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r id="yyy80"></tr>
  • <sup id="yyy80"></sup>
  • <tfoot id="yyy80"><noscript id="yyy80"></noscript></tfoot>
  •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回首與展望
    ——百年俠文化研究述論

    2022-03-17 22:38:51王亞民
    天水師范學院學報 2022年3期
    關鍵詞:俠義唐人學界

    王亞民

    (天水師范學院 文學與文化傳播學院,甘肅 天水 741001)

    縱觀近代至當下百余年(1840~2022年)的俠文化研究,可以發(fā)現(xiàn)其受歷史背景與時勢政治的影響極為深刻。在近代至“五四”前救亡圖存的歷史背景下,學界受尚武精神的啟發(fā),掀起一陣俠文化研究的熱潮?!拔逅摹敝?,學界在“新文化運動”自由民主觀念的影響下,轉而將俠視為“反帝反封建”的一個突破口進行批判和打壓。新中國成立后,受社會環(huán)境影響,學界對俠文化的研究依然以批判為主;之后十年“文化大革命”對中國的文化事業(yè)造成嚴重破壞,俠文化研究隨之陷入沉寂,幾遭斷絕。改革開放后,學術界重新煥發(fā)生機,俠文化研究也迎來復興之勢,相關學者、研究機構、研究成果紛紛涌現(xiàn),研究領域、視野與方法得到開拓。進入21世紀,俠文化研究改變了上一階段廣度有余而深度不足的普遍缺陷,開始向縱深方向深入挖掘,研究趨于精致與細膩,同時一些大視野、大縱深的研究也取得重大突破,顯示出微觀與宏觀相結合,小視野與大視野相并行的研究態(tài)勢。香港地區(qū)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迎來了新派武俠小說創(chuàng)作的繁榮,一些針對性的研究隨之而起,其中金庸武俠成為其主要考察對象,并日漸發(fā)展為新派武俠小說研究的主流。臺灣地區(qū)的俠文化研究則與大陸基本保持一致,幾乎涵蓋了包括俠的歷史、文化與文學在內的全部研究領域,在廣度與深度上都達到了一個很高的水平。海外俠文化研究則以日本與美國為主要研究陣地,日本深受中國文化影響,在俠文化研究中有著較為便利的條件,因而多有創(chuàng)獲。美國研究俠文化的學者多為華人,在文化上同屬一脈,是美國地區(qū)俠文化研究的主力。

    一、近代至“五四”前的研究(11884400~11991188年)

    受近代內憂外患的社會環(huán)境影響,一些學人在俠文化研究領域就已著先鞭,龔自珍在《尊任》中對“任”與“俠”進行過相關論述,意在發(fā)揚俠義精神,振奮國民志氣[1]85-86;鄭觀應又從明清筆記小說中輯錄劍俠故事,編為《續(xù)劍俠傳》4卷,共收俠義小說39篇[2]76,同樣也是為了呼喚任俠精神。這些開啟了近代以來俠文化研究的先聲。其中,鄭觀應的《續(xù)劍俠傳》對明清俠義小說的保存與流傳有著不容忽視的意義。基于這一良好的學術氛圍,俠文化研究在清末至“五四”前的這一時期興起了一次短暫的熱潮。這一階段的研究集中于對俠義精神及俠的歷史文化內涵方面的揭示。

    其一,對俠義精神的挖掘。如梁啟超《中國之武士道》一書,記載自孔子至郭解七十余人慷慨俠義的事跡,旨在弘揚俠義精神、激勵國人斗志。其將孔子視為中國任俠第一人,是借儒來提升俠的歷史文化地位的一次嘗試。[3]2同時,章太炎《訄書·儒俠》中將儒、俠并舉,極力旌揚任俠精神,不僅揭示出儒與俠的同源性,也提升了俠在中國文化史上的地位。[4]73隨后,譚嗣同、湯增璧、壯游、黃侃等學界先輩紛紛跟進,從不同角度闡釋了俠的精神文化內涵,強調了任俠精神對民族自強的關鍵意義。

    其二,對俠起源問題的探討。如章太炎、梁啟超等認為俠起源于儒家。章太炎《訄書·儒俠》:“漆雕氏之儒廢,而閭里有游俠”[4]73,認為俠乃是儒門后學漆雕氏一派衰亡之后演變而來。梁啟超提出:“孔子卒后,儒分為八,漆雕氏之儒,不色撓,不目逃……此后世游俠之祖也?!盵3]3譚嗣同提出俠起源于墨家一說:“墨有兩派,一曰‘任俠’……一曰‘格致’”[5]1,等等。

    這一階段的俠文化研究引發(fā)諸多學界巨擘投身其中,很大程度上引領了學術潮流,提高了俠在中國文化史和整個學術界的地位,為俠文化研究走向規(guī)范化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俠文學的研究由此樹立起一個光輝的起點。同時,諸多學人對俠義精神的大力弘揚,振奮了國民精神,如孫中山為精武體育會題寫“尚武精神”[6]23;蔡元培提倡尚武精神,推行軍國民教育[7]128-129;毛澤東作《體育之研究》一文[8]1-13;魯迅面對孱弱、萎靡的國民性發(fā)出急切吶喊。諸此種種,都是這一時期俠文化研究興盛之于社會的影響。至此,歷來處于邊緣地帶的俠文化又重新納入學界主流視野之中。

    二、“五四”至新中國成立前的研究(1919~1948年)

