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國忌淺論

張重艷

（河北師范大學(xué) 歷史文化學(xué)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河北省社會科學(xué)院 歷史研究所，河北 石家莊 050051）

宋代國忌日的廢立沿習(xí)唐代制度，以太廟中的神主變遷為基本原則，太廟正室內(nèi)神主的忌日是當(dāng)時(shí)的國忌日，神主祧遷則不再過其忌日①關(guān)于唐代的國忌，參見拙文《唐代國忌淺論》（《保定學(xué)院學(xué)報(bào)》2020年第6期）。?！埃ㄖ纹剑┧哪辏?067）十月四日，太常禮院言：‘僖祖文獻(xiàn)睿和皇帝、文懿皇后神主祧遷于西夾室，合依典故。謹(jǐn)按《禮記·檀弓》曰：舍故而諱新。注：為高祖之父當(dāng)遷者也。《唐會要》永徽二年，左仆射于志寧言：依《禮》舍故而諱新，故謂親近之祖。今弘農(nóng)府君神主上遷，請依禮不諱。從之。又元和十年太常禮院言：睿宗神主祧遷，其六月二十日忌并昭成皇后忌，準(zhǔn)禮合廢。從之。今僖祖皇帝神主祧遷，準(zhǔn)禮不諱，其十二月七日僖祖皇帝忌，六月十七日文懿皇后忌，亦請依唐故事廢罷?！t恭依”[1]1676。僖祖和文懿皇后神主祧遷到太廟夾室后，就不再過其忌日?！俺鐚幩哪辏?105）正月二十六日，禮部言：‘奉僖祖神主為太廟始祖，其僖祖忌并文懿皇后忌，至今因循理例，未曾參考奉慰行香之禮。及近降詔旨，翼祖皇帝、簡恭皇后神主、簡穆皇后神主復(fù)還本室②《宋會要輯稿》此段有訛誤，歷史上翼祖謚號簡恭皇帝，翼祖之皇后僅有簡穆皇后。，其忌辰亦合依舊?！t并恭依”[1]1678。翼祖皇帝、簡穆皇后神主復(fù)還本室后，繼續(xù)過其忌日。

一、宋代史料中的國忌

有關(guān)宋代的國忌日數(shù)，學(xué)術(shù)界并沒有專門的文章進(jìn)行研究，保存到現(xiàn)在的一些宋代歷日如《大宋國太平興國三年（978）應(yīng)天具注歷日》《寶祐四年會天歷》保存了當(dāng)時(shí)的國忌日；《宋會要輯稿》禮四二《國忌》以年代為順序保存有國忌資料；南宋孝宗淳熙年間成書的《中興禮書》保存了紹興十年（1140）、淳熙十一年（1184）的國忌日。

（一）《大宋國太平興國三年應(yīng)天具注歷日》中的國忌日

有宋一代創(chuàng)制頒布了十八種歷法：北宋頒布了九種歷法，分別是《欽天歷》《應(yīng)天歷》《乾元?dú)v》《儀天歷》《崇天歷》《明天歷》《奉元?dú)v》《占天歷》《紀(jì)元?dú)v》；南宋頒布了九種歷法，分別是《統(tǒng)元?dú)v》《乾道歷》《淳熙歷》《會元?dú)v》《統(tǒng)天歷》《開禧歷》《淳祐歷》《會天歷》《成天歷》[2]247。敦煌吐魯番文書中有北宋歷書六件，其中S.0612《大宋國太平興國三年應(yīng)天具注歷日》標(biāo)有國忌日期（見圖1）。S.0612是北宋應(yīng)天歷的實(shí)行歷書殘片，歷書上有“大宋國王文坦請司天臺官勘定大本歷日”，說明歷日是王文坦編制，歷日雖然出土地點(diǎn)是敦煌，但是歷書是司天臺官勘定的，應(yīng)與中原的歷書接近。里面記載了八個(gè)國忌日：“正月廿五日，四月十二日，五月廿一日，六月二日、十七日，七月廿六日，十月二十一日，十二月七日?！盵3]72-74太平興國是太宗的年號。北宋建立后實(shí)行四親廟制度，太廟正室供奉著僖祖、顯祖、翼祖、宣祖四世帝后的神主，并把僖祖、顯祖、翼祖、宣祖四世帝后的忌日立為國忌日?！八翁娼≡辏?60）三月十四日，追尊四廟，內(nèi)出僖祖文獻(xiàn)皇帝十二月七日忌，文懿皇后六月十七日忌，顯祖惠元皇帝正月二十五日忌，惠明皇后五月二十一日忌，翼祖簡恭皇帝四月十二日忌，簡穆皇后十月二十日忌，宣祖昭武皇帝七月二十六日忌。其日禁樂廢務(wù)，群臣詣佛寺行香修齋”[1]1671。明憲皇后（后改謚為昭憲皇后）是宣祖皇后，建隆二年（961）六月二日去世，“（建隆）三年（962）五月十一日太常禮院言：‘六月二日明憲皇太后忌，請為大忌?！瘡闹盵1]1671。開寶九年（976）十月二十日趙匡胤崩，“太宗太平興國二年（977）六月十六日，太常禮院言：‘十月二十日太祖忌，請為大忌；孝明皇后已祔廟，其十二月七日忌亦請升為大忌?！瘡闹盵1]1671。太平興國三年，太廟正室里供奉著僖祖、顯祖、翼祖、宣祖、太祖五世帝后的神主，五世帝后的忌日被立為國忌日。

圖1 S.0612《大宋國太平興國三年應(yīng)天具注歷日》局部

《大宋國太平興國三年應(yīng)天具注歷日》中，正月廿五日是顯祖惠元皇帝忌日，四月十二日是翼祖簡恭皇帝忌日，五月廿一日是惠明皇后忌日，六月二日是明憲皇后忌日，六月十七日是文懿皇后忌日，七月廿六日是宣祖昭武皇帝忌日，十二月七日是僖祖文獻(xiàn)皇帝和孝明皇后的忌日。需要注意的是，簡穆皇后、太祖的忌日同為十月二十日，在太平興國三年以前，祔廟皇帝、皇后的忌日沒有人是十月二十一日，太祖雖然另有孝惠、孝章兩位皇后，但孝章皇后此時(shí)還在世，孝惠、孝章兩位皇后的神主直至神宗元豐六年（1083）才祔太廟，忌日也并非是十月二十一日，因此歷日中的十月二十一日應(yīng)該系書寫訛誤。歷日中雖然是八個(gè)國忌日期，確是當(dāng)時(shí)太廟內(nèi)供奉的十位神主的全部忌日。

（二）神宗熙寧三年的國忌日

《宋會要輯稿》禮四二“國忌”以年代為順序記載了宋代國忌的變遷，其中有一條神宗熙寧三年（1070）的材料保存了當(dāng)時(shí)的國忌日數(shù)?！埃ㄉ褡谖鯇帲┤晔辉拢幮揠妨钏鶆h定到：每遇國忌前一日，牒三司取齋錢、香等，閤門輪差軍將于左藏庫請領(lǐng)，送僧錄司齋僧。順祖、翼祖、惠明、簡穆皇后四忌，各齋錢二十千、香十兩；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昭憲、孝明、明德、懿德、元德、章穆、章憲明肅、章懿皇后十五忌，各齋僧錢二十五千、香二斤。錢并以黃絹充折”[1]1676。齋僧錢二十五千、香二斤的神主實(shí)際是十四個(gè)，“十五忌”或?yàn)橛炚`，或者遺漏了某位神主的忌日。

