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話語的級差資源分析
——以《主播說聯播》為例

黎 莎，吳格奇

(杭州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浙江 杭州 311121)

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暴發(fā)并持續(xù)蔓延，在中國共產黨領導和全國人民支持下，我國抗擊疫情取得重大戰(zhàn)略成果[1]。2020年末，在常態(tài)化疫情防控階段，疫情形勢好轉，不少人開始疏于防范。而元旦、春節(jié)前后人口流動、聚集增多，防控形勢復雜嚴峻，任務艱巨繁重。此時，媒體如何傳播防疫信息？怎樣取得更好的傳播效果？本文將以評價理論中的級差系統(tǒng)為分析框架，對《主播說聯播》欄目進行話語分析，呈現媒體如何使用級差資源起到提示風險、勸說受眾的作用，從而實現輿論引導、社會動員的目的。

一、語料選取

對疫情的認知影響到公眾的風險感知(risk perception)，即風險多大程度上會加諸己身的一種判斷[2]。疫情蔓延時，公眾對疫情具有恰當的風險感知，采取有效的預防行為，對于遏制疫情至關重要[3]。在可能影響公眾對疫情的認知和預防行為的眾多因素中，媒體的作用不容忽視[4]。尤其對于新型疾病，絕大多數公眾沒有直接經驗，主要依賴媒體的報道、評述來了解情況[5]。媒體通過各種方式向公眾發(fā)布疫情動態(tài)信息、宣傳科學防疫知識，引導公眾采取積極的防疫行為，產生大量疫情防控話語。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政府及官方媒介是人們獲取疫情信息的首要渠道，其中中央官方媒介的信任度最高[6]；權威媒體不僅能夠直接正向影響預防行為，還通過感知嚴重性對其產生間接影響[4]。也就是說，人們在權威媒體獲取疫情相關信息，可以主動采取防疫行為。

中央廣播電視總臺順應媒介融合大潮，基于《新聞聯播》推出短視頻新聞評論《主播說聯播》，在新浪微博、微信、今日頭條、抖音、B站等多個平臺上發(fā)布內容，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斗爭中發(fā)揮了權威發(fā)布、消除恐慌、引導輿論的積極作用[7]。因此，本研究將《主播說聯播》作為研究對象，收集了它在2021年1月2日至2021年2月16日之間發(fā)布的疫情相關短視頻共22個，報道內容主要涉及六個方面：疫情通報、防控措施、政府部署、抗疫一線、呼吁倡議、其他內容，選取其中關于呼吁倡議的7個短視頻為分析語料。

二、分析框架

評價理論(Appraisal Theory)是對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人際元功能的深化，意在闡釋語言使用者對人、物、現象或過程的立場和態(tài)度在詞匯語法層面的實現路徑[8]。評價系統(tǒng)包括三個子系統(tǒng)：態(tài)度(attitude)、介入(engagement)和級差(graduation)[9]。態(tài)度是指語言使用者情感情緒的反應、對行為的判斷和對事物的鑒賞。介入是指語言使用者參與話語的方式和程度。級差是對態(tài)度和介入程度的分級資源，能夠調節(jié)態(tài)度和介入的力度。可分級性是態(tài)度與介入的一個基本特征，態(tài)度與介入都屬于級差可調節(jié)的范疇[10]136。新聞語篇是一種價值負載的、由意識形態(tài)決定的、并潛在影響讀者世界觀和信仰的語篇[11]。而在讀者的價值和信仰系統(tǒng)“自然化”過程中起重要作用的修辭手段是評價。因此，本研究選擇評價理論作為理論基礎。