    這一時期的俠文化研究摒棄了清末民國時期以救亡圖存為研究目的的社會功利色彩,呈現(xiàn)出以探討俠的歷史文化特性為主,兼而向以俠義小說為主的俠文學研究過渡的態(tài)勢。這一階段俠文化研究的學理性增強,研究成果在數(shù)量上與質量上也相比前一階段有了較大提升,學界對俠文化的研究也更趨自覺。從分類來看,這一階段探討的內容主要集中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俠起源問題的接續(xù)探討

    一方面,諸子起源說得到諸多后學的積極響應,如魯迅《流氓的變遷》[9]155、聞一多《關于儒、道、土匪》[10]44等認同俠起源于墨家一說。另一方面,學界提出了諸多具有啟示意義的觀點,如郭沫若在《十批判書》中提出俠出于商賈[11]54,同時也承認孔門后學的“漆雕氏”是任俠的一派。[11]113陶希圣《辯士與游俠》[12]73、沈從文《湘西·鳳凰》[13]412等認為俠出于民間。齊思和《戰(zhàn)國制度考》[14]159-220則認為春秋之“俠”僅限于貴族,后下被于平民,而非起源于平民。更需注意的是,不少學者提出了“士起源說”,馮友蘭《原儒墨》[15]299、顧頡剛《武士與文士之轉化》[16]88、呂思勉《秦漢史》[17]517等認為“俠”起源于“士”階層,這一觀點也成了后來學界的主流觀點,影響廣泛。

    (二)俠義小說的研究

    這一時期主要集中于對俠義小說,尤其是清代俠義公案小說的研究。魯迅先生《中國小說史略》中的《清之俠義小說及公案》,實開近代以來國人俠義公案小說研究之肇端,文章對清末俠義公案小說的發(fā)展脈絡進行了梳理。[18]245-255此外,對唐豪俠小說的匯編整理工作也開始推進,如譚正璧《中國小說發(fā)達史》一書中,將唐傳奇分為神怪、戀愛和豪俠三類[19]139-175;汪辟疆《唐人小說》中也列有“摧強則酣謳于俠義”一類[20]1;海外方面有日本學者森槐南《做詩法講話》將唐人小說中的“別傳”分為“別傳、劍俠小說、才子佳人物語、變の小說”[21]318-325,即別傳、劍俠小說、才子佳人故事與神幻小說。鹽谷溫《中國文學概論講話》一書則將唐傳奇分類為“別傳”“劍俠”“艷情”“神怪”四種。[22]352-402這些昭示著唐人豪俠小說研究的獨立與發(fā)軔,也顯示出學界對俠文學研究的自覺趨勢。之后的俠義小說研究,無論是專題型、斷代型還是通史型,大多會涉及對唐人豪俠小說的探討,其奠基性意義不容忽視。

    同時,受“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影響,學界對俠義公案小說的思想性多有批判。這一觀念大抵是從魯迅開始的:“故凡俠義小說中之英雄,在民間每極粗豪,大有綠林結習,而終必為一大僚隸卒,供使令奔走以為寵榮,此蓋非心悅誠服,樂為臣仆之時不辦也。”[18]255這一觀念準確概括了清代俠義公案小說的總體特征,同時也流露出對俠者墮落的惋惜。隨后,學界承接魯迅這一觀點并加以拓展,漸漸形成了批判清代俠義公案小說的總體傾向,幾乎波及整個俠義公案小說的研究歷程。20世紀30年代,文壇興起了左翼文學流派,他們強調文藝的階級性,極力否定俠的歷史文化價值,如瞿秋白《吉訶德的時代》[23]223-224、茅盾《封建的小市民文藝》[24],他們把長期存在于民眾當中的清官崇拜與武俠崇拜相聯(lián)系,批判民眾的奴性意識。徐國禎則在《還珠樓主論》[25]中高度肯定還珠樓主的武俠小說成就,開創(chuàng)了舊派武俠小說研究的先河。

    總之,這一時期的學界開始自覺地拓展俠文化研究的領域,研究方法更趨學理化。學界在俠起源問題的研究上取得重大推進,但在觀點上仍未取得統(tǒng)一。俠義公案與唐人豪俠小說的研究走入學界視野,主要是粗線條的勾勒和碎片化的分類整理,尚未形成規(guī)模。

    三、新中國成立至“文化大革命”時期的研究(1949~1977年)

    新中國成立至“文化大革命”時期為俠文化研究的沉寂階段。受當時社會歷史環(huán)境影響,學界總體上對俠文化持批判態(tài)度,研究熱度降低。選題上較為狹窄,視野和方法較為單一,研究的自由度與活躍度遭受重創(chuàng),致使近三十年的研究成果數(shù)量極為有限。香港臺灣地區(qū)的俠文化研究也剛剛起步,未形成聲勢,海外的相關研究也寥寥無幾,代表性的成果并不多見。

    這一階段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水滸傳》、清末俠義公案小說等幾個有限的選題。論文有侯岱麟《略談“三俠五義”》[26]、傅璇琮《“施公案”是怎樣一部小說》[27]、唐贊功《司馬遷的〈游俠列傳〉有人民性嗎》[28]等,專著如嚴敦易《水滸傳演變》[29]等。這些論說普遍突出了俠的階級定性,指出俠士是維護封建階級統(tǒng)治的工具,本質上屬于地主階級,他們與所謂的清官都是“反動派”。[27]26這些論調帶有明顯的階級觀念與意識形態(tài)色彩。

