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赫
敢于未老而歸的事物,大多數(shù)
會在鳥鳴中得出十指傾訴的結論
玻璃杯或者白瓷杯,要承受的重量
都遠遠不止,水壺下傾上提的三次
你的右手前方,食指和中指尚未并攏彎曲
一把夕陽,就開始急于燃燒
越來越旺,是億萬步測量出的長度
越來越痛,是吞咽聲在喉嚨里的回響
于是
我不敢再說起故鄉(xiāng)二字
只敢在一杯茶里隱遁,任它
浸泡過的水,沖刷出我身體的重量
向前走五十步,太陽落進了西山
我們的飄搖,把持著河畔的街燈
不再隱藏那些昭然若揭的意圖
主宰著生死的觀感
計劃里,微小的事物不會被挾裹
碩大的鳥兒,不會留下軌跡
一匹白色的馬,不會被
一根柏木的藍色陰影,剖成兩半
朦朧像一尺多厚的積雪
有人深踩,有人撫慰
它最愛的卻是猛烈的風,燃盡的燭
以及它們過后,僅剩的殘年
到此為止吧
談論消失的人越來越少,熬過孤絕的人
越來越靠近,脊柱斷裂的瞬間
還記得那里有一具軀體嗎?
其長度
剛好是向后退回的五十步
緊挨著時間、死亡和一個人的誓言
談及盡頭,已忘卻的雨滴會
忽然落在臉上
一如季節(jié)在凋零里不朽
是樹木們驟然變老的征兆
游蕩不堪斧鑿,而
沁涼又毫不費力地
播撒出生的希望
那一夜,悲哀還是在不停地變奏
痙攣,吵鬧
在證據(jù)消失之前,依舊寸步不讓
我未必能,再等到秋的凱旋了
無助且真實
聽的像,我生活的顏色
看的像,我彈奏的弦外之音
談及開始,已完成的故事會
漸漸寫滿蒼涼
不如就放錯黃昏的位置
在深度昏厥中,對一個身體置之不理
不如就解散霧靄中的光亮
在溪流涌動中,對一片清澈充滿敵意
不如就按住薄弱的呼吸
在無人問津時,抽出水底的火焰
不如就背誦出一粒葡萄說出的名字
在還記得自己時,放下自己
風,總如此沖動
積在上層的雪,總如此冰冷
“你重吧,上百人壓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