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春

李海玉

一、梨花私語

那天，我從城市走來。我從喧囂的繁雜中掙脫出來。我從煩悶的死水里跳躍出來。

轉(zhuǎn)山轉(zhuǎn)水，我闖入你的心田。

你亭亭玉立在梯田邊，微微頷首。你搖曳在春風里，高潔、優(yōu)雅、純凈、美麗！

仿佛期待了一個世紀冬的冰冷，夏的煩躁，秋的寂寥。

或許，是前世五百年的約定。

你歷經(jīng)多少風霜雨雪，你承受多少委屈苦難，你擔當多少歷史重任，你等待多少失落又失望的過往，只為這一世偶然的相遇？

“……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長恨一曲千古思，長恨一曲千古迷……”。我忍不住在你面前吟唱《梨花頌》。那君王，那妃子，翩翩起舞，依依不舍，卻又無可奈何花落去。

你的矜持，你的羞澀，你的綻放，在藍天下晶瑩剔透，在梯田中顧影自憐，在春風里紛紛揚揚……那水中五彩繽紛的浮萍小心翼翼，托舉你雪白、薄如蟬翼的花瓣，這可是最高規(guī)格的葬禮？

于是，你依然“質(zhì)本潔來還潔去”。

我只能“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舉起花鋤，我把你埋葬在這春天里，連同我的思念，我的愁緒，我根深蒂固的回憶。

二、讀書山上好風光

走進讀書山，當年的小亭子依然傲立于群山之巔。

我仿佛看到你，帶領(lǐng)一群小兒，那郎朗的讀書聲，劃過梯田，飛遍山嶺，穿透云霄，抵達遠方……

我看到你，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我看到你，建立小亭子，為后人遮風擋雨。

好學的孩子，上完學，爬到讀書山上讀書學習，也捉迷藏、掏鳥窩、逮蜻蜓、攆麂子……而后望向遠方，尋覓希望的曙光。

父輩們開辟道路，披荊斬棘，種上遮陰的大樹。

今天，我們走近你。

原來“無限風光在險峰”，原來“一覽眾山小，會當凌絕頂”。

山下的梯田、村落、森林錯落有致。山外有山、層巒疊嶂。山澗有花，梨花、李花、多依花，潔白無瑕。桃花、櫻花、三角梅花，紅遍山嶺。油菜、青菜、白菜花點點金黃。

還有蝴蝶翩翩，蜜蜂嗡嗡，鳥雀啾啾，耕牛哞哞……

這讀書山，便是綠水青山，也是金山銀山。

三、遠去的土司遺跡

放下疲倦，放下繁瑣，放下責任。

躺在你歷史的風霜里，聆聽曾經(jīng)的戰(zhàn)火紛飛，回想當年的盛氣凌人，熱鬧與繁華。那高高在上的納樓土司衙門，馴服多少梟雄與烏賊，打壓多少窮苦百姓與奴隸。

“雕欄玉砌應(yīng)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今天，我只能看到你斑駁的遺跡，零散的漢白玉石雕，在漢白玉石雕上嬉戲玩耍的幾個天真無邪的孩童，幾棵見證歷史的大樹，還有一棵歪脖子樹，張牙舞爪伸向天空，竟還開出了幾朵白色的小花，好像要訴說什么……

歷史的車輪滾滾而去，留下的是我們無盡的遐思。

——選自《西部散文選刊》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