    香港于20世紀五六十年代興起了新武俠小說創(chuàng)作的高潮,帶動了武俠小說評論的快速發(fā)展。1966年,署名佟碩之(即梁羽生)在《海光文藝》上發(fā)表名為《金庸梁羽生合論》的文學評論[30]202-234,金庸隨即也在該雜志上作了回應。二人分別闡述了對武俠小說的看法,開啟了后來武俠評論的全新研究領域。臺灣學者勞干《論漢代的游俠》一文,指出俠起源于道家,是俠起源問題的一個全新觀點。[31]2411974年,臺灣大學歷史研究所孫鐵剛發(fā)表的《中國古代的士和俠》[32]是臺灣較早進行俠文化研究的博士論文,可視為臺灣高校對俠文化進行學術探討的開拓性成果。

    海外俠文化研究中,日本學者增淵龍夫很有代表性,他曾在俠的起源問題上提出“氣質說”,認為游俠不是一種特殊的社會集團,而是一種具有俠客精神氣質的人。[33]3這一觀點提出后在學界引起了相當大的震動。后來劉若愚、崔奉源等研究大家也都持這一觀點。美籍華人劉若愚的《中國之俠》[33],于1967年由芝加哥大學出版社出版,是當代第一部用英文寫作的俠文化研究專著,同時也是海內外最早一部全面考察俠的歷史實存與文學歌詠的研究專著。

    這一時期的研究受政治斗爭的影響極為深刻,階級分析法嚴重影響了學術自由,極大地抑制了俠文化研究的活力;十年“文化大革命”又使俠文化的研究整體陷入沉寂、幾近中斷。一些主要的開拓與成果主要集中于香港臺灣地區(qū)和海外。香港地區(qū)對金庸、梁羽生等武俠小說家及其作品的探討,開啟了后來新派武俠小說研究的先河。臺灣地區(qū)的俠文化研究中,對“俠”這一概念內涵的劃分深化了學界對俠的認知,后來學界對俠的文化形態(tài)有了更為清醒的認識。海外則以劉若愚《中國之俠》最具代表性,該著雖然大多是框架性的論述,但卻宏觀勾勒出了俠在歷史文化與文學中的大體流脈。這是首次對俠進行整體觀照的可貴嘗試,后來的俠文化及文學史專著受其影響頗多。需特別注意的是,作者在自身比較文學造詣及對中西方文化深入了解的基礎上,專列《中西之俠的比較》一節(jié),探討了二者的異同,這一實踐開創(chuàng)了后世中國俠與西方騎士、日本武士等橫向對比研究的先河,是前無古人的創(chuàng)新之論。

    四、改革開放至20世紀末的研究(1978~2000年)

    改革開放帶來了思想解放,也帶動了學術研究的再次活躍,俠文化的相關研究也呈現(xiàn)出復興之勢。首先,學術氛圍趨于自由與活躍,俠文化研究漸漸步入正軌;其次,研究的選題范圍得到大力開拓;再次,研究方法與理論得到較大充實與拓展;同時,研究成果大幅增多,代表性的專著達到70余部,重要的期刊、論文等達到200余篇。相關的專家學者也大量涌現(xiàn),并逐漸形成了固定的研究路數(shù)和研究風格。俠文化研究無論在質量上還是數(shù)量上都得到普遍提升,呈現(xiàn)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繁盛局面。歸結起來,其論題主要集中于以下五個方面。

    (一)俠的歷史起源及文化內涵的研究

    對俠起源的研究仍然是關注的熱點,這一階段學界立足于俠本身的文化包容性,提出了與前輩學者不同的觀點,同時對俠的歷史文化特性及變遷也有諸多論述。

    首先,學界在俠起源問題上創(chuàng)獲頗多,諸多學人另辟蹊徑,提出了全新的觀點。如陳雙陽的英雄原型觀[34]79,熊憲光的縱橫家起源說[35]49,鄭春元的“原始氏族遺風”說[36]2,何新的“甲士、兵士、武士起源說”[37]18,徐斯年則提出“原俠精神”的觀念,認為俠自有一種“原生態(tài)”的精神。[38]4-5這些反映出學界發(fā)散性的研究視角,是俠文化挖掘逐漸趨于深入的表現(xiàn)。

    其次,對俠的歷史文化內涵的研究在這一階段取得豐碩成果。改革開放以來,大量西方社會科學理論涌入,為中國俠文化研究提供了諸多方法上的借鑒,產生了一大批創(chuàng)新性成果。如陳山《中國武俠史》[39]、汪涌豪《中國游俠史》[40]、張志和與鄭春元《中國文史中的俠客》[41]、鄭春元《俠客史》[36]等都屬此類研究。這類研究放眼于俠的整個發(fā)展流變歷史,綜合考察歷史實存、文學文本及大眾觀念中的俠,梳理出一套中國俠的歷時發(fā)展流脈,是對俠的全面觀照。此外,王立與韓云波是這一時期俠文化研究中崛起的兩位代表性學者。王立從主題學、心態(tài)史的角度作為切入點,將古代俠文學與慕俠民俗結合起來進行考察,同時又獨辟一徑,將視野轉向廣闊的民俗文化與通俗文學,從龐雜零散的野史筆記中搜集大量原始材料,深入挖掘了俠文化研究的相關主題,其代表作有《中國文學主題學——江湖俠蹤與俠文學》[42]《中國古代復仇文學主題》[43]《偉大的同情——俠文學的主題史研究》[44]等。韓云波則在研究視野與方法上做出全面創(chuàng)新。他立足于民俗學視角,運用文化基因論、文化層次論、歷史結構論、現(xiàn)代及后現(xiàn)代主義等西方社科理論,深入挖掘了中國俠的文化素質與精神特質,以宏闊的視野構筑了一個體制完備、層次井然的俠文化體系。其專著有四川人民出版社1995年出版的“中國俠文化系列叢書”,論文有《游俠三大模式與武俠四大功能》[45]《俠的文化內涵與文化模式》[46]等。韓云波抽象概括出俠的三種模式:私劍模式、道義模式及江湖模式[46]132-137,準確涵蓋了俠在不同歷史階段所呈現(xiàn)的文化內涵,體現(xiàn)俠文化研究的重要進展。

