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勝
〔美〕安德魯·懷斯 油畫
我沉浸過的喜悅,保持著
最初的山坡的形狀,但它縮小著
從整個山坡,到一小片松林
最后到一根低垂的松枝
我忘記的憂傷,卻邊緣模糊
不斷擴大,仿佛無處不在
像黃昏升起的霧氣
無法整理成任何具體的形狀
從暮春到暮春,無數(shù)的針
縫補著它們,不分晝夜
我的心,黑暗的抽屜
每次突然拉出,都足夠讓我緊張——
仿佛一切會瞬間消失
像河面流過的倒影,像虛構(gòu)
沉甸甸的彩色玻璃球
在拉出的瞬間,變成氣泡
而肉體,經(jīng)得起生活
經(jīng)得起喜悅,也經(jīng)得起憂傷和縫補
它很有把握地肯定著一切
也許,心只是到達得慢些
要走的路太長,經(jīng)歷太多的坎坷
我早已回到房間
心還在去年的石階小道猶豫
黃昏旁觀著,它遮住了田野
像遮住我不愿展開的舊信
用這樣的方式,我繼續(xù)維持著
抽屜里那些脆弱的平衡
(落晚芳菲摘自重慶大學(xué)出版社《我想和你虛度時光》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