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河藏了一片星空（外三首）

羅添

七月的末尾，

河水被天上的鵲橋拖著走

那些失色的彩虹

慢慢靠近炙熱的燈火

要有光，才有七彩銀河

我們是云里的小孩，

喜歡到河里摸螺

黑色的河面泛著光，

有生命在流動

逆流而走

天上也應(yīng)有靈性的東西

比如會飛的魚蝦，發(fā)光的石螺

我抓起石子，

對準(zhǔn)水下的月亮投去

有些漣漪不喊自起

我看見那一輪空盤裝滿了寂靜

手上的星星已與人影重合

是不知名的生命被我撿起

像天上的星星升起又下落

我摸走的石子與螺

在我離開河水的第二天，

就被天上的飛鳥掛念

一秒兩秒……哪怕微不足道

后來我學(xué)會掩藏自己

將泥土附在身上，

扮演自己的銀河

睡在鄉(xiāng)間小路的燈籠草

總能在原野的墻里連成一片風(fēng)

好像是在等一位白衣輕嘆的少年

多么羞澀呀，那裹上綠衣的精靈鬼

必然藏有什么秘密

偏不讓月光溜進(jìn)一縷

我常常喜歡抓上一手燈籠

如同把天上的星星捏在指尖

母親說那些被風(fēng)吹落的草籽

是童年再也回不去的

清純至上的時光

將微光穿進(jìn)草地?zé)艋\

打在無風(fēng)的天空

要是不小心冒出一只野狗

打翻懸空的禮物。不必驚慌

會有一雙神靈的目光照來

直到——

詩人將它裝進(jìn)小舟，滯留于黑夜

給盲人、貓頭鷹打燈

這些鄉(xiāng)間散落的天使

不僅被春風(fēng)和土地親吻

還有山丘與河溪的深情擁抱

而它也心甘情愿

做一回山鬼的眼眸

與螢火蟲藏在

零零散散的草木花叢

我們起初

同一天睜開眼睛

摘同一朵 褐色的食人花

麥田里的飛鳥

經(jīng)常厭食。谷倉懷著十月的太陽

老農(nóng)曬起了 昏昏欲睡的種子

盲猜云里幾個女孩

應(yīng)是綠肥紅瘦

馬車上的曼陀羅，延伸出

第一百零七個盛夏

起初，我們以為

風(fēng)是拉動夕陽的幕布

就像時光

漫過西山 人生是場

斷片的電影

黃昏，住著昏黃的妻子

蕎麥瘋長，已分不清

這是幾月的天空

你托起一輪夕陽

有牧羊人，掌燈

無限的思念蔓延，

是一縷光的距離

模糊了你的輪廓

在神明的眼中

我們擁有畏懼的力量

我們是新生代

一抬手，

便是天明與落日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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