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為

◎曾致瑞（江西省贛州市厚德外國語學(xué)校 高一年級1 班）

閑暇時，喜歡坐在陽臺上往下看大街，馬路上有從這邊過去的、也有從那邊過來的車，汽車嗚嗚聲淡在空氣中，不知去哪里了。風(fēng)拂過來，有時帶來了鳥叫，清脆著呢，有時帶來蛙鳴，有時夾雜著大喊大叫聲，不知因何而起，因何而了。而我，于這紛繁中，心中常常有一個聲音：我要做什么？

一條小河從樓下流過，兩岸有些樹。樹常常落葉。落葉脫離枝干后，就這么隨著風(fēng)飄走了。有時栽到水面，轉(zhuǎn)幾轉(zhuǎn)，弄幾圈波紋，往前去了。有時無聲無息栽到河邊草地上去了?；蛟S真像有些人說的，是風(fēng)的無情，或是樹的不挽留，反正葉子落了。

樓下也常有孩子玩鬧，喊著、叫著、跑著、笑著、鬧著、瘋著。我不知道他們在干嗎，他們也不知道我在看著他們，甚至世上竟有我的存在。

夜晚燈火闌珊，我家是其中一點。寄蜉游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我是多么渺小啊。這世上無數(shù)個人，他們與我好像各自在兩條互相平行的直線上似的。我永遠(yuǎn)無法獲知他人心中所想。于眾生中我只是其中一點，這是一種莫名的空曠，更是一種死氣沉沉的壓抑。忽然又發(fā)覺我的人生是如此短暫，永遠(yuǎn)是怎樣一個詞？王侯將相乎？凡夫俗子乎？他們有什么區(qū)別？再偉大的人物也有入土的一刻，再平凡的人也有實實在在的一天，其中區(qū)別在哪？沒什么分別，那我這一生用來干嗎？

人這一生，要做什么?簡單一問，我竟無言以對。

前些年，我曾憧憬過陶潛“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既然一切都是過眼云煙，那就讓日子平淡過去，窮也好，富也好，得也好，失也好。人說隨遇而安，而我能自得其樂，何樂而不為？操心那么多閑事干嗎！

偶然翻書，讀到“大江歌罷掉頭東，邃密群科濟世窮。面壁十年圖破壁，難酬蹈海亦英雄。”頓覺悶棍擊中，真切感受到胸腔熱流涌動。那是一個世紀(jì)前青年周恩來就寫下的豪邁詩句?。∧悄?，他19 歲，舊中國水深火熱，愛國志士四處碰壁，但少年拳拳之音，凌霄萬里，向世人展現(xiàn)力圖“破壁而飛”的凌云壯志和獻(xiàn)身救國的決心。反觀自己，我不是憑空變出來的，我生于斯長于斯。自出生起，我便不是一個人在活著——多少人為了我的健康成長而辛勤奮斗！若是自己窩進(jìn)小屋，就“清靜”了嗎？這是畏懼，是忘恩負(fù)義，是置生我養(yǎng)我的祖國母親于不顧！我本是深愛腳下這片土地的，怎能隨意？

當(dāng)我看到，2020 年鐘南山院士因未買到機票乘坐高鐵前往武漢抗疫前線，在高鐵餐車上休息的照片時，我再次震撼。鐘南山何許人也？他是中國工程院院士！84 歲高齡！這樣一位功勛顯赫的院士，面對此時已是“水深火熱”的武漢，他是不是可以選擇不前往？責(zé)任，勇氣……我更加清醒了。

父親似乎覺察出我的心思，找來報紙，和我聊起鐘南山院士在香港中文大學(xué)（深圳）舉行2020 本科生畢業(yè)典禮上的講話：“一個人活在世界上，要經(jīng)常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處理好小我和大我、奉獻(xiàn)和索取的關(guān)系?！备赣H說，鐘南山是“國士”。國之士，棟梁也，砥柱也!令人更加動容的是，我們中國，有無數(shù)個“南山”。他們在疫情面前，在洪流等災(zāi)難面前，在酷暑與嚴(yán)冬中逆著萬千車流，毅然選擇奔赴最前線。在那個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他們勇往直前，以自己的身軀為大家筑起守護(hù)的長城。他們不顧個人安危，撐起萬家團(tuán)圓，讓城市燈火通明。

李大釗曾言：“不馳于空想，不騖于虛聲。”前輩導(dǎo)先路，我怎能止步不前？小河緩緩流淌，流入大河，匯入海洋。既已出生，死亡便已經(jīng)注定，任何人都躲不開，那么衡量一個人生命有無意義，自然是看他的人生有多少價值。人生價值何以體現(xiàn)？人在社會的哺育下長大，其價值自然是在社會中體現(xiàn)。要實現(xiàn)人生價值，也就是充實自己，心懷天下，盡力而為，“我將無我，不負(fù)人民”。

世界很大，風(fēng)景很多，生命很短。自我逃避找不到生命的真正意義，蜷縮一隅求不得真正的安寧。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于我皆無盡也。若真能將自己的命運與國家命運聯(lián)系起來，盡得一日力便得一日之意義，何必哀嘆人生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