英宗崩逝以前，北宋太廟神主沒有神主祧遷。英宗神主祔廟后，祧遷了僖祖。神宗熙寧三年太廟正室內(nèi)供奉著順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及皇后。理論上當(dāng)時(shí)的國忌日是順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及各自祔太廟皇后一共二十位神主的忌日?！端螘嫺濉分猩褡谖鯇幦甑膰扇諗?shù)，與太廟內(nèi)的神主是一一對應(yīng)的關(guān)系，“十五忌”的說法有誤，應(yīng)為“十四忌”。

英宗、神宗時(shí)期還過濮安懿王的忌日。濮安懿王是英宗生父。英宗是濮安懿王的第十三個(gè)兒子，四歲的時(shí)候曾過繼給仁宗。嘉祐四年（1059）濮安懿王薨，嘉祐八年（1063）仁宗崩。英宗即位后，在如何稱呼生父濮安懿王的問題上，朝廷內(nèi)部發(fā)生了一場長達(dá)十八個(gè)月的爭論，史稱“濮議之爭”。爭議的結(jié)果是英宗不能稱呼生父為皇伯，應(yīng)稱呼為皇考?！埃ㄖ纹剑┤臧嗽拢t濮安懿王并三夫人忌辰，于景云院道場供養(yǎng)。十月，詔濮安懿王忌辰，依諸陵例齋僧”[1]1676。濮安懿王和三夫人的忌日規(guī)模較小，僅在景云院道場供養(yǎng)和齋僧?！埃ㄉ褡谖鯇帲┒晔率湃眨跈k言：‘濮安懿王并三夫人忌辰，乞依舊齋薦道場?！瘡闹盵1]1676。神宗即位后，濮安懿王及三夫人忌辰依舊齋薦道場。從熙寧三年的國忌日數(shù)看，濮安懿王及三夫人身份并非帝后，忌辰也僅是在景云院設(shè)立道場，并不列在當(dāng)時(shí)國忌日中。

（三）《中興禮書》中的國忌日

南宋孝宗時(shí)期的《中興禮書》保存了紹興十年、淳熙十一年的國忌日，寧宗時(shí)期的《中興禮書續(xù)編》保存了淳熙末年的國忌日。

1.紹興十年國忌日

《中興禮書》卷二百九十二“忌辰一”有紹興十年帝后忌辰設(shè)獄的材料：

（紹興十年）九月二日入內(nèi)侍省言：省記在京日遇忌辰設(shè)大會齋僧，除設(shè)大會，于靖康元年正月內(nèi)承指揮，權(quán)住外其設(shè)獄。自渡江后來未曾排辦，本省尋牒皇城司御藥院勘會，舊來管認(rèn)日分即今曾未排辦，皇城司稱崇寧年間忌辰設(shè)大會等，見遵奉圣旨，今后權(quán)住排辦，所管日分，即無案籍見得并御藥院具到本院見管忌辰日設(shè)獄，及太常寺會到帝后忌辰日分，除御藥院見管一十二位外，有二十三位未曾排辦設(shè)辦。一御藥院申下項(xiàng)忌辰：本院今來行在系御史臺大理寺臨安府設(shè)獄隨處排辦，罪人喫食前一日差聽，喚使臣一員候申到設(shè)訖人數(shù)并大辟囚所犯事因開析聞奏（值日分報(bào)妨者聽疑，次日設(shè)）：章懿皇后、章惠皇后（以上兩日）、真宗皇帝、仁宗皇帝、英宗皇帝、神宗皇帝、哲宗皇帝、慈圣光獻(xiàn)皇后、宣仁圣烈皇后、欽圣憲肅皇后、欽成皇后、欽慈皇后（以上兩日）。一太常寺具到應(yīng)忌辰日分，除豁前項(xiàng)御藥院見管設(shè)獄外，有下項(xiàng)未曾設(shè)獄，并依紹興八年四月四日指揮，徽宗皇帝、顯肅皇后權(quán)于正月二十五日聞哀日依祖宗忌辰禮例。僖祖皇帝、翼祖皇帝、宣祖皇帝、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徽宗皇帝、文懿皇后、簡穆皇后、昭憲皇后、孝明皇后、孝章皇后、元德皇后、明德皇后、明德皇后、懿德皇后、淑德皇后、章獻(xiàn)明肅皇后、章懷皇后、昭懷皇后、昭慈圣獻(xiàn)皇后、顯恭皇后、顯肅皇后，貼黃稱兼據(jù)點(diǎn)班申省記。舊來忌辰設(shè)獄系差當(dāng)公事，使臣一員預(yù)先取會罪人數(shù)目報(bào)所屬排辦吃食詔，未曾設(shè)獄日分內(nèi)從上一十八位并本省差人五位，今御藥院管認(rèn)余依所申事理并見行體例施行。[4]卷292

齋醮、設(shè)獄是道教儀式，哲宗元祐七年太皇太后本命年曾齋醮、設(shè)獄，《元祐七年正旦乙太皇太后本命年齋醮設(shè)獄詔》有“在京于中太一、上清儲祥、集禧、建隆、醴泉、萬壽等六處宮觀，大相國寺、十禪院自正旦日各用僧道開建道場七晝夜，宮觀罷散日設(shè)醮座。在外州軍自正旦辦食設(shè)獄三日”[5]53?！埃ńB興七年二月）二十三日，詔‘今后遇道君太上皇帝本命日，更不設(shè)獄，如遇忌辰即設(shè)’。先是，有詔遇道君太上皇帝本命設(shè)獄，至日訃音至，有司申審故也”[1]1678。道君太上皇帝指宋徽宗，紹興七年（1137）后本命日不再設(shè)獄，忌辰才設(shè)獄。紹興十年，在御藥院見管的設(shè)獄的十二位帝后中，真宗章惠皇后是宋仁宗養(yǎng)母，去世后并未祔太廟，但章惠皇后忌日皇祐六年（1054）曾經(jīng)立為小忌，很快罷廢?！埃ɑ实v）六年正月二十二日，詔太常禮院，孝惠、孝章、淑德、章懷皇后、章惠皇太后、溫成皇后皆立小忌，尋罷之”[1]1675。既然忌辰設(shè)獄，說明紹興十年仍然過章惠皇后的忌日。需要注意的是，此條材料有錯(cuò)誤的地方，在御藥院尚未設(shè)獄二十三位帝后中，徽宗皇帝、顯肅皇后、明德皇后都重復(fù)了一次，實(shí)際上只列出了二十一位帝后，設(shè)獄名單中缺太祖孝惠皇后和真宗章穆皇后。材料中的“章惠皇后”也可能是“孝惠皇后”的誤寫。從《中興禮書》來看，紹興十年的國忌日有僖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以及各自祔廟皇后的忌日，還有真宗章惠皇后的忌日。