    臺灣地區(qū)則有龔鵬程《大俠》[47]與田毓英《西班牙騎士與中國俠》[48],龔著以唐代俠文化為重點,兼論中國俠與俠義傳統(tǒng)之流變。龔著深入透辟地分析了唐代俠的類型、俠義傳統(tǒng)的演變及其價值觀念與追求;俠與藩鎮(zhèn)割據(jù)的關系,指出劍俠的神秘性格和六種行為特征,開啟了后來學界對唐代豪俠小說中俠的武術、雜技等的研究,提出了諸多前人所未發(fā)的觀點。田著則繼承劉若愚關于西方騎士與中國俠之對比研究的構思而進一步挖掘,是這一時期俠文化比較研究的代表性成果。20世紀90年代初,淡江大學舉辦了主題為“俠與中國文化”的研討會,這次會議探討了俠在中國文化、中國傳統(tǒng)文學與當今社會中的意義,是極成功地讓所謂歷史上的俠和文學構想中的俠得到交集點的討論。隨后淡江大學中文系輯成《俠與中國文化》[49]會議論文集,并在1993年由臺灣學生書局出版。此外,林保淳與龔鵬程合作有《二十四史俠客資料匯編》[50],其對二十四史中有關俠的歷史資料悉數(shù)收集,在俠的史書文獻整理上具有重大奠基性意義。

    (二)俠文學的研究

    這一時期的俠文學研究在前人基礎上取得了開拓性進展,研究視野不再局限于明清俠義小說,還拓展到古代詠俠詩、豪俠傳奇及武俠小說的研究方面,奠定了日后俠文學研究的基本方向。

    首先,是關于詠俠詩的研究。20世紀80年代,鐘元凱《唐詩的任俠精神》[51]一文首開其風,探討了唐代的任俠風尚和唐詩中的任俠主題,帶動了研究視野的轉向,詠俠詩的研究漸漸步入學界視野。臺灣學者林香伶《以詩為劍:唐代游俠詩歌研究》[52]是第一部詠俠詩研究的專著。這些成果開辟了后來唐代及其他朝代詠俠詩的斷代研究。陳山《中國武俠史》中多有對詠俠詩的相關論述,作者提出詠俠詩濫觴于東漢大賦,以及指出曹植是創(chuàng)立詠俠詩風的第一人等都是頗為中肯的觀點,得到學界的普遍認可。[39]136-137

    其次,是關于武俠小說史及武俠小說的研究。20世紀80年代初,隨著民間武俠小說閱讀熱情的逐步高漲與文化市場的回暖,大陸出版社興起了武俠小說史的研究與武俠小說鑒賞辭典的出版。

    武俠小說史的研究以王海林《中國武俠小說史略》[53]為代表,是新中國成立后大陸地區(qū)第一部研究中國武俠小說的專史,作品考輯源流,系統(tǒng)梳理了武俠小說從濫觴到當代的發(fā)展歷程,后來的各類武俠小說史研究與此如出一轍。如劉蔭柏《中國武俠小說史》[54]、羅立群《中國武俠小說史》[55]、徐斯年《俠的蹤跡——中國武俠小說史論》[38]等。這一時期關于唐人豪俠小說篇目的搜集整理工作也取得重大進展,羅立群考訂唐人豪俠篇目為34篇[55]360-362,崔奉源搜集篇目為31篇[56]71-79,王汝濤認為是27篇[57]1,這為日后唐代豪俠小說的相關研究提供了文獻基礎。此外,陳平原《千古文人俠客夢——武俠小說類型研究》[58]突破性地運用了小說形態(tài)學與文化發(fā)生學的分析方法,分析了從唐宋到20世紀的武俠小說,不僅橫向探討了武俠小說中行俠的主題、背景、過程及手段等各個方面,也蔓延到武俠小說內在的文化意蘊方面。崔奉源《中國古典短篇俠義小說研究》[56]以短篇俠義小說為研究對象,分析了六朝志怪、唐人俠義小說及宋以后俠義小說的發(fā)展歷程,對小說的結構、人物、武藝及宗教文化內涵進行了分類探討,是臺灣較早進行俠義小說研究的成果。武俠小說鑒賞辭典也是這一階段的一個重要現(xiàn)象。八九十年代,武俠小說在市民閱讀群體中大受歡迎。眾多學者立足于此,紛紛開啟了武俠小說的鑒賞研究。如胡文彬主編的《中國武俠小說辭典》[59]、寧宗一主編的《中國武俠小說鑒賞辭典》[60]、周清霖主編的《中國武俠小說名著大觀》[61]等,因其在鑒賞評價方面主要面向的是人民大眾,且?guī)в猩虡I(yè)利益色彩,故而學術上的嚴謹性有所欠缺。

