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煜喬
小時候讀書之地,共兩處:其一是家中書房,其二是街道盡頭閭巷深處的小書店。
因開蒙較早,四五歲(按虛歲算)識許多字,母親購書亦毫不心疼,常一摞摞往家買書,父母“佛系”管教,故而我看書隨緣,不啻于拆盲盒的驚喜,填補了因性格問題所留的大片空白。幾人買書全憑心情,看的書頗雜,三教九流挨挨擠擠了一面墻。居此世界中,我便如同那選秀之古帝,于茫茫間覓一心上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看書通常先看書名與簡介,尋常書籍的封底會附上一二評語或是簡介。若有興致,便抽將下來,或是窩在木地板的角落,任書香縈繞,或是端坐于書桌前,燈光明亮,細細品讀,皆別有一番滋味。小時候看書全憑印象,及長經(jīng)老師提示,方知要做摘記。因不愿破壞一氣呵成的流暢感,所以拿一支鉛筆將“叩心門、滌心靈”的句子畫下,無須什么尺子本子,隨心地畫下或是打個括號,就可以繼續(xù)讀了。雖不似林海音先生竊讀那般看似意趣活潑,實則讀來辛酸的童年經(jīng)歷,但小小書店仍成為我精神棲息的伊甸園。老板心善,任我窩在小小角落如饑似渴地看書,讀罷一本又一本。書店的書不似家中可隨意圈畫、盡情瀏覽,須得小心護著,只得旁備一本備忘錄。記上頁碼與句子開頭,以便后來再回頭摘抄好詞句,不論是何種讀書方式,盡是達到“手到眼到心到”的目的。而看完書后活動活動微酸頸部,卻是通體輕盈,好似飲罷甘泉,同親歷了故事一般。本人共情能力較強,一書讀罷通常四五天緩不過來,書中情節(jié)、細節(jié)盡數(shù)鉆出來,此時最好是趁熱打鐵,先擇摘出畫好的句子,細讀一番,再“唰唰”把胸臆情感盡數(shù)付諸筆尖,以文字開出一朵別有意趣的花兒來。
戲言道是“天下文章一大抄”,既生于思維開放碰撞的時代,何不立于巨人肩膀之上?若有作者筆墨獨到,發(fā)人深省,令讀者拍案叫絕,那我們亦可揀選生活一二小事,抑或隨處細節(jié)模仿一二。久之,便會擁有自己的風(fēng)格——用專業(yè)詞語來講,便是“文風(fēng)”。
“文風(fēng)”表面上是語言特色。同平時試題中的“賞析”“分析”是一樣的,然更深層是其深邃思想與縝密邏輯的外在體現(xiàn)。要透過文風(fēng)、文字去看作者及其所處時代之特點。這便考驗讀書者見識的廣度與深度。
先談“深”。欲了解一位作者,徒讀其一兩本書為證是不夠的,因為讀者或會為作者精神的主觀情感帶偏,以偏概全。作者視角不同,作品的語言魅力亦是不同的,只有將作品讀透,串成一條線,才知他早年、晚年的風(fēng)格相差幾何。例如,杜甫早年英氣勃發(fā),晚年沉郁頓挫;鐵凝早期辛辣有力,而后期更注重于人性的真善美,沉淀得更有風(fēng)味。
再談“廣”。“廣”與“雜”相近而不同,了解一部作品,作者與其所處時代既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兩者又相輔相成。時代成就作者,作者書寫時代。因此,閱讀同一時代不同作者的著作,能拓寬視野,更貼合、深切地理解主題與寫作目的,閱讀體驗也會隨之提升。
胡適先生所說“為學(xué)要如金字塔,要能廣大要能高”,便是如此。
身為一位學(xué)問者,孜孜不倦探求為精為妙;而身為一名普通人、有情有血的人,則更多是一種體驗、一種思維碰撞。
讀書過程中,我們要學(xué)會提出疑問,在不同世界觀、價值觀間進行比較,然后拓寬視野,求同存異,在共鳴中獲得精神撫慰的“滿足感”,在對世界的逐漸探秘中,我們的人格也逐漸完善,價值觀亦在逐漸塑造。黑塞認為讀書能獲得真正的教養(yǎng),是精神與心靈完善的追求,其本質(zhì)就是在讀書后有所得、有所知、有所感、有所思,閱讀是為了完善“獲得”的過程,拒絕功利,超越世俗,享受悅讀的過程,而不應(yīng)當成為束縛個人的精神枷鎖,或為不讀書、厭煩讀書的理由。
其實讀書本是放松心靈的一場旅行,為學(xué)者、為生者保有不同的態(tài)度,所以,何不擇一種自己喜愛的方式,使其成為生活的一部書,并嘗試熱愛呢?
作者寫出了自己的讀書經(jīng)歷與讀書觀,恣意于書海,自在,享受。閱讀,收獲著意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