熙寧六年（1073）正月，神宗恢復(fù)了僖祖的太廟始祖地位以配感生帝，祧遷了順祖[6]283。神宗崩后，神主祔廟，翼祖祧遷。元符三年（1100）正月哲宗崩，二月徽宗即位，當(dāng)年八月哲宗神主祔太廟。八月二十三日，宋徽宗下達(dá)了一份詔書：

蓋聞有天下者事七世，則迭毀之制有常；祖有功而宗有德，則不遷之廟非一。歷睹商周，下逮兩漢，雖禮不相襲，而率由茲義。末予小子，獲奉七鬯，常懼德不足以對越在天，增光前烈。伏以藝祖應(yīng)天順人，肇造區(qū)夏；太宗受命繼代，底定寰宇；真宗以圣繼圣，撫全盛之運(yùn)，奉太平之業(yè)，登岱告成，文物典章，于斯大備。昔在仁祖，并尊為百世不祧之廟。恭惟仁宗皇帝躬天地之度，以仁治天下，在位四十二年，利澤之施，丕冒四海。早定大策，授英宗以神器之重，措宗社于泰山之安，功隆德厚，孰可擬議？英宗皇帝饗祚日淺，未究施設(shè)，奄棄萬國。神宗皇帝以圣神不世出之資，慨然大有為于天下，興學(xué)校，崇經(jīng)術(shù)，勸農(nóng)桑，寬徭役，禁暴以武，理財(cái)以義。凡政令法度有未當(dāng)于理、不便于時(shí)者，莫不革而新之。功業(yè)盛大，何可勝紀(jì)？群臣援舊典，數(shù)上徽號，然深自謙挹，終抑而不居，規(guī)模宏遠(yuǎn)，凜凜乎三代之風(fēng)矣。而廟袥之制，殊未議所以尊崇之典，闕孰甚焉？此朕夙興夜寐之所不敢忘也。宜令禮官稽參商、周、兩漢故事，考定仁宗、神考廟制，詳議以聞。庶成一代之典，以章本朝累圣功德之盛，以副朕為人子孫顯揚(yáng)尊奉之意。[1]867

詔書言明在仁宗朝就確定了太祖、太宗、真宗不遷之主的地位，對仁宗、神宗作了高度評價(jià)，對英宗評價(jià)不高，對哲宗則沒有評價(jià)。詔書發(fā)布后，僖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神宗為不遷之主。崇寧二年（1103），宣祖與昭憲皇后神主祧遷。由于宗廟中的不遷之主過多，崇寧三年（1104）徽宗下詔：

有天下者事七世，古之道也。惟我治朝，祖功宗德，圣賢之君六七作，休烈之盛，軼于古先。尊為不祧者，至于五宗，遷毀之禮，近及祖考。永惟景祐欽崇之詔已行，而不敢逾，暨我元符尊奉之文既隆，而不可殺，雖欲如古，莫可得也。博考諸儒之說，詳求列辟之宜。顧守經(jīng)無以見其全，而適時(shí)當(dāng)必通其變。爰援眾議，肇作彝倫。推恩以稱情而為宜，則禮以義起而無愧。是用酌鄭氏四親之論，取王肅九廟之規(guī)，參合二家之言，著為一代之典。自我作古，垂之將來。[1]870

自此北宋太廟形成了歷史上所稱的“崇寧九廟”制度。到了崇寧四年十二月，徽宗又把翼祖、宣祖的神主遷回太廟[1]870。此時(shí)的太廟正室里，供奉著僖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形成九廟十世的格局。南宋建立以后繼續(xù)實(shí)行崇寧九廟制，紹興五年（1135）徽宗崩，紹興七年“祔徽宗皇帝、顯肅皇后神主于太廟第十一室”，徽、哲是兄弟關(guān)系，共為一世。在紹興十年，太廟正室中供奉著僖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因此，理論上紹興十年的國忌日是僖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及各自祔太廟皇后的忌日，《中興禮書》紹興十年的國忌日中還有沒有祔太廟的章惠皇后和尚未祔太廟的懿節(jié)皇后的忌日。

2.淳熙十一年國忌日

《中興禮書》第二百九十四卷“忌辰三”記載了孝宗淳熙十一年的國忌日（見圖2），筆者摘錄如下：

圖2 《中興禮書》第二百九十四卷“忌辰三”局部

十二月初七日僖祖室立道肇基積德起功懿文憲武睿和至孝皇帝忌辰，謹(jǐn)率文武百僚詣景靈宮齋僧二十五人，看《金剛般若經(jīng)》二十五卷，齋道士二十五人，看《靈寶度人經(jīng)》二十五卷，上資仙駕者（帝后忌辰并仿此）。右伏以周詠思文，爰起艱難之業(yè)。商歌長發(fā)，是鐘濟(jì)哲之祥。茲屬諱辰，敢陳法供。僖祖皇帝伏愿超三界獨(dú)明最上之乘，慶浹九圜永祚無疆之歷，謹(jǐn)疏。