    這一階段中,新派武俠小說的研究也逐步興盛起來。20世紀80年代,香港文學界與傳媒界紛紛就新派武俠小說所取得的藝術成就展開評論與探討,主要集中于金庸及其武俠小說方面。相關研究如倪匡的“我看金庸小說”系列,潘國森在臺灣遠流出版社出版的金庸小說系列評論等。此外,1987年底,香港中文大學主辦“國際首屆武俠小說研討會”,提升了武俠小說在學界的地位,為后期開展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學術背景。80年代,臺灣也興起了對金庸小說的評論研究,相關學者如三毛、倪匡、羅龍治、林清玄、唐文標、溫瑞安等。大陸地區(qū)的金庸武俠研究后來居上,且呈現(xiàn)出三個階段的發(fā)展歷程:80年代到90年代中期為文本欣賞與地位提升認同階段,90年代中期至20世紀末是地位確立與理論建構階段,21世紀以后是反思深化與拓展階段。1985年,張放在《克山師專學報》第4期發(fā)表《金庸新武俠小說初探》[62]一文,是大陸第一篇研究金庸武俠的論文,是將金庸武俠引入學術研究的首次嘗試。隨后,馮其庸《讀金庸》[63]、章培恒《金庸武俠小說與姚雪垠的〈李自成〉》[64]問世,這些學者以名家身份肯定金庸武俠小說的文學價值,開啟了金庸小說進入當代文學研究主流的序幕。陳墨則在短時間內發(fā)表了大量有關金庸小說的評論,他們共同提高了金庸及其武俠小說在文學與學術界的地位,推動了金庸武俠小說研究熱潮的到來。到90年代,隨著金庸被聘入高校,此后的學界漸漸拋棄門戶之見,關于金庸武俠小說研究的學術論文也不斷涌現(xiàn),形成了金庸研究的熱潮。古龍是新派武俠中足以媲美金庸的另一重要代表人物,他從20世紀60年代至80年代創(chuàng)作了很多經典的武俠著作,但學界對古龍武俠小說的研究熱度和力度卻不如金庸武俠小說。相關研究如曹正文《武俠世界的怪才——古龍小說藝術談》[65]專門就古龍武俠小說的藝術特點及成就做了揭示和總結;陳康芬的《古龍武俠小說研究》[66]為專論古龍武俠小說的代表性學位論文。梁羽生武俠小說的研究有潘亞暾、汪義生的《金庸梁羽生通俗小說欣賞》[67],費勇、鐘曉毅的《梁羽生傳奇》[68],柳蘇的《俠影下的梁羽生》[69]等。

    (三)俠文化與其他學科的交叉研究

    八九十年代是俠文化研究在視野與方法上大力拓展的階段,學者們在俠文化的傳統(tǒng)研究領域已經投入了大量精力,研究成果豐碩。因此,不少學者跳出了以往的研究視角和領域,開辟了將俠文化與其他學科交叉研究的新路數(shù)。學者們依據(jù)“武”與“俠”在文化上的重疊交叉關系,重點突出了武術文化中的俠,在武術與體育文化的背景下,對武術、武林、武德、俠行、俠義氣質、武林文學(作者語)等進行了綜合性考量,是對俠的又一次文化建構與理論融合。代表作如陸草《中國武術與武林氣質》[70]一書,該書以武學為中心,同時延伸到武俠文學領域,設“武林文學”專章對俠義文化與武林文學進行探討,富有新意。

    綜上,改革開放帶來了思想與學術的解放,俠文化研究也漸漸擺脫了上一階段的偏執(zhí)與狹隘,開始邁向開放與自由的軌道上來。這一階段關于俠起源問題的研究出現(xiàn)頗多新觀點,俠文學史與俠文化史的宏觀勾勒也使俠的整體面貌得以大致呈現(xiàn)。研究方法上也做了相當大的開拓,主題學、類型學、學科交叉研究等方法的應用帶來了全新視角。但同時,這一階段的俠文化研究也存在著比較突出的問題。其一,研究的選題存在著重復的現(xiàn)象,觀點多陳陳相因。其二,不少研究課題范圍過大、缺乏針對性,且論述不夠深刻細致。其三,研究的系統(tǒng)性、均衡性與內在邏輯性不足,一些論述較為散亂且詳略不均,對俠文學的發(fā)展演變流于泛泛而談的介紹與羅列,理論性欠缺。其四,一些研究成果往往過于迎合市場與資本的需求而疏于學術嚴謹性。其五,重于俠文學、俠文化的分析探討,而輕視對相關典籍作品的收集整理工作??偠灾?,這一階段的研究雖然存在著各式各樣的問題,但也產生了很多重要的成果,為后來的俠文化研究提供了研究基礎與研究思路,對21世紀的俠文化研究有積極的推動作用。

    五、21世紀以來的研究(2000~2022年)

    21世紀以來是俠文化研究的深入期,這一階段研究成果呈井噴式增長,相關論文發(fā)表有千余篇,各類專著也紛紛問世。國家社科基金項目至今已達到9項,研究視角與對象幾乎涵蓋了俠文化的全部內涵與外延,學界在一些重點關注的問題如詠俠詩、豪俠小說、中國俠的文化內涵方面取得了深入且突破性的進展,解決了學界長期懸而未決的問題。

    (一)俠的起源及歷史文化內涵的研究

    汪聚應提出了“俠起源于刺客”一說。[71]42隨后,羅立群也指出劍俠與刺客有著明顯的傳承關系。[72]108-110二文得以相互印證,是俠起源問題的新觀點。與此同時,繼承上一階段俠文化內涵的研究,以韓云波、王立為核心的學者繼續(xù)進行中國俠文化的深入挖掘。韓云波《中國俠文化:積淀與承傳》一書綜合文化基因論、文化層次論與歷史結構論,對中國俠文化進行了全面觀照,指出中國俠文化影響到中國的傳統(tǒng)人生理想,抽象出“少年游俠、中年游宦、晚年游仙”的理想人生模式。[73]19王立出版有《武俠文化通論》[74]《武俠文化通論續(xù)編》[75]等,立足于俠和大眾民間文化的密切聯(lián)系,在民間習俗的宏大文化背景下,深入挖掘俠的文化內涵,實現(xiàn)了研究視角的創(chuàng)新。王立著作中對佛經文獻及域外資料的大量引用,帶來了研究材料的創(chuàng)新,是對其舊有研究主題的拓展延伸。

