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野
在黑白二色的交界邊,挪動我的棋子
長車攻占咸陽,瘦馬斜跳橫死太白路
依舊是城墻上的鋸齒,拉扯我皮膚和肌理
東郊西郊也是炮火不已,始知兵卒為草木
而不是相反。將帥在小寨安營扎寨
灞橋已不是那個灞橋,又何必在意楚漢之界
是不是那局棋盤上的虛線?
大象舉起了它的重蹄,它舉起了大地
到它的頭頂。她雙臂攬胸,兩條柳枝
仿佛護(hù)主的象士。我從高新區(qū)回到碑林
昨夜無眠,心中肅殺交錯。
沒有被流放的我,向無人處的微燈
請求占卜未來的行止住處。可是東海?
“海浪拍打著海浪”,漁火隨一根莖羽
落回了葦蕩。可是北洋?曾上過的那個高塔
我如此自問自答時,三年前東飛的伯勞
回了,西飛的燕子也回了
他們的磚瓦不再寧靜,面帶慍色
櫛比之鱗如毛發(fā)豎起,對,風(fēng)是逆著吹的
瓦當(dāng)上的龍鳳卻是機(jī)器雕琢的,連青苔
都只是層青漆。這浸泡滿現(xiàn)代悶騷的畫棟飛檐
它的桁架架不起什么體系,而脊檁里
也沒有骨髓。被磚瓦所迫,我的生活堆砌
出了一個虛榮而疲沓的上山路
我崢嶸不是為著一座嶺,卻是為了條夜雨
嘲哳的河。艷名如寶箱泄玉,在黑水里滴光
隆起的頭角臥著軌,沓且沛。不是為了條河
無論秦淮,況且浐灞。行腳總免不了逆著那河
攀上那嶺。沒有榮光可爭,只是錯失夏日
的積雪。此時我灶膛里的火苗太白,并知曉了
關(guān)山并不總關(guān)情
海獸于鏡中掀起葡萄,歐亞大陸
得漢白玉的供養(yǎng)。對岸,百老匯爵士樂
驅(qū)使夜
風(fēng)汐大作。停留一方瓦筑踏步和七六年的窨井蓋
襯衫格子里,困獸依然,卻斗脫了紐扣
我的方圓不足十里,僅余座太平坊。善和、延壽
和通義,幾個鉛塊圍著我印刷行人車輛
街道在拓?fù)湟暯亲兊脧澢鼈儽灰号輷頂D
凸起了腰帶。長安被切做顯微鏡下洋蔥,地球
如彈丸亦可輕擲于盆緣。打轉(zhuǎn)著,坊里坊外的傳說
“彗星卷發(fā)披肩,星空高鼻深目”