六月十七日文懿皇后忌，伏以……①省略的內(nèi)容是疏文，因篇幅太大故省略。

七月二十六日宣祖忌，伏以……

六月二日昭憲皇后忌，伏以……

十月二十日太祖啟運(yùn)立極英武睿文思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忌，伏以……

十二月七日孝明皇后忌，伏以……

正月三日孝惠皇后忌，伏以……

四月二十八日孝章皇后忌，伏以……

三月十九日太宗至仁應(yīng)道神功圣德文武睿烈大明廣孝皇帝忌，伏以……②宋太宗的忌日是三月二十九日，此處《中興禮書》有誤。

三月十二日元德皇后忌，伏以……

十二月十九日懿德皇后忌，伏以……

三月十五日明德皇后忌，伏以……

六月二日淑德皇后忌，伏以……

二月十九日真宗應(yīng)符稽古成功讓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忌，伏以……

五月三日章懷皇后忌，伏以……

三月二十九日章獻(xiàn)明肅皇后忌，伏以……

二月二十六日章懿皇后忌，伏以……

四月十六日章穆皇后忌，伏以……

三月二十九日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忌，伏以……

十月二十日慈圣光獻(xiàn)皇后忌，伏以……

正月八日英宗體乾應(yīng)歷隆功盛德憲文肅武睿神宣孝皇帝忌，伏以……

九月三日宣仁圣烈皇后忌，伏以……

三月五日神宗體元顯道法古立憲帝德王功英文烈武欽仁圣孝皇帝忌，伏以……

六月二十八日欽慈皇后忌，伏以……

正月十三日欽圣憲肅皇后忌，伏以……

二月十六日欽成皇后忌，伏以……

正月十二日哲宗憲元繼道顯德定功欽文睿武齊圣昭孝皇帝忌，伏以……

四月十四日昭慈圣獻(xiàn)皇后忌，伏以……

二月九日昭懷皇后忌，伏以……

四月二十一日徽宗體神合道駿烈遜功圣文仁德憲慈顯孝皇帝忌，伏以……

九月二十六日顯恭皇后忌，伏以……

九月二十日顯仁皇后忌，伏以……

九月五日顯肅皇后忌，伏以……

五月十九日欽宗恭文順德仁孝皇帝忌，伏以……

六月二日懿節(jié)皇后忌，伏以……

六月二十五日安恭皇后忌，伏以……

六月二日安穆皇后忌，伏以……

《中興禮書》成書于孝宗淳熙十一年①參見《中興禮書》序言。，可以看出淳熙年間的國忌日有僖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以及各自祔廟皇后的忌日，以及欽宗、高宗懿節(jié)皇后、孝宗安恭皇后、孝宗安穆皇后的忌日。欽宗只有仁懷皇后祔太廟，仁懷皇后直至慶歷四年才祔太廟，因此《中興禮書》沒有仁懷皇后的忌日。淳熙十一年，高宗懿節(jié)皇后、孝宗安恭皇后、孝宗安穆皇后都已經(jīng)去世，因高宗、孝宗尚在人世，三位皇后神主只能祔別廟，無法祔太廟，但是卻有三位皇后的忌日。宋寧宗嘉泰元年（1201）令禮官續(xù)修《中興禮書》以完備孝宗朝典禮，《中興禮書續(xù)編》第八十卷“忌辰”有高宗、憲節(jié)皇后的忌日。高宗淳熙十四年（1187）崩，懿節(jié)皇后淳熙末年改謚憲節(jié)，淳熙末年的國忌日增加了高宗的忌日。

欽宗紹興二十六年（1156）崩，直到紹興三十一年（1161）欽宗崩逝的消息才傳到南宋朝廷。紹興三十二年（1162）祧遷翼祖，欽宗祔太廟。孝宗即位以后，高宗崩逝之前，太廟中供奉著僖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神宗、英宗、哲宗、徽宗、欽宗，因此理論上宋孝宗淳熙年間的國忌日數(shù)為僖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神宗、英宗、哲宗、徽宗、欽宗以及各自祔太廟皇后的忌日。

（四）《寶祐四年會天歷》中的國忌

南宋1253年至1270年曾用會天歷，保存到今天的《寶祐四年會天歷》[7]箋注了國忌日?！爸信d之制：……大祥后次年，于歷日內(nèi)箋注立忌辰”[6]2891。中興之制是指南宋建立以后的禮儀制度?！皩幾趹c元元年（1195）六月十八日，禮部、太常寺言：‘孝宗皇帝立忌，國朝故事，大祥后次年，歷日內(nèi)箋注忌辰。今乞于慶元三年（1197）六月九日歷日內(nèi)箋注。’從之”[1]1680。漢魏禮制，皇帝三日聽政，喪禮實(shí)行以日易月的禮制，帝后去世后第十三天舉行小祥祭禮，第二十五天舉行大祥祭禮。宋代皇室除了實(shí)行以日易月的喪制，還實(shí)行三年喪制，第十三月舉行小祥祭禮，第二十五月舉行大祥祭禮。宋孝宗紹熙五年六月九日崩，慶元三年六月九日歷日內(nèi)箋注忌辰，即在孝宗崩后第三年的歷日內(nèi)箋注忌辰，可見南宋帝后去世第三年的歷日內(nèi)會箋注其忌辰?！秾毜v四年會天歷》在農(nóng)歷日右側(cè)有一行小字標(biāo)注此日為忌日（見圖3），筆者把其中的國忌日期摘錄如下：

圖3 《寶祐四年會天歷》中箋注的正月國忌[7]7

正月：十二日，宗皇帝大忌②此處應(yīng)為哲宗忌日正月十二日，《寶祐四年會天歷》漏掉“哲”字。；十三日，欽圣憲肅皇后大忌。

二月：九日，昭懷皇后大忌；十六日，欽成皇后大忌；十九日，真宗皇帝大忌。

三月：五日，神宗皇帝大忌；十二日，元德皇后大忌；二十九日，太宗皇帝大忌、章獻(xiàn)明肅皇后大忌、仁宗皇帝大忌。

四月：十四日，昭慈圣獻(xiàn)皇后大忌；十六日，章穆皇后大忌；二十一日，徽宗皇帝大忌；二十八日，孝章皇后大忌。

五月：三日，章懷皇后大忌；十六日，成肅皇后大忌；十九日，欽宗皇帝大忌。

六月：二日，淑德皇后大忌、憲節(jié)皇后大忌、成穆皇后大忌；四日，慈懿皇后大忌；九日，孝宗皇帝大忌；二十五日，成恭皇后大忌。

七月無國忌。

八月：三日，寧宗皇帝大忌；八日，光宗皇帝大忌。

九月：三日，宣仁圣烈皇后大忌；二十日，顯仁皇后大忌；二十五日，仁懷皇后大忌；二十六日，顯恭皇后大忌。

十月：八日，高宗皇帝大忌；二十日：慈圣光獻(xiàn)皇后大忌。

十一月：七日，恭淑皇后大忌。

十二月：六日，恭圣仁烈皇后大忌；七日：孝明皇后大忌。

高宗崩后祔太廟，沒有神主遷祧。紹熙五年孝宗崩，孝宗祔廟后祧遷了宣祖。光宗慶元二年（1196），僖祖、順祖、翼祖和宣祖遷入四祖廟。嘉定十七年（1224）寧宗崩，雖然有人主張遷祧英宗，但最終沒能施行。至宋理宗寶祐年間，太廟正室內(nèi)供奉的神主有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欽宗、高宗、孝宗、光宗、寧宗十三位皇帝以及各自的皇后。按照太廟正室內(nèi)神主的忌日立為國忌日的原則，此時(shí)的國忌日數(shù)是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欽宗、高宗、孝宗、光宗、寧宗十三位皇帝以及各自祔廟皇后的忌日。

《寶祐四年會天歷》中，宋理宗寶祐四年的國忌日數(shù)是太宗、真宗、仁宗、神宗、哲宗、徽宗、欽宗、高宗、孝宗、光宗、寧宗朝十一位皇帝以及二十三位皇后的忌日，從中可以看出七個(gè)問題：

第一，歷日中沒有太祖的忌日，太宗共有三位皇后先后祔太廟，歷日中有孝章皇后、孝明皇后的忌日，沒有孝惠皇后的忌日；《寶祐四年會天歷》是宋代流傳下來的抄本，沒有太祖忌日，卻有太祖兩位皇后忌日，應(yīng)是抄寫者遺漏了?！吨信d禮書》淳熙十一年的國忌日中有孝惠皇后忌日。

第二，太宗共有四位皇后先后祔太廟，歷日中有元德皇后、淑德皇后的忌日，沒有懿德皇后、明德皇后的忌日。懿德皇后的忌日在真宗至道三年立為大忌，起先只是在佛寺追薦。明德皇后是太宗正后，《中興禮書》紹興十年、淳熙十一年的國忌日中，均有懿德皇后和明德皇后忌日。