    (二)詠俠詩的研究

    進入21世紀,學界整體上對詠俠詩研究做了拓展提升,涌現(xiàn)出諸多論著及研究項目,同時在一些核心問題如詠俠詩的定義、篇目整理、思想藝術等方面取得重要突破。研究視野與方法上也得到大力拓展,逐漸形成了以汪聚應為核心的研究隊伍。

    首先,關于詠俠詩的源頭考辨工作取得重大推進。20世紀90年代,陳山就曾提出詠俠詩濫觴于東漢大賦,曹植是創(chuàng)立詠俠詩風的第一人[39]136-137,此后的劉飛濱也持同論。[76]20蔡佑啟認為荊軻的《易水歌》是游俠詩的鼻祖[77]7,鄭美虹認為屈原是將崇豪尚武精神寫進詩歌的第一人。[78]7周敏則提出:“晉代張華的《游俠詩》和《博陵王宮俠曲》,是現(xiàn)存最早的以游俠為題描摹游俠生活的作品?!盵79]40

    其次,詠俠詩的斷代研究取得重大成果。詠俠詩的斷代研究主要集中于魏晉六朝與唐代,其無論在數(shù)量上還是質量上都達到了學界之最。其中代表學者汪聚應長期深耘于唐代俠文化研究領域,創(chuàng)獲頗豐,是學界的重要領軍人物。2001年,汪聚應發(fā)表《唐人詠俠詩芻論》一文,對唐代詠俠詩的概貌做了初步梳理,并界定“唐人詠俠詩”的內涵為“唐詩中以游俠為表現(xiàn)對象,歌詠或表現(xiàn)其俠行、俠氣、俠節(jié)、俠情等內容的作品”。[80]54其后又在《唐代詩人及其詠俠詩創(chuàng)作——兼論唐代的詠俠詩派》一文中,提出了“詠俠詩派”的概念。[81]80此后,“詠俠詩”的定義及概念漸漸被學界接受,為后來詠俠詩的搜集整理、內容藝術分析等研究立下根基。汪聚應《唐代俠風與文學》[82]一書則運用“歷史—文化”的研究方法,深度還原唐代詠俠詩得以產生發(fā)展的社會文化背景,系統(tǒng)考察了唐代社會的任俠風尚及其歷史文化內涵,對唐人詠俠詩的內容及藝術成就、文學史地位作了客觀全面的分析,是學界詠俠詩研究的奠基之作,在方法、思路、研究理論等方面為后來詠俠詩的斷代研究樹立了研究路數(shù)。隨后,學界將這一研究視角拓展到魏晉六朝及宋代的詠俠詩研究中,如2004年陜西師范大學劉飛濱的博士論文《漢—唐游俠詩發(fā)展史綱》[83]、2010年揚州大學賈立國的博士論文《宋前詠俠詩研究》[84]等,這些成果是在唐代詠俠詩研究的基礎上所做的重要拓展。

    此外,2021年12月由汪聚應主編的《中國古代詠俠詩史》[85]于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這是學界第一部研究中國詠俠詩的通史,也是學界在該領域最前沿的研究成果。該著以中國古代歷時性的朝代流脈為依托,以詠俠詩的發(fā)展流變?yōu)橹行木€索,對中國古代的詠俠詩進行了整體、系統(tǒng)、全面地梳理。首次勾勒出中國古代詠俠詩的整個歷時發(fā)展脈絡;探索了詠俠詩產生、發(fā)展、演進的趨勢、軌跡和內在動因;揭示了中國歷代詠俠詩中的任俠精神、文化內涵、審美意蘊;挖掘出詠俠詩的文學價值、現(xiàn)實意義及在我國詩歌發(fā)展史上的地位與影響,是對中國古代詠俠詩的一次全局性觀照。該著改變了詠俠詩停留在斷代研究的狀態(tài),尤其彌補了宋以后詠俠詩研究的空缺,在整個詠俠詩的研究中具有重大的奠基性和指導性意義。

    (三)豪俠小說的研究

    首先,唐人豪俠小說篇目的整理研究取得了重大進展。在經歷了20世紀近百年的蟄伏后,唐人豪俠小說的研究也迎來發(fā)展高潮。承接鄭振鐸、鹽谷溫、譚正璧、汪辟疆、劉若愚等學者及八九十年代的武俠史研究而來,汪聚應在廣泛查閱各類典籍資料及嚴格篩選后,整理唐人豪俠小說共計134篇,并對篇目的出處、流變及作者等一一考證,輯成《唐人豪俠小說集》一書[86],為更確切、更深入、更全面地研究唐人豪俠小說提供了堅實的文獻基礎。

    其次,唐人豪俠小說的專題研究也逐步趨于深入細致。在唐人豪俠小說整體流變與俠客形象尤其是女俠、劍俠形象的分析上有所創(chuàng)獲。一是對唐人豪俠小說中女俠形象的分析。20世紀八九十年代,一些學者就注意到唐傳奇中“女俠”這一獨具審美韻味的藝術形象。如李釗平《唐豪俠傳奇女性觀芻議》[87]、李炳?!稄谋背T射女杰到唐代女俠傳奇》[88]、閆博《唐人小說中的女俠形象研究》[89]等,探討了唐人豪俠小說中女俠形象出現(xiàn)的原因、女性觀、女俠形象的變遷以及女俠類型存在的特點、價值意義等,這些是對唐人豪俠小說中人物形象審美的精細化表現(xiàn)。二是對唐人豪俠小說中劍俠形象的分析,如鳳錄生《唐五代仙俠小說的風格特征》[90]一文,將劍俠劃為仙俠一派,并指出受道家影響而形成浪漫、神逸色調。羅立群《古代小說中劍俠形象的歷史與文化探源》一文系統(tǒng)梳理了劍俠的產生發(fā)展歷程與劍的文化內涵,指出劍俠小說中劍術的神幻色彩來源于道教典籍和佛經故事,劍俠高超本領的幻設受佛道宗教思想影響極為深刻。[72]110-114

