮有從農民的角度出發(fā)研究肥料施用的效果，因此，本研究從農戶的角度出發(fā)，研究其施肥行為對肥料使用效果的影響。

1? 理論與方法

1.1? 理論選擇

研究農民行為的理論主要有計劃行為理論[33]、MOA理論[34]、理性行為理論[35]和保護動機理論[36]，但行為決策的中心理論是計劃行為理論（TPB）。Ajzen等拓展了理性行為理論，用行為傾向態(tài)度、主觀規(guī)范來預測并分析個體的行為意愿，后又引入行為控制認知形成了計劃行為理論[37-40]。

本研究在設計變量的測量時參考前人的理論基礎，并借鑒周潔紅[41]和王瑜等[42]的計劃行為理論模型以及趙建欣等[43]的農戶行為意向模型，在政府規(guī)制治理變量的選擇上參考劉軍弟等[44]的農戶生產行為模型。

農戶實施化肥減施技術是有限理性人實施的有計劃行為，其自身意愿與行為之間存在嚴密邏輯思辨路徑，是該農戶綜合考慮外部環(huán)境和內部自身特征的一種行為抉擇。因此，運用TPB理論構建“行為態(tài)度、知覺行為控制、主觀規(guī)范是影響農民化肥減施行為意向的重要因素，農戶的行為意向直接決定其減施的實際行為，行為態(tài)度、知覺行為控制、主觀規(guī)范之間互相影響”的分析框架。其中，行為態(tài)度是指農民面對減施行為決策時的直觀感覺;主觀規(guī)范是指農技員以及政府對農民減施行為決策影響力的大小程度;知覺行為控制是指個人的經驗以及預期的阻礙，通常當個人所掌握的資源與機會愈多、所預期的阻礙愈少，則對行為的知覺行為控制就愈強;行為意向是反映采取某特定行為時的個人意愿，是其主觀判定，本研究中指農民的化肥減施行為意愿;行為是指個體實際采取行動的行為，本研究中主要是指農民減施行為的實際操作內容。

1.2? 研究假設與方法選擇

根據上述理論研究分析框架，本研究認為茶園種植農戶的行為態(tài)度、知覺行為控制、主觀規(guī)范是影響其化肥減施行為意愿的重要因素，且行為態(tài)度、知覺行為控制、主觀規(guī)范之間是互相影響的，都對其減施技術的行為意愿產生顯著性影響，農民關于該技術的行為意向直接影響了其實際采納行為。據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說。

H1：行為態(tài)度、知覺行為控制、主觀規(guī)范對其化肥減施行為意向具有顯著影響;

H2：行為態(tài)度、知覺行為控制、主觀規(guī)范存在兩兩之間互相的影響;

H3：農民的化肥減施行為意向與其化肥減施行為具有正相關關系;

分析框架中涉及到的多個變量中含有不可直接觀測的變量，采用傳統(tǒng)的統(tǒng)計方法難以分析，因此選擇結構方程模型（SEM）對數據進行處理分析。結構方程模型是應用線性方程系統(tǒng)表示觀測變量與潛變量之間、以及潛變量之間關系的一種統(tǒng)計方法[45-46]，其表達式如下。

y1= γ11x1+ γ12x2+ γ13x3+ γ14x4+ ε1… （1）

y2= γ21x5+ γ22x6+ γ23x7+ β1y1+ ε2…（2）

y3 = γ31x8+ γ32x9 + γ33x10+ β2y2+ ε3… （3）

y4 = γ41x11 + γ42x12+ γ43x13+ γ44x14+ β3y2 + ε4 …（4）

y5 = γ51x15+ γ52x16+ γ53x17+ γ54x18 + γ55x19+ β4y2+ ε5…（5）

由于研究需用到的多變量會增加模型擬合的難度和過程分析的復雜性，因此本研究采用均值方差校正的WLS估計（WLSMV）方法，采用Mplus7.0軟件進行驗證性因子分子，以篩選出更具代表性的指標[47-50]。本研究共選用了19個變量，其中潛在變量5個，分別為知覺行為控制、行為態(tài)度、主觀規(guī)范、減施行為意向、減施實際行為。農戶減施行為的假設模型圖和各測量變量如圖1。

1.3? 數據來源

貴州省湄潭縣是貴州茶葉第一鄉(xiāng)，也是茶園化肥減施增效技術效果項目的示范區(qū)域，在經濟發(fā)展和社會發(fā)展方面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本研究選取貴州省湄潭縣茶葉主產鄉(xiāng)鎮(zhèn)馬山鎮(zhèn)、西河鎮(zhèn)、洗馬鎮(zhèn)、興隆鎮(zhèn)的12個村的249戶茶農，開展關于茶園化肥減施情況的調研。

1.4? 問卷設計

前人的研究基礎發(fā)現農戶的技術采納行為意向受諸多主客觀因素的影響，主觀意識、外界環(huán)境、社會預期等在一定程度上都會對其技術采納的意愿產生顯著影響[51-68]。因此，調查問卷分5個部分：第一部分是農戶的知覺行為控制;第二部分為農戶減施行為的態(tài)度;第三部分為農戶的主觀規(guī)范，主要用來測量農戶主觀認知、農技員指導、政府宣傳培訓對農民減施行為的影響程度;第四部分為農民的減施意向;第五部分為農戶減施的實際行為，包括接受的培訓、減施觀念、對減施技術的掌握情況等。問卷采用封閉式題型，采用李克特五分量法[59]進行度量和賦值（1～5分）。