第三，真宗共有四位皇后先后祔太廟，歷日中有章懷皇后、章穆皇后、章獻(xiàn)明肅皇后的忌日，沒有章懿皇后的忌日。章懿皇后是宋仁宗生母，出身卑微，仁宗一直由章獻(xiàn)明肅皇后劉氏撫養(yǎng)，直至章獻(xiàn)明肅皇后去世，仁宗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李宸妃，追封生母李宸妃為皇后，謚號章懿。章懿皇后忌日是大忌，《中興禮書》紹興十年、淳熙十一年的國忌日中，均有章懿皇后忌日。

第四，歷日中沒有英宗忌日，英宗僅有一位宣仁圣烈皇后祔太廟，有宣仁圣烈皇后的忌日。應(yīng)是抄寫者遺漏了英宗忌日。

第五，神宗共有三位皇后先后祔太廟，歷日中有欽圣憲肅皇后、欽成皇后的忌日，沒有欽慈皇后的忌日。欽慈皇后是宋徽宗生母，御侍出身，生前地位卑微。太廟神宗室有三位皇后神主，“崇寧三年，奉安欽成皇后神御坤元殿欽圣憲肅皇后之次，欽慈皇后又次之”[6]2623。欽慈皇后位次最低，上面還有欽圣憲肅皇后、欽成皇后?！吨信d禮書》紹興十年、淳熙十一年的國忌日中有欽慈皇后忌日。“（慶元）六年六月十三日，禮部、太常寺言：‘……今來六月二十八日欽慈皇后忌辰，緣其日系大行壽仁太上皇后以日易月大祥，皇帝親行祭奠之禮，文武百官并合陪位，即無相妨，于禮別無似此一般典故。今欲比效文武百官在散齋之內(nèi)禮例，是日專差侍從官一員，詣景靈宮跪爐行香。其余宰執(zhí)、文武百僚，并赴壽康宮慈儀殿陪位?！t依……”[1]1680說明寧宗慶元年間依舊過欽慈皇后忌日。

第六，徽宗共有三位皇后先后祔太廟，歷日中有顯恭皇后、顯仁皇后的忌日，沒有顯肅皇后的忌日。《中興禮書》紹興十年、淳熙十一年的國忌日中，均有顯肅皇后的忌日。

第七，高宗共有兩位皇后先后祔太廟，歷日中有憲節(jié)皇后的忌日，沒有憲圣慈烈皇后的忌日?！吨信d禮書》淳熙十一年的國忌日中，均有憲圣慈烈皇后的忌日。

魯實(shí)先先生曾經(jīng)關(guān)注過《寶祐四年會天歷》，在談到其中的忌日時(shí)言：“龐元英《文昌雜錄》卷一云：‘祠部休假歲凡歲七十六日，大忌十五，小忌四?！瞬⑸褡谝郧爸?，厥后凡帝后忌日，其注于歷者，統(tǒng)名大忌；蓋以小忌不入歷也，關(guān)于劉敞之諌可知矣?！闭J(rèn)為《寶祐四年會天歷》沒有孝惠皇后忌日是因?yàn)樾⒒莼屎笫切〖伞！皻v并缺書，然不能指為誤條”[8]113。這種說法值得商榷，因?yàn)榇蠹珊托〖墒菄梢?guī)模的差異。太祖時(shí)期，“凡大忌，中書悉集，小忌輪一員赴寺。如車駕省方，即留守自于寺院，仍不得在拜表之所。天下州、府、軍、監(jiān)亦如之”[1]1671。仁宗“嘉祐四年五月二十六日，三司詳定所言：‘大小忌辰，宰臣、百官赴寺院行香?！盵1]1675不管大忌還是小忌，官員都要赴寺行香?！秾毜v四年會天歷》中沒有的孝惠皇后、懿德皇后、明德皇后、欽慈皇后、憲圣慈烈皇后的忌日后來都為大忌。筆者認(rèn)為，理宗時(shí)期先朝皇后祔廟者眾多，若是過所有祔廟皇后的忌日，勢必興師動眾，讓官員不堪疲憊之苦，只能是根據(jù)當(dāng)時(shí)的政治形勢從中選擇過部分皇后的忌日。

二、宋代立忌的原則

與唐代國忌日相比，宋代國忌日呈現(xiàn)出了新的特點(diǎn)。與唐代一樣，宋代也有追謚太子，如昭成太子元僖、悼獻(xiàn)太子祐、獻(xiàn)愍皇太子茂、莊文皇太子愭、景獻(xiàn)皇太子詢[1]5，但追謚太子的忌日沒有像唐代一樣立為國忌日，宋代也沒有出現(xiàn)追謚皇子為皇帝的現(xiàn)象。從上文列舉的宋代國忌日可以看出，影響國忌日的主要因素是一位皇帝神主配享多位皇后神主。唐代太廟除了睿宗外，基本上都是遵循一位皇帝神主配享一位皇后神主的祔廟原則，神主祔廟后，一般情況下忌日都成為國忌日，僅睿宗肅明皇后是個(gè)例外，雖然升祔太廟，但是卻不過國忌日。唐玄宗以后，為了加強(qiáng)君權(quán)，防止皇后干政，皇帝在位期間大都不立皇后。唐代追尊的皇后大多別立廟，別廟是相對于太廟來說的，是太廟之外另立的廟，地位比太廟低，唐代大多用于安放沒有資格祔太廟的皇后神主，別立廟的皇后忌日都不是國忌日。宋代和唐代相比，在皇后神主的立忌上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宋代追尊的皇后、皇太后，很多都祔太廟。宋初追尊的皇帝和皇后，均祔太廟。宋代的皇帝如太祖、太宗、真宗、神宗、哲宗、徽宗、高宗、孝宗、寧宗大多有兩位至三位乃至四位皇后神主祔太廟，皇后的宗廟配享導(dǎo)致國忌日的廢立十分復(fù)雜，且別立廟的皇后也可以立忌。

（一）北宋皇后的立忌

北宋皇后立忌情況大致分為五類，下面筆者僅就有明確立忌時(shí)間的北宋皇后進(jìn)行分析。

1.立忌與祔太廟時(shí)間相近的皇后

懿德皇后符氏是太宗繼室，開寶八年（975）十二月十九日去世，太宗即位前就已經(jīng)去世，太平興國元年（976）十一月追冊為皇后。宋太宗至道三年（997）三月崩，當(dāng)年十一月二日懿德皇后神主祔太廟太宗室?！罢孀谥恋廊晔辉氯?，太常禮院言：‘懿德皇后已祔廟，其十二月十九日忌亦請為大忌?！瘡闹?。先是，孝明、孝惠、孝章、懿德、淑德神主在別廟，忌日但于佛寺追薦而已”[1]1671。懿德皇后是追封的皇后，至道三年十一月二日祔太廟太宗室，第二天太常禮院申請將其忌日立為大忌。孝明、孝惠、孝章、懿德、淑德神主在別廟時(shí)，忌日只在佛寺追薦，即只在佛寺為亡者做善事，祈求冥福。