    再次,是對唐人豪俠小說的社會文化內涵的研究。如卞孝萱《唐人小說與政治》[91]、王汝濤《唐代小說與唐代政治》[92]等,通過廣泛收集稗考史、證史、補史,對正史與小說所記之事加以考析,其中涉及對唐人豪俠小說中政治因素的揭示。向浩碩士學位論文《唐代俠義小說中的政治意識》[93],陶繼雙碩士學位論文《唐代刺客與政治關系初探》[94]等,比較深入地探討了唐代政治對唐人豪俠小說創(chuàng)作的影響。這類研究多集中指出唐人豪俠小說與晚唐藩鎮(zhèn)割據(jù)的關系。唐人豪俠小說與宗教關系之探討,如路云亭《道教與唐代豪俠小說》[95]、陳廷椰《佛道文化與唐代武俠小說》[96]、龍延《唐劍俠傳奇的宗教文化淵源考辨》[97]等。此外,汪聚應在《唐人豪俠小說中的雜技描寫》[98]《論唐人豪俠小說中的“武”》[99]中也重點探討了武術雜技的歷史文化內涵。香港臺灣地區(qū)則有林保淳《中國古典小說中的“女俠”形象》[100]、李宜芳《唐代劍俠形象的道教意涵》[101]等,這些研究的著眼點仍然在劍俠、女俠、俠義主題及社會文化內涵等方面,對俠客形象、行俠心理、處世哲學、宗教觀念等做進一步分析,研究視角基本與大陸保持一致。此外,這一時期對金庸、古龍、梁羽生等武俠小說的研究依然熱度不減,學界在繼承前人研究的成果上,或朝著前人開拓的領域深挖,或開辟新的視角,或進行對比分析。所論主題涉及小說內容主題、藝術手法、人物形象、影視劇改編、文化內涵與其他類型武俠小說的對比研究等方面,如許平《金庸作品中的儒釋道思想解析》[102]、陳曦《論金庸小說的女性形象》[103]、黎文《金庸武俠小說的復仇敘事研究》[104]、耿若楠《金庸武俠劇的審美特征分析》[105]等。古龍的研究如彭華《浪子悲客——古龍傳》[106]及其《俠骨柔情:古龍的今世今生》[107]等,是為數(shù)不多的古龍研究專著;這一階段也出現(xiàn)了一批研究古龍武俠小說的學位論文:景少峰《論古龍小說“俠精神”的現(xiàn)代轉化》[108],羅蕾《古龍武俠小說的故事形態(tài)研究》[109],張志巖《論古龍武俠小說的現(xiàn)代理念與創(chuàng)作實踐》[110]等;期刊論文有李軍輝《叛逃、抗爭和困守——解讀古龍作品中的女性形象》[111]、吳立響《試論古龍武俠小說中的道家思想》[112]、王立、隋正光《古龍小說復仇模式及其對傳統(tǒng)的突破》[113]等。對梁羽生武俠小說的研究主要以論文為主,但數(shù)量不多,代表成果如鄭輝燦《江湖儒俠梁羽生》[114],辜學超《試論梁羽生小說的回目特色》[115]等。

    最后,還需注意的是學科交叉視角的研究在這一階段也有了新的拓展,學界除了“俠”與“武”的交叉視角外,又在其他外圍視角如“體育”“法治”等角度與“俠”進行交叉。如2013年南京大學李曉婧的博士論文《傳統(tǒng)社會俠文化與法律文化研究》[116];期刊論文李曉婧《中國俠文化與法治》[117]、田文波《尚武崇俠的唐代社會風習》[118]、王世濤《法與俠》[119]等融入體育學、法學等諸多學科,多有創(chuàng)獲,但其不足也十分明顯,這類研究一味地注重創(chuàng)新意識和差異化,使俠文化研究出現(xiàn)了泛濫傾向,漸漸脫離了原本以“俠文化”為核心的研究狀態(tài),導致“重心不穩(wěn)”,難免有“喧賓奪主”之嫌。

    總之,20世紀八九十年代前輩學者在很多選題上都已有所涉獵,并取得了輝煌成就,因而步入21世紀的學界在研究視野的開掘上略顯乏力,呈現(xiàn)出就某一具體時代、某一具體主題作針對性研究的態(tài)勢向著更為精細化的方向縱向挖掘,研究趨于深度發(fā)展。同時,隨著西方文藝理論的大規(guī)模引進,學界在研究方法上也愈加趨于新穎化與多樣化,“文化基因論”“文化層次論”“歷史結構論”以及民俗學、人類學、倫理學等研究視角與理論的運用,使研究的選題也更加自由活脫、不拘一格,研究成果的數(shù)量和質量得到再一次提升。交叉學科的研究則不再局限在武術文化與俠文化的交融方面,而是向更加外圍的學術領域逐步蔓延,大有偏離“俠文化”研究中心的趨勢。此外,這一階段的研究還存在著一些不足。第一,學界的選題分布不均,大多集中于唐代俠文化的探討上,對唐以后的俠文學著墨較少。第二,對詠俠詩的發(fā)展流變揭示不夠,學界大多集中于詠俠詩的斷代研究上,對詠俠詩的整體流變揭示較少。第三,俠文學作品的收集整理工作還存在明顯的滯后現(xiàn)象,尤其在詠俠詩的搜集整理上缺乏有分量的成果。

