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韻

溫瑞峰

一

當(dāng)我臥讀書房，想著把自己想象成一出出悲劇的主角，在別人的命運(yùn)起伏中體驗一番快樂和哀傷。

你會感謝上蒼，竟讓我們躲過一根又一根命運(yùn)的無情之棒。每一個冬天的夜晚并不是只有嚴(yán)寒和寂寥，還蘊(yùn)藏著無數(shù)的美麗，這種美麗來源于我們的內(nèi)心。它是內(nèi)心深處一股裊裊的炊煙，就像夜晚禱告的鐘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

內(nèi)心深處的思緒里，冬夜的溫暖，是上帝伸出的憐愛之手，就像在忍受了夏日炎炎的白日后，必在晚風(fēng)中送入一些清涼，讓人們感到微風(fēng)吹拂的溫柔和涼爽。我想冬夜的溫暖，也是上帝慈愛的心腸，為了慰撫我們白日忍受酷寒的一種補(bǔ)償。夜，靜得有些彷徨。讓厚厚的棉被壓在勞累的身軀上，冬日的暗夜總是最難猜透……

月，清純得如初戀的女孩，白皙的臉頰隱隱浮現(xiàn)一絲微微的羞澀。

不要吵醒屬于冬季的夢，只需安靜地，看著那份心愛的美。

二

昨夜我還是失眠了。

兩點(diǎn)多喝藥睡著，藥勁上來后我睡著了，還做了個長長的夢。夢是那樣的真。如果我是一個無影，無心的人，將會忘記每一天需要忘記的。那么伴隨著我多年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就會一起被忘記。到老的時候，我的記憶會不會就一片空白了？

害怕那個樣子，夢也讓我記下了我丟不掉的牽念。

那些曾經(jīng)熟悉和眷戀的過往，那二十多年的經(jīng)歷。想想最困難的時候是可以認(rèn)清自己的時候，也是最容易認(rèn)知別人的時候。

生活在這個城市里，所遇的每一個，每一件事，都是上帝的安排。

總覺得呆的時間太久了，時間讓這樣的生活覺得厭倦了，也就會有一種想要逃離的沖動。我問自己，是不是厭倦了這個城市，不，而是過于忙碌，心生勞累。細(xì)想這些無知的語言，還是靜心面對，有好多需要做的事未做，好多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堅持下去的事，需要給自己堅持下去的勇氣。

三

又一個醉意朦朧的夜。

我?guī)е鵁┰晁季w結(jié)束了一天的喧囂后安靜下來，腳步伴隨著遠(yuǎn)處路燈那微弱的光。夜風(fēng)，吹著身體，感知著微微的身心涼意。啟明星，遙遙的掛在天空之中，閃爍著微微星光，不如陽光般燦爛卻如冰心的花兒般刺眼，如癡如醉。

時間驗知，感情經(jīng)不起平淡，友情經(jīng)不起風(fēng)雨。也許心靜了，才能聽見自己的心聲，也許心腦眼清了，才能照見萬物的本性。

靜靜地過自己閑適的生活。

心若不動，風(fēng)又奈何，你若不傷，歲月無恙。

不想弄丟，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不想漠視，一份待自己深的情。找朋友聊天，不是寂寞，而是擔(dān)心沒有朋友安好的消息。不是每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都能擁有，一輩子，只求有一道令自己流連忘返，不離不棄的風(fēng)景就已足夠。每一顆心，都有一份無法替代的情愫，世界也就是這樣，我們都是在等一個人。

你是我的夢，是我無法觸及的心靈，令我魂牽夢繞，日思夜夢。

四

周日。

盡管工作中需要處理的事情有很多，在下班后留給我的家務(wù)活也不少。一天下來后感覺全身疲憊。不論是誰，大凡在這種情況下，只要躺在床上，理當(dāng)不愿多言一語，繼而頭腦昏沉，呼呼酣睡，直至天明。

可是，我則恰恰相反，雖然干了很多活也很累，但卻晚上沒有一絲睡意，躺在綿軟的床上，可心兒卻飛到了遠(yuǎn)方？

是什么原因呢，其實，我心里清楚，這是因為我心里有念想。

回味老家的生活情景，尤其是在這個偌大的城市，在這個夏夜人們不得肆意安眠的時刻。城市里有的是高樓林立，有的是車水馬龍，有的是步履匆匆，哪會有心思閑下來，欣賞風(fēng)景。人們在這樣快節(jié)奏的環(huán)境下，時間久了，心兒也便越發(fā)的緊張起來，甚至出現(xiàn)莫名的焦躁癥狀。

故而這個時候，人們需要的是與眾不同的環(huán)境，親近自然，自然要到鄉(xiāng)村走一遭，因為夏日鄉(xiāng)村里充盈的是一番愜意。你看那長勢旺盛喜人玉米桿，你看那使你流口水的黃瓜、西瓜、香瓜，你看那新鮮可口的各種青菜以及茄子、豆角、西紅柿、馬鈴薯……