自評價理論誕生以來，態(tài)度和介入系統(tǒng)一直受到廣泛關注。在話語表達中，級差資源通常用以修飾態(tài)度和介入資源，往往被置于輔助的位置，因而常被忽視。其實，級差是跨越整個評價系統(tǒng)的資源，即所有評價的價值都可根據強度分出高低值，因此，級差“在整個評價系統(tǒng)中占有中心地位”[10]136。正是因為級差在評價系統(tǒng)中的特殊地位，本文聚焦《主播說聯播》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話語的級差資源。級差系統(tǒng)包括語勢(force)和聚焦(focus)兩個范疇。語勢用來增強或減弱評價意義的力度[9]。按照所適用的對象，語勢被分為量化(quantification)和強化(intensification)兩種[10]140。量化用以評價實體的數量(number)、體積(mass/presence)和跨度(extent)等特征；強化用以評價品質(quality)和過程(process)。聚焦把不能分級的范疇進行分級，聚焦分成銳化(sharpen)和柔化(soften)兩個維度，分別用來清晰和模糊語篇中評價意義的表達。

三、《主播說聯播》中的級差資源分析

《主播說聯播》一般由新聞事實引入新聞評論。新聞事實部分通常是主播對當前全國各地(新增)病例數量、中高風險地區(qū)數量、新冠病毒特性等作概要介紹。接著，主播會對新聞事實作進一步解釋說明。最后，重申疫情防控的必要性?；谶@一特點，分析時將《主播說聯播》短視頻中的話語分成三個語步：話題切入、事實陳述、主題評論。從整體來看，所選語料均運用了級差系統(tǒng)中的語勢或聚焦資源，這些級差資源與態(tài)度、介入資源相結合，共同表達意義，從而達到加深受眾對疫情的了解、勸說受眾加強個人防護的目的。

(一)話題切入語步

話題切入語步的目的是吸引受眾的注意力，級差資源以語勢增強與銳化聚焦為主。其中，主播針對疫情防控形勢使用了許多量化級差資源，通過對概念意義進行分級間接表達態(tài)度[12]。例如：

(1)從目前(1)本文用黑體標識級差資源；下文的括號內注明主播與劃線內容同步做出的動作、表情。的情況來看，全國各地疫情防控效果應該說還是不錯的。(2021年2月16日)

例(1)中的級差資源“各地”屬于數量上的語勢增強，“目前”“還是”屬于量化資源中的跨度范疇。這期短視頻的播出時間為農歷正月初五，春節(jié)假期即將結束，這些級差資源的使用說明春節(jié)期間全國范圍內疫情防控總體呈現良好態(tài)勢。但是，跨度資源“目前”把疫情防控得不錯限定在一定的時段內，向受眾暗示疫情防控效果不錯只是這個時段內的成果，并不代表接下來也是如此，間接呼吁受眾在春節(jié)后返程返崗高峰期的疫情防控不能松懈。

如前所述，本研究所選語料的報道內容主要為呼吁倡議公眾加強個人防護，因此，這些短視頻最主要的目的是提醒受眾疫情防控形勢依然嚴峻。在描述當前疫情防控形勢時，主播使用了“有些”“多代”“多地”等量化級差資源。例如：

(2)這段時間有些地方的疫情出現了社區(qū)傳播、多代傳播，防控形勢也變得愈加復雜嚴峻。(2021年1月13日)

主播介紹有些地方出現了疫情，并且提到疫情出現了多代傳播的現象，“多代”屬于數量上的語勢增強，突出了病毒變異、傳播的速度極快，用表示數量的專業(yè)術語表明病毒的傳播力很強，起到觸動受眾的作用。此外，“復雜”和“嚴峻”兩個詞疊加使用有增強語勢的效果，主播使用強化級差資源“愈加”來修飾當前疫情防控形勢，進一步強化了語勢，突出了疫情防控形勢的復雜性、嚴峻性以及值得重視的發(fā)展趨勢。整體上看，含有量化級差資源的話語“多代傳播”與含有強化級差資源的話語“愈加復雜嚴峻”聯合使用，不僅報道了客觀事實，又作出了評價，引導受眾意識到堅持遵守防控規(guī)定的必要性和緊迫性。又如：

