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 玲
小區(qū)菜市場門口每天都有一位老人在賣菜,很準時,天蒙蒙亮,她的身影就會出現(xiàn)在鐵門口。她坐在隨身攜帶的矮凳上,兩筐水靈靈的菜,一張蛇皮袋鋪展,綠油油的青菜泛光,紅皮蘿卜冒水,蘿卜邊那一小袋菊花菜似乎也按捺不住歡喜。
我每天路過這里都會駐足幾分鐘,周末我買菜的日子,她的菜我基本包了,一則老人的菜確實新鮮,二則看到賣菜老人,我會想起母親那塊小菜地,菜地里母親勞作的身影,蒼老、倔強、勤勞。
這周末我跟老人約好,她帶菊花菜來,我買。她的菊花菜特別好吃,燒湯甘甜,清炒爽口清香。我早早來到菜市場門口等候。
菜市場從沸騰到溫和,老人的身影始終沒出現(xiàn)。我怕我走了她會來,于是在原地多站了半個小時。直到菜市場悄無聲息,我?guī)е曰箅x開了。
剛到家,門鈴響起。賣菜老人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小袋菊花菜,粗糙的臉上皺紋縱橫,花白的頭發(fā)蓬亂,隨意往后扎成個辮子,鞋子上沾滿泥水。我吃驚地看著老人,她戴著口罩,一雙眼睛依舊黑亮。老人笑瞇瞇地開口了,說周末兒子一家回來,早上忙完他們早飯,突然想起還欠我的菊花菜。熱流涌上心頭,一激動竟不知道說什么好。我忙接過袋子,給她錢,叫她不用找零。可老人說我平時沒少照顧她的生意,這次干脆免費送我。這個怎么可以!老人堅持不收,我們相持不下,口罩四周蔓延出老人因著急而泛起的紅潤。老人一跺腳轉身進了電梯。我跟在后面叫著,看著電梯下滑,數字變化著,停了。我似乎看到老人匆忙的背影,花白的辮子,樸素的衣裳,依然挺直的背,走起來呼呼生風。
明天吧,明天早晨,我路過菜市場門口,一定把錢給她。
(常朔摘自《廣州日報》圖/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