近年來，每當(dāng)周末、法定節(jié)假日，去鄉(xiāng)村或者農(nóng)家田園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已成為人們休息游玩的主流選擇之一，這背后體現(xiàn)的就是人們對鄉(xiāng)村的熱愛之情。

五

每到冬天，人們就期盼著下雪，即使一場小雪吝嗇地飄落，也會讓人充滿了興奮與激動。

下雪時，灰蒙蒙的天空中，稀稀疏疏的小雪花浮在圍墻屋頂，撒在田野村莊還有行人的身上，這單薄的雪，覆蓋不住廣袤大地，影響不到行人的匆匆步履，只留下對大雪的遐想。

記憶中的大雪，一下就一天一夜，飄飄灑灑，紛紛揚(yáng)揚(yáng)，像鵝毛一樣，蓬蓬松松，一叢叢樹枝閃爍著點(diǎn)點(diǎn)金光。

雪后的田野一片晶瑩剔透，人們走出屋門，相互問候。幾只嘰嘰喳喳的麻雀，跳到掃出的空地上覓食，毫不畏懼在人們身邊走來走去。

雪后的鄉(xiāng)村，沒了往日雞鳴狗叫的繁華。孩子們看到厚厚的雪，高興得手足舞蹈，堆雪人、打雪仗，大人們臉上也流露出璀璨的笑容。

夜晚的村莊，淹沒在雪中，靜謐安詳，偶爾幾聲吱吱腳步聲，把冬天的夜晚踩得嘎吱響。煙囪里冒出的青煙融化了房頂上的積雪。雪水從瓦溝里流下來，凍成細(xì)長的冰溜子。

看著積雪覆蓋的大地，勾起了莊稼人的土地情結(jié)，他們又開始盤算今冬明春的花銷……

田野，在陽光下閃著光芒，一片潔白。落光了葉子的各種樹木失去了往日的個性，赤裸裸地站立雪中，枝頭上盛滿了雪花。幾片裸露的冬小麥的葉子，像翅膀一樣在雪中飛翔。房頂上冒出的裊裊炊煙，顯得虛無縹緲，了無蹤跡。不甘寂寞的小孩子們，帶著幾只狗出去打獵，跋涉的腳印里，蓄滿歡暢。

六

故鄉(xiāng)的冬天，寒風(fēng)肆虐。大雪紛飛，人們總盼望著殺豬。

選個殺豬的好日子，通知親戚朋友都來吃殺豬燴菜。

請個殺豬匠，找?guī)讉€壯勞力，在公用的爐灶上支一口大鐵鍋，燒一鍋滾燙的開水。

抓豬的場面甚是熱鬧，攆著受了驚嚇的豬滿院子亂竄，抓豬的人七手八腳，拽尾巴的，按腿的，提耳朵的，好一番掙扎。按倒、捆好，殺豬匠不慌不忙在豬下顎靠近心臟的部位拍一拍，拿出殺豬刀，一刀下去，深入刀柄。

豬的哀嚎引起人們的陣陣憐惜，主家女人背轉(zhuǎn)身子悄悄地抹著眼淚。

其中有人忙著用盆接著豬血，刀抽出來豬已氣絕，把豬抬起來，放在案子上，滾燙的開水澆到豬身上……人們一擁而上，拿著浮石，開始煺豬毛。屋里，幾位女人，挽起袖子，扎起圍裙，擺好切肉的案板，等著豬肉下鍋。外面，豬毛已煺洗干凈，豬已吊在架子上。用滾燙的熱水反復(fù)沖洗，刮蹭得干干凈凈，先卸掉豬頭，割下槽頭肉，交給屋里的女人們，再卸掉四個豬蹄，取出內(nèi)臟，一撇兩半，把豬肉骨頭分離。

一口大鐵鍋里炒著肥廋相間的豬肉片子，農(nóng)家豬獨(dú)有的肉香竄出屋門，彌漫在空中，饞著大人娃娃的肚子咕咕地叫著。女人們切著酸菜，嘴里聊著家長里短。

轉(zhuǎn)眼間，一大堆酸菜已切成極細(xì)的絲。放入燉肉的大鍋里，豬肉酸菜燴了滿滿一大鍋。

等待的時間是難熬的。聞著鍋里的陣陣肉香，人們不由得咽著口水，眼巴巴得望著主家女人能揭開鍋蓋……

給大人娃娃每人盛上一大碗，肥的是肥而不膩，瘦的是絲絲飽滿，吃的是滿嘴流油。

吧咂吧咂的扎嘴聲，傳遞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熱乎乎的一面大炕上，炕桌酒菜已經(jīng)擺好，男人們盤腿圍桌而坐，幾大盤剛出鍋的殺豬燴菜，一碟自己家腌制的酸蔓菁，酒壺里也熱好了五十二度的二鍋頭，主家男人不說一句客氣話，倒?jié)M酒，酒杯一舉，大吼一聲干，滿桌的漢子們一起端杯。

村里的生活最是純樸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