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千千萬萬遍

菜鳥果果

1.

我想提醒你，你真的很好。2018年的新生軍訓，我們一起在烈日下站軍姿，汗水小溪一樣流淌，我晃晃悠悠一頭摔下去，幸好被你手疾眼快一把扶住。

你扶我到醫(yī)療室，給我噴解暑噴霧，還貼心地泡上一杯葡萄糖水，遞給我時笑起來，面頰跳出兩個小酒窩。我忍不住仔細打量你，清瘦的身材，黝黑的皮膚，有種“鄰家”的溫柔明媚，一下漾進我心里。

后來體育課上，我們班和別的班級打籃球聯(lián)賽，才發(fā)覺你原來那么厲害。我們班出師不利連連敗退，比分一點點落后了不少，臨近結尾時，你突然發(fā)力，重復著跳躍、奔跑、投籃，2個三分球加4個兩分球，強行逆轉了局勢！

險勝的快樂無與倫比，我看得眼睛都直了，情不自禁地笑起來，也正好捕捉到你興奮地被大家拋起來，心里有種剛露尖尖的情緒，忽而蓬勃生長。

2.

我想提醒你，你真的很好。我的確是因為你，才成了更好的自己。

秋日運動會上，報名了女子1500米長跑的我等待著那聲槍響，心里格外慌張。我第一次跑這么遠的距離，好像看不到盡頭，一圈圈機械地踩著跑道、頂著藍天前進，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挨到最后300米時，雙腿重得很難再抬起來。

“加油，加油！”耳邊傳來熟悉的鼓勵和你的呼吸聲，我的心一下和季節(jié)一同燦爛柔軟起來。你就跟在我身后陪跑，邊跑邊為我助威，于是我第一次有了想為一個人拼一把的信念。

我拼盡全力加速沖刺，腳下明顯失衡，做好沖過終點線摔個大跟頭的準備后，你伸出手，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我。我站好，你第二次端來葡萄糖，細致體貼得恰到好處。

還有如果不是你當了英語課代表，我應該也不會為你的優(yōu)秀慌了神，開始不甘心于自己的差勁。幾天后班主任問我愿不愿頂替離職的語文課代表，我毫不猶豫就點頭答應了，然后拼了命地學習。

我像一直看著一束光，于是情不自禁地靠近光，爾后又了解光。我的排名慢慢上升，不偏不倚是班上第十名，和第一名的你，數(shù)字上看起來像鄰居。

3.

我們?nèi)諠u親近，我亦探尋到你的可愛與矛盾，你那股儒雅的書生氣里實則滿是少年銳氣，陽光燦爛的你靜下來思考人生哲理的內(nèi)容也不浮于表面。

所以我當然要提醒你，你真的很好，你好像什么都會。

你夸張到像小說里才存在的少年，成績優(yōu)異深得老師們的喜歡，又興趣廣泛樂于助人。我不是唯一被你送去醫(yī)院的女生，但被你照顧也不止一兩天。

有一次，我的筆記本被同學故意撕掉了，我正在手足無措，你已經(jīng)二話不說跑去小賣部買了一大疊各式各樣的本子，帶著力量一起放在我課桌上。斑斕的本子像心里的蝴蝶，我一本本翻，看到你夾進去的便利貼：努力學習，笑出強大，考上清華。加油！

這句話，我多想你比我更牢固地記住。

新學期，班里來了一位音樂實習老師。美好的人誰不喜歡呢？全班同學對老師都很熱情。但始終與大家保持著些微距離的老師，唯獨能與學識相當?shù)哪阏務撘魳放c藝術，并且面帶笑容。

污言穢語就這樣莫名其妙又猝不及防地，闖進了你的世界。

4.

可我還是想提醒你：你真的很好。只是高處不勝寒，且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我猜惡意的源頭并沒有實際的、真實的原因，只是我們不夠幸運，路過火苗時被飛濺的火星灼傷。班上的幾個同學開始揣測與你有關的一切，過去的、未來的、你的學業(yè)、親朋……

你怕影響到大家，刻意和周圍的人切斷聯(lián)系，上課時甚至頭也不抬、一言不發(fā)。我只能仗著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自告奮勇當你的信使讓你寫信和朋友們溝通，陪在你身旁為你撐腰，反正我不怕壞人，我只希望你快樂。

但即便作為旁觀者，看到學校表白墻上大段難聽的話后，我還是被氣得幾乎失去理智，火冒三丈肝膽俱裂。

他們甚至只是咒罵你，帶著一絲不經(jīng)意與玩樂的意味，所以更加可惡。我用一整晚時間逐條回懟那些不好的評論，呼吸急促心怦怦跳得飛快，等第二天也一并遭受到人身攻擊后，更加鍥而不舍地機器人一般極力反抗。但我們?nèi)宋⒀暂p，好像做什么都無足輕重。

惡意來得毫無理由卻無懈可擊，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言語霸凌慢慢升級成上課時的嘲笑和下課后的譏諷，還有放學后的跟蹤和網(wǎng)絡上扭曲編造的故事。

當雪崩來臨，再挺拔的樹也無法堅韌屹立，你像沒有太陽照耀的花，被抽掉了笑容、光芒和動力?？粗泔w速下降的分數(shù)，和周身散發(fā)出的厚厚一層頹喪，我心疼得不行，卻無能為力。

5.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你：你很好。我坐在你身旁陪你談心，直至此刻，你依舊是安靜的。

你始終克制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把校內(nèi)校外的詆毀，生活的壓力，和對這個世界的不解一并打包，再艱難地自我消化。

唯一一次聽你哭，是在露天廣場，我端來兩杯奶茶，把你愛喝的奶蓋全挑出來給你，希望你多點甜意?？上б徊ㄎ雌揭徊ㄓ制?，你爸媽鬧起離婚，在未來充滿了不確定的時刻，你下降的成績又抽走了一些安穩(wěn)的可能。

“這個世界還有光嗎？”你問我。我不敢篤定地保證，讓你有希望后更加失望，想了想輕輕擁抱了你一下。

你不知道的答案——我的光一直是你。但我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讓你與過往，甚至是正在遭受的一切和解，只能提醒你拾起喜歡的課程，大方說話做事，陪你慢慢地熬，祝福你重新亮起來。

以及告訴你，一直跟你稱兄道弟的我悄悄喜歡你很久了。所以請你別灰心，我會一直支持你，證明有人被你的魅力所吸引，曾經(jīng)是，以后也會是。

編輯/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