(3)疫情還在多地零星散發(fā)。(2021年1月2日)

例(3)中包含兩個量化級差資源，即“多”和“零星”?！岸唷睂儆跀盗可系恼Z勢增強，主播沒有指出疫情具體發(fā)生在哪些地方，但是“多地”指明疫情涉及的范圍比較廣，提醒公眾在慶祝節(jié)日的同時應更加注意疫情防控不能松懈?！傲阈恰钡囊馑际橇闼?、少量，是數量上的語勢減弱，說明疫情沒有大規(guī)模暴發(fā)，起到避免引起公眾恐慌的作用。在同一個句子中同時使用表示語勢增強和語勢減弱的量化級差資源，有助于平衡公眾的態(tài)度，雖然疫情沒有大規(guī)模暴發(fā)，但涉及的范圍很廣，也能給受眾帶來強度適中的風險提示。

(二)事實陳述語步

事實陳述語步主要通過客觀報道新聞事實，促進受眾對當前疫情形勢以及病毒特性多加了解，幫助受眾形成適當的風險感知。這個語步中，主播使用較多的是量化級差資源，例(4)、例(5)都使用量化級差資源報道了當前的疫情形勢。

(4)我們看到昨天新增的本土確診病例數又再次過百。(2021年1月13日)

例(4)利用話語的前提功能來說明疫情具有反復的特征。模糊的數量“過百”表示新增確診病例不再是零星幾例，而是明顯上升；“再次”則利用話語的前提，說明新增確診病例快速上升的趨勢不是第一次發(fā)生，從而突出了防控形勢的嚴峻性。這期短視頻播出的時間距離2021年春節(jié)不到一個月，各地面臨嚴峻的疫情防控形勢，報道中的這些級差資源意在提醒公眾要高度重視風險，防范風險。

(5)其中石家莊一天之內就新增了50例確診病例，這讓人憂心。(2021年1年7日)

例(5)利用了反差效果來幫助受眾提高警惕?！耙惶熘畠取睂儆诹炕械臅r間跨度，表示語勢的減弱，與數量表達“50例”一起形成反差，起到特定的暗示效果，即在較短的時間內新增確診病例數量很多，加上后續(xù)的態(tài)度資源“讓人憂心”，足以說明新冠病毒的擴散傳播力很強，達到了提高受眾擔憂程度的目的。話語中的這些級差資源有助于提升受眾的風險感知，人們如果認為自己處于危險之中，便會積極地獲取疫情相關信息[13]；人們儲備的疫情相關信息越豐富，就越可能采取相應措施來避免感染。

此外，主播還使用語勢增強的級差資源介紹新冠病毒，突出病毒復雜多變、狡猾的特點，引導受眾認識到病毒的危害性。例如：

(6)前幾天，上海的一例境外輸入病例。檢出的是變異病毒。這些都在提醒大家，風險一直存在，一定要高度重視風險、正視風險。(2021年1月2日)

例(6)介紹了新冠病毒復雜多變的特點，通過語勢增強的量化、強化級差資源讓受眾意識到當前疫情防控形勢的嚴峻性。“前幾天”表示時間跨度上的臨近性，說明發(fā)現變異病毒這個情況是剛剛發(fā)生的，可以給受眾帶來一種緊張的感覺?！斑@些”“都”屬于數量范疇級差資源調節(jié)介入來源，提升了引述立場的強度，傳達出主播介入話語的力度，表明主播提出的建議是有理有據的，增強了報道的可信度?！耙恢薄薄案叨取倍紝儆趶娀Y源中的過程范疇，意在強調疫情在短期內不會結束，因此防控不能松懈。又如：

(7)在公布的病例詳情中，有一個細節(jié)讓網友覺得有些緊張，那就是部分病例在確診前做過不止一次核酸檢測，結果都是陰性。(2021年1月13日)