2? 結果與分析

2.1? 樣本基本情況

調查共獲得有效問卷249份。樣本農戶中小學文化程度的占比超過50%，意味著受訪農戶的整體文化知識水平不高;茶園的種植規(guī)模集中在0.33 hm2左右，僅有少部分超過0.67 hm2，說明受訪農戶的種植規(guī)模偏小;種植茶園的年限以20年以上為主，占比51.63%。

2.2? 信度檢驗和因子分析

在利用結構方程模型對樣本數據分析之前，需要先對數據的信度和收斂效度進行檢驗。運用組合信度作為信度檢驗的測量指標，運用Mplus7.0軟件對樣本信度進行檢驗，結果表明樣本問卷的內部一致性較好[60]。變量信度及因子分析結果如表1，各潛變量的克倫巴赫系數均≥0.54，潛變量的收斂效度和模型的擬合度較好。采用WLSMV方法對模型進行估算，結果表明問卷的結構效度較好、模型的擬合指標是可以接受[61-63]，也初步驗證了計劃行為理論對于研究農民減施行為是適用的。

2.3? 行為路徑分析

農戶化肥減施行為決策的路徑分析結果（表2）可以看出，主觀規(guī)范對農民減施行為意向的影響力最大，路徑系數達0.59，行為意向對農民的減施行為產生顯著性影響。行為態(tài)度、主觀規(guī)范與行為意向兩兩互相影響，且農民的行為態(tài)度、主觀規(guī)范會對其行為意向產生直接影響，行為意向在顯著性水平上影響實際行為，且均具顯著性。

構建農戶采納化肥減施技術的行為路徑及其估計參數示意圖如圖2，減施行為意向對實際行為的路徑系數為0.87，說明減施行為意向與實際行為之間的影響關系顯著，農民減施意向越強則其減施行為的發(fā)生概率越大，這與鄧正華等[64]認為農民的行為意向對實際行為產生影響的研究結論是一致的。但是，知覺行為控制對減施行為意向的路徑系數是-0.02，表明知覺行為控制對減施行為意向具有顯著影響的假設沒有通過驗證，是不成立的。在理論上，農民的知覺行為控制應該對其減施行為意向產生影響，但能否通過模型檢驗并呈現出顯著性特征是不能一概而論的。雖然假設在模型檢驗中未通過驗證，但是文中數據整體的擬合度比較高，不能否認其在行為意向中的重要性。

3? 小結與討論

本研究以采用化肥減施技術的農戶為研究對象，運用計劃行為理論構建分析框架，借助結構方程模型和Mplus7.0軟件及WLSMV方法對調查樣本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得出以下啟示。

首先，通過技術培訓可以增強茶農減施意識?；蕼p施技術是國家近年來新推廣的一項技術，要廣渠道、多舉措加強對茶農的培訓，尤其要注重現場示范、田間教學等培訓方式[65]，充分利用新媒體培養(yǎng)一代掌握減施新技術、具有化肥減施意識，又會利用現代信息技術的職業(yè)農民，強化茶農對減施技術的認識，增強減施技術的推廣力度。

其次，政府應該注重提升茶農自身的能力。理論上對行為意向產生影響的知覺行為控制在模型檢驗過程中沒有通過驗證，一方面可能是茶農的知覺行為控制對行為意向的作用力比較小，不足以對行為意向產生影響;另一方面可能是調查農戶樣本特征不明顯，潛變量各指標間波動幅度比較小。這與我國農民文化水平偏低、認知能力不高的實際情況是相一致的，因此，國家應繼續(xù)加強對農民的文化教育和終身教育體系的完善，不斷提高農戶的素養(yǎng)和知識水平，使其能夠充分認知過量施肥對生態(tài)環(huán)境造成的破壞。同時，完善社會化服務水平，構建綠色生態(tài)農業(yè)技術推廣的高效社會化服務體系，提高茶農對綠色生態(tài)農業(yè)技術的掌握程度，降低其發(fā)展綠色生態(tài)農業(yè)的成本，實現其預期收益的穩(wěn)定增長。此外，在化肥減施示范推廣區(qū)加大對農業(yè)保險補貼的力度，減輕技術采納農戶的后顧之憂。

最后，茶農減施意識的提升是發(fā)展綠色農業(yè)的關鍵。在本研究中，行為意向對實際行為的路徑系數為0.87，表明意向是行為的直接決定因素。在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下，需積極幫助農戶樹立綠色生態(tài)農業(yè)發(fā)展理念，培育農戶對環(huán)境與社會、經濟協(xié)調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意識，使其充分認識到實施化肥減施技術、發(fā)展綠色生態(tài)農業(yè)的迫切性，進而推動其發(fā)展綠色生態(tài)農業(yè)的主動性和積極性。一方面需通過政府宣傳培訓，貫徹“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fā)展理念，提高廣大農戶的環(huán)保意識，實現綠色生態(tài)農業(yè)發(fā)展的真正落實;另一方面要利用市場倒逼機制，轉變茶農的產品質量意識。通過農產品質量體系的不斷優(yōu)化，促使茶農質量安全的不斷提高，主動為社會提供高質量的茶葉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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