明德皇后李氏是太宗繼室，雍熙元年（984）十二月立為皇后，至道三年四月尊為皇太后，景德元年（1004）三月十五日去世，謚曰明德?！熬暗略耆拢鞯禄屎蟊?，太常禮院請以其日為大忌，從之”[1]1672。當(dāng)年十月七日神主祔太廟太宗室。明德皇后一去世即立忌，太常禮院申請立忌的時(shí)間稍早于神主祔太廟時(shí)間，但是在同年。

章穆皇后郭氏是真宗繼室，至道三年五月真宗即位后不久便立為皇后，景德四年（1007）四月十六日去世，謚號莊穆。真宗乾興元年（1022）二月崩，乾興元年十月真宗神主祔太廟，莊穆皇后此時(shí)祔太廟?！埃ㄇd元年）十一月十四日，禮儀院言：‘莊穆皇后升祔太廟，其四月十六日忌辰，請依禮例前一日不視事，群臣進(jìn)名奉慰訖，赴佛寺行香，著為令式?！瘡闹盵1]1673。仁宗慶歷四年（1044）十一月莊穆皇后改謚章穆。章穆皇后先于真宗去世，祔太廟后同年立忌。

欽宗仁懷皇后朱氏，欽宗為太子時(shí)，冊朱氏為皇太子妃，欽宗即位后立為皇后。朱氏在靖康之難中被擄走，建炎元年（1127）不堪受辱自殺。欽宗紹興二十六年（1156）五月崩。靖康之難后北宋滅亡，南宋紹興三十二年閏二月欽宗神主祔太廟。慶元三年贈朱氏謚號仁懷?！埃☉c元）三年十二月十七日，禮部、太常寺言：‘仁懷皇后朱氏立忌，乞下太史局，于次年歷日內(nèi)九月二十五日箋注忌辰?！瘡闹盵1]1680。慶元四年（1198）四月，仁懷皇后神主祔太廟。仁懷皇后申請立忌的時(shí)間稍早于神主祔太廟時(shí)間，前后相差四個(gè)月。

懿德皇后是追封的皇后，明德皇后、章穆皇后都曾正位中宮，立忌與祔太廟時(shí)間均相近。仁懷皇后是欽宗正后，欽宗在位時(shí)間一年多，僅冊封過一位皇后即仁懷皇后，由于歷史原因，直到南宋寧宗時(shí)期才解決了仁懷皇后的祔廟、立忌問題。

2.立忌時(shí)間早于祔太廟時(shí)間的皇后

章獻(xiàn)明肅皇后劉氏是真宗繼后，出身卑微，生前頗受寵愛，大中祥符二年（1009）十二月立為皇后，曾撫養(yǎng)仁宗。真宗崩逝時(shí)仁宗尚年幼，劉氏垂簾聽政，軍國大事均由劉氏掌控，實(shí)現(xiàn)了政權(quán)從真宗到仁宗的平穩(wěn)過渡，明道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劉氏去世，謚曰章獻(xiàn)明肅，祔奉慈廟。慶歷四年十一月改謚莊獻(xiàn)明肅?！埃ň暗v）三年（1036）二月二十五日，詔莊獻(xiàn)明肅皇太后忌為大忌”[1]1675。章獻(xiàn)明肅皇后是在神主祔奉慈廟三年后立忌的。慶歷五年（1045）十月章獻(xiàn)明肅皇后神主才升祔太廟真宗室。

顯恭皇后王氏是徽宗元配，又稱惠恭皇后，元符三年二月立為皇后，大觀二年九月二十六日去世，顯恭皇后先于宋徽宗去世，政和四年（1114）惠恭皇后祔享別廟?！靶驮辏?119）七月三日，禮部、太常寺言：‘祖宗朝諸后神御殿分建于在京寺殿，每遇忌辰，并請寺院行香。至元豐中，廣原廟之制，告遷赴景靈宮諸殿安奉，所有文懿、簡穆、孝惠、孝章、章懷皇后諸位于保寧閣。遇忌辰，張次于閣西，遷神位于次，事畢而復(fù)。今來明節(jié)皇后候過大祥忌日，就保寧閣張次設(shè)位行禮。昨來惠恭皇后、明達(dá)皇后忌日，除百官不奉慰，有司不進(jìn)牌，皇帝不易服外，余依諸后例?！瘡闹盵1]1678。可見惠恭皇后祔別廟時(shí)就已經(jīng)立忌?；莨Щ屎笊裰鹘B興中祔徽宗廟室。

章獻(xiàn)明肅皇后雖然是繼后，但功績很大，顯恭皇后是正后，二人均是祔別廟后立忌。

3.所生兒子當(dāng)了皇帝，追尊為皇太后之后立忌

歐陽修的《太常因革禮》有“古者宗廟之祭，皆一帝一后。后世有以子貴者，始著并祔之文。其不當(dāng)?shù)y者，則又有別廟之祭”[9]236。唐代太廟中，只有睿宗室有兩位皇后昭成皇后和肅明皇后，但祔廟時(shí)間有先后，昭成皇后是玄宗的生母，開元四年（716）祔廟。肅明皇后作為睿宗朝正后，神主一直在別廟，直到開元二十年（732）肅明皇后才祔太廟睿宗室。昭成皇后神主祔太廟，開了皇帝以庶子身份繼承皇位，生母祔廟的先河。但唐代并不是所有庶出的皇帝都能把生母神主祔太廟，宣宗的母親孝明太皇太后是憲宗的皇后，敬宗的母親恭僖皇太后是穆宗皇后，文宗的母親貞獻(xiàn)皇太后是穆宗皇后，神主都沒有祔太廟。有宋一代，真宗、仁宗、哲宗、徽宗、高宗均是以庶子身份繼承皇位，他們即位以后，千方百計(jì)援引《春秋公羊傳》中“母以子貴”的說法抬高生母的地位，真宗生母元德皇后、仁宗生母章懿皇后、哲宗生母欽成皇后、徽宗生母欽慈皇后、高宗生母顯仁皇后，生前均地位卑微，后都升祔太廟，其中有明確立忌時(shí)間的有元德皇后、章懿皇后、欽慈皇后。

真宗生母元德皇后李氏，太平興國二年三月十二日去世，生前位分不高。真宗至道三年三月即位，五月追封李氏為賢妃，十二月追尊生母李氏為皇太后，咸平元年（998）正月謚曰元德，三年四月陪葬永熙陵，祭別廟?！跋唐皆辏?98）三月五日，太常禮院言：‘今月十二日元德皇太后忌，請準(zhǔn)禮例前一日不視事，至日群臣進(jìn)名奉慰，就佛寺行香。’詔恭依。元德祔別廟時(shí)，追尊之后始立忌”[1]1671。即元德皇后是在至道五年追尊為皇太后時(shí)開始立忌，并非后來祔太廟后立忌。大中祥符六年（1013）七月元德皇后神主升祔太廟太宗室。

仁宗生母章懿皇后李氏，天圣十年三月封宸妃，明道元年（1032）二月二十六日去世。明道二年，仁宗追尊生母為皇太后，謚號莊懿，十月，陪葬永定陵，祭奉慈廟?！埃ň暗v）二年（1035）正月二十三日，詔真宗、莊懿皇太后忌辰并為大忌”[1]1674。莊懿皇太后是在祔奉慈廟后立為大忌的，并非后來祔太廟后立忌。慶歷四年十一月改謚章懿，慶歷五年十月章懿皇后神主祔太廟。