例(7)介紹了病毒狡猾的特點。“有些”“部分”都是語勢減弱的表達，“有些”修飾其后的情感資源“緊張”，減弱了態(tài)度意義，量化資源“部分”也間接減弱了態(tài)度，表明多次核酸才確診的病例只是局部現象。面對部分病例多次核酸檢測才顯陽性的新情況，公眾難免會產生恐慌，這里態(tài)度意義的減弱有助于緩解公眾恐慌的情緒，同時又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提示、引導的作用。此外，主播通過量化級差資源“不止一次”“都”對概念意義進行分級，間接表達了態(tài)度，即病毒十分狡猾，做好個人防護仍是重中之重。

通過上述分析可以發(fā)現，在事實陳述這一語步中，級差資源的使用凸顯了當前疫情的反復性、嚴峻性以及病毒復雜多變、狡猾的特點，提醒受眾疫情防控形勢仍然很嚴峻，提醒大家春節(jié)期間個人防護工作不能松懈。有不少網友在短視頻后留言，例如：“過年也不能放松警惕！”“今年過年防控不能松！”還有網友留言說已經決定在工作地過年，積極響應國家政策，不給國家添麻煩，等等。這些都反映出網友們觀看短視頻后意識到疫情防控形勢的嚴峻性，說明《主播說聯播》起到了較好的引導作用。

(三)主題評論語步

主題評論語步主要是對第二個語步中的新聞事實進行評論，出現頻率較高的是聚焦中的銳化和語勢中的強化級差資源，還有部分表示跨度的量化級差資源。除了使用語言中的級差資源之外，主播通常會使用表情、手勢等非語言符號，使得傳播內容更加形象化、個性化。在這一語步中短視頻的字幕通常也會用醒目的顏色或字體、字號來凸顯關鍵詞，通過非語言模態(tài)加強態(tài)度意義的表達。多種符號資源的融合增強了新聞評論的傳播力和感染力，也使受眾更加關注主播的呼吁并產生情感認同。這些非語言模態(tài)也起到強化聚焦的作用，可以視作非語言模態(tài)的級差資源。下面從模態(tài)協同的角度分析短視頻中的語言和非語言模態(tài)。例如：

(8)真的不希望(搖頭)因為春節(jié)期間的人員流動，把疫情帶到農村。(2021年1月23日)

例(8)中“真的”用以修飾否定性情感資源“不希望”?！罢娴摹睂儆阡J化級差，“真的不希望”意思是非常不希望，強化了不希望的程度，加上主播搖頭的動作，進一步加強了話語力度，傳播意圖非常明確，目的是極力勸大家春節(jié)不要返鄉(xiāng)。

(9)堅持遵守防控規(guī)定，才是最有力的反擊(握拳)。(2021年1月13日)

例(9)中的強化級差資源“最”修飾“有力的”“反擊”兩個表示積極判斷的詞，增強了語勢，強化了話語所表達的態(tài)度。主播在說話的同時做出握拳的手勢動作，意在向受眾表明對“堅持遵守防控規(guī)定”這一行為的大力支持，表達了我們只有堅持才可以反擊病毒并最終戰(zhàn)勝病毒的態(tài)度，將抗擊疫情的決心有效地傳遞給受眾。此外，在主播播報時，這句話在視頻字幕中的字號明顯變大，并且字體顏色調整為與原來白色反差較大的黃色，凸顯了內容，并起到引起受眾注意的作用。

(10)我們都知道，要有效應對新冠病毒(右手握拳)，需要做到“四早”(手指比劃四)，哪“四早”，就是早發(fā)現、早報告、早隔離、早治療。(2021年1月7日)