    六、俠文化研究的前景展望

    百余年來的“俠文化研究”,經歷了由興起到沉寂再到復興與深化的跌宕命運,“俠”由最初單純的精神啟蒙角色,發(fā)展到了學術研究乃至中華文化構建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離不開數(shù)代學者齊心勠力的耕耘。從研究內容上看,國內外皆有對俠的歷史實存、俠義文學、俠文化內涵的研究。同時,學界在“俠的起源”“古典詩歌、傳奇、小說中的俠”“新舊兩派武俠小說”“俠的歷史文化內涵及演變”等方面都取得了豐碩成果。這其中也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問題與拓展的空間。

    首先是概念統(tǒng)一與資料整理的問題。學界目前在對詠俠詩及豪俠小說的篇目確認上還未達成一致,反映出學界在對相關概念的選擇與判定上還存有分歧。各朝代詠俠詩及豪俠小說的整理方面還存在相當大的缺漏,學界長期耕耘于唐代詠俠詩與豪俠小說領域,因而對相關研究資料的整理較為完善。然而目前除了汪聚應的《唐人豪俠小說集》外,依然缺乏關于唐代詠俠詩及其他歷史時期俠文學資料收集整理的成果,這就造成了傳統(tǒng)的研究領域已近乎飽和,而新的領域還未著手開墾的被動局面。因而,充分利用前人諸如《全宋詩》《全宋詞》《全元詩》《全元曲》《全明詩》《全明詞》《全清詞》等古籍整理的成果,開展其他歷史時期、其他文學體裁中俠文學作品的收集整理工作成為當務之急。

    其次是研究方法與態(tài)度的問題。20世紀八九十年代,學界引進了大量西方社科理論,為俠文化的研究提供了諸多視角與方法,研究的成果無論在質量上還是數(shù)量上都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與此同時也存在著不少研究者將西方研究理論不加甄別地運用在俠文化研究上的現(xiàn)象,滋生了生搬硬套、“以今律古”的不當研究態(tài)度。中國俠文化與俠文學是中華民族特有的一種文化現(xiàn)象,其存在與發(fā)展緊緊依靠中國的歷史文化背景。因此,學界應擺脫現(xiàn)代觀念的桎梏,避免先入為主、以西律中的偏見,在全面掌握中國俠賴以生發(fā)的歷史文化背景的基礎上再做相關研究。

    再次是研究視野的問題。中國俠文化源遠流長,前后綿延兩千余年,從史書到文學再到大眾意識觀念,俠的文化載體發(fā)生了多次轉變。一方面,學界的研究目光普遍停留在魏晉、唐宋及清以后這幾個歷史階段,且多在史書、詩歌、小說等傳統(tǒng)研究領域中找尋資料。這就造成了研究選題集中重復、視野狹窄的弊端。另一方面,“俠”在精英文化與平民文化長時間交流互動的基礎上,積淀了深厚的歷史文化內涵。學界對數(shù)量巨大、內容龐雜的民俗資料多有忽視,大量有用的資料被遺棄在角落,致使研究呈現(xiàn)出不平衡、不全面的局面。有鑒于此,學界應轉變研究視野,在其他長期忽視的文獻資料與歷史階段上傾注目光。積極收集整理民俗文獻資料,消除時間壁壘,打通古代與現(xiàn)當代之間的界限,對俠文化作整體觀照。研究者也應極力避免一些重復的選題與研究對象,做到差異化研究。另外,多學科交叉的研究需要強化以“俠”為中心的研究思路,在拓寬視野與聚焦核心之間找到平衡點,警惕重心偏離與研究對象泛化的趨勢。

    猜你喜歡
    俠義唐人學界
    唐人路上 花瓣飄香
    華人時刊(2022年9期)2022-09-06 01:02:20
    郭沫若的俠義觀新論
    郭沫若學刊(2019年3期)2019-10-12 08:09:34
    中國唐人御工坊 中國唐人琴苑
    對聯(lián)(2019年11期)2019-05-19 05:04:24
    《紅樓夢》中俠義抒寫述論
    紅樓夢學刊(2019年4期)2019-04-13 00:16:08
    從日藏《唐人相撲》裝束看清代中國戲曲的在日傳演
    戲曲研究(2018年4期)2018-05-20 09:38:28
    古代也有交規(guī),唐人超速要“打屁股”!
    唐代俠義小說中的競技活動
    體育科研(2016年5期)2016-07-31 17:44:28
    展浩然之氣,昭俠義之風
    業(yè)界·學界“微天下”
    中國記者(2014年9期)2014-03-01 01:44:23
    業(yè)界·學界“微天下”
    中國記者(2014年7期)2014-03-01 01:41:10
    曲麻莱县| 兴城市| 绥德县| 齐齐哈尔市| 高青县| 甘南县| 老河口市| 东平县| 万州区| 称多县| 阿坝县| 嘉定区| 青田县| 北京市| 喜德县| 颍上县| 寿光市| 永新县| 奈曼旗| 临桂县| 无极县| 镇宁| 家居| 都兰县| 迁西县| 阆中市| 红河县| 万安县| 南靖县| 习水县| 老河口市| 镇赉县| 亚东县| 邵武市| 通州市| 塔城市| 寻乌县| 共和县| 无棣县| 昌吉市| 金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