徽宗生母欽慈皇后陳氏是御侍出身，生徽宗后進(jìn)為美人，元祐四年去世。元符三年正月追號皇太妃，建中靖國元年正月十七日追尊為皇太后?！敖ㄖ芯竾晁脑露眨Y部言：‘將來六月二十八日欽慈皇后忌辰，緣已系三年除服之后，如宣仁圣烈皇后故事，合依大忌例，乞頒降天下?！瘡闹盵1]1677。當(dāng)年五月欽慈皇后神主祔太廟。

由于是皇帝生母，元德皇后、章懿皇后、欽慈皇后生前地位均不高，均是在追尊為皇太后之后立忌。

4.始終沒有祔太廟卻立忌的皇后

真宗章惠皇后楊氏生前與章獻(xiàn)明肅皇后交好，共同撫養(yǎng)宋仁宗，生前位至淑妃，明道二年章獻(xiàn)明肅皇后崩，仁宗尊楊氏為皇太后。景祐元年（1034）加號保慶皇太后，景祐三年十一月去世，謚號莊惠，陪葬永定陵，祭奉慈廟。慶歷四年十一月改謚章惠[1]249?！埃ň暗v）四年（1037）十月七日，太常禮院言：‘莊惠皇太后請如孝惠皇后例，不立忌?！瘡闹盵1]1675。宋仁宗“（皇祐）六年（1054）正月二十二日，詔太常禮院，孝惠、孝章、淑德、章懷皇后、章惠皇太后、溫成皇后皆立小忌，尋罷之”[1]1675。皇祐六年曾經(jīng)立章惠皇后忌日為小忌，立忌時(shí)間很短。

仁宗溫成皇后張氏，生前得仁宗盛寵，位至貴妃?；实v六年正月八日去世，追冊為皇后，謚曰溫成。葬奉先資福禪院，在園側(cè)立廟。嘉祐七年正月改廟為祠殿，遣宮臣常饌祭祀[1]250。一些臣子提議為溫成皇后立忌。皇祐六年曾經(jīng)立溫成皇后忌日為小忌。溫成皇后立忌這件事在朝野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宋襄曾上書《乞罷溫成皇后立忌》：“臣伏聞陛下為溫成皇后立忌。臣切謂圣人制禮，所以明輕重尊卑之節(jié)，過與不及，皆曰失禮。故太常設(shè)官，職在檢詳。陛下臨御天下三十余年，動遵典法，圣德之盛，明如天日。近者溫成皇后薨逝，事不下禮官詳檢。既以施行，雖有過當(dāng)，無由追改，乃又立忌，考之于禮，未為適中。伏以孝章、淑德、章懷四后于陛下為伯祖妣、為皇妣，其屬之尊如此，向來奉慈，皆不立忌。溫成皇后生則為妃，后乃追冊，于陛下為卑幼之列，不應(yīng)立忌。伏望圣慈追還敕命，庶乎天下之人知陛下以禮斷情，合于中道。取進(jìn)止?！盵10]369溫成皇后立忌不合禮法，立忌時(shí)間很短。

徽宗明達(dá)皇后劉氏，生前位至貴妃。政和三年秋去世，徽宗仿效溫成皇后故事，追封其為皇后，謚號明達(dá)[6]8644。明達(dá)皇后先于宋徽宗去世，政和四年祔別廟。根據(jù)前文所引惠恭皇后材料，明達(dá)皇后祔別廟時(shí)就已經(jīng)立忌，徽宗崩逝后，明達(dá)皇后一直祔別廟，始終沒有祔太廟。

章惠皇后、溫成皇后、明達(dá)皇后均為去世后追封的皇后，忌日都是國忌日。章惠皇后、溫成皇后的立忌時(shí)間都很短。

5.孝惠、孝章、淑德、章懷皇后的立忌問題曾存在反復(fù)

孝惠、孝章皇后是太祖皇后，孝惠皇后賀氏，顯德五年（958）去世，建隆三年四月追封為皇后，乾德二年（965）三月上謚號孝惠，四月神主祔別廟[6]8607。孝章皇后宋氏，開寶元年二月入宮為皇后，至道元年（995）四月去世，謚號孝章，祭別廟[1]247。淑德皇后尹氏是太宗元配，太宗即位前去世，太平興國元年十一月追封為皇后，謚號淑德，祭別廟[1]248。章懷皇后潘氏是真宗皇后，端拱二年（989）五月去世，至道三年六月追封為皇后，謚號莊懷，祭別廟，慶歷四年十月改謚章懷[1]250。四位皇后中，除了孝章皇后生前曾正位中宮外，其余三位均為追封的皇后?；实v六年正月，孝惠、孝章、淑德、章懷皇后、章惠皇太后、溫成皇后皆立小忌[1]1675。這說明皇祐六年之前孝惠、孝章、淑德、章懷皇后并未立忌。之所以孝惠、孝章、淑德、章懷皇后、章惠皇太后立小忌，是因?yàn)槿首跁r(shí)有人提議給溫成皇后立忌，直集賢院劉敞言：“太祖以來，后廟四室，陛下之妣也，猶不立忌，豈可以私昵之愛至變古越禮乎！”[11]1310于是四后及章惠皇太后皆立小忌。但皇祐六年孝惠、孝章、淑德、章懷皇后、章惠皇太后、溫成皇后的立忌終究只是曇花一現(xiàn)。神宗在位時(shí)整頓禮制，熙寧六年（1073）“七月十三日，詔孝惠、孝章、淑德、章懷四后忌日，依大忌例”[1]1677。立四后的忌日為大忌。元豐六年（1083）“三月辛巳……詳定禮文所言：自漢以來，凡不祔不配者皆援姜嫄以為比?；蛞云湮ⅲ蛞云淅^而已。始微終顯，皆嫡也。前娶后繼，皆嫡也。后世乃以始微后顯乃祭之別廟，不得申同幾之義，則非禮之意。夫婦天地之大義，一體而胖合，故圣王重嫡，所以重宗廟。非始微終顯、前娶后繼所當(dāng)異也。恭惟太祖孝惠皇后、太宗淑德皇后、真宗章懷皇后，實(shí)皆元妃，而孝章皇后則太祖之繼后，當(dāng)時(shí)議者或以其未嘗正位中宮，而不許其配；或以其繼而不許其配。若以為未嘗正位中宮，則懿德皇后配太宗矣；若以為繼，則孝明皇后配太祖矣。而有司因循，不究其失，皆祭以別廟，在禮未安。伏請升祔太廟，以時(shí)配享”[12]1410。認(rèn)為孝惠是太祖元妃，孝章是太祖繼后，淑德是太宗元妃，章懷皇后是真宗元妃，都有升祔太廟的資格。元豐六年七月，“祔孝惠、孝章、淑德、章懷皇后于太祖、太宗、真宗廟室”[12]1412。孝惠、孝章、淑德、章懷皇后神主祔太廟后，立忌終于合乎禮法。