例(10)的“早”不僅是對發(fā)現病例、報告疫情、隔離醫(yī)學觀察等應對新冠病毒一系列舉措的要求，更重要的是提出防疫建議?！霸纭北硎緯r間跨度上的臨近性，屬于量化資源中語勢增強的表達。主播連續(xù)四次使用含有“早”字的三字結構，加強了話語力度，強調面對傳播速度如此之快的病毒，我們只有做到這“四早”，才能快速阻斷病毒的傳播。同時，這四個含有“早”字的三字詞組結構工整，簡單易記，能給受眾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們都知道”則將當前立場呈現為公眾普遍接受的觀點，將觀點預設為受眾所認同的，這樣可以讓受眾自然而然地接受主播的意見和建議?！岸肌蓖ㄟ^數量范疇增強了話語的力度。此外，主播說出“我們都知道，要有效應對新冠病毒”的時候右手一直呈握緊狀，表現出一種緊張的感覺，營造了與病毒奮力抗爭的氣勢與氛圍。與例(9)一樣，“早發(fā)現，早報告，早隔離，早治療”這句話在短視頻字幕中字號變大，并且字體顏色用黃色突出顯示，也起到了強調、凸顯關鍵信息的作用。

在這一語步中，表示跨度的量化級差資源也用于修飾防疫建議。例如：

(11)如果您有過接觸史或者曾經去過中高風險地區(qū)，即便核酸檢測是陰性，也千萬別(搖頭)心存僥幸，仍然有必要進行隔離觀察。(2021年1月13日)

例(11)中主播先用量化資源“千萬”增強否定性態(tài)度“別心存僥幸”所表達的語勢，再加上主播搖頭的動作，從反面提出防控建議，旨在糾正受眾可能持有的不正確想法。表示跨度的量化資源“仍然”進一步強調及時就診和隔離觀察的重要性，從正面宣傳防疫知識，告訴受眾采取怎樣的防控行為是正確的?？梢姡谔岢龇揽亟ㄗh時，話語的級差、字幕的顏色、大小以及主播的手勢共同作用，提升了傳播效果。

綜上所述，級差資源的使用在《主播說聯播》中發(fā)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如果將級差從評價意義中抽離，那么語篇的評價意義是不完整、不準確的，也就難以起到勸說受眾的效果。

四、級差資源在疫情防控話語中的作用

以上分析表明，級差資源的適當使用可以增強話語的說服力，在提高公眾對疫情形勢和防疫要求的認知方面起到重要的作用，具體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間接表達態(tài)度，引導受眾的認知

根據評價理論，作者將評價語言作為信號邀請讀者分享、認同自己的觀點，當作者預知讀者當中可能存在著不同的觀點時，就會以隱性方式表達觀點，從而使讀者自然而然地接受作者的觀點，即讀者閱讀立場的自然化(naturalization)[14]?！吨鞑フf聯播》同樣通過使用級差資源間接表達態(tài)度從而加深受眾對疫情的了解?？紤]到新聞報道的客觀性和公正性，新聞話語通常借助量化級差資源，通過對概念意義進行分級，進而用隱性的方式間接表達態(tài)度。如例(5)所示，表面上級差資源呈現了客觀事實，實際上卻是主播間接評價疫情多發(fā)、提醒受眾注意個人防護的策略。具體的數字既顯示了新聞報道的客觀性，又能給受眾最直觀的感受，從而引導他們意識到疫情的嚴重性以及防控的重要性。再如例(2)和例(3)中的級差資源表面上是對疫情的客觀報道，而實際上是用模糊的量化級差資源間接表達了疫情涉及的范圍比較廣，給受眾帶來一種緊張的感覺?？梢?，新聞報道中級差資源的使用使得新聞語篇在不失客觀性的同時又間接表達了態(tài)度，有助于提高公眾對疫情形勢真實性、防護信息準確性的認可，進而更好地提醒并引導公眾堅持做好個人防護措施。

(二)增強態(tài)度的明確性，提升勸說力

當新聞語篇直接表達態(tài)度時，級差資源作為一種重要調節(jié)機制，有效調節(jié)了顯性態(tài)度的強度。在疫情防控話語中，強化級差資源可以通過對顯性態(tài)度在語勢或聚焦上進行分級，使話語所表達的態(tài)度更加明顯，勸說力從而得以提升。如例(2)中程度副詞“愈加”進一步凸顯了防控形勢的復雜性，引起受眾對疫情嚴重性的重視。只有公眾提升了對疫情的風險感知力，對疫情有足夠的認識，相應的個人防護措施才能付諸實踐。又如例(8)中的程度副詞“真的”增強了態(tài)度的強度，讓受眾意識到春節(jié)期間人口流動可能會造成的后果是何等的嚴重。受眾如果意識到嚴重性，就會聽取建議采取防護措施。

(三)調節(jié)話語的來源，增強可信性

新聞語篇中，量化級差資源還起到了調節(jié)話語信息來源的作用，即通過級差的數量范疇修飾信息來源從而增強話語的力度。如例(6)中“這些”“都”屬于量化級差的數量范疇調節(jié)介入來源，提升了引述立場的強度，表明主播提出的建議是有理有據的，增強了話語的可信性。再如例(10)，第一人稱指示代詞“我們”包含了主播本人和潛在受眾，拉近了主播與受眾的距離，使受眾不自覺地把自己與主播等同起來，營造了平等交流的氛圍，使受眾感覺自己面對的是可親、可近、可信賴的人[15]。再加上量化級差資源“都”，進一步增強了話語的可信性?？梢?，新聞語篇可以通過量化級差的數量范疇修飾話語的信息來源，增強話語可信性，讓受眾自然而然地接受語篇所提出的防疫建議。

(四)增強話語的感染力，爭取受眾認同

傳播學的經典研究顯示，在人際傳播中，人的姿勢、表情、語氣等非邏輯非理性因素是極為重要的[16]。短視頻中，主播使用握緊拳頭、豎大拇指等手勢，以親切的姿態(tài)提出疫情防控的建議，提升了信息傳播的感染力。從模態(tài)協同的角度分析發(fā)現，語言模態(tài)與非語言模態(tài)的協同使用能強化態(tài)度意義，最大限度地自然化受眾立場，爭取受眾認同。如例(8)中主播搖頭的動作配合聚焦級差資源“真的”增強了“不希望”的程度，有助于受眾與主播產生情感共鳴。再如例(9)中主播握拳的手勢動作與強化級差資源“最”協同使用，強化了話語所表達的態(tài)度，大大增強了群眾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信心。

綜上所述，語言和非語言符號的綜合運用可以在傳播過程中突出人格特征，使疫情防控話語易于接受，增強話語的吸引力與感染力，有助于進一步提升傳播效果。

五、結語

本文以級差系統(tǒng)為分析框架，分析中央廣播電視總臺《主播說聯播》中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話語的級差資源使用情況，討論新聞語篇中如何使用級差資源達到輿論引導的目的。研究發(fā)現，級差作為一種重要的調節(jié)機制，在疫情防控話語中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首先，級差資源有助于調節(jié)顯性態(tài)度的強度，例如通過增強態(tài)度強度從而提升話語的勸說力；其次，級差資源有助于表達間接態(tài)度，在堅持新聞報道客觀性原則的基礎上有效提升公眾對疫情形勢的認知度；再次，級差資源可以通過數量范疇調節(jié)介入來源從而提升所引述立場的強度，增強話語的可信性；最后，級差資源與字幕顏色、大小以及主播的手勢等非語言模態(tài)共同使用，有助于增強話語的感染力，引發(fā)受眾的情感共鳴，進一步提升傳播效果。

融媒體時代，新聞發(fā)布不僅需要提供準確的事實，還要從調節(jié)公眾情緒與風險感知的角度考慮遣詞造句，即應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怎么說，以實現情感調適和價值表達[17]。對疫情防控話語中級差資源的分析可以為新聞媒體撰寫新聞評論、制作新聞評論短視頻提供借鑒，也為疫情防控話語的研究拓寬了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