北宋升祔太廟的皇后有皇帝即位前的元妃，有在位期間的正后、繼后，還有在位皇帝的生母，同是祔太廟，皇后神主的地位是不同的。當(dāng)多個(gè)皇后神主祔太廟時(shí)，就產(chǎn)生了位次排列的問題。如大中祥符六年太宗元德皇后升祔太廟，“而位明德皇之次”[6]2617。“慶歷五年，禮院言章獻(xiàn)、章懿二后，請遵國朝懿德、明德、元德三后同祔太宗廟室故事，遷祔真宗廟。詔兩制議，翰林學(xué)士王堯臣等議，請遷二后祔，序于章穆之次，從之”[6]8616。真宗章獻(xiàn)、章懿二位皇后位章穆之次。神宗元豐六年七月，“孝惠、孝明、孝章、淑德、懿德、明德、元德、章懷、章穆、章獻(xiàn)明肅、章懿，各以配繼先后為次”[12]1412。即用冊封皇后的時(shí)間先后次序安排皇后神主的位次。與唐代相比，北宋祔太廟的皇后較多，因此立忌的皇后也多，但并不是所有的皇后都可以升祔太廟、立忌。升祔太廟才能立忌始終是一個(gè)基本原則，雖然有的皇后不祔太廟也立忌，但是終歸不能長遠(yuǎn)，如章惠皇后、溫成皇后、明達(dá)皇后。孝惠、孝章、淑德、章懷皇后的立忌之所以會出現(xiàn)反復(fù)，歸根到底還是取決于神主是否祔太廟，只要神主祔太廟就必然會立忌。南宋時(shí)期，皇后的立忌原則進(jìn)一步松動。

（二）南宋皇后的立忌

南宋的皇帝中，高宗有兩位皇后，孝宗有三位皇后，光宗有一位皇后，寧宗有兩位皇后。理宗的謝皇后和度宗的全皇后均在南宋滅亡后去世，恭帝和端宗沒有立皇后的記載，不涉及皇后神主祔廟問題。南宋皇后根據(jù)祔廟與立忌情況可以分為兩類。

1.皇后先于皇帝去世，皇后祔別廟后即立忌

懿節(jié)皇后邢氏是高宗元妃，建炎元年五月四日立為皇后，紹興九年六月二日去世，紹興十二年七月六日祔太廟別廟[1]253。“（紹興十三年）三月二十五日，禮部太常寺言：將來四月二十六日懿節(jié)皇后祥除，幾筵徹坐，已具申請依國朝諸后禮例。幾筵徹坐后次年箋注忌辰”[4]卷292。懿節(jié)皇后祔別廟后立忌。宋高宗淳熙十四年（1187）十月去世[1]611，懿節(jié)皇后淳熙末年改謚憲節(jié)，神主祔高宗廟[6]8646。

孝宗安穆皇后郭氏紹興二十六年去世，追封淑國夫人。紹興三十二年孝宗立為太子，追封為皇太子妃[6]8651，同年孝宗即位，追封為皇后。安穆皇后是孝宗元妃，是光宗生母，也是孝宗追封的第一任皇后。紹興三十二年祔太廟別廟[1]253，“紹興三十二年十月十六日，禮部太常寺言：‘已降指揮，故妃郭氏追冊為安穆皇后，合行立忌，尋會到系六月二日忌辰，欲令太史局于紹興三十三年歷日內(nèi)箋注?！盵4]卷293《中興禮書》中有安穆皇后的忌日，安穆皇后忌日在神主祔別廟后就確定為國忌。紹熙五年宋孝宗崩逝后安穆皇后神主祔太廟，改謚成穆。

孝宗安恭皇后夏氏，紹興三十一年封齊安郡夫人，三十二年進(jìn)位賢妃。隆興元年十月立為皇后，乾道三年六月二十五日去世，謚號安恭。當(dāng)年閏七月祔太廟別廟[1]253?！埃ㄇ溃┧哪昃旁露湃?，禮部太常寺言：‘安恭皇后合于乾道五年六月二十五日箋注忌辰……’”[4]卷293《中興禮書》中有安恭皇后的忌日。紹熙五年宋孝宗崩逝后安恭皇后神主祔太廟，改謚成恭。

2.皇后去世較皇帝晚，皇后祔太廟、立忌時(shí)間基本一致

憲圣慈烈皇后吳氏是高宗繼后，紹興十三年立為皇后，慶元三年崩[6]2875，慶元四年四月神主祔太廟。成肅皇后謝氏是孝宗繼后，淳熙三年八月立為皇后，寧宗慶元二年尊號壽成慧慈皇太后，開禧三年五月十六日崩于壽慈殿[1]254，寧宗開禧三年九月神主祔太廟[6]746。慈懿皇后李氏是光宗正后，乾道七年三月立為皇太子妃，淳熙十六年二月立為皇后，慶元二年十月上尊號曰壽仁太上皇后，李氏善妒，獨(dú)霸后宮，是光宗唯一的皇后，慶元六年六月崩，九月祔太廟光宗室[1]254。恭淑皇后韓氏是寧宗正后，紹熙五年七月立為皇后，慶元六年十一月崩[1]254。恭圣仁烈皇后楊氏是寧宗繼后，嘉泰二年十二月立為皇后，紹定五年十二月崩于慈明殿，五月祔太廟寧宗室[1]254?！端螘嫺濉酚小皯検ゴ攘一屎蟆⒋溶不屎?、光宗皇帝、恭淑皇后、成肅皇后崩，禮、寺并如故事申請”[1]1680。即憲圣慈烈皇后、慈懿皇后、恭淑皇后、成肅皇后不管其生前的身份地位，均在去世后祔廟、立忌。

南宋的皇后，無論是皇帝的元妃，還是正后、繼后，只要有皇后尊號，去世后都會立忌，高宗、孝宗、光宗的皇后都是去世后不久立忌。

宋代的國忌以太廟中的神主為立忌的基本原則，隨著太廟正室內(nèi)供奉神主的變化，國忌日數(shù)也發(fā)生著變化。宋代形成了多個(gè)皇后配享一位皇帝神主的宗廟格局，北宋時(shí)期皇后能否祔太廟與立忌，除了取決于皇后的出身、地位，還取決于皇權(quán)與士大夫之間的博弈結(jié)果，尚能有一些規(guī)范和約束，但立忌的基本原則逐漸松動，一些沒有配享太廟的皇太后、皇后也會立忌。南宋時(shí)皇后數(shù)目相較于北宋來說較少，皇后去世后都會馬上立忌，且皇后神主都會祔太廟。王安石曾言“求之前載，雖或有然，考合于經(jīng)，乃無成憲，因情制禮，實(shí)在圣時(shí)”[13]358。徽宗時(shí)制訂《政和五禮新儀》有“禮緣人情而為之節(jié)文”，“禮緣人情，以義而起，因時(shí)之宜”[14]11。因情制禮、因時(shí)制禮，成為宋代皇后祔廟、立忌的參考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